陈燕:珍妮不只是我的眼睛还是我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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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辑推荐理由】
  大概在两年前,我与陈燕有过一面之缘。当时,我是作为媒体评委参与录制了央视的节目《挑战不可能》,陈燕则是晋级总决赛的一名选手。让我印象很深刻的是,她是一名盲人调琴师,因惠先天性白内障双目失明遭父母抛弃,被姥姥捡回到北京抚养成人。录制现场,陈燕讲述了自己的成长经历,以及和导盲犬珍妮的故事,让我记忆犹新。通过这次采访,让我对陈燕加深了了解,也让我对导盲犬有了新的认识。
  在《挑战不可能》第一季节目中,陈燕通过回声定位辨别真假人,最终进入了决赛。在《挑战不可能》第二季里,陈燕靠回声定位成功辨别了十二生肖。今年,陈燕重新回到了《挑战不可能》的舞台,在第三季节目中接受了来自欧洲大陆的声呐人的挑战。
  记者了解到,陈燕于1973年生于河北,出生時便双目失明,经治疗后左眼仅有微弱光感。后跟随姥姥在北京居住,就读于北京盲人学校钢琴调律专业。2004年,陈燕创办了一家以盲人为主、面向全国的钢琴调律公司,并且成为了一名钢琴调律师。2011年,陈燕从大连导盲犬基地领养了导盲犬珍妮。七年前的一场车祸,让这一点点光感色感全部消失。在陈燕小的时候,姥姥用了很多方法训练陈燕的听力,培养了她靠回声定位的特殊能力,以至于很多时候别人看不出来她是个盲人。导盲犬珍妮来到陈燕身边后,成为了她的一双眼睛。陈燕靠着自己听声辩位的本领,以及导盲犬珍妮的引领,成为了一个几乎与健全人一样的盲人。
  在陈燕看来,看不见这个世界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失去一颗寻找这个世界光明的心。“我小时候很喜欢画画,那时候也不知道自己和其他人小一样,就是想成为一名画家。姥姥很尊重我的梦想,就拿着我的手教我画我们家那只猫,一画就画了很多年。去年,我看到一篇文章,讲的是美国一个盲人画家的故事,我才知道原来盲人还可以画油画。于是我找了老师教我,当然同时需要很多辅助的工具,比如为了画直线用的纸胶带,为了定位用的软橡皮等。虽然学油画比较难,但是我认为这个世界上只有想小到的,没有做小到的事情。我有时候用嘴吹一下,靠面部感受反射回来的风,我会清楚知道颜料在画布上的边缘。现在,我有时间就会画我心目中的珍妮,希望有一天能开个个人画展,用卖画的钱给珍妮养老。也许我这个梦想有点另类,或者会遭到质疑,但我很庆幸自己看不见别人的眼光或者嘲笑的表情,我会坚持自己的梦想,笑着面对每一天的生活。”
  经历28天严格训练
  据陈燕回忆,珍妮来到自己身边的时候只有两岁九个月大,“当时珍妮已经在大连导盲犬基地经历了一年九个月的训练,他不仅要学会躲障碍物、过马路、找斑马线、看红绿灯这些技能,还要记住三十几个常去的地方,例如单位、超市、地铁站、理发店、银行、饭馆等。出门在外,它就像导航一样,我说去银行,它就会带我去。上车的时候,它会钻到座位底下,一是怕占地儿,二是怕别人踩到它。刚开始,训导师会模拟导盲犬,让我学会配合导肓犬的步伐。我们要经过严格的训练,共同训练28天。这期间,我要和它培养感情,跟它扔球玩儿。我要学习怎么照顾它,让它在草地上大小便,熟悉它的规律和表现。其实说得容易,真正配合起来挺难的。比如我们第一次上滚梯,就蹿出去了,我差点趴地上。人类要学会信任导肓犬,如果你老怀疑这狗行吗,撞着怎么办人类的想法会传递给狗,当它认为你总是不信任它的时它会对自己产生怀疑,那这条导肯犬就算废了。所以不仅是导盲犬需要学习,我也有很多需要学的。记得珍妮回到家给它第一时间准备了狗窝,我拿木头亲手给它做了个房结果还做错了。我理解的足这个房了足长方形的,按照它身材做的,然后中间开个门,进去以后是左右长,前后短。但其实这样小对,我发现它永远是屁股在窝里,头和身子出来半截,后来我就咨询别人这是怎么回事儿,志愿者就带我去宠物店摸去了。原来真正的狗房子是这样,的确是一个长方形,但是在短的一侧开门,他进去以后一转圈趴那了。听专家讲,狗的屁股是最薄弱的,所以它要藏起来,永远是脑袋冲着门,这也让我长了一个知识。”
  教珍妮去医院挂号
  除了导盲犬基地教给珍妮的那些本领,陈燕开始尝试教珍妮更多的技能。“因为我和我老公都是盲人,要用它的地方很多。珍妮知道怎么带我去超市,帮我买我常吃的东西,它还记住了比其他导盲犬更多的路程,因为我是一名盲人钢琴调律师,常常去客户家调琴,去的地方比健全人还多。每天早晨五点半,珍妮会准时叫我起床,带我去附近的公园锻炼身体。有时候我赖床不想起,它会用脑袋拱我,它招数很多。它本身也很喜欢去公园,因为那里有空旷的草地,我可以陪它玩球。只要去过一次,珍妮就能记住那些陌生的地方。有一次我生病,身边没有人,只有珍妮,所以只好让它带我去医院做检查。我们那次去的是航空总医院,这也是中国首家允许导盲犬进入的医院。记得高国兰院长说过一句话,说如果拒绝导盲犬进医院,就是拒绝给盲人看病。医院是救死扶伤的地方,我们不拒绝任何人进来看病。以前每次生病,我需要托朋友、找志愿者,如果他们没有时间,我就只能忍着病痛。自从这家医院允许导盲犬带盲人看病,我感觉自己的生活有了一线光亮。说实话,我可以不去超市,不去逛商场,这些都不会影响盲人的生活,但是生病了总得去医院。第一次去航空总医院,是志愿者带着我和珍妮去的挂号处,然后我们找到电梯坐到了4层,我再告诉珍妮找哪个医生,开完药再去1楼交费,这几个地方都走过一遍,珍妮就记住了。这家医院的大厅有钢琴,我们公司所有的盲人钢琴调律师都是航空总医院的志愿者,平时珍妮带我来医院看病,我有时间就会在大厅里弹钢琴,帮助病人或家属缓解情绪。”
  用英文口令训练
  导盲犬目前还属于新生事物,出行遇到拒绝也是常有的事情。面对这些情况,陈燕表示,自己一定会提前做好准备,“有一次我在亚运村打车,没人拉我们,等了40分钟,结果珍妮就中暑了。回到家吃完了狗粮就吐了,给我吓坏了,赶紧给导盲犬基地打电话,他们说这是中暑了,会有生命危险。后来我赶紧找了有私家车的朋友,把珍妮拉到医院去抢救。这是他刚来的那年夏天发生的事,从那以后,不管是冬天还是夏天,只要我出门,再也不千那种没准的事了,我现在出门都是提前约车,要么就是包一天车。很多人说导盲犬会咬人,其实这是错误的想法,导盲犬是很有自律性,经过专业训练的,不会咬人,它们有自己的规则和习惯。我以前带它出门,就有人会喊它过来过来,珍妮就会东张西望,不知道应该怎么着了。我有时候劝路人,它们也不听,于是我就想和珍妮创造一个新的语言。后来我就专门学习了国际惯例的导盲犬语言,就是用英文给口令。其实原来大连导盲犬基地的狗都是听英文的,后来有—些盲人提意见说学不会英文,所以导盲犬基地就听取了意见,都改成中文教学。我就用三天时间给它改成了英文,改的时候也容易,先说一遍中文,再重复一遍英文,到后面光说英文了。后来人家在大街上跟它乱喊,就不管用了。”   珍妮一共救过我四回
  陈燕告诉记者,珍妮最喜爱的三个地方,第一就是三亚,第二个就是它的故乡大连导盲犬基地,第三个就是陈燕在北京的家。说到珍妮的故乡,陈燕表示,“大连导盲犬基地的创始人叫王靖宇,好多人说他,怎么净弄这破狗啊?你训练一条狗十几万,你要是真好心,你把那钱给盲人,能请多少天保姆啊,说他假慈悲。其实说这些话的人真的不了解盲人请保姆的苦衷,我原来不请保姆的,因为我自己的生活基本能自理。但是最近我老公腿坏了,需要休息,家里就没有人千活了。所以我就请了一个保姆来照顾,保姆答应我千到年底,结果千了半截儿就跑了,你让我大春节的上哪儿找保姆去?导盲犬不一样,它不只是我的眼睛,还是我的孩子。不要忽略一条导盲犬的智商,真的太高了,跟珍妮相处时间长了,我发现它可以听懂我们说的所有话,只不过是照着做还是不照着做而已。我经常蹲在地上,它坐在地上,我们俩谈话,我说你做的这个不对,谈通了,它就跟我握手,表示同意。谈不通,它就一脑袋把我顶得坐地上了。但是当我真正遇到危险的时候,它会奋不顾身地保护我。有一次我走在便道上差点被电动车撞了,珍妮一脑袋把我顶到草丛里,自己被撞飞了,最后诊断为软组织挫伤,给我心疼坏了。到目前为止,珍妮一共救了我四回。所以我也经常会换位思考,我就想我要是它的话,谁愿意天天带个导盲鞍,那个架子也挺沉的。本来是四条腿挺快的,但是为了迁就我,要在那儿慢慢悠悠的走。这么一想,我原来还跟朋友逛个商场,现在干脆不逛了,就喜欢找那没人的地儿陪着珍妮玩。所以,它从小到大第一爱好是我,第二爱好是吃,第三爱好是玩儿。它跟它爸是平等的,经常打架玩。训导师跟我说,导盲犬只认一个主人,剩下都是朋友,所以它把它爸当朋友。珍妮非常听我的话,可以说是随叫随到,比如它正在吃骨头,我说走,跟我卖琴去,它就开始在骨头和我面前跑,跑三圈以后,很不情愿地选择跟我走,然后走之前还拍拍它爸,那意思是,你别偷吃啊。等我卖完琴回来,它还一直记着骨头呢,进了家门就直奔骨头去了。”
  有了珍妮更爱外出了
  陈燕住在天通苑,因为社区过于庞大,楼群建筑相似,很容易迷失方向,所以陈燕很少出门。自从有了珍妮,陈燕也愿意外出了。陈燕坦言,“原来我是能不出门就不出门,有了珍妮以后,我反而愿意眼它出去玩儿了。除了新疆以外,我们俩已经去遍全国所有的地方了。最远我们到了西藏的布达拉宫,那次是我带着珍妮去拉萨的盲校跟学生们一块儿互动。”就在记者采访当天,陈燕已经忙着与老公收拾行李了,准备第二天飞往三亚。陈燕说,“自从有了珍妮以后,我们每年至少去两次三亚,因为它喜欢海边。反正我老公也不上班,我的工作也是弹性的。前段时间我已经努力了,挣够了春节的钱,这次准备去玩两个月再回来。我还记得第一次带它去海边,是它三岁生日的时候,一下玩了五个小时,把我累坏了。我一说该回家了,珍妮就急,必须要玩够了才走,那一次我才真正领略到一条狗的能量多大。那时候我和它玩球,它會像弓箭一样蹿出去,追着球跑。现在珍妮年龄也大了,胡子也白了,动作明显迟缓了,游泳也只能游半个小时,算上玩的时间,大概—个小时就得撤退了。时间对于狗来说比人类更珍贵,因为狗的寿命短,所以我现在会尽量陪它玩它喜欢的游戏,我也不想以后后晦没有多陪珍妮。我觉得它来到这个世界上也挺不容易的,被选作当导盲犬更不容易。反正自从它来了,我就不攒钱了,我喜欢带它四处玩儿,我会珍惜和它在一起的每一秒,陪它慢慢变老。有时候我还会带它义务去演讲,告诉人家导盲犬是什么。比如前一阵我带它去深圳给盲校的孩子们演讲,遇到导盲犬的时候应该怎么做,什么样的行为容易让导盲犬在工作时分心,给盲人造成生命危险。孩子们和家长都非常热情,也非常渴望长大以后能有导盲犬引领他们前行。我相信那时候导盲犬出行不会处处受阻了,同学们也能很好地融入社会,我鼓励他们要坚持,坚持自己,坚持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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