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行在晋蒙的茶马古道(外一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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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汽车在鸿雁南飞的航道下逆行
  一方方印着蒙文的旗子飞舞着
  一晃而过
  仿佛祖先的灵魂度牒
  电光石火的瞬间
  迅速藏进隔世的尘埃
  循着祖先的足迹
  大东关,忻州,大同,杀虎口,归化,张北,
  多伦
  无法走得比他们更远
  风起了,那是他们留给我的力量
  过去的时光
  碎成了沙子上的光芒
  送行的女人
  唱着走西口
  穿过了他们的夜梦
  他们或孤身一人或跟着长长的驼队
  揉揉眼睛,揉亮雪国的黎明
  继续前行
  篝火烧起来的时候
  草原正拉著马头琴
  祖先的血液在燃烧
  在月色之下
  流淌的长调
  忧伤比马尾还长
  拿来心口的痛
  慢慢补在各自发黄的长袍破洞间
  马奶酒冲荡着的情肠里
  野生的豪情像草原上一望无际的青草
  一碗一碗地,泼起满地黄尘
  在重重扣下来的马蹄周围
  泛起波光
  比辛酸还要长的喘息
  比喘息还要长的旅途
  被砸成琴声,砸成鸡鸣
  砸成嶙峋瘦草
  和一泡冒着热气的马尿
  我不知道有多少先人曾荣归故里
  但他们走出故乡的那一天
  世界就因他们而孕育了电闪雷鸣
  穿行在晋蒙的茶马古道上

母亲的秋天


  一片梧桐叶
  落在母亲肩上
  又落在地上
  风早把院子
  镂空成了蝉鸣
  紫蝴蝶已不知所踪
  硕大的芍药也过了
  大喜大悲的年龄
  只在院落
  享受阳光
  毛毛虫像束腰的姑娘
  在落叶下奔跑
  仿佛在赶赴一场
  隆重的约会
  只有母亲还在院子
  忙碌
  母亲不是农妇
  母亲是纺织厂的挡车工
  劳模的相片随着下岗的消息
  像落叶一样凋零
  母亲不会跳舞
  不会搓麻
  不会抹口红
  母亲只会劳作
  她种黄瓜、豆角、生菜、胡芹
  摘好的菜像纱锭一样排好
  等待子女来拿
  母亲说
  这些菜都是干净的
  这些菜
  她只送给自己的儿子
  和山上的庙宇
  (选自《太阳谷诗社2018年度诗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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