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文部分内容阅读
为了从无法征服的路线登顶至海拔超过8000米的最危险的山峰安纳普尔纳峰,扬尼克·格拉齐亚尼和斯蒂芬·贝努瓦斯特以命相搏。
尼泊尔10月的一个早上,法国还是凌晨,扬尼克·格拉齐亚尼用卫星电话拨通了妈妈的号码:“妈妈,你醒了么?我登上了安纳普尔纳峰!这太美了,是我40年来见过最美的景色。我给了自己如此珍贵的礼物!”斯蒂芬·贝努瓦斯特掏出了兜儿里的相机,记录下了这难忘的一刻。那天安纳普尔纳峰晴空万里,从海拔8091米的主峰望去,风景独好。格拉齐亚尼对于感受的描述别出心裁:“我们感觉处在一个被放大的世界当中,有点像参加锐舞派对。”
格拉齐亚尼和贝努瓦斯特都是尼斯人,平日两人交流不多,或者说没有交流的必要,“我们俩就像彼此的兄弟,这种兄弟关系对于登山者来说是一股巨大的、必不可少的力量。我们之间只需要交换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对方的想法。”格拉齐亚尼说道。两人虽然也有出现分歧的时候,但只要是山里,哪怕共存300天也毫无问题。要想把他俩聚在一起不是困难事,只要跟他们聊聊安纳普尔纳峰的南坡。
“贝努瓦斯特认为安纳普尔纳峰的南坡很适合我们。”格拉齐亚尼说道,“我们需要找到一条最逻辑、最优雅、最直接,最真实的路线。”在他们之前,历史上只有3个人完成了用Style Alpin的方式从南坡对安纳普尔纳峰的征服:加泰罗尼亚人尼尔·波西加斯和恩里克·卢卡斯,1984年两人登上了主峰,还有就是瑞士人乌利·斯泰克,他独自一人用时28小时从南坡登顶。Style Alpin就是不带固定绳索,不靠夏尔巴人领路,不带氧气瓶的攀登。
2000年,格拉齐亚尼第一次独立挑战安纳普尔纳峰失败,十年磨剑后,他带着珍贵的伙伴贝努瓦斯特再次挑战这一喜马拉雅山的险峰,结果停止在海拔7000米处,此番卷土重来,兄弟二人终于完成了心愿,难能可贵的是他们成为了第一个从南坡直线征服安纳普尔纳峰的登山者。
这真是一次了不起的壮举,他们用了7天7夜的时间爬到了海拔6000米处,一路上的坡度始终超过50度,70-80度的路段很常见,有些峭壁甚至达到了90度!除了有两天因为天气恶劣原地休息外,他们平时每天的攀登时间在8-10小时。格拉齐亚尼与贝努瓦斯特分工明确,后者攀登技术很好,是个完美主义者,对于爬山的细节把握得很合理。前者的直觉很准,爬山的天赋很高,是一头无法被驯服的野兽。两人在一起珠联璧合,“这种互补性避免了我们在策略和路线选择上出现分歧而无谓地耗费精力的情况。”贝努瓦斯特说道。
“登上顶峰时我俩非常高兴,但也很疲劳。在最后几米时,我们用尽了全部的力气。爬到7700米时,我的感觉很奇怪,觉得自己已经精疲力竭了,但当我们登顶时,又感觉自己精力得到了恢复,我和贝努瓦斯特开始商量如何下山。对于登山运动来说,真正的成功是在山下。”格拉齐亚尼说道,“当你接近顶峰时,最好能活着下山。”但是从数据统计上,安纳普尔纳峰在海拔超过8000米的山峰中是死亡率最高的一个,平均每两个成功登顶的登山者中,就有一人在下山时丧命。
他们小憩了15分钟开始离开顶峰,格拉齐亚尼感到困难就在不远处等待着他们。“我马上明白了……”格拉齐亚尼回忆道,此时贝努瓦斯特有些体力不支,在格拉齐亚尼的帮助下才勉力克服了一段坡度很陡的路程,“在下山时,我希望能够恢复体力,但是时间越久,我的状况就越糟糕。”贝努瓦斯特说道。格拉齐亚尼接茬:“当时贝努瓦斯特已经止步不前了,我希望他能慢点来,但周围的环境要求我们必须以更快的速度下山。”实际上,贝努瓦斯特的双脚几乎不听使唤了,他没意识到下山的急迫性。他们在山上度过了8天,经常遭遇零下30度的严寒,时速经常超过40公里/小时的北风也在他们的身上留下了痕迹,贝努瓦斯特患上了肺炎。“但我从没感觉自己被冻坏了。不过在这么艰苦的条件下呆了这么久,你很容易脱水,并且在无知觉的情况下消耗自己的能力。我睡得很好,下山的速度不快,头也不疼,从表面上看一切进展顺利。”著名登山者、格拉齐亚尼昔日的搭档克里斯蒂安·特罗姆斯多尔夫曾将这表面上的乐观定义为“错觉控制”,说的就是贝努瓦斯特这种自以为情况很好但实际状况紧急的现象。
高海拔以及登顶后回光返照式的兴奋是否会让情况变得更危急?格拉齐亚尼承认他们或许应该尽快下山:“我当时开玩笑说我们下山吧,但当时我们都有些没太在意……当我们看到成功之匙在我们的控制之下时,并没有思考是否有被冻住的可能。在7600米处时,我们觉得如果自己够聪明,应该能成功下山。”
在缺氧的情况下在喜马拉雅山用最纯粹的方式登山是一个极大的挑战,他们必须有详尽的策略,敏感的预见性,机警的应变能力和快速的适应性,为了做出最好的选择需要怀疑一切,尽最大努力节省一切有用的条件,与环境相互影响。格拉齐亚尼说:“在如此困难的路径下,所有决定都需要选择,找到正确的路线,如果我们不想成为山里的雪人,有时需要绕些路。无疑,在喜马拉雅山每一个困难都会让你付出巨大的代价!”。量力而行,适当自信,格拉齐亚尼和贝努瓦斯特凭借着仅有的卫星电话和天气预报仪完成了从最危险的道路对安纳普尔纳峰的征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