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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赖昌星所建的红楼,因其纸醉金迷、权色交易的内幕而名噪全国。殊不知,有胆大妄为者,竟然在广州也建起一座“红楼”,而且规模不仅比赖昌星的红楼大很多倍,其内部纸醉金迷的生活更胜赖昌星的红楼一筹。
2014年6月,随着广州市委书记万庆良落马,这个红楼也被查封,而红楼幕后的始作俑者和其奢靡生活内幕,也被逐一曝光……
教授悟道,投其所好
王谈东是个读书人,他不仅拥有重点大学的博士学位,而且在其所从事的领域,著作等身,算得上是建筑领域顶尖的专家,并被多所大学聘为特约教授。
如果王谈东一门心思潜心科研,肯定能成为名满天下的名家。然而,王谈东的心思却不在学术上,他一心想从政,为此,他刻苦工作,期望能在仕途上突飞猛进、飞黄腾达。然而,侯门深似海,任凭王谈东怎么努力,他依然还是一个副秘书长,副处级。
仕途上的止步不前,让王谈东非常悲观,而他之所以在仕途上走得并不顺畅,是由于知识分子骨子里天生的清高,不愿意随波逐流、阿谀奉承,四十多岁的他还只是副处级干部。后来,看到不少整天围着领导拍马溜须的人很快就获提拔,外行领导内行,他心里很不平衡,决定随波逐流,在仕途拼搏一番。
机遇终于来了。2005年底,广州决定进行大规模道路扩建工程,王谈东因为是这方面的专家,就被调到一个新组建的部门任职。巧合的是,担任总指挥的是时任广州市市长的万庆良,王谈东因此有了和主要领导“亲密”接触的机会。
王谈东头脑聪明,观念转变后,给领导搞“服务”那些事,对他来说,简直是太容易了。他把握住机遇,鞍前马后为市长、副市长“服务”。市长觉得他既灵便又听话还懂事,2008年8月,道路扩建工程结束,便提拔王谈东担任部门正职,官至正处。王谈东多年的“副科”病才得以解决,他第一次尝到了给领导搞好服务的甜头。
被提拔后,王谈东更加意识到了“服务”工作的重要,严格按照“领导的想法是我的做法;领导的酒量是我的胆量;领导的嗜好就是我的爱好;领导的小蜜是我的秘密”这一标准来要求自己。为此,万庆良对他非常满意。万庆良转任广州市委书记后,将王谈东提拔到身边,担任核心部门的局长职务,为其所倚重。
这一路走来,王谈东感触很深,也深受启发,他觉得要坐稳这个含金量很高的位子,或者说想再往前发展,都必须把上级领导服务好,否则不但不能发展,甚至保位都很难,自己的职位随时有可能被“飞撬”。走马上任后,王谈东就开始考虑怎样利用职位优势,为领导们提供更为满意的“服务”,来换取领导对自己的满意。
对王谈东来说,他服务的对象首推市委书记万庆良,他的升降、变迁,都掌握在万庆良的手里。当副秘书长那阵,王谈东就知道万庆良既爱美女、又爱足球,他陪万庆良去过香港“足球俱乐部”踢过多次足球,每次回来时,万庆良都恋恋不舍。
因为经常陪万庆良看球、踢球,王谈东也渐渐成了球迷。他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他想模仿赖昌星,在广州建一个高档“红楼”会所,既有足球,又有美女,不仅可以供贪官享受,白天踢球,晚上“打炮”,而且自己还能敛财。
很快,一个港商的出现,让王谈东找到了圆梦的捷径。
打造红楼,色贿官员
王谈东在新的部门上任两个多月了,前来他办公室“道喜”的老板依旧络绎不绝。这天下午,王谈东依然像往日一样在办公室“接客”,当一个比他略长几岁、操着浓重港音的商人走进他办公室时,他眼前突然一亮,叫出声来:“丁总!”
王谈东口中的“丁总”,名叫丁成杰,香港人,来广州投资几年就开发了五六个投资数十亿元的大楼盘,被称为地产大亨。除了这个名号外,丁成杰在香港还有一个响当当的名号——“足球大亨”。相比之下,王谈东更看中丁成杰“足球大亨”这个名号。而丁成杰“足球大亨”并非浪得虚名,他不仅喜欢看球、踢球、赌球,而且在香港开有一流的足球会所,将足球做成了财富。丁成杰之所以来拜访王谈东这个新任“土地爷”,就是想在广州拿一块地,搞一个上档次的足球会所,将足球产业延伸到广州。
丁成杰的项目与王谈东的“红楼”梦不谋而合。王谈东找到了建造“红楼”的捷径——以自己手握的权力为砝码,与丁成杰合伙共建。他对丁成杰说,他和万书记都是个足球爱好者,这个足球会所目标,他和万书记一定会支持!“你赶紧把规划、设计搞出来,我们再商量用地的事情!”
两人一拍即合,丁成杰回到香港后立即组织人马,十多天就把占地15亩的足球会所项目的详细规划搞了出来。他抱着设计图表,在给王谈东汇报时表态,只要把土地问题解决了,整个项目保证在一年内建成。
王谈东看了图纸,设计标准高、功能全、配套齐,完全符合他心中“红楼”的要求。他委婉地对丁成杰说:“要在珠江新城拿土地难度太大了,你如果非要建在这里,要做大量的协调工作,‘协调’你是懂的,就是要拿出一些股份来平衡各方利益。如果同意,我就去运作。”
和各种官员打过交道的丁成杰,非常清楚王谈东的意思,王谈东就是要占“干股”,这也是许多官员索贿的惯用手法。在丁成杰的计划中,也有这个安排,准备择时拉王谈东“入伙”,这样足球会所就有了保护伞,想不到王谈东自己主动说了出来。丁成杰当即表态,这没有问题,并大方地承诺,给王谈东30%的干股。
因为国家公职人员不允许参与社会经营,丁成杰就把股份安排到王谈东姨妹的名下。就这样,两人一拍即合。
随即,王谈东利用职务之便,通过内部操作,帮丁成杰低价在广州拍到了“红楼”的用地。2009年初,“红楼”项目破土动工了。
一年后,项目建设竣工。王谈东前去“验收”,表示非常满意。广州“红楼”与当年福建走私大王赖昌星的红楼相比,赖昌星的红楼充其量是“小土豪”,而他们的“红楼”才是名副其实的“大土豪”:这个红楼会所占地15亩,“足球馆”气派无比;“生活馆”里豪华餐厅、皇家卧室、典雅茶室、高端按摩间、现代桑拿房等一应俱全,时尚奢华。 丁成杰还从香港、俄罗斯等地招聘了数十名年轻娇艳、身材绰约的美女进入会所工作。王谈东虽然不时出入风花场所,但他从未看到过如此美丽绽放的阵容,定力瞬间被摧毁。“红楼”还在试营业期间,王谈东就开始驻扎在“红楼”里体验了蜜月般的激情生活。
王谈东始终没有忘记他创建“红楼”的初衷,他体验过后,很快就向市委书记万庆良浓墨重彩地推荐,并在一个周末,邀请万庆良到“红楼”体验,让万庆良在“红楼”里度过了一个乐不思蜀的周末。
疯狂敛财,梦碎红楼
此后,王谈东除了在办公室处理公务外,他的大部分时间都泡在“红楼”里过着醉生梦死的生活。王谈东建“红楼”除了供自己和上司玩乐外,他还有一个重要的目的,那就是敛财。他和丁成杰都很有经营头脑,一开始,他们就将“为官员服务”作为“红楼”的经营理念。
在官场混迹多年的王谈东知道,在这个世界上,除了金钱,没有什么东西比美女更具有诱惑力了,他抓住官员崇洋媚外的胃口,经常从世界各地招聘美女轮流坐庄“红楼”,专供官员玩味。
因为有了各种品味的洋妞作为诱惑,“红楼”没有大肆宣传,却有了“好酒不怕巷子深”的效应,生意非常火爆,每天的营业收入就高达上十万。那时“八项”规定没有出台,不少有钱的单位“一把手”,除了自己到“红楼”公费消费外,还指定“红楼”为定点接待单位。
深知王谈东在官场有很多人脉资源,为了调动他开发资源的积极性,负责“红楼”管理的丁成杰参照企业绩效管理做法,对包括王谈东在内的人员实行业务提成,凡是引荐客人来消费的,均可取得消费总额30%的提成。也就是说,王谈东除了按股份分红外,他还可以通过发展“业务”敛取更多的钱财。
这一激励机制果真调动了王谈东的积极性。王谈东非常清楚“中国式”办事流程,老板要建成一个项目,除了要过他的“土地关”外,还要经过立项、规划、环保、城建、安临、消防、电力、水务等十多个甚至数十个关卡审核,需要协调很多官员,任何一个环节走不通,项目都无法实施。为了开拓“红楼”的业务多敛钱财,王谈东创造性地推出“红楼”消费卡充值业务,并把消费卡推广到“公务链”上。
因为王谈东手握审批大权,找他批地、承揽建设项目的老板门庭若市,许多老板为了拿到项目,直接给他送钱。为此,王谈东先收下钱,然后再给老板推荐“红楼”消费充值卡。事情已到了这种地步,老板都要给他面子,加之下步找其他官员办事也还用得着,所以都要到“红楼”充值几十万元的消费卡。仅此一项,王谈东每年从“红楼”拿到的“提成”就高达数百万元。
“红楼”运作了不到两年,经常沉浸在“红楼”里的王谈东胃口渐渐地变了,对洋妞也不怎么感兴趣了。而经常光顾红楼的一些领导也来得少了,几个熟悉的官员建议:换点新鲜的。王谈东最大的优点就是听得进别人的意见,他和丁成杰合计后,重新物色引进了女主持人、女博士、女记者、女医生等一批身份特殊艳压群芳的美女。
依靠“红楼”,王谈东不仅玩尽了各种款式的美女,狂敛了数千万钱财,而且还把上司“伺候”得言听计从。但是欲望的魔盒打开之后,王谈东和丁成杰都已经不满足于“红楼”一年几千万的盈利了。
2012年底,王谈东和丁成杰看中了广州一块寸土寸金的宝地,想以建设足球场为由,把地圈起来,然后在足球场之外的地皮上发展房地产。于是,由丁成杰出面争取拿下这块土地。
可是,这块地地处交通要道,一旦建成足球场,将会给交通造成极大混乱,随时可能导致全城大塞车。尽管王谈东签了“同意”,但市政府坚决反对。丁成杰便向万庆良施压,声称如果万庆良不帮助“协调”,他就把万庆良在“红楼”里的事抖出来。被拿了软肋的万庆良,只好责令相关单位把地批了。
然而,王谈东、丁成杰等人在广州胡作非为的时候,中央“八项”规定开始严格执行。随着中央反腐力度越来越大,许多官员收敛了放荡的行为,都不敢进高档娱乐场所,“红楼”的生意大受影响,每况愈下。丁成杰感觉到了危险,他知道自己在广州投资的很多项目一旦被查,他将损失惨重,于是决定处理“红楼”,折资回港。而在处理“红楼”这件事上,王谈东坚决要求丁成杰先按照30%股份的价值给他现金后再转手,但丁成杰本意是想先转手后就逃跑,不愿意再从中分割钱财给王谈东。两人因此内讧起来。
为了分到自己应得的一份,王谈东动用他的各种社会关系阻止“红楼”转让。当时为了避嫌,“红楼”30%的股份被安排在王谈东姨妹的名下,此时,王谈东竟让其姨妹向法院提起诉讼,要求丁成杰分割“红楼”股份。
遗憾的是,这起看起来普通的经济纠纷案件,却被中纪委巡视组查获,经过剥茧抽丝,幕后大鳄王谈东浮出了水面。中纪委在暗中对王谈东进行调查时,发现时任广州市委书记万庆良牵涉其中。为了扫清调查阻力,专案组决定先拿下万庆良,再查处王谈东。
2014年6月26日,万庆良被“双规”。7天后的7月3日,王谈东也被纪检人员带走,广州“红楼”被查封。至此,在逍遥快乐、醉生梦死中,王谈东梦碎红楼,走向了人生的深渊。
编辑/季加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