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春:我又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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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人能抵御得了时间的侵蚀,哪怕是抗压能力极强的江南春。再次见到他的时候,他身上多了一种异样的劫后重逢的气息。
  分众传媒狂飙运动式的扩张在2008年戛然而止,中年危机提前到来。痛定思痛沉寂两年之后,那个熟悉的江南春又杀回来了。
  他看上去一点儿没变,还是几年前的西装,推销员般诚恳的国字脸,深夜走马灯似的一拨拨见人,依然口若悬河的市场分析、PPT演示,手上没戴婚戒,也没用iPhone、iPad……不由给人一种时光停滞的错觉,仿佛金融危机只是个传说,躁动的新媒体、团购、秒杀都是浮云,唯有江南春是不变的,“信春哥,得永生”(楼宇广告界的名言)。
  
  “数字化媒体集团”
  
  1994年,大三学生江南春成立了永怡传播公司,自任总经理。当时主营广告代理业务的永怡公司通过与人合作,逐渐成为上海最大的IT广告代理商,2001年销售额就达到了1.5亿元。2003年5月,江南春创立分众传媒,担任董事局主席和首席执行官。此时的江南春决定绕开竞争惨烈的传统媒体,走“分众”之路,专攻楼宇液晶媒体。按他的说法:它可以向准确的目标人群传递信息,比大众媒体更有效。围绕精准营销、“生活媒体圈”的思路,分众迅速开辟出自己的蓝海市场,一时间跟随者甚众。
  彼时的分众传媒亦是风投们的宠儿,从最开始2500万元的启动资本,到日本软银4000万美元巨资注入,包括鼎晖国际投资、TDF基金以及麦顿国际、高盛等在内的多家风险投资公司都一致看好分众传媒。
  2005年7月13日,分众传媒成功登陆美国纳斯达克股市,成为海外上市的中国纯广告传媒第一股。江南春的身家也暴涨至近3亿美金。
  分众传媒的市值曾一度超过新浪、搜狐、凤凰卫视、白马4家纳斯达克上市公司的市值之和,最高达到80余亿美元。在分众传媒未能覆盖的空隙里,模仿者们如过江之鲫,他们的目标就是被江南春收购。为了增加分众的想象空间,江南春提出要成为“中国最大的数字化媒体集团”。他开始为这个概念四处搜寻日后给他带来麻烦的猎物,收购了近20家公司。“速度快到了立竿见影,今天收购合同签下去,明天报表就并进来,股价就上涨。”
  
  “错了就要认账”
  
  收购手机短信业务是一个错误。被2008年“3·15晚会”指责为“垃圾短信”后,这项业务被迫关停。江南春反省说:它在创造广告主价值的同时损害了受众的价值,天生有硬伤。
  2.25亿美元收购好耶是一个错误。“我们应该收购的是网站、是媒体,而不是广告代理公司。”由于未能有效整合,且没能独立上市,江南春期望的增长未能实现。
  收购玺诚是时机错误。2005年分众传媒上市后,经营沃尔玛、家乐福等卖场广告的玺诚即前来与江南春谈被收购。他内心不喜欢这家公司,因此不同意玺诚的3000万美元要价。在玺诚即将上市前,为了灭它,江南春将家乐福的入场价格从3500万元提高到1亿元,但玺诚以1.1亿元接招。如果它实现上市融资,必然还会与分众传媒恶战。2007年年底,分众传媒收购已完成上市路演的玺诚,前后用去近2亿美元。“不要情绪化。”江南春总结说,“投资者对我们最大的不满是我们花钱不谨慎。”
  “错了就要认账。”即使是对给分众传媒造成重创的“3·15晚会”,江南春也并无抱怨,“这只能说明你有漏洞。”他念佛,对自己的剖析仍在深入。“不要有贪念和恶念。”他并非完全没有看到收购的风险,但他心存侥幸。“这就是恶念,凡事都有因果,结果就是3年后我不仅还坐在这个位置上,而且要承担一切损失。”
  对自己的“贪念”和“恶念”清算之后,江南春开始清理分众传媒赖以安身立命的液晶屏之外的业务。它们被迅速剥离,速度几乎像当初被收购时一样快。“我们的价值观清晰了。”他说,“现在我们不是以扩大营业收入为目的,是以创造价值为目的,而创造价值一定会扩大营业收入、提高利润。”于是,分众传媒回到了原点。
  
  “不要想做帝国”
  
  如果现在江南春写自传,它的页码不会超过38页。其中,2008年到2009年将占去20页,讲述38岁之前的两年里,这个一直一帆风顺、野心勃勃的年轻人,目睹自己所创立的公司的股价从60美元跌至5美元以下。
  这个悲惨故事并非只属于江南春。在这场全球性的经济危机中,他甚至连个配角也算不上——雷曼兄弟都破产了。分众传媒的董事、江南春同龄好友张颖说:“我从来没见过一个人这么快速成功,然后从最高80亿美元的市值跌下来却没废掉,坚韧地把事情一件件解决,重新掌权。江南春有无底的抗压性,即使天塌下来,他也照样明天早上6点起床,每天把100件事分得很清楚。”
  日子又在一天天变好。分众传媒2010年第三季度营业收入超过10亿元人民币,主营业务同比增长超46%,预计2010年全年净利润在1.7亿美元左右。江南春提醒自己要保持住,“不要好了伤疤忘了疼”,“不要想做帝国。”他说,“追求规模和增长是为了满足虚荣心和野心,速度快了,代价也大。”
  这好像是一个理想消蚀的故事,但根本上,“帝国”并非江南春孜孜以求的梦想,他只是一度没经受住诱惑。当他刻骨铭心体验了之后,当年那个四处奔波的广告销售员又回到了我们面前。
  
  生活有了缓冲与意义
  
  2007年,江南春认识了自己的太太。共同生活一段时间后,他渴望回归家庭。“其实,市值最高的时候也有痛苦。每天深夜工作结束回家,巨大的房子就我一个人,也会想我挣那么多钱到底为什么。”
  现在是他比较满足的时刻。每周,他工作4天,周五飞到台中,下周一再飞回来。他与太太穿休闲服,到夜市吃饭,只需500台币即可心满意足。他喜欢做饭,自己跑到超市买菜。他“最喜欢儿子靠在肩上,感觉到自己被人依靠、需要”。
  江南春过上了正常的家庭生活,变得成熟、稳重、谨慎,带着反思后的结果——“生意论”和“因果论”重整旗鼓,要掀起分众传媒的升级(屏幕高清化、内容娱乐化、无线互动性)及下沉(三、四线城市)运动。他又施展曾经灼烧过自己的并购利器,在2010年的最后一天,宣布以6100万美元收购同样是纳斯达克上市公司的华视传媒15%股份,把触角深入到中国的公交地铁电视广告联播网。他对户外广告的大动作将在2011年爆发。
  家庭让江南春往年马不停蹄的生活有了缓冲,也有了意义。当然,家庭也给这位出口成章、辩才无碍的营销大师注入了动力。
  综合自《中国企业家》《中国经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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