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域静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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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要手工制作一条划桨小船,需要的不仅仅是力气和技艺,更多的是耐心。
  首先,你需要切割出尺寸合适的龙骨,将龙骨拼接好。在龙骨和尾板都安装好后,围绕着龙骨粘贴层板。这时候,小船的大致结构框架已经显现出来了。接下来就是一个极其耗费耐心的过程。你需要用很窄的木条蒙制船壳,用最集中的注意力对齐每一条松木,直到整个外壳都制作完毕。当然,这还远没有结束。你还要为小船打蜡、上木蜡油,一共需要在一个星期内上三次。完成了这个步骤,你就成功地造出了一艘轻便结实的小船。把它推进水里,带上你的划桨,快乐地划船吧。
  当我还是个八岁的孩子时,父亲曾带着我和俊理造过这样一艘小船。我们先跑到新元市里买了木材,包括上好的云杉和松木。我们把它们从市里运到家中(因为飞车没法承载体积这么大的东西,我们只能租了一辆笨重的陆行卡车),在湖边的小屋里组装。俊理和我看着父亲切割龙骨和尾板——我们只能在一旁站着看,这的确是个力气活,而且父亲总是跟我们说:“别动,看着就行了。你们在这儿瞎忙活会伤着自己的。”
  这道工序完成后,就该我们上场了。我们会帮父亲看层板是否完全对齐,在他涂生物复合胶时帮他扶住层板。接着就是制作船壳了,这项工作极其烦琐,我们必须协同合作。这可是一艘不小的船,我站在船头,俊理站在船尾,而父亲站在中间负责保证木条的平齐。我们像是桃园结义的三兄弟一样默契地工作着,也许是父亲指挥得当,我们竟然只用了一个下午外加一个上午就完成了船壳的制作。之后,父亲叉腰望着做好的半成品,长舒一口气,“基本完成了,再等几天就能下水了。”
  父亲把船拖到室外。安纳克的夏天总是一成不变的万里晴空,父亲回家带来早已准备好的硅氮基涂料,围着船壳用小刷子仔细地涂抹。父亲边刷边回头跟我们说:“其实我应该用木蜡油或者桐油的,但这东西在新元可买不到,我只能用这种非天然的材料代替了。”而我和俊理大多时间都没在看父亲。我们抱起双腿坐在湖边,静静地看着安纳克金黄色的太阳下落,两颗月亮从群山的阴影中逐渐显现出来,为火红色的天空添加了两团浅色的点缀。
  我之所以把这些事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它们几乎构成了我的整个童年。学校离我们家很远,每天我们都要早早地起床,坐上飞车去市里上学。像我们这样农民的孩子确实不多,在自动化农业完全普及的安纳克,纵然它是一颗广为人知的农业星球,但以此为生的人还不到全球总人口的15%。我和俊理几乎没有朋友,所以我们都期盼着放假,在家中休息,或是在田地里无忧无虑地奔跑,追逐那些喷洒药剂的飞行器。
  晴朗的日子,父亲会带着我们一起划船。我们会把制作好的小船拖进湖里,拿起几片桨,帶上鱼竿和鱼饵,有时候父亲还会拿上用来打鸭子的气枪。我和俊理会无忧无虑地玩耍,而父亲也开心地陪在一旁,同时小心翼翼地看好我们,防止我们意外受伤。玩累的时候,我们会靠在船尾,而父亲会坐在船头给我们讲些有趣的事。
  父亲讲过很多好玩的东西,其中有些甚至成为我和同学们聊天的话题。到现在,我大部分都记不清了,而那个故事却让我一生难忘……
  宁静的春日午后,阳光暖洋洋地照在湖面,俊理和我躺在船尾的层板上,望着天空。父亲的声音舒缓而明亮,“历史上曾经有很多强大的海军战舰,比如‘胜利’号①、‘宪法’号②,还有象征着海军发展巅峰的‘联邦日’号③。但我今天要给你们讲一艘传奇而平凡的战舰,它虽然一场海战都没打过,但名声却不亚于前面三个。”
  这个话题吸引了我的注意力,我坐起来,靠在船壳上盯着父亲。俊理还在躺着,不过我知道,他也在认真听,他只是懒得起来。
  “在遥远的地球时代,有一个强大的国家。而这个国家的政府建造出了我要说的这艘战舰——‘广域静默’号。这艘战舰无比庞大,能够装载许多攻击飞行器,还配备了各种先进的武器。但这是个爱好和平的国家,这艘战舰下水之后很长时间内没有参加过战斗。慢慢地,更多新式战舰被制造出来,‘广域静默’号已经不再是这个国家海军的主力,它变成了一艘无足轻重的战舰。”
  我和俊理默默地听着。父亲总是喜欢像这样卖关子,我们着急也没用,更何况,我们还有充足的时间来把这个故事听完。
  “直到有一天,这个国家和另外两个强国爆发了一场激烈的冲突。那两个国家集结了联合海军,发起了战争。这本来会是场势均力敌的战斗,因为这些国家的海军实力都旗鼓相当。但这个国家的主力舰队在不久前被抽调去执行另一项至关重要的任务,敌人趁着他们海军实力空虚,准备一举占得先机。
  “他们能够前去应敌的战舰只有‘广域静默’号和一些小型的护卫舰船。于是,事先取得情报的敌人舰队一抵达就四处寻找‘广域静默’号,想要把它击沉。只要敌人重创了‘广域静默’号,他们就能畅通无阻地向前推进,直抵这个国家的海岸线。敌人动用了当代最强大的侦察手段寻找它,他们查遍了每一座基地、每一个港口,但直到战争结束,敌人也没能找到它。因为它神秘的行踪,敌人无法保证自己的补给线安全,因此敌人不敢派出部队侵略这个国家的领土,也没能再前进一步。直到主力舰队的回归后,敌人才不得不撤军。一场原本宏大的战斗就此化解,而‘广域静默’号也成了不战而胜的英雄。”
  父亲笑了笑,习惯性地瞄了一眼鱼钩的位置,确认是否有鱼上钩。“懊恼的敌人不甘心就此失去机会,人们也想要知道真相。两个月后,当这艘战舰返回港口时,全世界的人都被震惊了。从接到命令起,‘广域静默’号就一直将自己做好伪装,在渺无人迹的大洋深处航行,陪伴它的只有无尽的海水。孤傲的敌人自然没有想到这一点,他们也因此付出了代价。从那以后,这个国家也再也没有经历过战争,而它也平安地度过了服役期,最终光荣地退役。”   我轻轻地眨眨眼,试图回顾整个故事。父亲却冲我摆手,“好了,故事结束了。俊理,帮我看看你旁边的鱼钩什么情况。锦宇,帮我盯着点儿鱼钩,我也躺一会儿。”
  然后我和俊理就忙碌起来,我记得我和他围绕这艘战舰的故事谈论了许久,因为它的名字非常酷。
  “广域静默”,它一定是一艘庞大的战船。它银白色的流线型船体在大海中破浪而出,留下滚滚浪花。在它的身边,是一望无际的大海,广阔而寂静。
  我用了一个上午的时间来回忆这些往事。它们时刻都在告诉我:我还有个弟弟。但今天我格外在意那段时光,因为我的通信账户里收到了俊理的亚空间信息:

锦宇哥:


  好久没联系了。我打算回安纳克一趟,来看看你,还有爸妈,如果他们还在的话。我知道你也许会怪罪我,或者還在记恨着我,但我真的很想见见你。以下是我的入港信息,希望你能来。

叶俊理


  在看完这段文字后,我愣了整整十多分钟。我想起了俊理,那个性格倔强、充满好奇心的年轻人。这是他留给我最后的印象,我和他已经有将近六十年没联系过了。或许我曾经还不理解他、反对他,但已经过去五十多年了,那些恨意对我来说陌生而遥远。我关心俊理,尽管我根本没法联系上他。
  我只是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头子,父母早就离开了人世,妻子梦瑶也在几年之前因为自由基紊乱症去世了。我一个人生活在远郊,住在一大片农田的中心,而我的孩子早就搬进了市里。我以前认为我会像爸妈一样平淡地结束我的一生,但我错了。
  我还要去见见俊理,他没辜负我几十年来的思念。
  我还记得俊理离开的那一天。当时我在上课,而大学时我有一个从没改过的习惯:在结束一天的课程之前,绝对不碰一下通信账户。直到我踏上回家的飞车,我才看到了俊理留给我的消息。
  他就这样离开了。
  “哥,我知道你在放学前不会看,所以这是我给你的留言。你现在看到的时候,我应该已经脱离安纳克的跃迁束缚区了。我不用当面迎接你的责备了,哈哈。别怪我,哥。我知道你一直在反对,但这是我的选择,我希望你能够理解。”
  回家之后,我见到了憔悴的母亲和恼怒的父亲。晚饭的氛围有些古怪。母亲伤心极了,她不希望俊理这样不打招呼地走掉,而她也知道她在短时间内不可能再见到他。父亲则一脸生气,他不断地说:“这小子翅膀硬了,不听老子的话就敢跑。等他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他。”而我的内心五味杂陈,说不出是自责、失落还是宽慰更多些。
  一个星期前,银河舰队联邦的一支分遣队造访了安纳克。他们想从这里招募人手:操作员、保安、科研人员,什么都行。来到新元的是一艘不算大的登陆艇,一名身材修长到恐怖的联邦舰长来到了学校中做演讲。不出我的意料,俊理被联邦的飞船吸引了。他在演讲完后兴奋地跟我说要加入他们。
  “不行,”我当即果断地拒绝他,“在那种永不停下的航行中生活非常危险。而且,你将要离开自己的家人和朋友,重新开始一段新的生活。你没这个本事。”
  弟弟没有认同我的反对,和我激烈地辩驳起来。
  我见他听不进去,心软了下来,“听哥的话,我是在为你好。”
  “我知道,哥。从小到大我基本都听你的,但这次不行。”
  “就算我没意见,爸妈也绝不会答应你。”
  俊理没有回答,只是抬起头,远远地凝望着天空中若隐若现的联邦舰队。
  他当然没有说服父亲和母亲。母亲苦口婆心地劝阻他,父亲毫不客气地训斥他,但他依然不死心。母亲让我跟他谈一谈,我确实这么做了,但我知道,他的想法不会改变。
  我们本来以为,熬过一个星期,等待舰队的人从安纳克离开,俊理就不会再想着这件事了。可他偷偷地从学校中跑出去,填好了舰队征召报名表,登上他们的登陆艇。那一年,俊理刚刚达到舰队认定的成年年龄,他的报名不需要家人的同意,也不需要等待。
  他以我们从没想到的方式离开了我们。
  我要把俊理接回家。
  雨琳反对我亲自驾驶陆行车,“爸,等我有空了开飞车去接吧。实在不行,你去租一辆飞车。你岁数大了,容易出事故。”
  我望着通信账户对面的她,摇了摇头。
  “爸,求你了。”
  她说服不了我。
  我还没老到不能开车的年纪。我的家里有一辆古老的氢能源小轿车,我开过它几次,手感很棒。我也一直小心翼翼地保养它,让它的外表尽可能地保持光洁——是时候带着它去透透气了。
  俊理来的那天早上,我坐上那辆轻巧的陆行车,为它加满固体氢后启程前往新元太空港。我的家离市区并不远,但如果要坐陆行车,你至少要花上两个小时。天气晴朗,阳光明媚,我摇下车窗,享受微风吹过面前的清爽。
  我很想他,我马上就能见到他了。
  当我到达太空港时,我发现我早了大概半个小时。我将车开到降落点的旁边,静静地望着蓝天,期盼着俊理的归来。这是民用港,而安纳克人很少离开他们的母星。港口空荡荡的,既见不到停靠的飞行器,也听不见登陆艇起降的轰鸣声。
  这份平静很快便被打破了。阵阵响声从天空传来,我抬起头,天际之间,一个微小的光点正极速下落。我下车站到一旁,目视着登陆艇下坠、减速,稳稳地停在降落点。我站在登陆艇的舱门旁,等着俊理出来。我到底该怎么和他打招呼?我想不出答案。我还不知道俊理现在的情况,也许一句“你好”已经足够了。
  舱门打开了,一具高大强壮的身体进入我的视线中。我的目光越过那具身体,等待俊理出现。他迟迟没有出来,于是我便一直站在原地等待,而那具机械身体则一言不发地打量着我。
  许久之后,机械身体的眼睛闪动了几次幽蓝色的光。它顺着舱门的楼梯走下来,来到我的面前。
  “嗨,哥。好久不见。”
  我咽了口唾沫,仰头看着机械身体。它全身被金色的涂料覆盖,棱角分明,身体的各个结构看上去粗壮有力。它浅灰色的脸上只有一对小小的闪着光的眼睛,简朴而难以捉摸。   它是俊理,我的弟弟。它的电子合成声音让人感到陌生而熟悉。
  我一时语塞。之前准备的话语都悄悄地从我的大脑里溜走,我和它默默地注视着彼此,直到舱门关闭的噪声打破这份沉默。
  “好吧,”我侧头看向我的车,“我们先回家。”
  对于现在的俊理来说,车内的空间显然十分狭小。俊理不得不低低地弯下自己的身体,蜷坐在副驾驶的座位上。我不慌不忙地发动汽车,小心地驶离太空港,驶上回家的路。
  “哥,你这些年来……还好吗?”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双手下意识地握紧方向盘,“挺好的。你离开安纳克之后,我便继承了家里的农场。然后呢,你能想象,就是这样平平淡淡的一生。”
  “那爸和妈呢?”
  我看着他,轻轻地摇头。他没有再问我,而他金属铸成的身体和脸也让我猜不出他的心情,但我注意到他眼中的光快速地閃了几下。
  “所以,”我开口保持来之不易的交流,“你这些年怎么样?”
  俊理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自己,“很抱歉,我必须变成这副样子。为了近距离研究黑洞,我必须抛弃我原本的身体,把意识注入机器中。”
  “那也挺好,”我回答道,注视着前方延绵的道路,“你再也不用遭受肉体的伤痛,也不会因为衰老而死去。你有无限的时间可以探索银河。”
  “不是这样的。舰队联邦的法律规定,人类在将自己的身体装入机器后,他的意识只能存活五十年。五十年后,身体将自动清理转换人的意识。他们不允许永生的人类存在。”
  我们再次陷入沉默。俊理为了他的事业,抛弃自己的身体,他再也无法拥有那些丰富的情感和体验。对他来说,这一定是个艰难的决定。
  “跟我讲讲你的事吧。你离开了这么久,都做过些什么?”
  俊理摇摇头,“没什么……只是一些联邦的科研人员应该做的事。我的同事们对我都很好,我认识了许多新的朋友。而且,因为我们的工作地点临近黑洞,我经历的时间比安纳克上慢得多。你知道,因为相对论。”
  我又看了他一眼,“你现在这样,我可猜不出你的年龄。”
  “我身体内电子钟记录的时间是十一年,算上我身体转换前的年龄,我现在三十八岁。”
  原来我的身边一直都是一名年轻的俊理。我和他足足差了三十多岁,对他来说,时间只是过去了二十年。这恐怕是安纳克上最奇怪的一对兄弟了。
  我笑着说:“我已经可以当你的爸爸了。”
  很久以前,当我和俊理用这种口气开玩笑时,他总会开心地把我的话驳回。但我注意到俊理没有回答,一直看着道路旁郁郁的树林,眼神中是几道一闪而过的亮光。
  俊理选择了和我截然不同的人生,现在看来,我一点儿都不感到奇怪。
  当我们还是十几岁的青年时,我们都不是受欢迎的人,所以我们不单是兄弟,还是最好的朋友。我的兴趣和身边的所有人一样——新颖的科技设备、暗恋的漂亮女孩,还有安纳克的流行文化。而俊理却和我完全不同,他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他喜欢科学:从量子物理到纳米化学,从天文学到细胞生物学,他无所不知。
  我不记得他是什么时候喜欢上这些东西的,我也忘了是什么引他走上这条路。但我记得和他在一起待着的时光。他经常给我讲那些科学理论:在晚饭时间的闲聊中,或是一起回家的飞车上。他教会了中学时代的我细胞结构、恒星光谱分类,还有什么是“薛定谔的猫”。这些内容对我的学习毫无帮助,但它们蛮好玩的,我经常静静地听俊理讲科学知识,体验这种奇妙的学习过程。
  我佩服他懂那么多,但我并不羡慕他。在我看来,他理解的东西都过于复杂,我肯定研究不透。而且知道这些知识有什么用?我只是安纳克上的一名普通人,我这辈子都不会去干与科学相干的工作。但俊理的想法很显然与我不一样。
  在一个晴朗的春日夜晚,俊理和我刚刚完成一天的功课,躺在湖边柔软的草地上休息。安纳克北半球的星空无比绚烂,俊理举起自己的手臂,跟我一个个介绍天空中的星星。
  “那颗很亮的星星是大犬座VY,它是一颗即将到达寿命终点的红巨星,所以它的体积膨胀,变得如此耀眼。今天天气不错,我们甚至可以看到太阳系。不过只凭肉眼可不行,我们需要用高级的望远镜。我想,咱们在家里可没这个条件。”
  我顺着俊理手指的方向看去,在两颗月亮连线处有一团异常闪亮的光,那是大犬座VY,它将死之时最后的灿烂。
  俊理把举起的手臂放下,垫在自己的后脑勺下边,用更加舒服的姿势躺在地上。“你还记得‘广域静默’吗?”
  “那艘地球的战舰?”我反问道,“我还记得呢,虽然我对它的了解不比老爸讲得多。”
  “你觉得它真的存在过吗?在历史上。”
  “这我还真不知道。我从没思考过这个问题。”
  俊理随意地抓了几下身边的泥土,眯起眼睛盯着淡黄色的主月。“我试图查找这艘战舰的资料,但一无所获。如果它真的取得了一场如此不可思议的胜利,我们的历史库中不可能不记载它。我又去问了老爸,他说他只是听别人讲的。可就算它是老爸编的,我也很喜欢它的名字。”
  “嗯?”
  “你看。”
  我扭头看着俊理,他只是专注地望着天空。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可看到的和之前一样,是一幅春日的星空。
  我疑惑地回答:“除了星星和月亮,我什么也没看到。”
  “是啊,宇宙就是这样。恒星的光芒固然闪耀,但它们只占据空间中很少的一部分,其他的则是黑洞、中子星,还有虚无的宇宙真空。我们所生活的‘人类世界’,或是看上去繁荣无比的银河系其实空空如也。我们生活的地方就像大海中的孤岛,而孤岛之外,则是一片未知领域,广域的静默。”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和俊理一同默默地望着天空。渺小和孤独的感觉击中了我,第一次,我被宇宙的辽阔和寂静所震撼。
  从那次湖边的闲聊之后,我发现俊理和我之间的隔阂愈发明显。我认同俊理对宇宙和科学的入迷,但我也只是对它们有些好奇而已,至于深入学习,我完全提不起兴趣。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我开始痛恨那些让我头疼的科学知识:正因为那些知识,我的成绩不尽人意,因此屡屡遭到老师和爸妈的批评与责骂。所以我也没有像以前那样喜欢听俊理讲那些东西,每当他提出一些我不知道的名词时,我都会不耐烦地打断他。俊理会非常失落,而我的心情却好受了些。   也许正是从那时候开始,我变得没那么了解他。我们虽然还是好兄弟,但我已经渐渐远离他所擅长的事物。直到他离开的时候,我才意识到那份热情在他的心里有多么重要。
  我熟练地解开基因锁,把俊理带回家中。我和他默默地站在客厅里。我抬头看着他的脸,他正四处张望,观察周围的一切。他一动不动,甚至没有呼吸,看上去奇怪极了。
  这是他曾经的家。我不知道他有多想它。
  我微微张开嘴,整理语言。本来我想问“你饿不饿”,但我意识到这么问并不合适。于是我说道:“你现在还想吃点儿东西吗?”
  俊理看着我,摇了摇头,“不用,我的身体也没有进食的功能。”
  “好吧,那我去弄点儿东西吃,我快饿坏了。”
  我让俊理找个地方坐下。雖然我还搞不清他坐着更舒服还是站着更舒服,但他也欣然接受了。之后我来到厨房,看着冰箱旁丰盛的新鲜食材,叹了口气,然后又把它们都放了回去。我本来为俊理准备了一顿丰盛的午餐,有他最爱吃的鱼和新鲜的玉米。我的厨艺其实不怎么样,但在“智能厨房”的帮助下,我做得还不错,至少能让他体会到回家的感觉。但他现在是个转换人,这一切准备变得毫无意义。它们只能留到以后由我亲自解决掉了。
  俊理不吃饭,可我还是个普通人。我无奈地拿出一份面条,抓了两把蔬菜,把它们下锅煮好。面条是个好东西,它容易消化,而最关键的是,它制作简单。但千万别让“智能厨房”试着做面条,我曾满怀希望地尝试过无数次,又失望了无数次。
  我端着做好的面条来到俊理的对面,拿了双筷子,坐下来慢慢吃着。俊理用它那看不透的电子眼盯着我,我一口一口地把面条吸入嘴中,享受着滚烫的汁液划过喉咙的感觉。我们两个都想找个话题聊下去,但都不愿意率先开口,所以只是这样默默等着。
  最后,还是俊理率先打破沉默,“哥,这么多年了,家里几乎没怎么变。这确实让我很惊讶。”
  “其实不是,”我回答他,“你要是去看一看卧室的布置,就会发现完全变样了。梦瑶和我搬到爸妈的房间住后,她就一直和我抱怨她更加喜欢暖色调。所以我不得不重新装修一番。”
  “她是……”俊理只说了一半,便立即打住,“对不起。”
  “没什么,我现在也很想她,就像想爸妈一样。但他们都不在了,我也只有通过这样的聊天才能缅怀他们。”
  一阵伤感涌上心头,虽然我嘴上说没事,但我确实很在乎他们。我提醒自己打起精神,俊理就在我身边,我应该开心起来。
  “哥,嫂子走了之后你就一直一个人住在这儿?你不孤单吗?”
  “还好,”我小嘬一口面汤缓和自己杂乱的神经,“你哥没惨到那个地步,我还是有几名朋友的,邻居也都很不错。我女儿和孙女也会偶尔来看我,但我其实更喜欢一个人独处。这也是为什么我还住在这里,而没有搬到新元。”
  俊理低下头,看着自己交叉的双手,再次停止了发言。剩下的面吃完后,我把筷子搭在碗上,想要继续我们的谈话。我们曾经是无话不谈的兄弟,只要两人坐在一起就会聊个不停。而现在我明显感觉到,我们的感情和联系早已被几十年时间和空间的分隔切断,我们彼此之间像路人般陌生。
  我开始思考一些有趣的故事,或者是安纳克的一些科学前沿进展,也许它们能够吸引俊理的注意力。可是我此时却什么也想不到,只能像他一样直直地坐着。从回来开始,俊理就一直闷闷不乐,甚至有些自责。是的,这些年家里的变化太大了,他肯定需要时间来适应。
  俊理把双手摊开在桌上,抬起头,用蓝色眼睛看着我。我轻轻地叹了口气,用尽量温和的眼神回应他。
  “我做了这辈子最错误的决定。”他说道,“我没有听你和爸妈的话,私自跑离了安纳克。我当时还以为这是正确的决定,事实上,直到见到你之前,我都这么认为。但现在我意识到我错了,我到底抛弃了什么?”
  我看着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没错。你有权利选择自己的生活,你不可能永远顺从我们的想法。而我也明白,这就是你想要的。你什么都没有抛弃。”
  “可我错过了五十多年的日子,”俊理反驳道,机器可不会哭,我看不出他有多么的悲伤,“我本可以陪着爸妈,或者和你一样继承家里的农场,一辈子平平淡淡地生活。世界上没有人比你们三个更在乎我了,而我却自私地为了自己想要的东西而离开。”
  我很想安慰他。是的,我很在乎他,但他现在回来了,就在我面前,我们应该更加珍惜彼此共度的时光,而不是一起叹息过往的不快。但我不知所措,只能看着他的眼睛,看着他痛苦地倾诉。
  “对不起,哥。”
  “你不必道歉,我们并不怪你。我们知道你过得很幸福,这就足够了。”
  俊理眼中的光黯淡下来,微微沉默后,他缓缓问道:“我走之后,爸妈还一直怨恨我吗?”
  我笑了笑,“你在想什么呢,他们怎么会恨你?”
  俊理不辞而别后,我们前往当局查询了关于舰队联邦的飞船出入境记录。俊理的名字和照片位于登舰人员之中。而载有他的飞船已经离开了安纳克,去往遥远未知的星系。
  我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才习惯没有俊理的生活。以前我一直都有俊理的陪伴,而现在我只能一个人坐上前往市内的飞车,一个人在湖边散步。父母也很担心他,母亲因为他不在,一直都睡不好,而父亲也因此变得非常暴躁。但几个月之后,我们的心情逐渐平复。我们担心他,但现在我们什么都做不了。正如父亲说的:“让我们等着吧,看看他什么时候会回来。”
  我们在没有他的日子中度过了一年、两年、三年。没有任何来自舰队联邦的飞船来到安纳克,也没有他的消息。“俊理到底怎么样了?我好想他。”母亲这样跟我们说。父亲的回答却很随意:“这小子应该是适应了联邦的生活,看来他比我想的还要能干。”
  在一旁听的我忍不住插嘴问道:“那我们还能联系上他吗?”
  “一定,”父亲坚定地说,“他不会抛弃自己的亲人。”   几个月之后,我们突然收到一份来自遥远星系的亚空间信息。那是一段文字加上几张清晰度不高的图片,文字这样写道:
  “爸、妈、哥,很久没有联系了,不过从现在开始我彻底结束了舰队服役的日子,进入到联邦的一所学院中修读,我终于可以使用亚空间通道联系上你们了!这几年在船上的生活真是超出我的预料,原来宇宙中还有这么多奇特的事物。我接下来要去学习有关黑洞的知识了,他们说我适合当一名黑洞科学家。虽然这就意味着我不能接着在船上四处游荡,但我真正热爱的是科学!太棒了!
  限于篇幅原因,我不能再说太多。我给你们传了几张图片,希望你们能喜欢。”
  在文字之后是几张星空的图片,很明显是他拍的。这些图片中有近距离拍摄的宏伟的脉冲星,有巨大无比的气态行星,也有简简单单点缀着星光的黑暗。我看着这些图片,想象着俊理站在飞船的舷窗旁,一言不发地注视着远方——就像他曾经无数次仰望星空时那样。
  他一定很喜欢这样的生活。我第一次意识到,他能够去做自己喜爱的事物,这是多么的幸福。
  父母一直尝试着联系上他。我陪着他们来到新元的通信中心,询问我们是否能往俊理的学院发送亚空间消息。负责值班的人员经过一番查询后,遗憾地告诉我们不行。那个地方离安纳克太远了,安纳克还没有设备能够支撑如此远距的亚空间通信。这意味着我们只能接收俊理的消息,却不能回复他。原本联系他的希望破灭,变成了一场来自俊理的单向传输。
  接下来的几年中,我们又陆续收到了几十条俊理的消息。他发消息的频率很规律,大概一个多月一次。这些消息都不长,但都记录着他学习生活中的一点一滴。不像在安纳克,他交到了很多新朋友,成绩出色,受到教授们的青睐。母亲说,俊理懂事了,他以后一定是一个伟大的科学家。父亲说,俊理这小子真有出息,比他哥强多了。而我會收集他发来的图片。这些图片有他的学院,也有他之前在飞船中拍到的星空。我认真地盯着这些图片,试图理解他。我想象自己穿着宇航服,漂泊在无垠的深空中。而我的身边是俊理,他拉着我的手,无线电通信的声音在耳旁传来:“欢迎来拥抱这个宇宙。”
  我试图触摸那些悬浮的全息图,体验被无尽的孤独和寂寞所包围的感觉。
  辽阔而宁静。
  我似乎理解了他,他为什么会愿意抛弃安纳克的一切加入舰队联邦。
  但即使是来自俊理的单向通信也没能维持很长时间。他向我们发来最后一条告诉我们他毕业了的亚空间信息后,就失去了音信。那条消息上说,他的成绩优异,所以他要被调到一个很有名的黑洞研究站工作。他说他暂时不能联系我们,让我们不要担心他。
  我和父母抱着期盼的心态等待他再次回信,但这次我们彻底失去了他。我目睹着时间不断逝去。我认识了梦瑶,拥有了雨琳,又见证了雨琳自己的孩子的出生。在父亲和母亲的葬礼上,我真心希望俊理能够在他们临走之前陪陪他们,哪怕葬礼上在场也行。我们都很想他,即使他早已从我们的生活中消失。
  我一直希望父亲的那句话能够成真:“等着吧,迟早有一天俊理这小子会回来。”
  今天天气很棒,所以我提议下午去湖边走走,俊理爽快地同意了。我们在湖边闲逛,拉开了话匣子,畅快地聊起来。我们似乎又变成了两个十几岁的少年,是彼此无所不谈的亲密朋友,也是最默契的兄弟。
  俊理给我介绍了他在学院里度过的日子,还给我讲了他的工作——他们的研究站距离黑洞的视界只有大约几百万公里,他抬头就能从舷窗处看见泛着光圈的黑洞,他和同事们亲切地把它叫作“大圆圈”。他告诉我,因为研究站离黑洞太近了,想要防护如此强大的辐射需要极其巨额的花费,所以他们要求全部研究员进行身体转换。当我问起这件事时,他回答我:“没什么的,只是换了一具身体而已,我的头脑还在。”
  聊完他的研究后,我们开始随意地闲聊。俊理给我讲述他在联邦听到的趣闻,以及一些安纳克上根本不存在的新奇科技,而我则会跟他讲一讲我的生活:我是如何爱上梦瑶、雨琳小时候有多么调皮等等。我从没想到,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头和一个三十多岁的转换人竟然可以聊得这么欢,但我们确实很开心。我仿佛回到了六十年前,正处在充满活力的暑假,身边则是一直陪伴我的弟弟。
  天色渐渐变暗,而我也有些累了。于是我对俊理说:“你还记得小时候爸总是带我们划船吗?我自己也造了一条,已经在仓库里吃灰好久了。要不要我们也划一划?”
  “好啊,反正我们也没别的事。”
  我和俊理走进不远处的小仓库,掀开蒙在小船上的帆布。积累的灰尘猛地扬起,弄得我不禁打了一个喷嚏。我把靠在角落里的桨放进船中,在俊理的帮忙下把小船拖出仓库,再推进水中。
  半个小时后,我们就悠闲地坐在小船的两个角落,轻柔地滑动木浆,欣赏安纳克黄昏时的美丽景色。俊理的这具身体比以前重了许多,所以船的重心朝他的方向倾斜得厉害。我只能小心翼翼,害怕因为身体移动而导致船的倾覆。
  俊理看了看我,开口道:“古老的地球时代上,有一艘庞大的战舰……”
  “是‘广域静默’号。”我接过话题。俊理点了点头。
  “那么,你查明白这艘战舰的历史了吗?”
  “没有,我依然不知道任何关于它的资料,”俊理回答,“但我会一直记得这艘船。我把自己的飞船也命名为‘广域静默’,每当我开着它进入太空时,我都会感受到一种清晰的寂静。然后我便会想起那个中午,你和我躺在船上,爸端着鱼竿给我们讲故事。”
  “是啊,那时候我们可真快乐。”
  俊理没有接话。他眼睛中的光又快速地闪动了几下,“其实,我这次回来是为了看看你,哥。再待几天,我就要回去了。”
  我当然知道他不可能放弃自己的工作而定居在安纳克。“那你还会再来安纳克吗?我不知道我还能不能再见到你。”
  俊理摇了摇头。“恐怕不行了……”他停顿一下,仿佛是鼓足了勇气,接着说:“我回去之后就要执行一项不能回头的任务。我将驾驶飞船飞入黑洞之中,为研究站提供资料。这也是为什么他们给了我一段假期,让我能回到安纳克。不然,我可能一辈子都没机会再见到你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这个结果并不让我惊讶,但仍然让我难以接受。原来,俊理一直都深深地挂念着我们,即使他已经找到自己热爱的工作,他仍然记得我们这些家人。
  “你为了见我一次,就要搭上自己的性命吗?”
  “不是,哥,这也是一项光荣的任务呢。从来没有人主动以科研的身份进入黑洞,这会增加人类对黑洞的了解。”俊理的语调变得兴奋,“而我将成为这么做的第一个人,在人类的科学史中留下一道重重的印记。”
  我笑了。这才是俊理,我那个拥有一颗孩子的心、无忧无虑的弟弟。我很羡慕他能够做出自己的决定,能够为做一些事而放弃生命。而我做不到。这也许是我一辈子都只是个普通农民的原因。
  “那我们还有几天的时间,”我对他说,“这几天我带你去新元逛逛,好好玩一玩。”
  “好啊,我都不知道现在新元是什么样的了。我还想回去看看咱们的学校。”
  我冲他点了点头,眯着眼睛目送太阳逐渐落入群山之下。壮美的星空在月亮的指引下,像一幅巨大的棋盘铺满整个天空。
  三天后,俊理离开了安纳克。这次我没有违背雨琳的想法,让她开着自己的飞车载我们来到太空港。初次见到俊理时,雨琳也显露出一脸掩饰不住的惊讶。但在路途中他们很快便像老朋友一样聊起来。我们在太空港分別,目送他的登陆艇缓缓上升,直至失去了他的信号。
  “我还不知道你的弟弟这么有趣,爸。”雨琳在送我回家的路上评价道,“他是个不错的人。最让我吃惊的是,他的年龄还没有我大,天哪!”
  俊理走后,我又恢复了往日的生活状态。陪伴我左右的只有家禽和农作物,还有整个安纳克的大自然。两个月后,我收到了一条亚空间消息。走之前我曾让俊理传给我他进入黑洞的照片,他说他们的研究站里没有亚空间通信设备,但他会让他的同事帮忙带出来发送。
  全息照片上,俊理的飞船即将没入那个巨大的黑洞。黑洞看上去让人无比的恐惧,而飞船似乎下一秒就会被它吞噬。我试图猜测当时俊理内心的想法。他一定无比激动,正不停地检测各个传感器的数据,忙着把它们发给研究站。他慢慢地进入黑洞,时间也逐渐变慢。最后,飞船停在了黑洞的视界处,时间完全凝固。俊理的思想也停留在此刻,成为永恒。
  我把那艘小船划到湖心,仰躺在其中。四周寂静极了,我只能听见水划过船体的声音。我闭上眼,想象俊理就在我的身边。我在这一刻突然意识到,俊理和我想要的东西都是一样的。无论是浩瀚的宇宙还是平凡的农民生活,我们其实都在追求那份能够触动我们心灵的感受。这不奇怪,我们可是兄弟。
  我睁开眼,凝视着璀璨的星空,又坐起来环顾一阵平静的湖面——就是这种感觉。
  我理解了俊理,而俊理一定也理解了我。
  我深吸一口气,默默地享受着。
  这份广阔、深邃的寂静。
  【责任编辑:艾 珂】

编后语:


  这是一篇脚踏大地仰望星空的新人新作,文笔质朴,娓娓道来,却如涓涓细流潜入心底,给人带来不期然而至的触动。故事里的两兄弟选择了截然不同的两种生活,正如我们每个人都延着自己的轨迹一步步前行,在经过岁月流淌的无声打磨后,无论平凡或是伟大,我们都一样归于广阔、深邃的寂静。也许在那样的时刻,我们才能对一切坦然,读懂了自己,也理解了世界,微笑着说一声:这就是生活。
  作者尹俊杰是一位买了四年杂志的老读者,投稿后和不少初次投稿的作者一样,经历了忐忑与期待并存的煎熬阶段,等到上刊消息的时候,隔着屏幕我也能感受到他的开心,不过他表现得更加淡然了。我想,也许人如其文吧,现在的他是不是也享受着那份广域的静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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