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云山,与黄山为邻的仙道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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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仙山古白岳
  
  缆车缓缓地向着齐云山南天门攀升,清逸的横江在我的视线内渐行渐远,逐渐呈现出它那蜿蜒的太极弧线来,这大S自然将两岸的田野划分为二,空中俯瞰宛若合抱的太极阴阳之鱼,而黑白相间的徽派民居村落恰好坐落于鱼眼,神奇地造就了此片山水和道教仙踪的密切关系,真可谓“道法自然”的完美写照。
  我的对面坐着一位远道而来的女士,是去山上还愿的。看着她那喜悦的神情我便大胆地询问,她说她和丈夫如愿以偿地得了一个儿子。
  现代版的求子还愿使我想起早有所闻的嘉靖皇帝派吏部尚书汪鋐到齐云山寻道求子应验的故事。来齐云山,我并不想咀嚼这段历史,可这路遇的联想的确促使我在山上不仅询问道长,还不厌其烦地听不同版本的民间传说。我敢肯定,明代《齐云山志》记载的“香客日达三千以上”绝对与这位笃信道教的皇帝有关。即使到了今日,此风依有遗存。心切切地期盼,使人诉求欲望剧增,不仅求子,亦求福、求财、求寿……徽州的白岳,千年之前即是一座仙灵神山,蜚声遐迩远近驰名,但今日,当我询问自岳时,多数人竟回答不出来,即便是问齐云山,也不知道它在何处。曾几何时,我们反复吟诵过汤显祖的那句“欲识金银气,须从黄白游。”但看来还是徐霞客的话影响大些,他说“黄山归来不看岳”了。可说此话的徐霞客本人却偏偏两次上了白岳,这在他的游历生涯中也都少见。
  齐云山与黄山对峙,虽相隔不远,但地质形态相差悬殊。黄山是花岗岩峰林地貌,齐云山为丹霞地貌;黄山直立险峰怪异,齐云山横生岭脉端稳;黄山古称黟山,岩黑石青,而齐云山古称白岳,却是赤崖紫壁。只有登临两山的人,方能一瞥黄白游的地质差异。看着山下的天然太极图不由得让人想起道家的阴阳之说,一南一北,一赤一黑,无不对应着一阴一阳之说,真是天然的造化。北,一赤一黑,无不对应着一阴一阳之说,真是天然的造化。
  追溯历史,齐云山最早的宗教是佛教,至今后山云岩湖一带还留有佛教寺院的残垣断壁。道家最早进入齐云山的年代无从查证,但有神医华佗曾在白岳与道人切磋炼丹术的传说。唐乾元年间,张天师弟子天谷子道人在山上设醮开坛,并在石桥岩创建石门寺,开创了白岳道教基业,成为道教活动的开山鼻祖。此时,后山前山释道共存。随后不久,天谷子门徒余氏六三娘由武当山来此传道,并生养四子,文生、耀生、志生、立生皆人道,成为白岳最早的四大房头。嗣后,道人龚栖霞云游至此,隐居山中栖真岩苦行修炼50载终成正果,于83岁时羽化成仙。明嘉靖四年(1525年),嘉靖帝派汪天官上山求子灵应,龙颜大悦,御赐鎏金匾额“齐云山”,并命内库拨黄金白银数万两,大举修缮山上的道宫道观,将宫、观、祠内的道教诸神重新开光,至此。齐云山道教香火逐年兴旺起来。
  由望仙亭到一天门的路上,有一处遗址往往被游人忽视,那就是“洞天福地”。我是在上山的次日专程去那里的,那条通往洞天福地的石板路,坑坑洼洼,残缺不全地延伸到一片废弃的屋宇墙基下,四周静悄悄的,给人空寂孤零之感。遗址是昔日齐云山道人(相传中的张三丰弟子)所建的洞天福地祠,据说毁于兵匪之乱。拾级而上便可以看到一座古墓,这就是邋遢仙张三丰之墓。这位不修边幅的邋遢仙人传说能知往卜来,道术高妙,一生仙踪不定,神秘莫测。为何选在齐云山归隐?这成了一个谜。也许是齐云山的自然环境符合其修炼,因为修道者对修炼的环境是特别讲究的。明太祖、成祖二皇帝都曾在武当山大兴土木,希望他能现身一睹真容,谁知他隐归齐云修道,直至羽化成仙。据志书所载:“明嘉靖、隆庆间,有一位百岁人居此,坐卧石床,无姓名,不立文字,人第称为邋遢仙,后化去,然有自峨眉归者,谓又在山中见之。”后来我听道长说,此墓实际只是张三丰衣冠冢,真身在何处也是个谜。反正邋遢仙游弋不定,这也符合后人对他的传说。
  
  依山就势 道法自然
  
  栖真岩下有两面石墙,我听说齐云山最初的仙馆就建在此,残留的石门上石狮依然俯冲状立于门的两倒,风化的狮头面目依稀可辨,浑身披满了绿茸茸的苔藓,当你置身于门前时,一种时空感便悠然而来。此道观应当是为纪念道人龚栖霞而建,虽仅留遗迹,也不难看出道家建宫选址,遵从自然的理念。
  齐云山曾有9宫8殿72道院之说,这些建筑处处体现着道家师法自然,修身养性,羽化成仙的夙愿。在唐宋元明清历朝历代,齐云山都有建筑落成,如今留下的建筑多为明清时期所建。
  太素官是齐云山正殿,选址位置及其玄妙,左有钟峰,右为鼓峰,后倚玉屏峰,面对香炉峰,正好对应着道教的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灵兽格局,为典型的山包屋形态。其位置在齐云大山环中内环的中心点上,山岭间又有象征五行的五股清泉相聚于殿前汇为一水,是风水中的穴,堪称神点。原殿为石木结构,立于穴眼几百年不倒,文革期间整座殿宇被彻底损毁,只有门前的一尊石狮不知何因幸免于难。
  齐云山的观、庙建筑基本上是依山就势,没有像佛教那样富丽堂皇的,大部分是遵循道教的天人合一、道法自然的观念来做的。现今的太素宫复建于上世纪的90年代中期,为混凝土仿古建筑。仅仅十几年的新宫殿,看上去却十分陈旧,已经显露出破败的迹象,真不知是自然环境改变了呢,还是建筑存在严重质量问题。
  栖真岩往西有一山峰(拱日峰)高耸,沿路拾级而上便看到一天然石洞门,在其背面望去很像大象的鼻子,所以有了一个很俗的旅游名称“象鼻岩”,自古登山因至此才算渐入佳境,谓之“一天门”。
  过石门便是“天开神秀”之境界,其地理环境是我在国内丹霞山少见到的。三面赤色崖壁围抱一潭碧水,崖壁自下而上大小石窟层层叠叠,山泉溪流凌空而落,仰目望去,晶莹剔透的水珠似珍珠玉帘垂挂,这便是齐云山真仙洞府所在之地。听当地人称此山崖为黑虎崖,徐霞客在齐云山见到玉珠挂壁时也称赞:“奇为第一”。
  其实,最为称奇的应当是“真仙洞府”。我倒不为天然幽深的山洞所打动,而为古道观内的和谐氛围所动容。齐云山道教供奉的是玄天真武大帝,山上所有宫观的正位均是玄武,真仙洞府也不例外。门楣上书有“衆玅之门”,妙在何处?入门仔细观察发现,妙就妙在真武大帝两侧洞壁上站立的护法神是佛家十八罗汉。白岳之风水历来为佛、道两家相争,佛家先入后山,随后道家盘踞前山,道家香火逐年兴旺之时,佛家渐渐消隐而去。地盘相争并不能代表两种宗教文化不可相容,真仙洞府内的景象即说明了一切。
  类似真仙洞府以石窟为宫室而建的道观还有玉虚宫,虽也经历了破四旧风暴的洗礼,除石雕神像没了头颅,宫殿完好无损。正如道长所说,不求华丽,遵从自然,这倒是好事,谁会拿着锤子和山洞较劲呢。
  
  道教第一村“月华街”
  
  由真仙洞府往西折道穿过二天门上盘便来到一个小平台,据说康熙皇帝赐联:“天下无双胜境,江南第一名山”石坊的原位置就在这里。如今该位置建有一个楼阁式山门,上书:“三天门”。八得此门,才算真正进入了国内惟一的道家村:“休宁县岩 脚镇齐云山村小组”。村落沿着山脉的弧线顺势而建,从高处俯瞰,弯弯的街道悬在半山腰中犹如一弯月牙,因此,当地人称此街叫“月华街”。
  我到达的当天特意登门拜访了老道长詹达礼,他家住在月华街上段一座道房内。詹达礼现任安徽省道教协会会长,平时多住在省城合肥。我能和他在山上相识,算是一种缘分吧。
  中国的道教分为两个派别,一是全真派,戒律严格,食素忌酒,不得婚娶,出家全修,形同和尚一般;另一是正一派,也有戒律但不苛刻,非斋戒期不忌酒肉,并可娶妻生子,和凡家一样生活。齐云山的道教属正一派,以天师道为代表,供奉真武大帝。
  “齐云山的道士全为乾道(男道士),没有坤道(女道士),外人来山上见到道士都可以称呼他‘道长’以示尊敬,就像去了佛家寺院,称呼僧人为‘师傅’。而道士之间,不论乾道坤道,一概称兄弟,以示大家平等。”詹道长这样和我说,看我迷惑的样子,他心领神会,又说:“你非要区别于我的身份,那就称呼‘会长’也行。”目前,在月华街居住的人家约有30户,80%均为道家后裔,现在经道教协会注册的道士为16人,詹达礼的儿子詹和平任齐云山道教协会会长。
  詹和平曾二度入北京白云观道院进修4年,应该说对道学有了一定深度的研修。他对齐云山道教的现状和面临的问题,有自己的看法和设想。他认为,齐云山和黄山毗邻,虽也有不错的风光,但无法和黄山相比。黄山是风景名胜山,而齐云山是文化山,是道教名山,丢掉道教文化,这山也就失去了灵魂,没有了活力。
  月华街从外观上看保存相对完好,这得益于旅游经济时代它被黄山罩住而开发缓慢。清一色的粉墙黛瓦错落有序地展延在悬崖峭壁上,真是一番独特的景致。詹和平告诉我,这些徽派民居早先多数都是道房,属庙产,是山上道士为了方便远途香客上山敬香留宿而建的。早先齐云山道士的家都在山下,平时在山上住道房,家属不上山,只有家中有事,道士才会下山,比如农忙时节播种、收割等。人民公社化后,地产、房产均为公有制,山下没有田地可种,道士和家属们均住在了山上,月华街成为一个生产队。
  旧时,齐云山道教建筑中曾有4大道房、12道房、36小道房。它们是根据来山上的香客多少陆续建的,这些道房除了具有民居的作用,还有道观的作用,可以在里面举行小的宗教仪式。这些道房都有百年历史,都是建于清中期以前的,不低于二百年,有的甚至于三、四百年。由于年久失修,保存的不尽理想,有的只存局部,甚至只剩下残垣断壁。
  我住的玄天宾馆在真武殿背后,邻太素宫,这是我在山上见到的最新建筑,属齐云山道协。由于地处月华街中心地带,自然与古建筑有些格格不入。詹和平曾有这样想法,如果有可能,他愿意将宾馆削去一层改成徽派平房。“景区建设,一定要遵从道教的风水地理观念,该建的建,不该建的坚决不能建。在重点道场地周边,一定要注意建筑物的高度及取向,还有外观和本身的功能作用。你看北京的白云观周边建筑物,没有超过白云观的。”我从他的谈话中体会到,新一代道士在经济浪潮下重新树立起来的“道法自然”理念。
  
  浮云岭下的小壶天
  
  一天清晨,我沿着月华街走到了西端浮云岭高台上,夜雨刚过的清晨空气格外清新。根据经验,我知道将会在眼前出现什么,站在长生楼前的石栏杆旁等待。不~会,只见一阵阵雾团在千山万壑间腾起,无垠的天际飘起团团白云,随风萦绕山间;群峰忽隐忽现,在云海中沉浮,近处的香炉峰被真仙洞府飘来的仙云托起,仿佛从天宫降下的航标灯塔;脚下万丈深涧中游移不定的云雾忽聚忽散,我犹如在云海中行舟一般。
  在齐云山,假若遇上夜间下雨清晨停,一定要早早登高,寻得一块视野开阔之地,没准,意想不到的云海景观就会出现在你的眼前。
  在月华街长生楼的下方,隐藏着一处绝壁仙境,叫“小壶天”,如果没有指路牌,你很难找到。沿浮云岭前石阶岔道而下,经过一曲折的巷道即可看到一座宝葫芦古石坊,这就是小壶天的所在之处。它是一个高悬于危崖之上的石窟,大约可容纳30人,因其尽头有一股细细的清泉(一线泉)从岩缝中流入石案上圆形石池内,犹如神水注入壶内。谁都知道,葫芦在道教中可不是一般器物,因此,自古以来,这里都是道士修炼的场地。葫芦石坊不知建于何年,但可以想象,最早的小壶天一定是没有石栏保护的。据说,道士们面对前方的万丈深渊潜心修炼,一旦成功,既可以在此羽化成仙。
  因为有纯净甘洌的泉水,齐云山上又产茶叶,道士们自然会用神赐的元液泡茶。而文人墨客来齐云山时,这里又是一个天然的茶室,“对景品茗,浅斟薄饮:思接千载,驰极八方。”大旅行家徐霞客居然在冬季坐在小壶天品茶赏雪,“阁在崖侧,水柱垂垂,大者竟丈,峰峦灭影,近若香炉峰,亦不能见。”明人邹德溥写到:“岩岩紫石悬,淡淡香溪绕;慢说小壶天,壶天无大小;泉水泻岩麓,清如注玉壶;人间携一勺,中有夜明珠。”
  令人咀嚼的是小壶天有两处摩崖石刻,“飞身所”和“退思岩”。前者告诉的是,此处为道士修行得道飞身之地,后者则是道家崇尚的至高境界。站在小壶天内,视野开阔,面对黄山,眼前平畴沃野,万山耸翠,脚下烟霞万重,沟壑纵深。假若幻想成仙,只需纵身一跳。可齐云山志从没记载过哪位高道在此纵身羽化的,即使传说张三丰在齐云山羽化,那也是在洞天福地坐化的。望着令人胸襟开阔的景致,退一步想,更加海阔天空,万事释然。
  我第二次去小壶天是在詹和平道长的陪同下,因为我想了解更多的关于小壶天的故事。再说,小壶天有恐龙脚印化石,我单独去找却没有看到。其实那些化石不在侧壁上,而是在头顶的岩石上,谁会想到呢?在我观看那些化石时,詹和平却站在石栏旁望着山下天然太极图沉思。他告诉我,太极眼上的那块土地已被房产商买去,也许明年春来之时,再也看不到太极图眼上油菜花盛开的景象。“这个太极被毁了,对齐云山不好……可我们又能怎样呢?”
  其实,齐云山还有许多景致令人叫绝,所以自古以来,上自天子下至平民百姓,凡登临齐云山者,无不赞不绝口。文人墨客登山,更能激起情致,于是为齐云山留下了许多墨宝,又被雕刻在崖壁和石碑上,从而形成了齐云山宝贵的金石史书。最值得一看的就是一天门碑林、真仙洞府和天生桥的摩崖石刻,而紫霄崖下江南才子唐寅游齐云山应养素道长约请写下的《紫霄宫玄帝碑铭》,成为齐云山碑铭中的镇山之宝。
  
  旅游资讯
  行:火车或飞机先到达黄山市,再转去黟县的中巴到齐云山口下车,可乘坐缆车或由登峰桥方向走古登山石阶道上山。
  住:可在山上住宿,有许多家庭旅馆,硬件条件好一点的就是玄天宾馆,私家旅馆较大的长生楼观景比较便利,旅馆都在约500米的月华街后半段,实际行走都很便利。
  吃:山上住旅馆基本都就便在旅馆吃,菜肴是绝对的当地土菜,当然少不了道家菜,各家饭店都会推介“齐云道斋”的。
  购:春茶“白岳黄芽”,但很多人不知道白岳,所以现在道家打出的牌子是“齐云毛峰”。齐云香风茶:这是齐云山特有的药茶,是道士常用来祛风散寒,理气宽胸,止咳化瘀的。还有的,就是一些齐云山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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