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水扁与民进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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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党内之星到民进党之痛,陈水扁与民进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与渊源;一个党被一个人绑架的奇闻是因为陈水扁、民进党、“台独”之间早已形成“生物链”,谁也离不开谁。
  
  民进党失去政权后,一再声称要洗心革面,认真自我反省与改革,以图东山再起。但话音未落,陈水扁家族海外洗钱案就给民进党当头浇了一瓢冷水。由于党内的各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原因,民进党迟迟没有对陈水扁“痛下杀手”,反倒给了他以“台独”绑架民进党的机会,党内“挺扁”与“反扁”之争再起,陷于更大的内斗困境,陈水扁成为民进党“改革之痛”。民进党为何就摆脱不了陈水扁?要想搞清楚原委,还得从头说起。
  
  民进党造就了陈水扁
  
  在民进党的世代划分中,陈水扁属中生代或第二代。第一代或老一代是曾长期从事党外或民主运动的一批政治人物。这些人基本上属于所谓的“美丽岛世代”,以黄信界、林义雄、施明德、江鹏坚、许信良等为代表。陈水扁、谢长廷、尤清等中生代多是在为“美丽岛事件”受刑人担任辩护律师后,逐步加入党外运动的一批人。因此在民进党成立之初,陈水扁等为代表的中生代在党内地位并不高,影响力也不大。
  陈水扁自上世纪80年代末当选“立法委员”后,逐渐显示出他的政治能力。他曾以优异成绩考入台湾最知名的台湾大学,毕业后当过多年律师,聪明伶俐,口才甚佳,能说善辩,颇具演讲才能。这时,台湾正式进入全面直接选举时代,给陈水扁提供了充分展示他能力与口才的机会,受到年轻选民的欢迎。这对其日后与学运派的结合起到了重要作用。
  在多年“立委”任内,陈水扁问政犀利,锋芒毕露,特别是揭露国民党弊案甚为成功,颇得人心,开始在台湾政坛打响知名度,成为民进党中生代的代表性人物。
  尽管陈水扁在议会表现突出,知名度提高,但在党内还不具备特别突出的地位,还不是新生代的惟一领袖。他真正的崛起,始于参选台北市长。1994年,台湾举行了台北市市长的首次直接选举。国民党派出时任市长黄大洲参选,诞生不久的新党派出有“政治金童”之称的政治新星赵少康参选,民进党则推派陈水扁。三人势均力敌,实力不相上下,甚至新党的赵少康更被看好。然而,这时的陈水扁却遇到了“政治贵人”李登辉。李登辉在看到本党的黄大洲选情不利有可能败选时,为了打败因“反李”而从国民党内负气出走的新党参选人赵少康,采取了“弃黄保陈”策略,侧面支持陈水扁,加上民进党士气高昂以及陈水扁的演讲口才与清新形象,使其最终胜出。台北市易帜标志着陈水扁率领民进党攻陷了“首都”,民进党在政坛的发展得到极大鼓励,陈水扁也因此成为民进党内最耀眼的政治明星,在党内的政治地位与影响力迅速提高。
  
  1998年,陈水扁寻求台北市长选举连任,却碰上了他一生最不愿见到的政治对手马英九。尽管陈水扁在台北市执政期间表现优异,口碑不错,无奈台北市的政治生态是“蓝大于绿”,对手又是国民党最被看好的政治明星马英九,陈水扁只能败下阵来。
  
  陈水扁成就了民进党执政
  
  随后不久,台湾又进入新一届台湾领导人选举。谁来代表民进党参选,成为民进党内部的一个重大议题。时任民进党主席的许信良,一直怀有远大的政治抱负,希望代表民进党参选,但台北市长选举失败后失业一年多的陈水扁也有意角逐。于是展开党内初选活动,在胜选这一战略考虑下,受到新潮流系与中生代支持的陈水扁胜出,代表民进党参加2000年台湾领导人选举。败选的许信良告别民进党,以无党籍身份参选,但这并没有冲击陈水扁的选情。反而,陈水扁再次遇到“政治贵人”李登辉。李登辉一手主导国民党的候选人安排,拆散原本最具胜选希望的连战与宋楚瑜组合,而选择连战与萧万长合作,宋楚瑜一怒之下愤而脱党参选,国民党重演1994年台北市长选举时的分裂悲剧,结果一个分裂的国民党对一个团结的民进党,导致连、宋两败俱伤,陈水扁火中取栗,意外取胜,当选为台湾地区最高领导人,在岛内首次实现了政党轮替,陈水扁也成为民进党内最具权威与影响力的人物。
  可以说,陈水扁在党内与政坛的崛起,除了他颇具手段外,完全是“时势造英雄”的结果,有不少侥幸成份。可以说,民进党的兴起,造就了陈水扁的政治生涯,陈水扁的政治努力也成就了民进党的执政,写下了台湾政治史的重要一页。执政八年,陈水扁一再挑起族际冲突、去中国化,直至大搞“法理台独”,操控舆论,利用手中的行政机器和所掌握的庞大公营事业资本,不断毒害“绿化”台湾的政治氛围,拉抬民进党的人气。可以说民进党之所以能以在野之身摇身一变为执政党进而一步步凝聚人气,陈水扁“功不可没”。
  
  “成也陈水扁,败也陈水扁”
  
  民进党的上台执政,尽管原因众多,但无疑陈水扁在其中扮演了一个不可替代的重要角色,换个人参选,民进党不一定能上台执政。正因为如此,陈水扁在党内有了至高无上的地位,开始偏离民主原则与体制,独断专行、破坏体制、任人唯亲、夫人干政、官商勾结、贪污腐败,种种劣迹埋下后患。
  陈水扁在第一任期内执政表现不佳,经济萧条(出现战后惟一一次经济负增长),失业率上升,甚至曾面临被罢免的尴尬,在风雨飘摇中熬过任期。2004年“大选”中,陈水扁代表民进党继续参选,但因政绩不佳,选情严峻。就在国民党候选人连战选情一片看好的时候,选前前一天发生震惊海内外的“3.19枪击案”,彻底改变了选举结果,陈水扁险胜。然而,陈水扁得到了权力,却失去了正当性,毁了民主,坏了形象,也给民进党的形象造成伤害。
  连任之后,陈水扁极力推动“法理台独”活动,企图成为“台湾国之父”。但扁家成员却借机肆无忌惮地“大捞钱”,相继爆发一系列贪污弊案,在岛内很快爆发了一场史无前例的“反腐倒扁运动”,民进党陷于困境。然而,掌握政权的陈水扁不顾强大民意,不愿交出政权;作为既得利益者的民进党内部则第一次出现了“挺扁”与“反扁”之争,“挺扁派”势力占了上风。在泛蓝阵营发动的两次罢免陈水扁议案中,均因民进党“挺扁”护盘,无法通过立法程序将陈水扁赶下政治舞台。以党主席游锡堃与扁系子弟兵为代表的保守派极力“挺扁”,“深绿”媒体与“台独基本教义派”百般“护扁”,让陈水扁度过一次政治危机,“反扁”者“改革派”受到无情打击,“新民进党改革运动”很快宣告失败。不能“与扁切割”与“护扁”,使民进党失去了人民的支持,使其接连在县市长选举、“立委”选举与台湾领导人选举中败北,并最终失去政权。可以说,民进党在台湾政坛的兴衰,是“成也陈水扁,败也陈水扁”。
  
  民进党何以被扁所困
  
  民进党被陈水扁拖累得狼狈不堪,仍要“护短”。人们不仅要问,民进党何以被陈水扁所困?民进党为何不能进行深刻反省与改革而陷于政治泥潭?
  其实,原因并不复杂。民进党走的是一条追求台湾独立的右翼政治路线,“台独”是其神主牌,是其核心政治价值与目标。“深绿”群众或“台独基本教义派”是其基本盘与坚定的支持者。民进党要发展、壮大,甚至未来重新执政,既要维护基本盘,又要争取中间选民。这是民进党发展的最大困境与两难课题。
  在目前处境困难的情况下,“台独基本教义派”的支持显得格外重要,是民进党内部任何政治势力或派系不敢得罪的一支力量。陈水扁的聪明之处就在于,在扁家海外洗钱案爆发而且陷于司法侦办阶段后,陈水扁迅速向“激进台独基本教义派”靠拢,高举“台独建国”大旗,而且将家庭海外洗钱说成是为了“台独建国”,将自己扮演成一个“台独”势力的精神领袖,塑造他是在为民进党背十字架、扁家是政治受害者的形象。当陈水扁抓住或高举“台独”这面大旗时,陈水扁就与“台独”画上了等号,于是“反扁”就是“反台独”,就等于违背了民进党的最高政治目标与精神。这时候,民进党如何敢于“与扁切割”,如何敢于反扁?这就是民进党的陈水扁之痛。
  陈水扁、民进党与“台独”之间的这种生态链关系,将民进党的命运与陈水扁的命运绑在一起,其连接点就是“台独”。正是这种“台独”逻辑,民进党在失去政权后,无法进行真正的反省和改革,也陷入了新的更大的困境。
  除了“台独”政治这一关键因素外,还有经济与情感等因素发挥着重要作用。2000年,陈水扁代表民进党实现执政后,创造了一个陈水扁“神话”,他不仅成为台湾的领导人,而且成为民进党的政治领袖,也因此掌握了台湾所有的政治经济资源。在此后的各项重要选举中,社会各界的大量政治捐款由陈水扁与夫人吴淑珍掌控(洗钱案爆发后,陈水扁公开承认),民进党公职人物的选举所需庞大经费都需要陈水扁的金钱支持。正如他女儿陈幸妤公开表示,民进党哪一个政治人物没有拿他爸的钱?并公开点名谢长廷、苏贞昌、陈菊等人在选举中得到陈水扁的资助,事后几乎所有的民进党政治人物均承认过去多年来多多少少拿过陈水扁的钱。“拿人手短,吃人嘴短”,拿过陈水扁金钱与得到陈水扁支持者的政治人物,谁愿意出来“反扁”?谁愿意落个忘恩负义的恶名?而且未来选举,可能还有不少政治人物希望继续得到陈水扁的经济支持。
  陈水扁执政八年,除了给民进党政治人物以金钱支持外,还安排了许多人的“乌纱帽”,包括政府部门数千个官位与公营企事业单位的负责人,等等,这些人都欠陈水扁一个人情。受过陈水扁这种政治恩惠的人,是不会公开“反扁”的,反而还会“挺扁”。陈水扁八年来,也培养了一批坚定的扁系大将,成为其死硬支持者。
  更可怕的是,陈水扁是一个政客,执政多年手上握有民进党政治人物的各种内幕情报或资料,曾公开表示他手上握有“75个未爆弹”,谁敢“反扁”,他就会公开内幕,以此相要挟。
  另外,从过去“反腐倒扁运动”中出现的“反扁”与“保扁”的成败与结果看,“反扁”者或改革派均以失败告终,命运皆惨。在今天台湾经济陷于困境,民进党缺钱与众多民进党前政党人员失业的情况下,谁愿意因“反扁”而失去政治与经济损失?在这样的背景下,民进党被陈水扁所绑架,民进党想甩也甩不掉。
  
  陈水扁对民进党的伤害
  不会在短期内结束
  
  在陈水扁、“台独”、民进党这一政治生态链背景下,陈水扁对民进党的伤害不会在短期内结束,甚至可能让民进党对陈水扁无可奈何。
  
  民进党本来规划在10月25日举行“呛马”大游行。然而,已宣布退出民进党的陈水扁却表示他一定会参加,让民进党中央头痛不已。一旦陈水扁参加,则焦点即变为民进党与陈水扁的互动关系问题,变为“挺扁”活动,不仅无法达到“呛马”效果,反而进一步伤害民进党。
  就司法层面观察,陈水扁会不会坐牢,大有疑问。若坐牢,蔡英文(民进党新主席)必会高兴少了一个大麻烦;对马英九而言则少了一个转移视线的“坏人”。依笔者观察,陈水扁坐牢的可能性不大。即使法院一审判决陈水扁有罪,陈水扁必会提出上诉,从而进入一个漫长的司法诉讼期。在法律诉讼期间,陈水扁则不会因此坐牢,依然会高举他的“台独”大旗,困住民进党的反省与改革,会继续伤害民进党。陈水扁对民进党的伤害,还会持续下去。
  
  外一章:陈水扁与吴淑珍
  
  吴淑珍与陈水扁的关系,与陈水扁与民进党的关系确实有点相像。
  陈水扁能在党内窜起,甚至能够登上台湾最高政治舞台,还与他的太太吴淑珍不无关系。民进党的崛起原因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打“悲情牌”,制造台湾人的苦难史,渲染国民党对台湾人白色恐怖与压制。陈水扁则将“悲情牌”发挥得淋漓尽致,不仅将自己短暂的牢狱生涯作为政治资本,而且将吴淑珍的残疾“政治化”、“工具化”(吴在一次选后谢票中不幸发生车祸,留下终身残疾)。在日后的多次重大选举中,陈水扁抱着身残的妻子,出现在集会场所,制造悲情与轰动效果,为自己加分不少。
  陈水扁从“神坛”走上“祭坛”,从权力巅峰陷于人生最大的困境,成为被告、受到司法调查及面临坐牢风险,在很大程度上则是他的太太吴淑珍一手造成的。
  吴淑珍爱钱众所周知。在陈水扁当政后,吴涉珍不仅介入政治,干预人事,而且自己与家族成员大肆捞钱,结果“东窗事发”,诸多弊案曝光将当政的陈水扁推向深渊。第一家庭出现这么多弊案,涉及数十亿新台币的洗钱,吴淑珍扮演了关键性角色。
  可以说,吴淑珍的贪婪,让陈水扁身败名裂。可谓,陈水扁是“成也吴淑珍,败也吴淑珍”,这与民进党“成也陈水扁、败也陈水扁”,有着几份神似。这不能不说是当代台湾一大政治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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