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魂这职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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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冥小烛觉得,送魂这职业真是苦逼。而她的第一位“客户”生命力可真够强的,在死前的最后一口气还能口吐白沫、双眼翻白挣扎数个时辰——还是不死!反而还被她给吓活了。
  一.送魂使者
  夜的黑笼罩整个苍穹,子时的更在彼时打响。
  微风拂过,一抹靓影落至屋檐角。此人架起玉足,气定神闲地啃着鸡腿,一边津津有味地撕啃着,一边斜睨着屋内气若游丝的男子。
  瞅着在地上挣扎许久,口吐白沫,想喊救命却无能为力的男子,冥小烛不免嗤笑:“凡人,不要挣扎了。”
  她狠狠地咬下最后一块肉,扔掉骨头,唉声感叹起自己苦逼的职业生涯。
  冥小烛是冥界的冥烛,专职给临死的凡人念上同命格的咒文,指引亡魂得到回冥界清晰的路线,简称送魂。
  在熬过三万六千五百天的职业空窗期后,冥小烛终于迎来第一单任务。她老泪纵横地从冥王手中接过任务书,上面鲜红的大字特显眼:青城市南宫派宫主——南宫帅,将明晚子时死亡。特批送魂大使冥小烛明晚只身前往送魂,不得有误!
  冥小烛起身,望了望天色黑的浓度,转眼瞅着屋内的男子,摇头。
  ……此人已挣扎一个时辰。
  还没死!
  丑时已到,说好子时死翘翘的。这人与烛之间的信任呢?
  照这异于常人的顽强生命力,这得折腾到明日都有可能没咽气。冥小烛还是等不及,纵身,跳进屋里。
  屋内灯火通亮,男子惨白的脸色添了分暖。只见男子眸子映出一抹闪过的黑影,他惊吓地差点背过气去。
  南宫帅瞪大双眼,“你,你是谁。”他的体力已透支,质问之音没有平时的威严。
  女子一身黑色薄衫衬出异常白皙的面容,双眸如盯猎物般盯着他,蹲下,“我是谁不重要,我只是来给你送魂的”。
  “送魂?我,我还没死呢!”他由吓转为惊,嘶吼道。
  她按下他挺起的上半身,“淡定!你已身受剧毒,熬过子时已算不错。但现已丑时,你也该死了……”想到这说法有点残忍,她展上一个大大的笑容,“不是,您……该上路了。”
  “凭什么让我相信你!”南宫帅躺在地上,每说一句都气喘吁吁。他只是中毒而已,还没断气,怎么可能有魂送?
  冥小烛眉目一挑,眼神示意他的胸口。这时,他顿感胸口一阵燥热,全身火辣辣的疼,体内的血液仿佛逆流而上,直冲进脑腔。“噗”一声,他吐出一滩黑血。
  他惊恐,更感觉她如黑暗里的索命巫婆。
  “公子,我很佩服您顽强的生命力能挣扎到丑时,面对您的死亡我也很抱歉。但我只是冥界专职给你送魂的小蜡烛,冥王叫你子时死,我也不敢留你到丑时。你倒好,坏我做任务的进度,所以我也不能留你到天亮了。”
  “冥界?你是……鬼?”南宫帅心中一悸,难道她如黑白无常般索魂?他顿感整个天都黑了。
  她一巴掌拍在他身上,“你才鬼呢!我是又萌又暖的冥烛!我现在给你念咒,好送你上路,你乖乖哈,不痛的……”说完,双手合一放至眉间,捏诀念着送魂咒。
  不一会儿,咒文形成金色圆圈,笼罩着惊恐的他,他如她砧板上的鸡肉,虚弱的毫无反抗之力。
  念至一半时,突然一个外力把冥小烛给顶回去,断了念咒之气,她差点摔倒。
  怎么回事?她竟送不了他的魂?
  他艰难抬起头迷蒙地看她,摸遍全身,放心地呼了口气。
  冥小烛迅速飞至他身边,施法点着他的天灵盖,惊呼:“怎么可能?你竟丢了二魂,只剩命魂了?”
  他一脸迷茫,被如此折腾,他连说句话都很无力。
  他仍持命魂,没有真正死亡。但却丢了天地二魂,命也不久矣。
  这事,她没遇到过啊!他没有真正死,她无法强行送魂。
  忽然,门外有了动静,冲进来三名人高马大的手下,想是看到咒文散发的金光才冲进来的,此时正手忙脚乱的扛他的扛他,叫大夫的叫大夫……
  不好让他人看到,冥小烛以电掣之速隐身遁走,还不忘在他耳边拖长尾音:“南宫帅,我还会回来的。”余音绕耳,回响他耳边。
  南宫帅冷得一阵身抖,愣是吓得晕死过去。
  二.你可以走,烧鸡留下
  冥小烛这烛执拗得很,说什么一定要把南宫帅的魂送回冥界,不送回绝不罢休。所以她每天在他府邸蹲守,不仅时刻跟着他,还时刻劝说他一定得去查明自己的中毒事件,活脱脱一个追命狂魔。
  三天了,冥小烛成功地从追命狂魔晋升成了跟踪狂魔。
  南宫帅吃饭,冥小烛就变成炒肉,差点吃了她;他在睡觉,她就变成被褥,差点被他压死;最惊恐的是,他在洗澡,她竟毫无忌讳地变成海绵,差点被他搓遍全身……
  他从开始的惊怕到最后的反抗。
  南宫帅忍无可忍,把突然展露笑容的海绵扔到墙上,从浴桶里站起,怒不可遏:“冥小烛,信不信我叫法师收了你!”
  一团暖黄色光凝聚在海绵上,随后那挨千刀的冥小烛现出人形,精致小巧的脸上尽是得逞的笑意:“法师是我们冥界派来凡间的使者哦。”
  “……”
  他狭长的眉眼中蕴着愠怒,扶额说道:“那晚你不是送不了我的魂吗,怎么还对我如此纠缠?”
  整个浴室被热气笼罩,眼前一片迷蒙。冥小烛已听不清他说什么,直直地看着浴桶里站起的南宫帅,白皙的胸肌上袭上朦胧薄纱,上面的水珠顺着清晰的纹路一路顺势而下,加之他美得不似男人的容颜,这简直是性感和魅惑爆棚……
  没吃过猪肉她还是见过猪跑的!
  靠,这简直是一帧美男出浴图!
  冥小烛咽了下口水,顿感呼吸紧凑。
  她的视线太过灼热,南宫帅顺着她的视线望下自己裸露在水面的身体,下秒,一阵暴怒男声响起——   “冥小烛,你给我滚!!”
  南宫帅坐在正椅上,眉头紧锁,黑着一张俊脸直直盯着坐在侧椅上的冥小烛,骨骼分明的双手深深地抓着椅头,正宣誓着他的怒气。
  冥小烛圆碌碌的双眼左右转动,不敢正眼对上他。好吧,她承认闯入他浴室此举略显猥琐,但谁叫他总是不肯听她说明缘由?
  好吧,她更承认,南宫帅已以眼神凌迟了她半个时辰。
  她终于受不住:“对不起,我不该看你洗澡的。”
  闻言,南宫帅那臭如粪的俊脸终于有了丝丝的变动,却是脸色潮红,一个更狠的眼刀子射过来。
  冥小烛识相地闭了嘴。
  寂静的空气让冥小烛很尴尬,在她以为就这么一直僵持时,他先开了口:“冥小烛,你再纠缠我,信不信我写封状告信给冥王烧去。”
  嗬,她这客户还真烈。
  闻言,她正襟危坐,轻蹙眉目:“之所以送不了你的魂,那是因为你身受剧毒,导致你的三魂没了二魂。”
  南宫帅愣住,脸色凝重起来。
  似是难以启齿,冥小烛看他良久后才悠悠开口:“你现在虽然解了毒,还活着。但只持命魂的你是个活死人……”
  “活,活死人?”他震惊中带着不信。他曾听闻活死人,三魂不齐,如若一个月内还未齐全三魂,身体就出现衰老,乃至渐入腐烂之地。
  他死死盯着她,想从她脸上找出戏耍之迹,可终究是自欺欺人。
  他仰起头,良久,突然笑了,可笑容里的苦涩她清楚可见,“人生自古谁无死,早死晚死都得死。人生一个意外,就死翘翘了,也真是脆弱。”他继而转眼看她,语声自嘲:“如像你这般死而不亡的冥烛,活了千秋万代,是件多么幸福之事。”
  冥小烛嘴角一抽,死亡对凡人来说,往往是最绝望的,他倒绝望地开始文艺起来。“我们虽活久见,但也面临着亘古不变的环境、心境乃至黑暗。”
  去,她怎么也跟他惆怅起来了?冥小烛,你要记得,说难听点你就是来索命的,没时间搞文艺啊!可是,见他眸色黯淡,心也随之揪成一团是什么鬼?她摇摇头:“天地魂丢失,必有因。所以你要在一个月内查明自己中毒真相,天地魂回归,你才有一半的成活机会。到时候你死我送,你活我走。”
  南宫帅猛地抬头,走下激动地攥着她的手,渴望的眸子里溢满急切,“这么说,我还有活着的机会?那你可有让我生还的方法?”真的,他可不是贪生怕死,只是——凡人都贪生怕死好吗!
  掌间异常灼热的大手正紧紧包裹着她的,陌生的男性气味也一下子刺激着鼻子神经,冥小烛不争气的小心脏疯狂跳动起来。
  这家伙,不知道自己长得很美,美得连呼吸都让她悸动不已吗?
  她局促地别过脸不正视他,“没,没有。”
  他似乎没察觉她的异样,还是紧抓住手不放。蓦然,他对门外叫道:“来人,弄个烤鸡进来。”
  冥小烛终于从呆愣中惊醒。不是,叫烤鸡做什么?虽然她很喜欢吃……
  不到一盏茶功夫,一只香喷喷的烤鸡就摆上圆桌。她挣开他的手,两眼冒星,掰下鸡腿往嘴里送。
  她这几天的“死缠烂打”倒让知道她最喜欢吃烤鸡。他凑上去,笑得贼亮:“小烛,其实你也不想这么美、这么俊的我就这么死去吧。所以,你可否透露下提高生还几率的方法?就一点点。”
  往嘴里送鸡腿的手顿住,冥小烛瞪着水汪汪的大眼:“我就想你死啊!要不然我任务怎么完成?”
  “……”
  他气得语噎,把她手里未吃完的鸡腿一把给抢回来,扔进盘子里,端起盘子就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出正厅。
  “喂!”她舔了舔手指。
  大哥,你可以走,烧鸡留下呀!
  三.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冥小烛经过几番真诚无比的苦口婆心,终于把认为还会有更简单粗暴的方法生还的南宫帅劝说地直接想跳江。
  冥小烛说,只有查明中毒事件,天地魂才可能回归。到时候他是真正地死亡让她送魂还是真正活过来,都是未知数。但能清楚一点,没有天地魂,他的命魂在一个月消亡后死而不散,游荡于天地间,永世不得超生,而她则永远完成不了送魂任务。
  简而言之,他想活,她想送魂,都必须知道丢失天地魂的原因。
  沁香茶楼二楼雅座。
  西边的余晖跳在大窗棂上,投射在南宫帅与冥小烛相对而坐的檀木方桌上,光亮地暖人。靠窗的位置视角很好,能清楚地把外边的街道一览无遗。
  今天南宫帅着一袭轻薄白衫,衣角铺凳,慵懒地似主人的闲情。南宫帅不愧是武林界难得的美男子,啧啧,他那眉目如画、眸深如潭、鼻如悬胆、朱唇如樱,冥小烛想到冥界的歪瓜裂枣,相比简直弱爆了。
  摇扇的手顿住,南宫帅转头正好看到冥小烛炽热的眼神,愣住,耳根微微发红。这个小蜡烛知不知道自己如此“炽热”,很能让人误会啊!南宫帅细看,冥小烛长得还不赖,特别是那双大眼,特灵动,仿佛从未掺着人世间的污浊。
  他握拳深咳一声,说道:“我曾受邀参加邪荒派的庆宴,回来后我就中了毒。能毫无忌惮地在我饮食中下毒,想必也只有向来与我作对的邪荒陌了。”
  邪荒派与南宫派乃凡间武林界两大派,南宫帅与邪荒陌一向水火不容。他们打听了,今天邪荒陌会抬着喜轿从这条街穿过,去醉仙楼迎娶他的老相好。一烛一人在此恭候多时。
  冥小烛啧啧称叹:“邪荒陌真是痴情,竟不顾世人眼光迎娶青楼女子。”听闻凡间的爱情很美好,能把人坠入蜜罐中,每天都是甜蜜的。
  南宫帅看她那向往的模样,嗤笑一声:“怎么,小蜡烛也思春了?你在冥界生活那么久,就没碰过如此轰轰烈烈的爱情?”
  冥小烛叹气道:“冥界里的鬼都是一样孤独来回走上奈何桥几百几千年,从不知何为感情。就算懂得,相爱过,也经不起长久的磨砺,时间总能把新鲜磨尽,总归变为平淡,平淡过后就无法相守了。”
  南宫帅脸色微顿,不由自主地放下筷子,收回想夹块鸡肉给她的手,笑道:“怎么,你爱过?”   “才不是我,冥界曾有过一对,后来反目成仇了。这惨痛的例子让我们很忌惮这不能长久的东西,你看,单身多自在,不会受其困扰。”
  他舒心一笑,给她夹个鸡腿:“来,吃个鸡腿。”听到她没爱过,他竟然庆幸?!只是她的单身论太荒唐了。
  冥小烛警惕,“别贿赂我!”上次烤鸡就是血的教训。
  他嘴角一抽:“……”
  这家伙,虽然初次见面对他略微粗暴,总是跟着他催命,也总是像个老妈子一样在他耳边唠叨不管如何一定要查出真相,她也许只因为送不了魂才如此,但在隐形中,他竟犯贱地习惯了她的聒噪。
  他被心中的想法吓一跳,急忙抬高纸扇,自然地遮住别扭的脸,看着大街的尽头。
  冥小烛没有察觉到他的异样,只是低头啃着烧鸡。
  这时,街道尽头忽然响起鞭炮和鸣乐声,邪荒陌骑着黑马,后面跟着一票迎亲队伍,正威风八面地徐徐而来。
  “他来了。”话落,南宫帅迅速拉起冥小烛,从窗口纵身跳到了街上,挡住邪荒陌的队伍,动作一气呵成。
  轻功不错。
  可她就惨了,一块鸡肉因南宫帅的“激动”给卡在喉间,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憋得满脸通红。
  冥小烛揪紧他衣裳,他才发现她的异样。他后知后觉地一巴掌拍在她背上,一块硕大的鸡肉从嘴里吐了出来。
  呼,终于舒畅了。就如百年便秘,终于释放出来的那种舒畅。
  迎上南宫帅关切的眸子,冥小烛一囧,指着前方的邪荒陌,“看,你仇人。”
  正所谓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就如此时南宫帅与邪荒陌打地不可开交,各种特效,各种光打得“噼里啪啦”响。这强大气势果然吓跑了所有路人和迎亲队伍。
  冥小烛在观战时,忽感身体强烈的不适……自己真是活糊涂了,她竟然忘记自己是冥烛,不能靠近喜事,更不能见到喜烛!
  被打翻在地的红烛的火深深刺着冥小烛的眼睛,她感觉自己的身体正疯狂地烧灼着,向远处那人喊:“南宫帅,我不行了。我们快走!”
  南宫帅抵开邪荒陌的攻击,拎起冥小烛,“邪荒陌,我还会回来的。”之后就消失在街道。
  嗬,这结束语好像在哪儿听过。
  邪荒陌脸上袭上一抹凝重。
  四.冥字终究是不幸
  南宫帅的轻功好的没话说,不一会儿,他们已降落在一座破庙里。
  紧箍在腰间的大手隔着薄衫还在毫无缝隙地紧紧贴着她,冥小烛感觉他手上的温度热得厉害,现在已远离喜烛,身体也逐渐恢复。她抬头望着南宫帅削瘦的下巴,在他怀里不自然地动了动。
  她现在怎么一对着南宫帅,身体就禁不住地紧张起来。
  南宫帅看破庙安全,低头时正好撞进她异于平时的柔情眸子里,立即撒开抱着她腰的手,牵扯的笑容展在脸上,耳根却红地发烫。
  该死,他是不是太久没碰女人了,抱着冥小烛竟然有感觉!冥小烛那么聒噪,他不是喜欢娴静女子吗?
  南宫帅眉目尽显担忧:“你有没有事,刚才看似很痛苦。”
  冥小烛一屁股坐在干草上:“我是白事上的冥烛,跟喜事上的喜烛相克。喜烛长期吸收高兴之气,它比我道行要高,而我每次得躲着它们才不致身体焦灼。”
  他也坐下,眉头紧锁,“这么说,你……是永远都不会有喜事,也永远不会……成亲?”
  她理所当然地回道,全然没察觉到他渐渐黯淡下去的脸色。“嗯,我成不了亲的。何况,冥界的东西能成亲都是不幸的吧。”
  不幸?冥本就不幸,他们的感情就算厮守也注定以不幸为结局吗?他心中袭上莫名的心痛,他是喜欢上冥小烛了?好像是吧……要不然为何见她如此无所谓的眸色是如此气愤?
  仿佛冲破那道枷锁,他愤怒地抓住她双肩,语声激动:“你怎么可以不成亲?怎么可以?我……”
  他莫名其妙的怒气让她不明所以,她抬起迷蒙的双眼呆愣愣看着他,未捕捉到他眸底闪过的心伤,只觉被抓着的肩头很痛。一直以来,她本就无人值得自己冒着成亲的危险而去相守。
  意识到自己的鲁莽,他局促地站起身,“我出去给你买点吃的。”几乎是落荒而逃。她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出了庙,南宫帅倚墙喘着粗气,几乎是同时,心中的悲伤袭满全身,让他无力躲藏。他怎能喜欢冥界的她?她只是来给他送魂的,何况,他命已不久矣,何谈等上她的两情相悦?思此,颓然了两肩。
  夜色渐浓,南宫帅才拿着包裹着的烧鸡回来。
  婚事被扰,邪荒陌另择吉日再来醉仙楼。冥小烛见不得喜事,他们只能今晚去醉仙楼蹲守,等待邪荒陌的出现。
  夜深露重,冥小烛和南宫帅站于醉仙楼灯光通透的大门前已多时,肩膀的也带上夜色的薄寒。
  南宫帅今晚着一袭紫色长衫,冥小烛则一袭男装很不适应。
  这青楼可真不是她能进的,里面的女人简如几千年没见过男人,饥渴似鬼。
  果然,一进去不到一会功夫,冥小烛头发就乱了、妆容花了、衣服也被扯乱了……
  丫的,要不是在凡间使冥力有损耗修为,她定把她们像扫垃圾一样扫出自己的视线。
  “怎么是女的?”这边的躁动引来更多嫖客的围观。
  身份被识破,冥小烛急忙收紧衣衫,无措地站在原处寻找南宫帅。却见他死皱眉目,心事重重地看着她。
  这混蛋,绝对是在报复她向他索命之仇!
  这时,一个老男人抬起满是油光的猪手欲摸上她的脸,笑得贱淫:“哎呦,妈妈,醉仙楼什么时候搞了女扮男装的服务了。”
  冥小烛一阵恶心,想狠狠教训下这厮,南宫帅不知何时来到她身边,折扇在那老男人手背上一拍,那人立即痛地在原地哇哇大叫。
  他收回折扇,唇角溢出一丝狠戾:“滚。”紧抿的唇线显出醋意。
  从天而降的玫瑰花瓣,纷纷落至他的发间、衣间,宛如落入凡间的谪仙,魅惑众生。   她呼吸又紧凑了。
  美果然是种祸害!
  南宫帅只手箍住她腰间,脚尖一点,运轻功飞上二楼,迅速躲进一间厢房,关上了门。
  把她放下,自顾转身巡视房间。
  这房间很大,一看就知道醉仙楼的一等厢房。两人走进内室,忽然听到屏风后垂着幔帘的大床上传出一阵阵女人的呻吟声和男人沉重的喘息声,一浪接着一浪……
  南宫帅听地真切,突然口干舌燥起来,耳根也跟着发红。他立马挡住冥小烛前进的步伐,把她扯进角落里。
  角落里很窄,南宫帅把冥小烛圈在怀里,两具身体紧紧相贴。她也听到声音,扬起疑惑的脸问道:“床上怎么有男女的声音?他们在干什么?”他俩不是来此找邪荒陌?
  南宫帅身体的温度顿时飙升,眼神炽热盯着她疑惑的大眼、姣好的容颜,加之她柔软身体在怀,他性感的喉结动了动,眼底对她的渴望清晰可见。
  看她迷茫不知的神情,断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似是压抑得很辛苦,他闷哼一声,拉开两人的距离,压下身体的燥热,转头不看她,说道:“他们在……做那事。”
  “那事?什么事啊?”
  该死!南宫帅眉头皱得更深了,转念又想到冥界的“纯情”,已无力解释。
  彼时,床上的男人扯开幔帘一喝,顿时让南宫帅看清他的脸。
  “邪荒陌(南宫帅)?”两人倒异口同声。
  未等冥小烛反应过来,床上的女人已被邪荒陌用被褥盖住,揽在怀里,虎视着他俩。
  南宫帅把冥小烛拉在身后,怒道:“邪荒陌,你果然不愧小人的称号,竟对我用下毒这卑鄙手段!”
  邪荒陌脸上闪过一丝疑惑,随后轻笑道:“不是我做的事情,就算你跟我打个天昏地暗,我也不会承认!”南宫帅中毒,武林界一点消息都没有,他凭什么相信,把这罪名加在自己身上?
  南宫帅怒不可遏,上前就与邪荒陌纠缠,“邪荒陌,你休想逃掉!”
  两人的武功本不相上下,可邪荒陌手里带着个女人,气势就落了下风。邪荒陌见势不妙,砸下一颗烟雾弹,“南宫帅,你既然误会我,那我定会找出原因让你心服口服!”然后夺窗而出。
  五.自焚只为你不受伤害
  冥小烛使冥力的双手被南宫帅压下,他蹙眉看着邪荒陌远去的方向:“他已走远,你的冥力起不了作用。”说完低头担心地看着她,眸底的那层不知名的池水荡漾开来,“不可伤了自己。”
  冥小烛愣愣放下手,心中甜甜的感觉荡漾开来。她曾跟他说过,她修为有限,在凡间使用冥力会加大修为的损耗,他是在担心她吗?
  思此,她不自然的粉嫩脸蛋上带上一抹娇羞:“别废话了,我们快追,邪荒陌都跑远了。”
  她转过身,作势要追上去,被他一个臂力给拉了回来。“嘶”的一声,他在自己的衣摆处撕下一块布带,挽起她原本就乱了的头发,边绑边说:“急什么,去邪荒派绝对能找到他。你看你,披头散发的更像冥界的鬼了。”语声夹着浓烈的柔情和宠溺。
  太过急切,她都忘记头发被青楼里的女人给弄乱了。
  南宫帅真的很高,冥小烛只及他胸前。想不到他会有此番举动,她也异于平时安静了下来。
  她低着头,背对着他,也看不到他认真给她绑头发的神情,只觉他大掌间的温度透过青丝灼热她的脑神经,温度高的吓人。
  她越发发觉南宫帅好像……很温柔,那种她未尝过的情愫也像初冒尖的冬笋,逐渐明朗起来。
  “好了。”他把她转过身来端详一番,连连点头满意自己的作品,无意间触碰到她深情的眼神,他顿住。
  冥小烛瞪大水汪汪的大眼深深地看着他,突然说道:“南宫帅,我好像喜欢上……你了。”她不明凡间那刻骨铭心的爱情,只知道这种感觉来得很强烈。
  南宫帅震惊地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他心中一阵欢喜,只是过后只剩无力的心伤。他是人,她是烛,怎能相守?她也说冥界没有长久的爱情,只有长久的空寂……他一个旋身,只手就把她抱在怀里,“我们快去追邪荒陌。”飞出了房间。
  他脸色凝重,对于她的心意,他没有任何表示,她心情也随之烦闷起来。
  邪荒派在武林界向来以机关和毒药占一席之地。
  两人很快追到了邪荒派的一座石室,没瞅到邪荒陌的身影,却误踩到机关点,脚下落了空,两人生生往下掉。
  黑暗顿时笼罩整个世界,两人摔进了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南宫帅心中猛然升起一股惊慌。
  该死,掉进邪荒派的暗流牢了。
  “小烛,你在哪儿?”南宫帅谨慎地向前摸行,在旁侧摸到了她时,松了口气。
  彼时,冥小烛也抓住他的手,“这什么地方?”
  南宫帅在黑暗里环视一周,“这里是暗流牢。所谓暗流牢,不仅受暗无天日的痛苦,还要时刻提防时不时飞出来的毒箭。”
  话音刚落,霎时间就有无数支毒箭凶猛向他们袭来。
  “小心。”他急切地喊道。双臂一揽,把她抱在怀里紧紧箍住,两人滚落到一旁。
  她从他怀里挣脱开来,气愤地叫道:“南宫帅,你想死呀?你只是肉体凡胎,中了毒箭只有死路一条!”
  她真的担心,只持命魂的他如果中了毒箭,他的死亡时间就缩短一倍了。何况她是冥界的东西,不死不灭,中毒箭只会损耗修为而已。
  黑暗里,她看不到他的表情,只听闻他淡淡一笑:“我死了,你不就可以给我送魂了吗?”
  她一巴掌拍上他手臂,恼羞成怒:“天地魂不回归就死了,你就永世不得超生了。”
  “咝”他抱着手臂溢出一声痛苦,压低的语声里听不出喜怒:“是吗?”死与不死到最后都得与她分别。
  她惊慌,“你是不是受伤了,快给我看看。”作势抓起他手臂,他却躲开了。
  “这儿黑漆漆的,能看到什么,只是被毒箭擦破皮而已。”
  霎时,又是一阵机关躁动声。这下好了,已不单单是毒箭喷发而已,还夹带着锁链走动的声音。   南宫帅全身紧绷起来,“机关已全部触动,我们小心点。”侧着耳朵,凭借听力判断其位置。
  被机关左右夹击,不到一炷香,体力就透支,可上千万的毒箭还在持续向他们飞来,阻挡的力量也弱了。
  “该死!邪荒陌就喜欢用这招来困死我们!我们偏不死给他看!”南宫帅虽这样说着,但透支的体力已出卖了他。
  黑暗里看不到那些毒箭和锁链从何发出,更难于抵抗这些而不受伤。南宫帅这样下去迟早未等天地魂回归就得归西了。
  蓦然,一抹暖黄色的光一下子溢满整个黑暗空间,南宫帅看到冥小烛双手合并在天灵盖前,使着冥力照亮整个暗流牢。
  “冥小烛,你在干什么。”他急切又害怕的欲打断她,却被她的冥力弹开。
  很奇怪,永远暗无天日的暗流牢里的机关竟如有生命般害怕光亮,个个都躲了回去,整个牢内瞬间安静了下来。
  “我察觉到,它们怕光,我只有使冥力点燃自己,你才能熬到天亮。”她说着又再一次加大冥力来增大光亮。
  她是蜡烛,点燃自己,那不是等于自焚,加快生命的完结?他顿时慌乱,再次上前阻止她时,就被她分手一个冥力给打晕过去,晕后他都在痛恨自己的无用,连保护她的能力都没有。
  六.冥小烛,我想死了
  不知睡了多久,南宫帅睁开眼没有看到冥小烛,心中一悸,慌忙起身寻找,发现了在不远处的石柱旁倚石而寐的她。
  暗流牢中还残留着她带来的丝丝光亮,稀稀疏疏晒在她光洁的脸颊上,竟生出几番柔和的娇媚。
  他轻声走过去,蹲在她身侧,把她额前的青丝捋至耳后,眼中溢满温柔。他似怕吵醒她,语声低如蚊蝇:“你的喜欢真的很沉重。”
  他自知自己的感情无法用来相守与等候,所以他爱得隐晦,只能埋在心里不再诉说。他更自知不管最后的结果如何,死或活着,他都无法一直陪伴她。
  许是被他弄醒,冥小烛陡然睁眼,正好撞进他温柔未散去的眸子里。她想说些什么,这时,忽然一阵脚步声由远而近。
  透着光亮,一袭黑衣,全身透着一股阴戾之气的邪荒陌打开牢门的机关,走进他们的视野。
  “邪荒陌!你竟敢暗算我?”南宫帅一阵火大,一掌劈向邪荒陌。
  邪荒陌移步躲过,冷笑道:“我可没暗算你,是你自个儿闯进来的。”
  “你!”
  “你为何中毒,我已查清。来人,请鬼医。”邪荒陌对着外边喊道。
  南宫帅不明所以,仍是怒发冲冠地看着鬼医摆上一些杯盏,这些东西,他很熟悉,是半个月前参加邪荒派宴会吃剩的食物,此时发着馊。
  只见鬼医拔下发髻上的银针探了探鲤鱼和甘草混杂一起的盘子,银针顶端竟变成了黑色。
  鬼医站起,拧眉说道:“医书记载,鲤鱼和甘草不可同食,否则会出现肠胃不适、口吐白沫等症状,也就是所说的中毒。”抬头看向南宫帅,“没人给你下毒,是你同时误食了这两样导致中毒而已。”
  “怎么可能?”他震惊。怎么可能是因误食而中毒?可是,鬼医是出了名的耿直和不违背医德,是不受邪荒陌收买的。
  那么,他与冥小烛折腾这个半月的查明真凶,原来只是场乌龙?凶手只是自己,或者说是自己的这张嘴??
  噗一声,南宫帅吐出一口黑血,晕死过去。
  坐在床边,冥小烛已三天不得寐,紧锁的眉头都没松过,担心地看着床上的南宫帅。南宫帅不是因听到中毒之事才吐血,是因已过半个多月,天地魂不归,他身体出现了衰老,加之虚弱继而吐血。
  时间又在悄悄地过,已知道中毒的原因,可他的天地魂还是不归,而他也走近死亡的边缘。
  冥小烛心慌地没了办法,只能每以输真气给他才得以保持那份微弱的气息。她自己的体力也逐渐羸弱。
  这夜,南宫帅突然醒过来,一句话不说,只是执着她的手,眸子含着浓烈的深情:“小烛,陪我喝酒吧。”
  他的身体很虚弱,不宜沾酒,可他执意如此,她只能陪他。
  是夜,月光似水,冰冷中透出一股凄凉。
  两人坐在屋顶,看着圆似盘的月。冥小烛仰头喝了口酒,曾经她很想他死,好让自己完成任务。她现在心执喜欢,只想他好好活着。可他好像从没对她说过喜欢……
  冥小烛喝的急了,辣味在喉咙里徘徊不散,生生地逼出了泪水。
  许是醉了,她竟然看到南宫帅把俊脸凑近她,深邃的眸子里酝着浓郁的温柔,深深看着她良久,似下了很重大的决定:“小烛,我现在想死了。”
  她惊得瞪大双眸,骂道:“混蛋!你是不是男人?你之前不是嚷嚷着想活吗?怎么,现在不想活就这么想放弃生命?真是活歪了!”
  “不是……”他踌躇不定。
  “你不会死的。”她大声说完就醉晕在他怀里。
  隔着薄薄衣衫,在怀里的冥小烛的体温逐渐灼热了他,在生命的尽头,能陪着他、帮他一起查案、在危险面前不顾安危,拼在前头救他的只有这个女人。在不知不觉中,他已经把她当做一辈子想要陪伴的女人。
  南宫帅终究忍不住,温柔地在她唇上缱绻一番,许久后才放开。轻轻描绘着她的轮廓,柔声说着未说完的话:“冥小烛,或许我死了,就能在冥界见你一面了。”
  七.余生伴她一生年长
  子时,夜的朦胧给月光盖上一层薄纱。明知道今晚是生命终结点,南宫帅竟有些欢喜,这次他很大胆地把她揽进怀里,在她耳边轻语:“冥小烛,我喜欢你。”
  她呆住,心中领了那份情意,伸手更拥紧他。
  忽然,他颈后一痛,开始模糊地看不清她的脸,只清晰听到她不舍的话语:“对不起。就因那份喜欢,我更想你好好活着。”
  最后他陷入黑暗。
  子时更这时打响,月也圆似盘。她运功,气沉丹田,随即运至天灵盖,然后吐出了自己的内丹,光芒立即奔向四侧……
  翌日,南宫帅惊慌失措地从床上惊醒,摸了摸自己的脸,他没死?仿佛只是做了场梦,但心念的人却不见了。
  已七天了,他寻找了各个地方,只差掘地三尺,还是没有找到冥小烛。在几近绝望的时候,一位名叫竹萱的女子宣称是冥界人,告诉他,冥小烛已回冥界。
  “为了让你活下去,她弃掉内丹大半修为,来为你召回天地魂。这下,你不会死了,冥王也不会追着要你的命了。”
  他暴跳如雷:“冥小烛那个笨蛋,谁叫她救我的。她为什么总是不经过我的同意而擅自做决定?”她不知道这样,更让他痛恨自己什么都做不了,能为她做的事情都做不了?
  南宫帅因常年抑郁寡欢卒于第二年,享年二十又八。
  在冥界奈何桥云雾缥缈的尽头,冥小烛生气地盯着他。她要让他长命百岁,他倒好,如此浪费她的心意,把自己的寿命这么快就断送给冥界了。
  而他不顾什么,上前紧紧拥住这个日夜思念的女人。既然她成不了亲,那么他就一直陪伴她,直到魂魄终结。
  这一次,他不会再让她放开自己;这一次,他要用死后的余生伴她一生年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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