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德立的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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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巧林
  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一级作家。著有儿童长篇小说《鸟窝村的孩子》《草屋里的琴声》等,结集出版少儿中短篇作品集十余部。曾获冰心儿童文学新作奖、《儿童文学》金近奖、“周庄杯”全国儿童文学短篇小说奖和陶风图书奖等奖项。
  · 创作谈·
  想要烧出一块好砖,从制坯到烧窑,每个生产环节都需要付出艰辛的劳动,也都闪耀着民间传统工艺的光芒。我借助多种艺术手法和形式,把传统的工艺技术糅进小说中,演绎出了不一样的主题思想。譬如,描写小主人公勤劳肯干,力所能及地参与到制坯和烧窑的生产实践中去;再譬如,描写小主人公聪明好学,对民间工艺兴趣浓厚,等等。同时,我又赋予小说“行善不留名”这一褒扬传统美德的立意,在于启发少年读者,面对当今随处可见的物欲膨胀、功利熏心的社会现象,正确看待付出与回报、功绩与名誉等诸多人生命题,从而树立起高尚无私的人格。
  有德人景仰,无碑功自立。
  ——题记
  ·01·
  暑假期间,村长把十五六位带头致富的村民召集在村委会会议室,用商量的口气说:“咱们村小学校里的房屋已经破旧得不像样子了。是拆掉它,让全村三四十个小学生转到镇上中心小学校去读书,还是村里出一部分钱、向上级申请一部分钱、向在座各位募捐一部分钱后,把它重建了,让孩子们继续留在村里读书?”
  村长话音才落,大家就争着发言。
  “还是重建的好。”
  “不要苦了孩子们。”
  “从古到今,最大的善事莫过于修桥、铺路、办学堂了。”
  ……
  显然,大家都愿意捐些钱物,为重建村小学校做点儿贡献,免得让孩子们天天起早摸黑,来回走上十二三公里路上下学。
  村长听过大家的发言后,高兴地说:“我代表全体村民,感谢你们愿意为重建村小学校添砖加瓦!”
  高德立悄悄地趴在窗边,支棱起灵敏的耳朵,一句不落地听着大人们的谈话。
  高德立的爸爸继承祖业,常年在村西圩地上烧土窑,人品、技艺俱佳,村里人都叫他高大师傅。此刻,高大师傅也在会议室里,并且带头表态,表示愿意捐献一窑品质上乘的砖。
  一窑砖少说也有一万 八九千块,按市场价计算,卖上两三万元都不算多。
  高大师傅表完态,会议室里响起一片掌声。
  高德立情不自禁地跟着拍手,继而想:重建学校后,自己就升入三年级了,可以坐在新教室里念书了。到那时,不但爸爸光荣自豪,受人尊敬,连自己脸上也有光彩。
  “高大师傅好样的!”村长激动地说,“大家还记得吗?咱们村河道上那座半月形的古砖桥,晚清建的,当年就是用高家捐助的砖修筑的。上世纪五十年代建在村东头那棵老银杏树下,能容纳五六百号人的大礼堂,那青砖也是由高家无偿供给的。而今天呢,又有高大师傅慷慨解囊!”
  “爸爸真棒!”高德立隔着窗,情不自禁地伸出大拇指。
  大人们散会后,高德立又想:我能不能也为重建村小學校“添砖加瓦”呢?
  想着想着,高德立的脑袋瓜里忽地闪出一个极妙的主意——他要亲手制作一块砖坯,晾干后放进爸爸的土窑,烧成后捐献给村里,砌在村小学校的墙上。
  当然,这块砖一定要跟大人们生产的砖一模一样,并且要平整、光滑、坚硬、耐磨,而且击之有声,断而无孔。
  ·02·
  高德立光着脚板,踌躇满志地走到古砖桥南堍的一块空地上。
  空地约有两张八仙桌那么大。大人们从没在此开垦种植过,仿佛特意想把这块地留给喜欢玩泥巴的高德立和他的小伙伴们。但这一回,如果有人认为高德立在玩泥巴的话,那他会非常不高兴的。
  “我要做砖坯啦!”高德立举起拳头,大声喊道。
  桥底下的鸭子们貌似被高德立的大嗓门吓着了,“哗啦啦”划出水花,快速离开了。
  高德立拿起一把手掌大的木柄小铁铲,一下一下挖着土。不料,泥土表面被一连几天的烈日晒得水泥般坚硬,怎么也挖不动。但他不泄气,用手背抹掉额头上的汗珠,继续弯下腰,撅起屁股,咬紧牙关,把全身力气一齐使到小铁铲上。结果,这下非但没有挖开地面上的硬泥,还弄弯了小铁铲。
  就在这时,小伙伴张一飞跑了过来。
  张一飞经常去他爸爸的砖坯场,也懂得怎样弄砖坯泥,怎样做砖坯。
  “高德立,你在干啥?”
  “挖泥。”
  “不泼些水怎么挖得了泥?”
  高德立觉得张一飞说得对,赶紧拎着从家里带的小水桶去河边舀水。
  “挖了泥你准备做什么?”
  “玩呗!”
  “捏泥人吗?”
  “嗯嗯!”
  “我和你一起捏吧!”
  “不,不了。”
  “怎么,不欢迎我?”
  “不,不是的。”
  显然,高德立要为自己的行动保密。
  张一飞觉得高德立说话吞吞吐吐的,也就无趣地转身走了。
  高德立弄好一团砖坯泥后,从桥墩边捡了一块长满青苔的砖。他在泥地上挖出一个恰好能放进这块砖的土坑,然后把砖坯泥填进坑里,压平、抹光……终于,一块砖坯做好了。
  高德立小心翼翼地捧着软软的、湿润润的砖坯,走上古砖桥,把砖坯晾在桥面西侧的大方砖上。
  桥面上河风浩荡,烈日下的大方砖犹如滚烫的锅底。太阳落山时,砖坯就晾干了。
  可是,高德立却皱起了眉头。原来,晒干后的砖坯开裂变形了。
  “嘎嘎嘎!”桥底下的鸭子们像是幸灾乐祸,冲着高德立一阵“哄笑”。
  “高德立,你怎么啦?”张一飞到村里晃悠了一圈,没找到小伙伴,又跑到古砖桥找高德立。
  高德立缄口不言。
  “你到底在干什么?神神秘秘的!”张一飞着急地追问。   高德立这才从脚底下捧起那块开裂变形的砖坯,告诉了张一飞自己在做砖坯的事情。
  “多大点儿事,不就是一块砖坯嘛!”
  “一块挺好的砖坯,裂了太可惜了。”
  “好什么呀?毛毛糙糙不说,尺寸也小了。”
  “我是按照砖块的尺寸做的,怎么会小呢?”
  “砖坯晾干后会收缩一圈,懂吗?”
  “那怎么会有这么多裂缝呢?”
  “一来你没把砖坯泥弄熟、‘醒’透,二来砖坯受不了过于猛烈的风吹日晒,所以裂了。”
  “这么说,我得重新弄泥,挖一个稍大些的坑?”
  “这样也没用。”
  “为什么?”
  “没有砖坯模子是做不出来好砖坯的。”
  “那可怎么办?”
  “这样吧,明天你去我家砖坯场,趁我家大人休息时,借用一下砖坯模子。”
  “谢谢!”
  “光在嘴上谢还不够。”
  “那你要我拿什么谢你呢?”
  “让我去你家瓜地里摘个大西瓜。”
  “行!”
  高德立和张一飞高兴地向西瓜地跑去。
  ·03·
  第二天,高德立去了张一飞家的砖坯场。
  砖坯场冷冷清清的,高德立走近后才看清,砖坯泥刚做完,大人们正在旁边的踏泥场上忙活呢!
  高德立有些失望,但转念一想,觉得这样也不错,顺便帮张一飞家干些活;等到砖坯泥踏成后,便可心安理得地从泥垛上切下一小块熟泥,然后再找机会借用一下砖坯模子了。
  张一飞爸爸站在六七米长、一米半宽的长方形取土框里,挥舞手中的工具,刨去湿润酥软、夹杂着草根藤须的暗黄色面泥;再拿起铁铲,挖出一片片细腻光滑、软硬适中的泥片。
  不一会儿,高德立眼前就堆出了一个半人高的“小丘”。
  张一飞爸爸从两米多深的泥坑底下探出身来,拿起一把长柄勺,往“小丘”上泼水。在太阳的照耀下,水珠带着五颜六色的光亮,飘飘洒洒地落在“小丘”上。“小丘”开始微微下沉,泥片缝里也传出蚕食桑叶般的细响。
  张一飞的妈妈和姐姐挥起铁搭,将“小丘”扒成尺把厚的泥被,顺便将泥片——捣碎。之后她们挽起裤管,走上泥被,使足劲在泥被上踩出一个个脚孔;泥被被踩平踏实后,铁搭再次挥起,泥被被刨成无数薄片。
  慢慢地,泥被从疏松变得紧致,从僵硬变得黏稠,从乌青变得橙黄。
  高德立站在踏泥场一边静静地看着。
  “高德立,你怎么来啦?”张一飞的姐姐问。
  “我想帮你们踏泥!”高德立一边羞答答地说着,一边挽起裤管。
  “好呀,快上来!”张一飞的姐姐伸手扯住高德立的手。
  高德立踏上泥被,学着大人的样子,将身体重心轮换着放在左右脚上,使劲地踩踏。
  “咯吱咯吱”的泥声仿佛青蛙们在鸣叫,软硬适中的泥巴像在他脚板底下挠痒痒。
  “这孩子真行,踏得有模有样的!”张一飞的妈妈夸奖道。
  高德立听后越发来劲,甚至忘记了头顶的烈日和喉咙里的干渴。
  记不得踏过几遍、刨过几遍后,张一飞的爸爸拿起一把“H”形大泥弓,去泥被四周切下一些泥块,掷到泥被中央。
  高德立继续学着大人的样,把一提一踩的脚板对准扔上来的泥块。不一会儿,他停下脚,俯身抓了一把泥,捏了捏、揉了揉,然后由衷地感叹:“大人弄的泥就是好!”
  午后,踏泥场上堆起一个齐肩高、两米来宽的砖坯泥垛。
  “阿姨,这么大一个泥垛,能做多少块砖坯啊?”高德立问道。
  “差不多能做三千来块吧!”张一飞的妈妈回答。
  高德立暗忖:太好了,我只需要一块砖坯,这就好像在牯牛身上拔一根毛。
  张一飞的爸爸伸出双手在泥垛上拍了又拍,抹了又抹。之后,他取来几片草帘子,将泥垛盖住,泼上少许水。
  “怎么还不做砖坯?”高德立急切地问。
  “才踏成的坯泥如同才和好的面,‘醒’上一段时间才能用。”张一飞的爸爸说。
  高德立只得耐心等待。
  ·04·
  终于,张一飞家的大人开始做砖坯了。
  高德立一边帮着送草灰、递板子,一边看着大人们如何切泥、如何摔打、如何把泥掼进模子、如何把砖坯切平刮光、如何从模子里取出砖坯、如何把一块块砖坯依次叠放在砖坯埂上。
  等张一飞家的大人吃中饭时,高德立才学着他们的一招一式,开始非常认真地做他的砖坯。高德立坐在凉棚里的泥凳上,拿起一把半圆形、尺把长的小泥弓,从堆在一边的大泥块上切下三四斤重的小泥块。他把小泥块捧在手里,在作台上把它摔打成上宽下窄的矩形,然后从脚边拿出砖坯模子。往模子内壁抹上少许草灰后,他双手托住矩形小泥块,高高地擎起、瞄准,使足了劲,“啪”一声掼进了模子。之后,他又拿起小泥弓,切去多余的部分;再拿起镰刀棒似的木制工具,将砖坯刮光。在模子底下托上一块四十多厘米长、十来厘米宽、三厘米厚的板子;卸掉模子扣档杆,托着坯板,砖坯就能取出來了。
  只是,看起来容易做起来却挺难。高德立总是摆脱不了动作生硬、用力不均和眼力不准的困扰,接连做出三块边角缺损、中间留孔的废品砖坯。
  高德立急得满头大汗,心烦意乱,手中的模子也被他磕得乒乓作响。
  紧急关头,张一飞再次来到高德立身边,真诚地鼓励他,不厌其烦地指导他,直到高德立依靠自己的力量做出了一块完美的砖坯。
  此后几天,高德立一次次走进砖坯弄,小心翼翼地揭开砖坯上的草帘,仔细观察和欣赏他那块砖坯。日光映射,微风轻拂,他做的那块砖坯结实光滑、轮廓分明,上面还残留着黑芝麻般的草灰。随着时间的流逝,这块砖坯一点点地由柔软变得坚硬,由灰色变成金色,充满了奇妙之趣!   突然,高德立的脑袋瓜里又蹦出一个新的想法:应该在砖坯上刻下五个大字——高德立的砖!这样,烧制出来的砖才有特殊的纪念意义,才会留下我高德立的印记!
  ·05·
  高德立的爸爸和两位窑工一起,摇着大木船,来到张一飞家的砖坯场,装运晾干了的砖坯。高德立生怕他那块砖坯混进大人们的砖坯后找不到,就把它拿到一边,准备让它最后上船。装船时,他打算嘱咐爸爸把这块砖坯放在最显眼的位置。
  午后,骄阳如火,空气闷热。西南方向突然涌起一大堆乌云,还传来隐隐约约的雷声。砖坯弄里的气氛一点点紧张起来,大人们喊着劳动号子,加快了搬运的节奏。
  乌云来了,天色暗了,雷声响了,呼呼的大风把砖坯场上空搅得灰尘漫舞、杂物横飞。
  高德立跟大人们一起搬来一摞摞草帘,准备把还没有上船的砖坯一一盖住。
  “龙卷风来啦!”张一飞的爸爸突然对着离砖坯场不远处的湖面惊呼。
  “真的有龙卷风?”高德立的心怦怦乱跳起来。
  “你看,一条‘黑龙’已经从乌云堆里垂下来了。”张一飞的爸爸指着远处的龙卷风给高德立看。
  高德立这才看到,一条粗绳般的“黑龙”正扭着腰身伸向湖面。不一会儿,这“黑龙”便张大嘴巴越过了湖面,腾空而起。“黑龙”越来越粗,离砖坯场也越来越近。
  “赶快躲起来!”张一飞的爸爸大声喊道,“龙卷风朝我们这边来了!”
  大人们急忙躲进凉棚下。高德立却不顾一切地冲向砖坯弄那一头。
  “高德立,回来!”
  “不,我的砖坯!”
  “轰隆隆——”砖坯场上犹如万马奔腾,千鼓作响,一股烘热而湿润的强大气流裹挟着灰尘杂物,在昏暗的砖坯场上空旋舞。
  高德立才抱起他那块砖坯,就连同几片蓬蓬松松的草帘,被一股莫名的力量卷走了。随后二十来秒钟的时间,高德立和他的砖坯沿着一条无形的曲线,从这一头滑到了那一头。
  “高德立!”高德立爸爸和大人们一边大声呼喊,一边追赶。
  不一会儿,龙卷风走远了。
  高德立拖着一身泥水,抱着那块黄澄澄的砖坯,从百米开外的稻田里慢慢探出身来。
  ·06·
  出窑那天,恰逢暑期返校日。村小学校的老师们组织全体返校同学,去村小学校拆屋现场参加义务劳动。
  高德立颇感为难,因为他很想在第一时间见到那块在窑洞里烧制了五昼夜、现已冷却了的砖坯(现在应该说是砖了)。但他不得不听从老师的安排,早早地去了村小学校拆屋现场。
  装窑那天,高德立的爸爸特意把那块砖坯放在了窑洞火塘上方的最佳受火点的位置。今天早晨,爸爸还特意安慰高德立说:“你放心去村小学校参加义务劳动,我会把你的那一块砖收好的。”
  下午三点左右,高德立完成了义务劳动,立马往窑场跑。
  窑场上既热闹又有趣。除了金属般清亮的青砖碰撞声和古老粗犷的号子声,更有一个由窑灰装扮出来的“黑色世界”。
  烧制青砖所用的燃料是稻草、麦秸、砻糠、松枝和刀劈柴等,所以红彤彤的火焰吐尽黑龙般的浓烟后,会留下很多轻盈、漆黑的窑灰。窑灰犹如无数黑色的小小“蒲公英”,随着流动的空气,轻轻地飘散在热烘烘的窑肚里,悄无声息地掉落在青砖上,无孔不入地黏附在窑工们的皮肤和衣衫上。
  所以,此刻呈现在高德立眼前的,是一个个仿佛才从黑色染缸里捞出来的窑工,是一批批乌光幽幽的青砖,是一个黑黝黝见不到底的窑肚,是一片撒满了窑灰的黑窑场。
  “爸爸!爸爸!”高德立急切地喊着,不停地穿梭在来来往往、被窑灰掩盖了相貌特征的工人们中间。
  最后,他终于在窑塘口找到了爸爸。
  “爸爸,我的砖呢?”
  “我也在找呢!”爸爸一边忙着转身递砖,一边满怀歉意地说,“我晚了一步,不知哪位窑工把你的那块砖搬走了。”
  “啊!?”高德立听完差一点儿哭出声来。
  接下来的时间,高德立像掉了魂似的,不停地在那些青砖中间转悠,试图从哪块砖的端头上发现“高德立的砖”这五个令他魂牵梦萦的字。
  可直到太阳落山,窑场上响起收工的号子,高德立也没找到自己的砖。
  ·07·
  一连几天,高德立都无法摆脱失落与懊恼的感觉。尤其是见到村小学校重建工地上堆满由他爸爸烧制并捐赠的砖,泥瓦匠们拿起泥刀开始砌墙,同学们忙着搬砖运料后,高德立心里的情绪更是如同洪水泛滥,淹得他透不过气来。
  “高德立,快来看!”张一飞扯着嗓门喊。
  “怎么了?”高德立无精打采地说。
  “这不是‘高德立的砖’吗?”张一飞稍微压低些嗓音说。
  “你说什么?”高德立赶紧跑向张一飞。
  没错,真是那块砖!高德立高兴得跳了起来!
  日子一天天过去,砖墙一点点升高。
  高德立捧着那块砖,久久拿不定主意——把它砌在哪个显眼的位置,哪堵最重要的墙上呢?还有,让“高德立的砖”这一落款朝着哪个方向呢?
  一天,村长特意请来了老石匠,要凿一块花岗岩石碑,准备刻上高德立爸爸等捐献钱物者的名字。这块功德碑计划砌在校门口左侧的砖墙上。
  这事一下触发了高德立的灵感!把自己那块砖砌在石碑边上,让“高德立的砖”这一落款堂而皇之地展现出来。可以说,那一块砖就是石碑之外的另一块碑。
  但没料到,高德立的爸爸知道此事后,立即表示了反对。
  村長有些不解。高德立更是想不明白爸爸为什么要这么做。
  爸爸坦诚地说:“别人的名字刻上可以,但行善积德无需留名,是高家世代崇尚的准则。”
  村长这才想起,村内河道上的古砖桥没有立碑,村东头老银杏树下的大礼堂也没有立碑。
  高德立猛然醒悟,涨红了的脸上满是羞愧之色。
  ·08·
  新村小学校落成那天,全村男女老少伴着“噼噼啪啪”的鞭炮声,潮水般涌进校门。
  “高德立,你的那块砖呢?”张一飞一本正经地问。
  “砌进墙里了。”高德立淡淡地说。
  “砌在哪堵墙上?哪个位置?”张一飞追问。
  “如果你能找到那块砖,我就送给你一百个大西瓜!”高德立微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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