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印度赶超中国还没有什么迹象,但印度的资源效率确实要比中国高。
　　
　　近年来大家非常关注的一件事情,就是有人担心在不久的将来印度可能会在经济上超过中国。北京就已经开过好几次这样的研讨会。最终的结论普遍是,印度要在经济上超过中国,还早呢。但是有一点,印度现在已经比中国强,那就是印度的资源效率要比中国高。
　　形象地说,考察每产出一定的产值(比方说一万美元),你需要消耗多少煤炭多少石油,就引发出资源效率的概念。具体来说,产值与资源消耗之比,就是资源效率。同样的产值,资源消耗越少,资源效率越高。
　　当今世界,资源效率最高的是日本,其次是美国。按照十多年前的一个统计,日本的资源效率是中国的十几倍,美国大约是中国的九倍、十倍,印度大约是中国的三倍。表现上看,中国的经济发展得很不错,可是中国的资源消耗得太厉害,污染太厉害,环境被破坏得太厉害。中国的资源效率为什么那么低呢?理论上说,根子就是所谓商品和资源的价值和价格是由凝结在商品中的劳动价值量决定的所谓劳动价值决定论。
　　前面我们谈到过禁版邮票。与禁版邮票一样身价高昂的还有错版邮票,它们因为印刷错误而变得身价高昂,是集邮人士追逐的珍品。这其中的道理和禁版邮票身价高昂是一样的:邮票印错,如果在发行之前发现,一般就送去销毁了,极少数可能漏网;如果发行之前没有被发现,那么它们的数目一定很少。因为数目少,偏偏集邮人士要追逐,那么因为物以稀为贵,错版邮票的身价就高昂了。
　　错版邮票身价高昂,是一个非常具有信服力的例子,说明劳动价值决定论不是科学的理论。难道一枚印刷错误的邮票,比起一枚印制正常的邮票,会多凝结了一些劳动价值量吗?完全没有。可是因为存量很少而追逐者众,它的身价就不同凡响了,这个“凡”,就是正常印制的“凡”。
　　商品的价格究竟是由它的市场供求关系决定还是由凝结在它里面的劳动价值量决定,当然是理论之争。读者可能会问,理论跟我有什么关系?其实关系大得很,因为理论是要拿来指导实践的,是实实在在管事的,弄得不好,可以带来很大的危害。以前中国讲一个人“政治好”,就是讲他的出身好,这样一个理论马上就会被贯彻下来的:你出身不好,你一边去!
　　既然五十多年来的理论认定商品和资源的价格是由凝结在商品和资源中的劳动价值量决定的,那么土地河流海洋都不能论价钱,埋藏在地下的煤炭石油,还没有开发的原始森林,也都不能论价钱。
　　1959年,广东的北江两岸是茂密的原始森林,后来被逐渐砍伐。原始森林本身,因为没有劳动凝结在里面,怪不得过去我们中国计算原木的价格,就只算雇了多少工人,用了多少柴油或者电力把它砍下来、拖到江边,运到你那个地方,就只算这个劳动成本,再加上一点利润。
　　原油的价格,就只算雇了多少工人,建立起多少油井,把油开采出来,运到什么地方去,这所有成本加起来,再加上一点利润,就是原油的价格,从而中国原油的价格远低于世界价格。直到不久以前,中国大陆的汽油价格还是香港的1/3,是印度的1/2,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对于石油开采前价值认定的不同。
　　石油、煤炭、木材、水资源都是这样,中国的资源有什么办法能不被浪费?价格是资源稀缺性最权威的信号,价格引导稀缺资源的社会配置。既然资源被扭曲得那么不值钱,人们也就乐得拼资源消耗来追求增长了,所以过去几十年中国的经济增长,是拼资源的增长,是“资源消耗型”的增长。包括印度在内,大部分国家的资源效率都比我们高,就是这个原因。
　　现在应该是中国正本清源的时候了。
　　作者系中山大学岭南学院国际商务系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