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采菱(外一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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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年采菱
  
   到了10月金秋,老家的池塘,大多长满了菱叶,菱叶下面自然缀满了大大小小饱满精巧的菱角。
   秋天是丰收的季节,农村田野一片金色。那大片大片黄灿灿的稻谷,迎风飘舞,一眼望不到头。就连挂满藤架的黄瓜、丝瓜,也由绿转黄,柿子、橘子更是早早黄澄澄缀满了枝头,一众瓜果、蔬菜大都黄叶黄藤黄果子,好似志得意满完成了一季的使命,急切地把那黄盈盈成熟的果子献给勤劳的农人。
   然而,在田野一片黄熟之中,却有一池碧水绿物点缀,那就是塘面上浮着的翠绿的菱角。浩浩荡荡,挨挨挤挤,密密匝匝,盈满一塘。菱开满了一丛小白花、小粉花,红的蜻蜓、花的蝴蝶、小的鱼儿、大的青蛙在菱盘间尽情嬉戏。几个心急的孩子时常在放学后奔到菱塘边,折一根树枝拨来两三块菱盘翻起,看看结了菱角没有,心切眼热巴望着采菱。
   小时还不知有《采红菱》这首歌,长大后听说是江苏民歌,诧异了半晌,红菱在我家乡只能算作野菱,原来别处还是歌咏之物,在我家乡却是泛泛,真是应了“鱼米之乡”的话。等再细听歌词,都是“得呀得郎有情、得呀得妹有心”,原来是借红菱牵红线的,也就恍然。
   这借物说情,古已有之。“愁心不可荡,春丝乱如麻”,这哪里是采菱?明明是借菱思春,那菱角就仿佛是女子手中的一方绢帕,揉着捏着,万千思绪,百转柔肠,但与何人说?既是借物起兴,那自然是什么物皆可说,什么菱都可采了。
   现在电视里看采菱的MTV,芦花飞舞,船摇,水荡,一池碧水就如凝结的翡翠。一叶彩船缓缓划过,船上坐了几个妙龄女子,身披绸纱,卷起衣袖,露出白皙丰润的手臂。裤腿挽起,腿上肌肤也如同凝脂般润滑。她们唱着歌儿,同时把手伸进水里,富有节奏地采摘着菱角。斜阳照耀在水面上,把水面也染个通红。相映而下,更显得她们动作的婀娜。妙龄少女撑着船,美目盼兮,歌喉婉转,让人一看便不想采菱,只想携手同游。殊不知,等到菱角涨满秋池,水下盘根错节,全是菱角的茎须,撑船却寸步难行。
   细想想,只怕这儿时采菱的心情,虽一时起意,没有妙龄男女的暗生情愫,等边采边尝,却也是采菱本身的乐趣更重过了菱角的甜头,采菱的过程才是最重要的。
   菱角生长在池塘里,菱盘有瓷碗那么大,菱叶浮于水面,菱叶像小扇子,叶片下紫红的茎蔓细长须多,深入塘底泥中。每一根茎上又长出几根柔嫩的小茎,小茎上又萌发出如酒杯那么大的一朵菱角菜。菱角开黄色的小花,结的果实自然叫菱角,形状像一个元宝,两头翘起尖尖的角,嫩时绿色,熟时红色,老时紫色。最诱人的是那白色的菱肉,有一股青涩香气,淡淡的甜味,脆嫩鲜美,回味无穷。
   其实,池塘边上的菱角早在还没长成的时候,就被猴急的小玩伴们用挑拖上了水面。剩下的是一些伸手或用竹竿也够不着的。然而,小伙伴们总有的是办法,从草朵堆里揪出一小捆稻草来,搓成三四米或更长的一截草绳,距草绳末端一尺的地方用两根尺长的棍子系成十字型,在草绳的末端系一块石头。准备妥当后,来到池塘边,左手拿着草绳头,右手拿着叠好的草绳、棍子和石头,一使劲,把右手上的连石带绳奋力抛出去。棍子落在菱角秧上,石头沉到了水下。双手漫漫地拉回草绳,就看见一丛菱角秧游了过来,菱角秧被拖上岸后,翻过身来,便能看见两头长着尖角的菱角了。如果池塘里的水浅,小玩伴们就敢站到水里采菱角,或游过去直接把菱角秧拉上岸。
   深水塘菱的采摘,多则坐在一个大圆木桶里。小时看过连环画《岳飞传》的,其中那个放着襁褓中岳飞的木桶,圆圆的、高高的边,就是采菱常坐的工具。大一点、板厚一点的可以蹲两个小孩,一般人不敢坐,盘腿坐着,感觉像现在的漂流,晃得厉害。熟练的人却是游刃有余,悠哉游哉,左右手为桨,逆过来,荡回去,着实一番“我心荡漾”的悠悠惬意。
   划到菱叶边,一探手,那尖尖的菱角就触在掌心,盈盈一握,用拇指在菱角顶端轻轻一抵,微一用力,菱角就采下来了,一棵菱叶却哪止一个菱角?拽住菱叶翻过身来,大大小小的菱角宛如一朵红花或一片红叶躺在水面,有的已长得非常健硕,两个菱角如同牛角,有力地翘起,更像俄罗斯大叔翻翘的大胡子,一副桀骜不驯的神气。有的却还非常稚嫩,个头也小,躲在菱叶里,一副“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的样子,着实招人喜爱。边采还唱着儿时的《采菱》歌儿,“青青菱秧碧波荡,尖尖红菱九月香,欢歌笑语木盆间,纤纤红装采菱忙。”
   采菱的季节,孩子们很少独自行动,常常呼朋唤友互相帮忙。几个孩子、几只盆,在菱间来回采摘,展开比赛,一面采菱,一面还要当心盆翻使人落入水中。水乡的孩子是淹不死的,只是舍不得盆内的菱角落入水中,还怕小伙伴的嘲笑。那种你争我夺的小心翼翼的乐趣,绝不是一个人独自采菱所能享受的。
   采菱自然要尝菱,吃生菱一定要趁新鲜,边采边吃才好吃。双手要扳住两个菱角,那菱角的中部如螃蟹肚脐,有个小孔,用牙齿在上面咬开口子,那鲜嫩洁白的菱肉便露了出来,手口并用,把菱角的壳迅速去掉,一口吞下去,只觉得嚼来清甜无比,如饮甘泉。一直吃到不想吃了,才把那些个菱角分了老、幼采摘下来,带回家去。
   菱角吃不完怎么办?农家自有农家的办法。现在有冰箱,但保鲜时间也有限。小时候尚法自然,倒是熟菱、嫩菱一并可以保鲜到过年。
   鲜嫩的菱角是靠阳光来保鲜的。听起来很稀奇,离开了水,离开了根、茎、叶,居然还能保鲜?其实很简单,把嫩菱角在竹帘上平摊均匀,让阳光尽情暴晒,久而久之,菱壳晒干后,里面的菱肉从壁上脱落下来,失去一部分水分后,用手一摇,菱肉在菱角里面晃荡得厉害,这时候就不用担心发霉变质,一直可以保存到腊月了。
   而那些老菱的保鲜,则采起来装在一个大筐里沉到水底,等着水流将菱角的表皮自然腐蚀,到过年的时候,把筐子拎起来,在水里使劲晃荡,那已经腐蚀的表皮就自然脱落了,只剩下光秃秃的菱角,那时的菱角好似健美男子的一缕缕肌肉,经络分明,闪着锃亮的光。洗净了放在锅里煮熟,等水快煮干的时候捞出来,尽管烫得拿不住,可许久没有吃到菱的心情,还是催人想咬,一口咬断,摁住菱角左右一挤,那菱肉就脱落出来,仿佛刚出生的婴儿,光滑异常,吃起来更是糯香扑鼻,松软好吃。    尤其是过年时,还能吃到鲜菱角,是非常可喜的一件事。拿出来剥了外壳,虽然失去了一部分水分,菱肉却比原先更紧实、更清甜。
   离开故乡几十几年了,好久没尝过故乡的菱角了。我留念的不仅是菱的美味,更怀念那采菱的生活,真希望有那么一天,在菱熟的季节,再回故乡,再弄一只圆木盆,在清清的池塘中,采一次菱,采一盆湿漉漉的童趣。
  
   打陀螺
  
   一天傍晚,漫步美丽的珠江边,不远传来电子音乐。循声走近一看,原来是一个五颜六色的电子陀螺在不停地旋转,并发出美妙的音乐。陀螺已经发展到了电子自转了,还能配上好听的音乐。这勾起了我对儿时打陀螺的回忆。
  “啪”、“啪”、“啪”……一鞭子接着一鞭子地抽打地上的陀螺,让陀螺飞快旋转“呜呜”作响,这是孩提时代痴迷过的游戏打陀螺的记忆。
   小时候,我们这些农村孩子们特别喜欢打陀螺,这玩具既不花钱,制作起来也比较简单容易。陀螺多半是自己动手斧剁刀砍削成的,拿把锯子,沟坎上走走,看见有小胳膊粗细的树枝,上去就锯。桑树的材质最好,质密,木实,重心低,没有空芯,削制的陀螺转得平稳。楝树的有空芯,在锥端下面嵌一粒钢珠或者钉一个头钉,效果也不错。如果斧头、锯子好使,一只陀螺一般不会需要太长的时间。至于鞭子,一般找枸树,剥下枝条的皮便做鞭绳,再系在一根竹竿的一头,就成了陀螺鞭子。如果能弄到一条灯芯绳,那再好不过了,那样抽起来声音脆亮过瘾。但对当时农村的孩子来说只是一种奢望,因为没钱买不起,更玩不起的。
  
   “杨柳儿活,打陀螺。”小时候,在开春的上学路上,随处都可看到伙伴们打陀螺的身影。他们将鞭绳在陀螺的颈部绕上几圈,然后躬身靠向地面,左手握陀螺并竖起,让锥尖与地面垂直,并稳定在地面上,右手持鞭尽量臂与地面平行,松开左手的一瞬,右臂用力一拉,鞭绳就把陀螺带转“活”起来。离开了鞭子的束缚,陀螺就像一个自由的顽童,在地面上飞快地旋转起来。接着用鞭绳“啪啪”地抽打陀螺,不断给陀螺加力,只要不倒在路边“死”掉,伙伴们就紧一鞭慢一鞭地抽赶着陀螺,往学校方向撵。
   有的技艺高超一点的同学,则两手一搓,将陀螺往空中一抛,落到地面上的时候,赶紧抽上一鞭子,陀螺很快就平稳地转起来。还有的同学干脆丢在地上,找准位置一鞭抽下去,陀螺居然会乖乖地“爬”起来,使劲地旋转。那时候的我们营养不好,个头矮小,浑身不知哪来的劲,鞭子抽得“啪啪”震天响,一抽就是半个时辰甚至更长时间,却没有一个叫累的。伙伴们一个撵着一个,上衣的扣子都解了,脸上汗淋淋的满是污渍。天黑下来,大人们收工回家把晚饭做好,远远地站在房前屋后高喊,才不得已收起鞭子,捡起快要看不清的陀螺,恋恋不舍地回家。
   逢到节假日,更是小伙伴们的天堂。我们大多聚集到生产队的晒场上或学校操场上,那里的地方空旷,打起陀螺来过瘾。玩的时候往往喜欢比赛,其规则也很简单,如果一方的陀螺滚倒在路旁、塘边或是农田里,“罢”转了,就算输了,不能再继续玩,要等参赛的另一方也“死”了,才能进行新一轮比赛。有的孩子尽管准备得很好,但过不了多久,不知是打错了位置,还是陀螺不听话,陀螺早早地滚到一边,就是不肯起来了。有个别会投机取巧的伙伴,这时会趁人不在意,一鞭子将“死”陀螺打活了,继续玩。如果没有这个本事,那就只能捡起陀螺,眼睁睁地看着对方打了。这时对方开始得意,有一下,无一下,不紧不慢地打着,悠哉游哉地抽着,馋死你。那个时候,打陀螺几乎是我们唯一的玩具,谁愿意等啊,那就上去踢对方的陀螺一脚,对方也会推搡你,发泄一下就行了,然后继续比,没有伤和气的。因为友谊第一,比赛第二嘛!
   而学校的比赛就不一样了。比赛内容是将陀螺抽过指定的区域,取名“赶羊入圈”。首先,双方参赛队员入场做好准备工作。只见我们班福福一手拿着陀螺,一手拿着鞭子,板着脸,瞪着眼,瞧着对手,好像在说:我才不让你们赢呢,有种就放马过来吧!而对方也毫不示弱,也紧紧地盯着福福:你以为我怕你啊!两人无形当中进行了第一回合的较量。随着老师一声令下,比赛开始了,福福和对手同时发陀,而我们旁边的拉拉队拼命地喊:“福福,加油!福福,加油!”这加油声似乎给了他很大的鼓舞,他一鞭下去陀螺就飞快地旋转起来。可能平时都是在泥土地上打陀螺,不习惯在水泥地上作战,也许比赛使劲比平时大得多,只见福福一鞭子下去,陀螺“飞”出视野老远,我们的心都跟着悬了起来,也随着陀螺“飞”了出去,心想这下可完了,不由自主地都屏住了呼吸。还好,福福飞快地跑过去,并很快地找了回来,在努力调整控制下,只几鞭就进入了别人的领地。而对手呢,则表现得更为差劲,一鞭子下去,陀螺就飞进了人群,全场发出一片“唉”叹声。等对方找回陀螺,他们的拉拉队开始不住地为他纳喊加油打气,只可惜他的陀螺还是像喝了酒的醉汉一样,东摇西摆了几下之后无力地倒下来了,他们仅以三鞭就输掉了比赛。我们的福福终于不负众望,为班级取得了胜利。
   好斗是男孩子们的天性,只比旋转的时间长短,不仅漫长而且也不够刺激,总想找到更多对垒的机会,那就是斗陀螺。一般比旋转的时间长的竞陀比赛,启动陀螺后,双方不断加鞭,让陀螺旋转到最快,同时收鞭,比谁的陀螺转的时间长。还有比看谁一鞭子把陀螺抽得更远的竞陀比赛。当然,最激烈的是两个陀螺相撞斗陀螺比赛了。把两个陀螺抽到一起,相互对撞,当然质量重的旋转速度快的,会把对方撞到一边或直接撞倒。质量小的陀螺不堪一击,一下子就被撞飞了。这样就算赢了,输了的也不甘心,过一天或几天就会做一个更大更好的陀螺来继续比拼。为了增加其稳定性,我们想出了种种方法,我在陀螺的锥底处镶嵌了一颗钢珠,并在上口处套上一个钢圈,这样不但耐磨,而且稳定性也大大提高了,再与他人交锋,果然少有败绩。然而“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对方不知什么时候又造出个巨型陀螺,与之对垒,又不得不败下阵来。为了能够击败对方,苦心搜寻到一段又大又粗的硬木,经过几个星期的精心加工,一个“巨无霸”终于横空出世了,由于做得太大,竟然难以发动,在他人的帮助下总算转动起来,赶忙加了几鞭,“巨无霸”就这样踉踉跄跄地旋转起来,随着“啪啪”的清脆鞭声,陀螺旋转时发出的“嗡嗡嗡”的响声不绝于耳,其威力当然是势不可挡,一路横冲直撞,把对手一个个撞得东歪西倒,所向披靡,一时成为一个远近闻名的“陀螺王”。后来又有人造出个更大的陀螺,但终因太大而无法抽动,自然成为一个废物,看来陀螺并不能一味地强求“高、大、全”。 不过,随着机械制造加入,大大增加了获胜的把握,我曾经使用过一个大型柴油机里的喷嘴来当陀螺,它几乎可以把别人的木质陀螺撞裂,无往而不胜。看来钢铁机械打败手工木具是历史的必然,但这种机械设备我们是很难弄到的。
   如今我们那帮伙伴都已步入中年,都在忙忙碌碌,为生计奔波。有时想想,我们正是像陀螺一样,一天到晚转个不停,只是没有一个叫累的。这大概因了童年的快乐,生活才一直快乐着。
  
   白继洲:原籍湖南,现在广州谋政法部门工作,业余写作,在多种报刊发表散文作品。
  
                                        责任编辑 杨 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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