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弃百万年薪回国:为181个孤残儿撑起一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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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降厄运,传奇父亲患绝症
  34岁的马乐原本在墨尔本过着令人羡慕的生活——他从事国际贸易工作,妻子Linda比他小三岁,温州人,在澳大利亚求学获得注册护士资格证后,在墨尔本的医院工作。两人年薪加起来有7位数的人民币。他们住着带有花园的大房子,还可以经常利用假期外出旅游,驾船到大洋上玩海钓。两岁半的大儿子和刚出生的小儿子,更使这个幸福家庭令人艳羡。马乐怎么也没想到,突如其来的一场变故,彻底改变了自己的生活。
  2013年7月21日早晨,马乐正给小儿子穿衣服,突然接到家人来电,说父亲病情非常严重,催促他买最快的机票回国。飞行途中,马乐不禁思绪翻滚。
  在南阳老家,马乐的父亲马守政是个充满传奇色彩的人物。由于家庭成分不好,马守政小学三年级被迫退学,自学中医、针灸、裁缝、木工等。因工作能力极强,1988年他被借调到乡政府任乡镇企业办副主任。后来,上级又让他管理当时严重亏损、濒临倒闭的乡面粉厂,他上任不久便迅速扭亏为盈。
  1992年10月,马守政筹集20多万元正式下海,建起“唐河县报喜面粉厂”,10年拼成远近闻名的大老板。2003年,他又投资1000多万元创立了一所当时全县规模最大的民办寄宿学校——谢岗实验中学。马守政出名后,很多没钱交学费的孤残儿童慕名而来。看着一双双充满渴望的眼睛,他想起当年自己被迫辍学的痛苦,很快就安排这些孩子免费在校学习,到2009年,已有67名孤儿在校学习。
  2010年初,马守政出资创建了一所集幼儿园、小学、初中、高中于一体的民办封闭式全日制寄宿学校——唐河县正昌儿童福利学校。学校负责孩子们在校期间的吃、穿、住、周末接送、医保等。每年还要定期给他们过集体生日、买新衣服,并对他们进行心理辅导。
  这种“个人投资、民政支持、社会捐助、养教一体”的民办孤儿救助模式在河南属于首家。父亲不是柏拉图,却建立了一个美丽、温馨的“理想国”。因此也荣获过“南阳爱心人士”、“慈善大使”等荣誉称号。在马乐眼里,父亲的整颗心都给了孩子们。他可以清楚地记得每个孤儿的生日和每个残疾孩子的病情,却记不得自己一年仅一次的体检。
  马乐后来才知道,由于各乡镇民政所陆续把他们那里的孤残儿童介绍过来,人数激增,导致资金缺口越来越大。父亲的压力也大到了极点,胸口频繁疼痛。因为忙于工作,他只是随便买了些药。硬撑了一个多月,病情非但没有好转,体重也锐减了30斤。学校老师都劝他住院做个全面检查,可他怕耽误工作,还说不想浪费钱。
  7月19日,马守政疼得彻夜未眠。第二天到南阳市医院做了全面检查,这时的病情已经非常严重,医生表示束手无策,建议他立刻到大医院去。
  看到老爸瘦弱不堪,疼得无法平躺在床上,马乐只得匆匆将他送去北京治疗。经诊断,马守政是胰腺癌晚期,癌细胞已扩散到肝脏、肺等部位。
  这天,马乐含泪安抚父亲睡下,自己则和衣躺在他身边照顾。早晨六点,马守政的手机响了,马乐怕吵醒老人,打开一看有好多短信:“爷爷,我是万万,我特别想你,睡不着觉”……马乐的心不由微微有些颤动。
  孩子们的短信每天都有,其中一个孩子的短信,让马守政彻夜难眠。“爷爷,我昨天又梦到你了,梦里的神仙告诉我,你可以活100岁,我可开心了,都笑醒了。”马守政告诉儿子,这是11岁的男孩马亮。他父母双亡,患有严重的先天性心脏病伴随肺高压,医生说他顶多活到20岁。最后父亲告诉马乐,自己之所以同意来北京治疗,就是想趁机给这个患心脏病的孤儿找专家。“我在老家问了很多医生,都说手术难度大,没法开刀。来北京机会难得,你赶紧去大医院找心脏手术专家问问,等我以后不在了,我就把心脏留给那孩子。”听着父亲的话,马乐泪流不止。
  可是他问了一圈专家,最终因为马亮的病情特殊,加上马守政的身体每况愈下,捐献心脏的心愿无法达成。
  子承父志,放弃百万年薪全家回国
  一位前来探病的老师告诉马乐:“马校长是个传奇,真正拯救了这些孩子的灵魂。他的身体是累垮的!”原来,进校前这些孩子大多有一些不良习惯,有的偷盗,有的差点犯罪,有的试图自杀,刚来时他们依然自暴自弃。马守政用一点一滴的爱,让他们相信命运从此被改变:可口的饭菜,温暖的新衣,最重要的是终于能无忧无虑地学习。随着孩子们长大,一批优秀生脱颖而出,有些学生还获得了省、市级三好学生的荣誉称号,大家再也舍不得这个乐园。
  一直到临走,老人最放心不下的,还是学校里那群无父无母的孩子。马乐知道,这棵扎根在父亲灵魂土壤里的慈善大树上长满了花骨朵,老人拼命也要守住他们绽放的权利,他担心自己一旦撒手,这些孩子又将重回厄运。所以就一直念叨:“我这一走,要是没人管他们了,可咋办?这些孩子好不容易才有了一个家,可不能再让他们流落街头了。”马守政一遍遍地向儿子交代哪些孩子快生日了,哪些要做身体检查,还有哪些孩子得按时吃药……
  父亲的确为这些孤儿操碎了心,看着老人那期盼又无助的眼神,马乐含泪答应父亲,不管怎样,都不会让这181个孩子的“家”散了。
  随后,马乐写好了辞职信,用电子邮件先发给了妻子一份,额外附上了他思索良久才写下的“告白”:“Linda,我一走就是这么多天,你受苦了,这世上你最懂我。爸爸要走了,把181个孩子都托付给我了,这是他一辈子的心血,我必须守护。我知道这对你来说不公平,这条路也注定艰难,我别无选择,只想说我需要你!”
  收到邮件后Linda一时间呆住了。马乐回国时小儿子刚出生不到两周,还是在她坐月子期间,大儿子也才两岁多,她要给两个孩子办护照、签证等手续,孩子生病了她还要开车去医院治疗,早已精疲力竭,只盼着马乐能早日回到她身边。反复地看马乐的信,Linda泪眼婆娑,她看见了丈夫的那颗水晶之心,千金难买的善良本真。爱情就是这样,怪他,怜他,更懂他,爱他。不管前路多漫漫,她会和他携手同行。   办完了各种繁杂的手续,Linda立马带着两个儿子回国。马乐去机场接的时候,只见她怀里抱着小儿子,推着行李,还要招呼着一旁跟着的大儿子,憔悴而疲惫,鼻子一下酸了。而妻子看着胡子拉碴的丈夫,也心疼不已。
  9月12日,马守政生命的烛光只剩下星星之火,按照医生的建议和家乡的风俗出院回家。他已经两个月没见到孩子们了,老人当时就发起了脾气:“孩子们呢?我要见他们!”很快,几个大一点的孩子被带到了家里。老师多次交代孩子们,希望他们能说几句安慰老校长的话。可是见了马守政之后,这些孩子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是趴在他床头,和他哭成了一团。
  老人去世前,意识已经开始模糊,认不出人来了。学校的白老师趴到他床头问他:“还认识我不?”他微微睁开眼睛,嘴里幽幽地吐出两个字:“衣……服……”白老师轻轻说:“你放心吧,孩子们的衣服已经买好了!”两天之后,马守政离开了人世,年仅58岁。
  “不是没有迟疑过,毕竟我在澳大利亚年薪过百万。可是,为了让父亲走得安心,也为了这一群孩子不再流浪,我别无选择。”在办完老人的葬礼后,为了不让父亲的慈善事业因此中断,马乐与妻子回到澳大利亚辞去工作,变卖了当地的财物,举家回国。
  从此,马乐成了正昌儿童福利学校里孤儿的“代理爸爸”。10月初,他把无暇照顾的妻儿送到了武汉机场,让她带着儿子们回温州娘家暂住,离别时,马乐将熟睡中的小儿子放到了妻子怀里,哽咽了。妻子安慰道:“我会照顾好两个儿子的,放心吧!”
  接着,马乐搬到了老人曾经工作过的办公室。他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父亲的记事本,了解每一名孤儿的基本情况。很快,就对181名孤儿的情况已经基本了解。13岁的银银在2岁时全身重度烧伤,面部和手严重变形。12岁的梦飞患有先天性白血病,刚出生就被抛弃,5岁时养父也去世。这样的孩子还有很多,每颗心都伤痕累累。
  时间不长,马乐不知不觉变得和父亲一样,做的梦的都跟孩子们有关。天气越来越冷,他和生活老师买来棉衣、棉鞋和棉被。他跟孩子们打篮球、乒乓球,到课堂上去听课,和孩子们玩老鹰捉小鸡,陪孩子们吃饭时总是把自己碗里的肉分给孩子们。
  马乐一次次在校园里静静踱步,每一个角落,每一寸土地,都能触摸到父亲的爱的温度。绿树环绕,阳光遍洒,餐厅虽略显拥挤但干净整洁;操场虽然不大,但那是孩子们玩耍的乐园;橘黄色的校车常常载满孩子们的欢笑,孩子们的笑脸在蓝天下欢乐飞扬。这是一个朴素的伊甸园,住着181个落难天使和他们的守护神“爸爸”。
  大爱无疆,在艰难迷茫中无畏前行
  然而马乐真正管理学校以后才发现,父亲未竟的事业没有那么容易:到各地慈善机构申请爱心救助、为患病孤儿联系医院、到民政局为孤儿申办低保、协调孤儿们过冬的棉被…
  此前,马乐虽然知道学校经费很紧张,可是看到资金缺口他还是“吓了一大跳”。一名孤儿一年的教育和生活费用按6000元计算,181名就是百万元。“帮助孤儿,一方面靠的是政府补助,一方面靠的是谢岗实验学校的盈利资金。父亲在的时候,心思全部用在了孤儿身上,前几年我先后给他汇了130万元人民币,原本想着让他可以颐养天年,没想到他全部用在学校建设和孤儿教育上了。”
  最让马乐揪心的是,学校有很多肢残、白化病以及先天性心脏病的病患孤儿需要救治。一个叫茵茵的女孩,一场大火烧掉了她一只耳朵,手也残疾。三年级2班11岁的小昭,患有先天性心脏病,急需进行心脏病手术。
  可现实的资金压力根本不允许马乐给这些孤儿装假肢、做手术。“谁能救救孩子?”马乐有时颇感无助。“说实话这一切对我都很难。但看看孩子们天真的笑脸,干净无辜的眼神,就有一种保护他们的使命感。在艰难的时候想到他们,咬咬牙也就挺过去了。”
  面对困境,马乐也曾犹豫过,尤其是当曾经合作的老板每每打来电话邀请他回去时,他也打过退堂鼓。可是,看着孩子们渴盼的眼睛,父亲的遗志在马乐的体内开始沸腾。
  马乐清楚地记得,暑假的时候,他开着父亲的车回学校,十几个正在校园里玩耍的孩子看到熟悉的车,就一路叫着“马爷爷回来了!”跑上前来。如今,“马爷爷”走了,“马叔叔”回来了。“你说我怎么能扔下他们不管呢?”马乐感叹。
  同父亲一样,马乐也没有什么灵丹妙药,只能马不停蹄跑各种慈善机构、政府部门,吃饭睡觉顾不上了,心时刻吊着。
  丈母娘也没少替女儿一家的未来担忧,开玩笑说:“马乐,你自己的孩子都不管,还当什么代理爸爸?”大儿子特别喜欢看《爸爸去哪儿》,常常缠着妈妈问:爸爸去哪儿啦?我要去找他!她告诉儿子:“他老不回家,我们不要他了,回澳洲好不好?”儿子奶声奶气地说:“不,妈妈,爸爸去哪儿,我们就去哪儿,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妻子显然是刀子嘴豆腐心,虽然常常向马乐抱怨,可是她总是想办法帮孩子们。冬天来了,她通过自己的微博,拜托朋友帮忙,从温州给孩子们募集来了一批棉衣,着实帮了马乐一个大忙。
  虽然存在着资金缺口大,以及如何提升孤儿供养标准等一系列的压力,可是,温暖和支持一直都在。唐河县原司法局局长周兰清退休后,就成了学校的义工,给学生们买衣服、理发,开展思想教育。有人把马乐和181名孤残孩子的事发到了网上,千万网友看后被感动得流泪,包括一些海外朋友,2014年春节期间马乐收到了从澳大利亚寄来的爱心人士捐赠的10万澳元善款。一位英国记者到学校采访时,看到几个孩子正在快乐地打乒乓球,球拍上写着“勇敢”,他说,这些天使们的励志精神令人感动……
  马乐时常独自站在学校的操场上,拉长的身影像极了麦田的守望者。他盼望有一天这些散落的种子能在阳光下茁壮成长!
  编辑/刘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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