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桑的三个早晨(短篇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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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个早晨
  这个早晨到来之前,也就是昨晚,天还没黑透,村里养牲口的人们正在吆喝各自的牛羊入圈,一缕缕的炊烟也从各家房顶的烟囱里悠然地冒飘出来,村子上空弥漫着青稞秸秆和牛羊粪燃烧后产生的特殊的焦香味儿———这种味道,属于散落在青藏高原农牧接合部的那些村庄和人们,似乎就是一种让人们用嗅觉去记住和指认处于这种过渡带上的村庄和人们的独有的味道。阿桑的老婆羊钻就像平时一样,在厨房里和好了面,把和好的面团成团,再把面团压成薄饼状,把薄饼切成一指头宽的条状,这叫面剂子,再在一条条粗细长短大致均匀的面剂子上均匀地涂上了菜籽油,整齐地码放在一个盘子里,蒙上了白毛巾,这叫醒面。醒面需要一点时间,在这点时间里,羊钻把一小块肉切成了肉丁,洗了几朵小油菜切成了段,剥了一根葱剁成了葱花,准备做家里平常吃得最多的面片子。作为佐餐的,除了不用准备的油泼辣椒和香醋,还准备了一个凉拌萝卜。
  羊钻把这些食材准备妥当,单等着架在火炉上锅里的水开了之后,把已经醒好的面剂子用双手捏薄,拉长。开始下面片子的时候,原本不太会到厨房里来的阿桑钻进了厨房。
  “煮点肉吧!”阿桑对老婆说。
  “阿门了?”羊钻没明白阿桑的意思。
  “煮点肉!”阿桑毫不犹豫地说。
  “家里要来客人吗?”
  “谁也不来,我想吃肉了,你也要吃!”阿桑说。
  羊钻看看阿桑的眼睛,他坚定的目光告诉她,他不是在开玩笑,便说:“去年果洛的阿舅拿来的牛肉在冰箱里,你自己拿出来!”
  正说话时,锅里的水开了,羊钻便把捏薄又拉长了的一条面剂子对着锅里沸腾的水一片片地揪进去。阿桑看着老婆熟练的动作,又看看在锅里像欢快的小鱼一样翻腾着的面片子,走到放冰箱的地方,打开冰箱门,取出来一块冰冻的牛肉。
  “你要是早点说,我先把肉煮上,再做面片子。”羊钻看着阿桑把取出来的肉放到一个盆里,又在盆里倒满凉水,把牛肉解着冻。
  “没事儿!”阿桑说,“我要吃完面片子再吃肉!你也少吃点面片子,一会儿多吃肉!”
  “那面片子就剩下了,你又不爱吃剩饭!”羊钻说。
  “面片子剩了没事儿,肉要多吃!”
  那天晚上,等阿桑把牛肉放进锅里煮上的时候,羊钻的面片子已经做好了。可能是因为炉子上煮了一锅肉,他们吃面片子的时候就没有像平时那样专注又享受。两个人各自匆匆吃了一碗,凉拌萝卜也吃剩下了大半盘子,便匆匆收拾了碗筷、辣椒罐子和醋壶儿,等着牛肉出锅,牛肉的香气也在他们吃完面片子的时候开始在屋里弥漫开来。
  “怎么忽然想吃肉了呢?”
  “今儿我高兴!”阿桑说。
  阿桑两口子开始吃牛肉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两个人打开灯,打开电视,心不在焉地看着电视,狼吞虎咽地吃了一顿煮牛肉。
  这种情况,在他们家里从来没有过,特别是女儿到县城上学,家里就剩下他们两口子以后,他们吃起饭来就不大讲究了,煮肉这种事,除了女儿学校放假回家,或者是家里来客人了,才会煮肉。平时,羊钻喜欢做面片子,吃面片子几乎就成了他们家最常吃的家常便饭。
  阿桑为什么忽然要吃肉了呢?直到两个人关灯睡觉,他也没有说,当然,羊钻也没问。羊钻是一个干活儿非常细致的人,不论做饭洗衣服放牛羊,样样都拿得起放得下,在诸如察言观色之类的事情上却很粗心,甚至有点缺心眼儿,阿桑也习惯了,从来也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好。
  其实,阿桑吃肉是有原因的,他是想庆祝一下,庆祝一下自家刚刚装好的大铁门。
  这话还要从昨天白天说起。
  上头要把阿桑他们村开发成一个旅游点,先是给每家每户装了一副大铁门。大门刚刚装好,阿桑仰头瞅着,觉得这大门让自家的土墙、房屋也有了几分庄重感:墨绿色的大铁门高高屹立着,比自家以前破旧的木大门显得神气又傲慢,让阿桑有一种自家也成了深宅大院的感觉。一缕阳光照耀在装饰大铁门的铜钉子上,明亮的反光让阿桑不得不眯缝起眼睛来———这神气又傲慢的大铁门,一点儿也没顾及自家主人的心情和感受。阿桑倒也不在意,他掏出手机,拍了一张照片,用微信发给了在县城上学的女儿青妮。
  青妮很快回复了一条微信:啊呀,上面还有藏文字呢!
  阿桑急忙朝着大铁门看去,果然,在铁门顶端,镶嵌着一排藏文字,镂空装饰,不仔细看,以为是一排精巧的花纹。
  阿桑急忙问女儿青妮:什么意思呢?
  女儿也很快回复:扎西德勒!
  看着女儿的回复,阿桑忽然兴奋起来,有一种喜从天降的感觉。自阿桑从果洛回来,每每见到藏文或听到藏语,便会心生欢喜。如此,他也成了村子里藏语说得最好的一个,女儿也被他送到县上中学学了藏文。
  这个叫巴藏沟的小村子,坐落在青海省平安地区的深山之中,是一个藏族村落,民风淳朴,保留着许多藏族的传统和民俗,人们的名字,也都是用藏语取的,但由于历史的原因,人们已经不大会讲藏语了,就连自己的名字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阿桑有個舅舅远在果洛工作。几年前,阿桑到果洛打工,就住在了舅舅家里。果洛是一个纯藏族居住区,那里的人们依然说着纯正的藏语。舅妈是当地果洛人,与舅舅聊天说话,自然用的是藏语。阿桑很好奇,便跟着舅舅学说藏语,舅舅很高兴,每到闲暇的时候,就给他教几句藏语。
  “可惜我只学会了说藏语,没学会藏文,这是我一辈子的遗憾。”舅舅经常这样说。
  有一天,舅舅请来一个客人,为舅舅写一幅藏文书法。来客一番挥毫泼墨之后,坐下来与舅舅喝茶闲话,阿桑伺机向来客提出了一个要求:“请您给我写一下我的名字!”阿桑把一张早就准备好的A4白纸递给客人,对客人说。
  “好啊!”来客爽快地答应着,接过白纸,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阿桑!”
  “阿桑?”来客疑惑地盯住阿桑的眼睛。
  “他叫桑吉!”舅舅看着愣怔在那里不知怎么回答的阿桑,替他回答道:“阿桑是他的昵称。在我们那儿,孩子小的时候,在他名字的第一个字之前加个‘阿’字,就成了这个孩子的昵称。有时候,昵称就叫了一辈子,反而把正经的名字给忘了!”   来客听了恍然大悟,点点头说:“是啊,藏区许多地方有这个习惯。”
  阿桑第一次听说自己的名字叫桑吉,心里忽然对自己有一种陌生感,他不由得看看自己的手,又摸了一下自己的头。
  来客在白纸上用藏文写下了“桑吉”,依照阿桑的再次要求,又写下了阿桑老婆的名字“羊钻”、女儿的名字“青妮”。
  ……
  那天晚上吃完牛肉,草草收拾了一下,阿桑和他的老婆便关灯睡觉,一夜无话。
  清早,阿桑比平时早醒了,睁开眼睛的时候,在他心里依然有一种隐隐的兴奋,他知道,这是昨天的兴奋的延续,一夜的睡梦居然没有抵消它。
  阿桑起了床,披上衣服,趿拉着鞋,带着从昨天持续而来的兴奋,走出了院门,他想再看看自家的大门。
  就在阿桑站在自家大门口,仔细端详自家大门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
  “阿桑,在哪儿呢?”是乡长达哇打来的电话。
  “我在大门口呢。”阿桑摸着头,有些意外。
  “在大门口干吗呢?”
  “看看我家大门。”
  “不认识自家大门了吗?”
  “……”
  达哇乡长给阿桑通知了一件事,后天,有個大教授带着他的学生要到阿桑家里来,做一个有关母语的调查。“母语,知道吗?就是说藏话!”达哇乡长说。
  阿桑到果洛打过工,他的藏话大有长进,几乎是村里说得最好的,这也是乡长把教授和他的学生来做母语调查的事情指派到了他家的原因。然而,阿桑听着达哇乡长的话,看着大铁门上的铁艺藏文大字“扎西德勒”,心里不再是看到藏文听到藏语时的兴奋欢喜,却莫名地紧张起来,他想起了他在果洛打工的时候,每每遇到他听不懂藏语时,周围那些不解的目光。
  第二个早晨
  这个早晨,阿桑其实是重复了几年前的一个早晨。
  那也是他在果洛度过的最后一个早晨。
  那一天,也就是舅舅请来藏文书法家为他写字的那一天。到了晚上,阿桑躺在床上,把写着他们一家三口名字的白纸折叠起来装在身上,心里不断翻腾着的,是舅舅说过的那句话。他第一次知道他的名字叫桑吉,而这个阿桑只是家里给他取的小名儿,而如今却冠冕堂皇地写在他的身份证上。舅舅的那句话,其实是刺痛了他的心的。自从到了果洛打工,每每和别人在一起,当人们知道他是藏族,而不会说藏语,就会露出意外的神情。舅舅也曾向他提起自己当年学说藏语的往事,说,说着自己的语言心里就会硬气。
  阿桑躺在床上,拿出自己的身份证,定定地看着。他是在看自己的名字:阿桑。阿桑从来没觉得自己的这个名字有什么不好,也没觉得有什么好。正如人们在面对名字时经常说的那句话:名字嘛,就是个代号。阿桑也觉得是这样。小时候,父母这样叫他,后来他上了学,老师同学们也这样叫他,他也会写了这两个汉字。在他的课本上、作业本上便歪歪扭扭地写上这两个字,以示这些课本和作业本归他所有。后来上完了初中,阿爸叫他不要再上学了,让他回家种地,他也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背着书包,书包里装着那些写着他的名字、归他拥有的课本和作业本,回家了。而那些课本和作业本却从此离开了他,不知所踪。只剩下书包,成了他到地里劳动或者到外面打工的时候,装馍馍、糌粑的袋子。阿桑有时候也想,那些课本和作业本,是什么时候从书包里掏出来,又是什么时候做了什么而没有了的,阿桑想不起来,就觉得它们是在某一个神秘的时候,悄悄地离他而去的,因为它们知道,它们的主人再也不需要它们了。出于报复的心理,那些课本和作业本还把写在它们上面的那些汉字和数字也一并带走了,特别是那些长得复杂一些的汉字,和那些复杂的算式,从阿桑的脑子里消失不见了。
  阿桑依然拿着他的身份证,定定地看着:阿桑。他觉得这两个字是那样的莫名其妙,没有意义,不能解释,被生生地放在一起,居然就成了他的名字。他开始疑惑自己的父母,他们当初给他取了正式的名字,怎么又不用它,却用一个昵称代替了它,代替也就代替了,居然在办户口办身份证的时候,也没有用正式的名字,用了昵称,这么草率,怎么就没动一下脑筋,胡乱就用了这么两个字———其实,父母用的也不是字,只是一种发音。可是,父母怎么就用了这么一个怪怪的发音呢?名字虽然只是个代号,就是个代号,也得有个什么规律吧?阿桑这样想着,伸出一根指头,用指甲朝着自己的名字抠了一下,字是印刷上去的,不是他上学的时候,用铅笔写上去的。如果是用铅笔写上去的,他会找一块橡皮擦擦去他的名字。即便不是用铅笔写上去的,而是用钢笔写上去的———阿桑记得,到了小学四年级,学校要求学生用钢笔写作业,写错了,就不像铅笔写的那样容易擦掉,但这一点是难不住当时的学生们的,他们有自己的神器,那就是透明胶带———把胶带贴在写错的地方,轻轻一撕,写错的字儿就被扒掉了。阿桑在用指甲抠自己的名字的时候,就想到了透明胶带。他想,如果透明胶带能粘掉身份证上的名字,他这会儿可能要起身出门,去村里的小卖部买去了。
  阿桑这样想着,闭着嘴,嘴角往下扯了扯,无声地笑笑。
  阿桑记起来,他把那位书法家写给他家三口人的名字认真地剪裁成三份,自己留了写着自己名字的那一份,把其他两份郑重地给了妻子和女儿,各自保存起来。女儿青妮到县中学去上学学藏文,报名的时候,他让青妮拿写着她的名字的那一份,排队排到青妮登记,他示意青妮把写着她名字的纸条拿出来。报名的老师接过纸条,看了看,又看看女儿,问道:“你叫桑吉?”青妮愣怔了一下,马上明白是怎么回事儿,回头看着阿桑,大声说:“阿爸,您看您做的事儿!”
  后来,这件事儿也成了青妮发奋学藏文的一个起因。据学校里的老师说,青妮现在是他们那个年级藏语文学得最好的一个学生。
  第三个早晨
  早晨,阿桑准备去一趟阿伊桑麦神山脚下的树林子。
  阿桑推开自家院门的时候,看到在他家院门前的菜地里有一只戴胜鸟正在觅食。戴胜鸟低着头,慢慢行走着,长长的喙不断地在菜地里扒拉着、寻找着什么,它小小的身体因为不断迈动的双爪和一上一下晃动不止的头部而左右趔趄着,照在它棕褐色的羽毛上的阳光因此也一跳一跳地闪动着。它看上去是那样的专心致志,全神贯注,勤勉尽责,甚至有些贪婪的样子。阿桑看到这只戴胜鸟,愣怔了一下,抓着门环的手抽搐一样动了一下,门环碰触铁门的声音惊扰到了戴胜鸟。戴胜鸟忽然停止了一切动作,昂起头,警觉地看着阿桑。它一动不动,就像是阿桑掌握着《西游记》里美猴王的定身术,把它一下子定在了那里。反过来说,阿桑也一样,他也被戴胜鸟的定身术定在了院门口,眼睛里的神色亦如戴胜鸟一样满是警觉的意思,好像他眼前的不是一只羸弱到完全可以忽略不计的小鸟,而是一头猛兽,最不济也是一头狼或者一只无家可归的野狗一样。他和这只戴胜鸟就这样对峙着,谁也没有动。大概足足有一分钟的时间,阿桑首先从戴胜鸟的定身术中解脱了出来,他小心地放开门环,唯恐它撞击在铁门上再次发出声音,继而轻轻往后挪动了一下,他想退回到院子里去,把外面大好的世界———那片菜地,依然留给戴胜鸟。然而,就在阿桑向着院子后退的一瞬间,那只戴胜鸟也解脱了定身术,只见它头上的羽冠忽然张开,接着它便展开翅膀,向着远处飞去了。好像它知道,这片大好的世界,原本就是人家的菜地,它的觅食说穿了是一种小偷小摸的行为,既然被主人家抓了现行,逃跑应该是最好的选择。   阿桑看着那只戴胜鸟飞走了,他向后退去的那一小步也以一种惯性让他站在了院内,他依然愣怔着,忽然意识到今天早上自己的行为有些怪异。
  要是往常,别说是一只戴胜鸟,就是偶然窜到村里来的一只草黄色的藏狐出现在他的视野里,他都会视而不见的———如果把刚才的那只戴胜鸟换成一只藏狐,当他推门看到它时,最多也就会朝着它多看一眼,然后任由它逃窜而去。他也许会转头告诉他老婆,刚才在咱家菜地里看见了一只藏狐,看到它没命地跑了。也许会什么也不说,就像什么事儿也没发生一样,去忙自己的事情。而这样的事情在村子里也是极为正常的。这个村子,原本就在大山深处,经常会有平时少见的野兽啊野鸟啊什么的,忽然跑到村子里来,村里的人们早就见惯不怪了。
  阿桑站在自家院子里,脑子里还遗留着那只戴胜鸟远远飞去的影子。戴胜鸟飞翔的时候,时而伸展着翅羽,时而又把双翅收紧,伸展与收紧之间,身体忽高忽低,如此,它棕褐的身姿在阿桑的脑海里划出了一道由无数个抛物线组成的长长的波浪。
  已经是初秋季节。几天前,种在院子当间花园里的金盏菊还是一片金光灿烂的样子,这会儿却已经枯萎了,它们的茎叶散乱地倒伏在地上,等待着腐烂在泥土之中,成为下一季花儿们的花肥,看上去有一种大义凛然、无私奉献的样子。阿桑从花园一旁走过,朝着自家厨房走去,他听到了他的老婆在厨房里面哼唱着曲子的声音。
  老婆正在做早饭,看到丈夫若有所思地走进了厨房,怪怪的,便问道:“怎么了?”
  “咱家菜地里有一只鸟!”阿桑说。
  “怎么了?”
  “我叫不上名字,藏语的名字。”
  “是什么样子的?”
  “就是小时候大人们说它和布谷鸟是兄弟,布谷鸟是后妈养的那个!”
  老婆“哦”了一声,说:“我知道,就是头上长着羽冠的那种鸟,可是我也不知道它叫什么名字啊!”说到这里,老婆忽然想起什么,有些紧张地說,“那如果他们问我,我回答不上来怎么办?”
  阿桑听了老婆的话,也替老婆紧张了起来,他也恍然明白,刚才见到戴胜鸟的时候,他为什么会怪怪的:他不知道戴胜鸟的藏语名字!
  经过商量,阿桑和老婆羊钻决定,把学校里的女儿接到家里,让女儿来回答教授们提出的问题。
  去接女儿之前,阿桑到村子上方的阿伊桑麦神山脚下的树林子走了一圈。
  此时是秋天,山上的树林子已经染上了金黄。阿桑却想起了一首有关春天的诗: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阿桑虽然不懂藏文,但他的汉语是高中毕业,学校里学的许多东西虽然也还给了老师,但对许多东西依然记忆犹新。想到这首诗,阿桑忽然意识到,春天是从低处一步步地攀爬到高处的,刚才那两句诗,描写的就是春天的这种攀爬过程。而秋天却是从高处一步步降落到低处的,阿桑不知道有没有古诗写下正在下山的秋天,但阿桑知道,山下村子里的树木已经有了一点秋天的意思,而女儿上学的县城,街道两旁的树木还没有泛黄。
  阿桑从山下的树林子回来,老婆羊钻已经准备好了早餐。吃完早饭,羊钻把一沓狗浇尿饼子包好,放在阿桑手里说:“我多做了几张狗浇尿饼子,吃完早饭你给丫头带上。”
  阿桑接过狗浇尿饼子,拍拍老婆的手说:“我今天就把女儿接回家里,她到家里吃!”
  “啊呀,你看我这糊涂的,我就想着你要去县城,刚好给她带点好吃的!”妻子羊钻这才恍然。
  作者简介:龙仁青,1967年3月出生于青海湖畔。上世纪90年代开始文学创作及翻译。中国作协会员、青海省作协副主席、青海省《格萨尔》工作专家委员会委员、青海省民族文学翻译协会副会长兼秘书长。出版有多部原创、翻译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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