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生命中的深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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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4年4月6日,星期天。波士顿的四月是多么美好的季节。
  靠近码头的北区(North End)是意大利移民的聚居地,很像国内大小城市都有的美食一条街。从早到晚车水马龙,笑语欢声。在哈佛大学读博期间,我和吃货朋友们也会在晚上或周末来这里聚会,庆祝同学毕业、父母来访,或只为品尝地道的咖啡和意面。
  隔着几条街是游客必到的波士顿水族馆,旁边有一栋不知名的高楼。在那个夜晚,一名哈佛大二学生,20岁的安德鲁?孙(音译,下文简称孙同学),在这楼上不知徘徊了多久。直到午夜,他跳下楼,一天后不治身亡。
  哈佛校刊《深红》(the Crimson)、《波士顿环球报》,以及一些国内媒体也报道了这一事件,一片痛惜扼腕之声。从领英(Linkedin,美国职场社交网络)的个人网页看,孙同学16岁移民到美国新泽西州,理工科出色,多次参加机器人比赛获奖;暑期先后在哥伦比亚大学的实验室和西雅图的投行实习,还有过创业经历。
  没人了解孙同学跳楼的真正原因,只能从公开的信息上进行推断。成绩上,他的最近经济学考试几乎得了满分;生活上,朋友眼里的他安静,爱笑,善于倾听,平时爱打篮球,参加投资协会,并热心公益活动。这些信息都表明——孙同学绝对是“哈佛男孩”。不出意外,孙同学会跟哈佛大部分本科生一样,主修经济或工程,毕业后在投行、咨询或者新兴的技术公司里拿到一份年薪6位数的工作。可他却选择这样一种方式,结束生命,把悲痛留给家人,把疑问留给我们:为什么有着光明前途的20岁男孩会自杀?
  “读书,社交,睡觉,我只能选两样”
  哈佛学生究竟是怎样的一个群体?
  村上春树在哈佛交流时,常去河边跑步,对哈佛学生有了多次擦肩而过的近距离观察。在他的笔下,“沿着清晨的查尔斯河,我依照自己的步调信步慢跑,却被大概是哈佛新生的女生们从背后一一赶超过去。她们大多娇小玲珑,苗条瘦削,身穿印有哈佛标志的深红色T恤,一头金发扎成马尾辫子,一面听着崭新的iPod,一面英姿飒爽地沿着道路向前直奔。人们从其中毫无疑义地感觉到某种攻击性、挑战性的东西。她们似乎习惯一个个地超越众人,不习惯被别人超越。她们一望而知是优秀的,是健康的,深具魅力,严肃认真,而且充满自信。她们的奔跑,怎么看都不是适合长跑的跑法,而是典型的中距离跑。步幅很大,蹬踏锐利而有力。一边赏玩周边的风景一边优哉游哉地跑步,恐怕与她们的思维方式格格不入。”
  然而,哈佛学生真实的学习与生活又是怎样一番情景?村上春树也许不知道,这些女生为了苗条瘦削,每天起床就去健身房;为了超越众人,通宵在自习室看书。她们每人都有一张疯狂的日程表,上面五颜六色地排满了各项活动,唯独没有留出空白“赏玩风景”。
  她们身穿“印有哈佛标志的深红色T恤”,代表着胜利、醒目和激情。当年老校长艾略特还是本科生时,就是和队友系着一条这种深红色的方巾,在赛艇比赛中胜出。为了纪念这位带领哈佛走过40年的老校长,在他退休后的第二年,校方和学生一致投票通过,把深红定为哈佛的官方颜色。穿上这件深红色的T恤,就好像穿上舞台上那双被施了魔法的红舞鞋,哪怕付出再多的汗水,磨出再多的血泡,也要坚持追逐自己的梦想,也要用最灿烂的笑容来舞蹈。
  人人都是永动机
  这种魔法会跟随哈佛学生,渗透到校园生活和学习的方方面面。
  记得我跟哈佛本科生一起参加国标舞队(Ballroom Team)集训时,他们早上6点起床去各宿舍楼贴海报(poster run),再直奔食堂,喝着咖啡,热火朝天地讨论生物实验、校刊文章或者非洲扶贫。晚上10点后才上集训课,课后得把桌椅挪回原位,再跟舞伴切磋的话,得深更半夜才能结束。这就是传说中常青藤的生活节奏,“读书、社交和睡觉,我只能选两样”。
  国标舞队集训是为了每学期参加新英格兰地区各高校的巡回比赛,至少三次。参加比赛,就得赢!为了赢,国标舞队免费给每个人报名,提供服装,增加练习时间,补贴队员们请私教的费用,有时还组队前往加拿大、纽约等比赛。舞伴之间互相督促,没有上进心或者训练不认真,就会被踢掉。高强度训练、队友鞭策、定期比赛,再加上发自内心的热爱,给每个人都好像装上了一部“永动机”。
  这种动力甚至会延伸到毕业后。
  2004年任国标舞队队长的米尔德?袁(音译,简称袁同学),5岁跳芭蕾,虽然本科读的是经济,爱上国标后就去剑桥攻读文学硕士,论文专门研究国标舞的起源。在剑桥,她继续当国标舞队队长,结识了舞伴及现在的老公加里,他们常代表英国参加各种业余或专业比赛,在世界各地开班授课。两人还都有全职工作,男的做咨询,女的从事出版。这样的故事点燃了哈佛人的梦想!我的舞伴艾里克在哈佛医学院做博士后,介绍自己时说:“我是科学家,也是‘谢耳朵’学霸。”他的激情不比本科生的少,在实验室发展了3名舞友,从中找到了现任女友,而且每学期都带20多人的国标扫盲班。即便去位于华盛顿特区的国家健康研究所(NIH)工作,他还继续找私教上课,甚至跑回波士顿参加比赛。
  这样的故事怎么讲也讲不完。哈佛不只出了1个盖茨、8个总统、32个州长、47个诺贝尔奖和48个普利策奖,还出了无数把跳舞、做甜点和黑网站等个人爱好都做成事业的哈佛学子。当然,还有无人不知的脸书(Facebook)创始人扎克伯格。2004年,他黑进哈佛某学院的服务器下载了所有学生的大头照,再在网站上随机配对显示两张照片,任人打分。当晚该网站就火爆到宕机,扎克伯格为此吃了校方警告。但他看到了机会,一周后拉上同学推出脸书。谁能预料,一次宕机事件能改变地球10亿人的生活?
  在哈佛,只要不忘初心,始终坚持做自己着迷的事情,时机到了,定会有所成就。其他常青藤大学、文理学院或一流学府也不乏类似的例子,斯坦福出了Google;普林斯顿出了美丽美国;里德学院出了乔布斯。只不过哈佛学生群体涉足的领域更广,历史跨度更长。   既然有这么多成功先例,身边也充满了不甘落后的同学,家庭年收入在60000美元以下的连学费都不用出,晚上天黑了在校园周边可以叫校车接送回校,压力大了去校医院找专业社工或心理医生聊天……可以说,衣食住行哈佛一切都用心照顾。再想一想哈佛这张文凭可以敲开多少雇主的大门,可以从全球30多万的校友网络里找到多少资源。
  那么,为什么孙同学还会自杀?这真的令人难以理解。
  缺少了引擎燃料
  我认为,他没有找到真正热爱的事情,他的那台“永动机”缺少启动引擎的燃料。
  孙同学探索过那么多领域——机器人、实验室、投行、创业、篮球、投资协会、教会公益……却没有一二个成为了他的挚爱。挚爱是做事情不为考试成绩,不为简历好看,不为让父母有脸面,不为招人喜欢,不为跟风,而是每天起床后睡觉前,即使无人知道或无人在意,也真的愿意花时间坚持做的事情,它带给人的专注、愉快和过瘾胜过谈恋爱、打游戏。
  袁同学穿上国标舞鞋或扎克伯格写代码时,一定找到了这种感觉。
  教育真正的目的是打造头脑,而不是打造简历。这个观点可以追溯到2008年引起极大争议的文章——《精英教育的短板》(The Disadvantages of an Elite Education)。该文在脸书上被转发4万多次,褒贬不一。作者威廉?德累斯卫士(William Deresiewicz)指出,即使在他就读与任教的常青藤大学,只有少数学生,真正对想法本身充满激情,而不是只维持一个学期,只想着讨好老师,或只为了得高分。更少的学生,会关心意义重大的问题,而不是为了升入法学院或医学院,把大学四年用来备考LSAT或提高绩点。少之又少的学生,会跳出思维模式以及强化这种模式的体制,用不一样的视角来看问题。
  对孙同学的自杀,我还有一种推断:他是有激情的“少数派”,但是他真正热爱的事情无人支持。
  威廉在《精英教育的短板》中打了个比方,一个常青藤大学的毕业生想要当中小学老师,就会在内心深处反复拷问自己:这不是浪费我花了这么多钱接受的教育吗?这不是浪费父母这么辛苦为我争取到的机会吗?我的朋友们会怎么想?20年后回校聚会,我该怎么面对那些成了大律师或纽约土豪的同学?拷问如果没有满意的答案,挣扎如果没有预期的缓解,再加上身边连一个能倾听的人都找不到,这种“孤立无援”的感觉轻则带来抑郁,重则真会要命。就像威廉引用弗吉尼亚?伍尔夫小说《海浪》里的自述,“我能向谁吐露心里那种迫切感到的激情……没有人——这里只有灰色的拱门,咕咕抱怨的鸽子,鼓舞人心的游戏、传统与竞赛,一切都这样精巧地组织起来让人感到孤单。”
  威廉认为,这种孤单如果是为了过真正热爱的生活,为了保留独立清醒的头脑,那是完全必要的。他自己就属于行动派。在发表这篇文章的当年,他离开了在耶鲁大学担任了10年的英国文学教职,成为全职作家。在离职3年后,他出版一部书,介绍自己在26岁读简?奥斯丁的6部小说后脱胎换骨的那段经历。正是这段阅读经历,让本科学生物的他,毅然改行读博,并让英国文学成为他十几年来的挚爱。
  就是这种挚爱,或敲开常青藤的大门,或是促使人离开。惟愿离开时,做一件自己真正热爱的事情,为此不惧怕孤立无援,不惧怕高强度训练,不惧怕跳到体制外冒险。把这件事情做到极致,做成多年后刻在墓碑上的字——像乔布斯那样,被人记住的是唯一、永远的苹果教主,而不是里德学院的一个辍学生。
  责任编辑:尹颖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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