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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汉的夏天,酷暑来得像二战时德军发起的闪电战贯穿着整个季节,让人毫无准备。整个城市密不透风,被阴湿、闷热裹绕着,生活在这座城市的人民脸上都染起红红的微醺,像初恋的姑娘火辣辣的。说起来也可怜,这要害地势,优良水源,却不宜重用,古今反而必争。犹如《三国》里的貂蝉,谁占克谁,未饮先醉。那积郁已久的愤懑形成了一种特殊的汉骂——“个别婊子养滴,老子快呃(热)死了!”
  在这种环境下,秋心开着她那辆牛奶色的车行驶在毒日、雾霾流连的大道上,转弯又来到拥堵的民族大道。整条路像停车场,走走停停,好比得了前列腺炎的男人小便断断续续,干着急也是没办法。这一路上汽车的颜色从牛奶色渐变成了奶牛色,仪表上的时间刚到下午五点,这时,炽热的太阳才有所收敛。偷偷提前了一个小时下班,末了,还是堵在了这鬼地方,心情格外地不悦。有种没有占到便宜的感觉。她右手猛地一拍方向盘,用肢体语言来表达她的不满。真是堵车就像赌气,特别是女人赌气,能让整个世界都不顺畅。看着前面暂停的车屁股正对着她,连车牌都很可气——1818(韩国的粗口)。她无奈地一噘嘴目光飘向左右,摘掉太阳镜;拉紧手刹按开车窗,一股热浪像洪水般扑向车内。窗外,天是蓝蓝的;云是蓬松的,马路反射的太阳像煎鸡蛋的锅底油光锃亮。她顿时感觉这个城市像自己出了国回来一样,打扮得越来越时髦。
  她看着车窗外蓬松的云朵,如果不是户外文字的广告牌,还真以为自己沉寂在首尔的街头。这种想法片刻间让她打消,强制自己的思维限制在祖国的版图范围内,绝不越雷池一步。但,思想还是背叛了自己,犹如现在的季节,看着街上的姑娘,掩饰不住自己的欲望。
  她无奈地坐在车里,在这堵车的空隙,对着遮阳板上的镜子把一张雕刻精致的瓜子脸照了个遍,满意地对着镜子微微一笑。掏出包里带韩文的口红,噘着嘴不留空白地涂了一遍,涂得像路边刚烤熟的香肠。左手整理着波浪发过眼的刘海;拉了下被座椅拥退的黑色短裙,最后对身上的奢饰品——LOHO太阳镜反正地擦。这副太阳镜还是离开韩国前朴勇仁送给她的礼物,她一直戴着。
  秋心回到家,推开门,厨房里的婆婆粗声粗气地问:“那锅(个)?”她进来后,听到是婆婆的声音,心情又降了下来,换着鞋省略着称呼地问:“宫楠还没来?”
  婆婆身上系着围裙拿着勺子,从厨房里探出头,露出一张白皮鞋的脸;用一种特别的眼神看了看,确定是儿媳妇。心情也降了下来,不屑地吐出一句:“搞实业的人有下班的么?哪能来这么早!昨天我看他胃病又犯了,还是我熬的小米粥让他喝的。可怜我的孩子关键时刻还是自己的爹娘!”
  秋心听到婆婆的这句嘲讽话,她在路上补擦的CC霜都没掩盖住脸上的愤怒。狠狠地向厨房瞪了一眼。这时,公公看到秋心,站起来微笑着对着她说:“秋心回来了,路上堵吧,回屋洗洗,你妈做的你喜欢吃的土匪鸡!”秋心强挤出一副可怜的微笑说:“爸,我来得早,不是很堵。”快步进了他和宫楠的房间。
  秋心进了房间关上门,躺在床上,心里想着:每次进这个家都很陌生,就像进了监狱一样,婆婆就像个刻薄的牢头,无时无刻不在监视着自己。在看着墙上自己的婚纱照,一转眼老了很多。她内心有种控制不住的不满,一股逆流在酝酿涌出。不甘心这样的生活,她是受过国外教育的人,她是一个不能安于现状的人。想到这里,她的眼泪打抱不平地流了出来,花了妆。这时,外面传来嘀嘀咕咕的说话声,是宫楠来了。她赶紧擦掉了眼泪。
  宫楠一脸疲惫地推开门。一米七五左右的身高,白衬衣扎在黑色西裤里,略显微凸的肚子,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瓶底子厚的镜片架在坍塌的鼻梁上,像杂技演员脸上顶的玻璃杯。他看着躺在床上的秋心,让玫红色的被单衬托着,远看像没晾干的油画,再看那一头的波浪卷裹着一张狐狸般妖媚的脸,黑色的超短裙下延伸出来两条细长、雪白的大腿严严实实地并列着。
  这个姿势挑逗着宫楠忘掉了疲惫失掉了平常心。
  宫楠走过去抚摸着她的脸颊,脸红得像煮熟的螃蟹,俯下身亲了一口说:“咱妈做的你爱吃的土匪鸡,快开饭了,怎么还躺着?”“是你妈!妈不能共用!我不想吃鸡,今天不舒服想躺会。”她闭着眼说。 宫楠被她提起的欲望,又让她的話堵了回去,假装温柔地问:“宝贝哪里不舒服了?”她推开宫楠,心不在焉地随便编了个理由说:“大姨妈来了。”宫楠听到这句话,愣了一会,心里瞬间激起了怒火,这怒火像哑巴吃了黄连,像处女失了贞操——不敢讲。宫楠结婚后,好像每次想和她亲热都那么的陌生、无趣一点没有主动配合的意思,反而很排斥。就连简单的拥抱也在她没防备的时候从背后偷袭,她的冷漠不屑似乎对宫楠的欲望带有一种藐视,搅乱了他的心情。宫楠身高、学历高,经营感情的手段却不高。有的时候在街上看到那种搂抱的男女,对宫楠来说像是永远得不到的奢饰品。宫楠勉强表现得很坦然。挤出半个脸的微笑,找了个台阶随口说了句暴露自己在女人面前无能的一句话:“哦,多喝水!”秋心闭着眼睛一阵冷笑了。心想:你以为大姨妈是红酒,加点水就冲淡了?开始怪自己找老公目光太短浅,嫁给宫楠有点平淡无味。回忆起少女时期的那种浪漫,被无数男人捧为至宝的画面,不断地呈现在眼前,感觉这种“高贵”还在昨日。如今嫁给了宫楠,好比奢饰品店的衣服拿到了地摊上,全被贬了值。她感觉自己被捡了漏,她越想越懊悔;越来越沮丧,她是不甘心的人。
  说起秋心的不甘心,要从她留学时谈起,她是韩国中央大学顶尖影视专业研究生毕业的。两年多的留学生活让她对设计和美有了新的认识,特别是形象的设计。她在韩国学会了各种服装搭配,见识到了化妆品的魅力,加上她那天生的曲线,白皙的皮肤,超过一米七的身高。在韩国,哪怕在加工后的美女里面也能独具风骚。人群里的追求者几乎攒到一个加强连。各种肤色的留学生都向她暗送秋波,有种“优乐美”一样被捧在了手心里的感觉。这让她集中了所有女性的那种虚荣美。仿佛自己像腾着彩云的嫦娥,看谁都像天蓬元帅!
  那时她刚到韩国,一个来自热带国家肤色黝黑的男同学莱津为了追求她,可能每个国家对爱情的表达方式不一样,这位莱津同学因采用的追求方式差点被学校开除,在院系里传得沸沸扬扬,让她恐慌不已。原因是:莱津为了追求她到了失去理智的状态,在遭到她多次的拒绝后,莱津半夜爬进了她的寝室,拿着一束花,这花也分不清是月季还是玫瑰,跪在寝室中央等她,想给她一个惊喜。当秋心和室友回寝室打开门的时候,听见里面呵呵的笑声,那笑声在那种黑暗的环境中让人听得毛骨悚然。由于幽黑的夜色与莱津黝黑肤色融合在了一起,短时间未分清是何物。走进一看,呈现在她们面前的是一口白牙和两片眼白一眨一咧的活物。这时,只听见几声瘆人、参差不齐的尖叫声,楼层里的声控灯全亮了。再接着,女同学的披肩发、卷发、短发像孔雀開屏一样直了起来。恐怖和撕心裂肺的尖叫声把个别女生吓得达到了立即更换内衣的程度。秋心晕了过去!
  送医院的时候她嘴里一直嘟囔着:鬼……鬼……后来导致她很长一段时间怕黑,害怕在黑夜里出现的人。秋心住在了校医院心理疏导科。在接受治疗期间,学校为避免事端扩大,对海外留学生的照顾高于本国学生。老师、同学全去慰问。指导学生工作的老师安排班级每个同学轮流陪护来消除她心理的创伤。一时间,她的心灵也得到了一丝慰藉。考虑到她是受到惊吓引起的不适,心中对黑的阴影残留依然,医生建议熟人陪伴,以免受到二次惊吓。班级讨论得知她对韩国明星金秀贤一向喜爱,但没有条件邀请到该先生,半秃的领导召集师生讨论后想了一个折中的方案,安排室友用平板下载金秀贤的影视剧,推选韩国班长朴勇仁长期陪护。这个要求不高,在场的师生都对这位聪明绝顶的领导赞赏不已!
  朴勇仁对领导的方案心中窃喜,这种窃喜让他隐藏得像银行卡密码一样不会轻易向外人泄露,因为朴勇仁对秋心早觊觎已久。正预谋着怎么抓住这次探病的机会。为了不把这种欲望流露出来,他皱了皱眉头,装出一副班长职责所在的样子答应了下来,内心里却像中了彩票一样高兴。
  在这个男人普遍矮小的国度,没有嫁接没有混血,朴勇仁竟然有一米八二的身高,实属难得。平常他和同学坐在一块,远看就像动物园的长颈鹿领着一群梅花鹿,格外出众。他收拾得像本国明星,乌黑的鸡冠发型直插云霄,两块胸肌几乎可以跟女同学媲美。时尚的着装,白色的卫衣配搭着收口的牛仔裤,一副坏笑的样子,颇有当年陈冠希的神韵。如果说美女是吸引男人的必要条件,那么帅哥也是博得女人好感的充分条件。
  秋心忧郁地躺在病床上,透过宽大的落地窗,凝神望着窗外异国的校园,寒风放肆地吹过后,整排的树落得像化疗后病人的头发,结伴似的脱落。冷冽的寒风吹着满地的枯叶,包裹着忙碌的尘埃飞向远方。
  此景荒凉,心更凉,触景生情,人有情。
  秋心来到陌生的国度,用国内的生存方式颇感费力,像只被抛弃的宠物狗,找不到属于自己的空间,强忍着这种夹生努力让自己融合,但被那晚上的事冲破这层脆弱的防线,像城墙倒塌一样,悲悯涌上心头,有点打退堂鼓,恨不得马上回国在母亲的怀抱大哭一场。委屈、痛苦、无助接踵而来,像掉进了冰窖一样,从头发凉到脚尖,眼泪夺眶而出,脸颊的妆开始花了。
  咚……咚……几声清脆的敲门声把发呆的秋心从抑郁的回忆中拉了回来。她从床头柜上抽出几张纸巾,小心地擦了擦眼角的余泪;简单地整理了下头发。迫不及待地想看是谁来,又不能表现得那么渴望,略带少女般矜持,勉强挤出一脸微笑,怏怏地说:?????!(请进)朴勇仁推开门,手里提着一兜苹果、零食。显得很吃力,笑嘻嘻地站在床边,礼貌地微微鞠躬,简单地问好:“??!(你好)全班都挺关心你的,大家让我来看看你。”朴勇仁把手里的水果放到桌上,看到桌上的饭菜几乎没有动,倒是泡菜吃得几乎不剩。秋心礼貌地回敬了朴勇仁,对班级同学表示感谢,向班长说了自己的病情早已稳定。
  两个人默契地都没有提到“肇事者”。
  朴勇仁坐在床边拿出塑料兜的苹果说:“都过去了,没事就好,我帮你削个苹果,中国进口的红富士。”她忙说:“不用,不用,都是同学,干嘛这么破费。”伸手向前倾了下身体,礼貌地表示不让朴勇仁削。朴勇仁躲了一下,半开玩笑地说:“躺着就行,你需要人照顾,我经常在家给妈妈削苹果,早就练得炉火纯青了。”秋心看着朴勇仁修长的手指,一手握着水果刀,一手握着大半个苹果,像削刀削面一样,果皮飞溅,没有一个进到垃圾筐。再看他认真的样子,甚是有点幼儿园小朋友的可爱,真想上去摸摸头的冲动。想到这里她微微一笑。似乎女人看待比自己小的男人像自己養的宠物一样,顺从、聽话、可爱,能抱在怀里的那种感觉。她看着他那笨拙专注的样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整个房间都开始了静默。
  在这空旷病房里没有声音总觉得有点尴尬,她挤尽脑仁的缝隙想找出话题来缓解这种尴尬,但怎么也找不到。平常不用过脑的口语,现在似乎像蒲公英一样各自飞走,脸上不该来的红晕也提前看热闹。她拿出手机低着头无目的地在屏幕上划来划去来掩盖这种尴尬。突然,朴勇仁发出沉闷的“哎呀”声,才打破这种尴尬,她抬头一看,朴勇仁刚削完一半的苹果像个兵乓球一样忽高忽低地蹦到门口。右手捏着左手的中指,鲜血开始蔓延,脸上的肌肉凸显。她掀开身上的被子跳下床抽了张纸巾,拉起朴勇仁的手说:“流血了,真不好意思,来看我就很感激了,这又把手划破了,对不起!”边说边用纸巾把整个中指都包住。朴勇仁笑了笑不忘调侃地说,“没事没事,光看你了,都怪你!”她愣了一下说:“我怎么了?”朴勇仁笑眯眯地说:“太美了,走神了!”
  以后,朴勇仁每天下课都会去医院看望秋心,陪她聊天,谈韩国趣事,有时候教她釜山方言。这段陪护的时间几乎把她全年的笑声都花光了个精光。
  就这样接触次数渐多,有时候朴勇仁来得不及时,总会挑起她想占有某种东西的欲望,空虚得只有让手机陪伴,觉得电量都是让朴勇仁抢走的。回想这几天和朴勇仁在一块的时间像是探监一样短暂。独身呆的时间像羁押的犯人——度日如年。这几天的不准时再到后来的偶尔光顾。她的敏感好想告诉自己朴勇仁的热烈在精简,连笑声都打了折扣。这种折扣是对她的热烈带有一种不屑的藐视。增加了她心里的抑郁和愤懑。她多次试探,朴勇仁表现没那么煞有介事。这让她脉搏的速度像过山车,又像冰冷的凉水浇过一样。
  过了三天,也就是周日的晚上,朴勇仁突然出现在她病房,这让她惊恐万分,惊的是心上人的到来能抵过千副良药,恐的是病在腠理良药过猛,吃不消!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朴勇仁向前一跃抱住她,头一歪,双腿离地,嘴唇娴熟地粘在了一起,整个动作一气呵成。秋心呆滞了一会,用力地挣扎,他紧紧把秋心拥在怀里,越挣扎越紧,像毒蛇缠绕猎物一样。当他的拥抱试探地慢慢放松,秋心的挣扎缓缓地顺从。他窃喜又一次成功的攻击。四片嘴唇搅在了一起,这一搅,搅出了爱慕的汁液,这一抱,抱出了心灵的结合!没有言语,恰到好处,潜移默化……   出院的几个月后,秋心搬出了学校寝室,在学校附近和朴勇仁租了一层私房改造的公寓。这是所黄色的公寓,只有两层,一楼是连锁超市,二楼是针对学生情侣客户出租,在中国叫做炮房。他俩在这里度过了一年半。过着人类解放般的生活,洗涤心灵和肉体享受的解放;冲破传统束缚的解放;赤裸裸的解放。
  那温柔的时光像射出去的箭,嗖的一声就过去,那陪伴的浪漫像开满的梅,再坚强,也要被光阴谢去它最初的美,直到凋零。
  留学生的毕业总在冬季,让人不光感受到季节带来的冷,还要体验内心的凉,秋心从里凉到外。她和朴勇仁穿着硕士服照遍了校园的每个“景点”,最后坐在冰冷的石板凳上。冷冽的寒风从西北呼啸而来,卷起的沙尘像迷失的孩子,跌跌撞撞地拍打在他们的脸上。两排粗壮的树冠被风吹得摇摇晃晃,树干上,仅存的几片枯叶也被无情地夺走,打着转不知飞向何处。远方的天际间,几片薄云亮亮而来。朴勇仁站起,解下自己的围巾,随意折叠后铺在了石板凳上,扶起秋心让她坐在了围巾上。俩人在石板凳上并排坐着,竟想不起交流的话语。像凝固的雕塑。刚才“景点”的定格笑容也许不会再有。何时再有笑?缘知道!好像暴风雨就要来临,想说的话总是欲言又止。
  朴勇仁伸出手紧紧地搂住她,喃喃问道:“冷么?”秋心低着头,没有言语,像做错事的孩子,手里拨弄着学士帽。沉思了片刻,猛地抬起头,说出了酝酿已久的话:“我订了下月4号的回国机票!”短短的几个词,说得铿锵有力,好像秋心觉得这句话说的是来韩国后发音最准确的一句话。比电视台的主持人还要标准。朴勇仁早就知道会有如此结局,对于无师自通的情场高手来说,应对的台词、肢体面部的表演几乎不用通过大脑就能完成,比接吻还要娴熟几倍,但他没有表演,心里还是有几分忧伤,毕竟秋心太美了!对这个华夏少女还是有几分动心和不舍。他抱住秋心,在她耳边闭着眼睛小声地说:“水瓶座的女孩总是很突然,为什么不和我商量?”她叹了一口气,慢慢地推开他,没有说话,低着头。他又问:“不能留在韩国么?我们要在一起!”她还是继续低着头,没有说话。空气在凝固,吐出的白气像结了冰,没有传到她的耳朵,却凉了她的心。两人尴尬地坐着,朴勇仁叹了一口气再次发起了冲锋:“怎么沉默了?” “沉默是金!” 她不甘示弱一样,变了一个口吻,像一场电影、像一首歌,故事的开始就注定会结束!
  临回国的前一晚,俩人躺在床上做最后的告别,赤裸裸的像油条一样黏在一块。这一晚注定是不眠之夜,是难忘的一夜。也是他们在韩国欢愉娇吟的最后一晚。看着床头上那几片撕开的锡纸包装袋,像张着嘴的猛兽,狰狞地望着他俩。两个人就这样沉默地躺着。
  秋心抢先打破了这种沉默说:“我们以后不会再见面了。”朴勇仁冷笑一声:“不一定,我要去高校做老师。”秋心扶起身,用锥子般犀利的眼神惊讶地看着朴勇仁说:“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找工作?”朴勇仁眯着眼睛平和地回答:“你回国不是也没告诉我嘛。”秋心平静的内心转瞬间愤怒了起来,像溅起的涟漪,但又找不到了愤怒的理由,忍了下去。心想:人活着,扒掉衣服可以看到赤裸裸的身体,但死也看不到赤裸裸的心。人胎,鬼胎,连自己都不知道!也许高学历的情侣或者性伴侣要保持和谐的唯一办法就是互相欺骗!
  天微亮,透过窗,远看东面露出了鱼肚白。朴勇仁筋疲力尽地起了床,感觉床不是休息的而是做力氣活的地方。转头看了看秋心,她睁着眼,看上去这一夜她好像老了许多,朴勇仁说道:“中国就业那么难,你回去做什么呢?”秋心像赌气一样说:“做李师师!” “这是什么工作?”朴勇仁疑惑地问道。秋心干脆地问答“妓女!”朴勇仁被她这句话惊到了,两眼瞪得像牛眼一样张着嘴呆呆地看着她,无言以对。秋心又说:“我现在不像么?”
  回国后,秋心好长一段时间难以忘怀。有几次梦见那狰狞恐怖般的锡纸包装片放出无数条狼一样的犬类向他扑面而来,时时把她从梦中吓醒,再难平静。
  宫楠就是在这时候出现在她那有限的生活圈里。
  当秋心抑郁地待业在家,教育厅的舅舅把领导的儿子宫楠介绍给了秋心。
  宫楠名牌大学研究生毕业后,进了武汉一家军工研究所工作,在这个找工作比在原始森林找人参还难的社会里,他是幸运中的幸运。他有一副理工男共有的形象——专业扎实,年少时与书本为伴,年轻时与化学器材为友,他感情经历几乎空白。没有艺术生那么的浪漫开放,要和朴勇仁比起来简直就是麻雀和鹦鹉。虽说老实人不浪漫,但有技术,秋心和他在一起感觉自己修养都提高了很多。不同风格的人都会或多或少地影响自己。秋心也感觉到宫楠没有朴勇仁那么的会讨女孩子欢心,他几乎不懂什么是戀爱,但很真实地对她。从不发脾气,心地善良。这种好男人,虽不是恋爱的首选,但,确实是结婚的唯一。
  秋心靓丽的形象,让宫楠和他爸爸都很喜欢。由此可见男人对年轻的女性有着共同的审美,这种审美没有年龄的限制。年轻人看到这种美,有奋发图强的效果。老年人看到这种美,有返老还童的绝技。唯独宫楠的妈妈持不同意见。也许同性见到同性像《西游记》里出现两个齐天大圣,总要分出高低,找出破绽。宫楠的妈妈以家庭主妇的工作性质,思想依旧传统,感觉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孩子终究不是好事,还可能引来祸事。对她的属相面相倾向生辰八字项项分析,最后粗略得出结论——近似克婆。
  自此,秋心和宫楠的关系基本稳定了下来,接下来的工作也迎刃而解。在宫楠爸爸的介绍下,她进了高学历女孩子都喜欢做的行业——教师。在一所普通高校刚成立的中韩合作院系教书,也符合她的专业。不管你有没有文化,只要扎进文化圈就会显得有文化。这就类似鲁迅先生的那句话:“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便成了路。”(我绝无侮辱鲁迅先生的意思。)
  秋心在高校的工作也相对轻松,领导照顾有加,毕竟有深厚的背景。课时极少,还能早下课。大量的时间都是翻译韩国课件。不得不说她的韩语在整个学院来说翻译得还是比较通顺。任何语言都能找到对应的词汇,可见我国的文化博大精深。   秋心在即将临产的时候,婆婆为了能抱到孙子以传香火,花重金求签算卦,拜访民间大师。在屋内的每个门上都贴满了男性婴儿的生殖器。阳台上供奉的送子观音,香火从未间断。这让秋心大为不满。连宫楠和公公都反对,但无济于事。秋心有的时候忍不住对婆婆发脾气。婆婆总是笑脸相迎,只答应生了就撕掉。秋心问道:“我要生的是女孩怎么办?”婆婆依旧挤出笑脸说道:“女孩就女孩,就当过年贴对联了,求个平安。大师说的男孩的生殖器是阳刚之气。女孩的不能贴,晦气!”秋心无奈。
  正是入冬的晚上,寒风不正经地吹着。万物即将冬眠,正是人类思考的季节。在武汉的妇产医院,秋心刚被护士姑娘推进产房。宫楠全家站在门口,每个人的姿势都不一样,但,心里都几乎一样关心着秋心生男生女。婆婆站在站在产房门口,做求佛的手势,嘴里不停地念叨连自己也不知道的经文。公公在走廊的窗前看着浑浊的黑夜抽着烟。宫楠来回踱步,偶尔看着手機,全家都焦急地等待,等待着香火的传递。
  大约两个小时,产房出来一位护士喊道:“秋心的家属!秋心的家属!”听到后全家齐声答道:“在这了。”婆婆推开宫楠抓着护士的手上下晃动瞪着俩眼激动地问:男孩女孩?快说!快说!
  护士甩开婆婆说:“你把我的手快抓掉了,你是家属什么人?不关心产妇么?”
  婆婆放开手俩眼依然没有变小,说:“我……我是她孙子。不……里面的孩子是我孙子!护士,是生的孙子么?”
  护士冷笑了一声,向产房走去,说道:“是!孙子!母子平安!”
  婆婆大喜道:“唉……果然啊!灵啊!我有孙子啦!”
  婆婆嘴里喊着孙子激动地把家人抱了一遍,像范进中举一样,在走廊来回喊叫……
  秋心生了儿子后,如同经受了非人类的磨难。她认为,能经历痛苦磨难的女人必定是伟大的女人,经受磨难还能顺产的女人更伟大。她现在什么都不怕,他无视婆婆的种种刁难,做了母亲开始大度了起来,心里也矛盾了起来。她想不通和自己毫无血缘关系的人竟和自己的骨肉是亲人。对待婆婆像后宫争宠般的仇恨。
  儿子满月后,秋心无意间收到了班级群发的一封黑白底色点满蜡烛的电子邮件,她看到邮件脑海一片空白,眼冒金星,心乱如麻,像根刺扎在了心里。她不敢相信邮件的真实性,呆坐在房间,似乎感觉自己内心里又像分娩一样痛苦。眼泪夺眶而出。
  突然儿子的啼哭惊醒了发呆的秋心,她拿起手机拨通许久未联系的室友。室友告诉她邮件是真的:前天朴勇仁因抑郁症在自己居住的租住房内自杀!她放下电话,双手抱住头呜呜的哭了起来!儿子也跟着哭,整个房间都是充满了悲凉。过了一会,她擦了擦眼泪,抱起孩子手忙脚乱的不知道怎么哄,心里万箭穿心!
  这几天秋心把精力转移到了孩子身上。但自此她除了照顾孩子,几乎很少说话,心情无故地低落,有时候经常哭泣。感覺她的世界除了孩子,什么也没了。特别是看到婆婆就想吵架,听到婆婆的声音脑子就大,整个人被悲伤环绕着。有的时候实在难受想和宫楠说说话,话到嘴边又不知道说什么,她不能向自己的丈夫表达对朴勇仁去世的悲痛。心里的痛苦像是走到了地狱般一样!这段时间她开始胡思乱想,像武侠小说里武林高手练了奇功一样走火入魔。时不时看着儿子发呆,儿子的那张脸时常把她的记忆带到了和朴勇仁欢愉娇吟的那一晚。她的心像潮水拍岸猛地一惊。搞不清楚在她体内的那只引进的小生物是朴勇仁的还是宫楠的最后游走到了终点,她无法确定是合法的最终失败,还是违法的获得胜利。开始忐忑不安,有种罪恶的种子在她心里开始萌发。他像患上了重度产后抑郁症一样焦虑不安。
  三天后的一个下午,夕阳如血,宫楠回到家。还没开门就听到儿子撕心裂肺的哭声。等宫楠进来,快步走进屋内抱起儿子后,不管怎么哄还是哭声照旧,他看着躺在床上熟睡的秋心一动不动,心中冒起了怒火。他抱着孩子趴在床上愤怒地摇着秋心说:“孩子哭了,你没听见么?”看着秋心没有任何反应。宫楠放下孩子直起腰,突然余光看到床头柜上倒着的安眠药药瓶,宫楠愣住了,随后哆哆嗦嗦地抱起秋心穿过洒满余晖的房间向医院跑去……
  常说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但我们的手总是变化多端。
  丙申年除夕夜于山东兖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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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国后的朱鹏程经过多方考察比较,也找到了这样一个地方,就是张江,“虽然和波士顿还有差距,但是张江的综合素质之高,在世界上也是独一无二的。” 朱鹏程向记者解释道,“除了上海,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地方既有纽约的时尚,又有波士顿的教育资源,还兼具旧金山的战略纵深,而张江,则更是占领了全国的智高点。”  他利用道康宁曾经在浦东张衡路的研发大楼,想要打造出一个超越美国大众创新实验室的Class A级别的飞镖加
美国总统特朗普10月20日在内华达州一项声明中称美国将退出《中导条约》。10月25日北约在比利时布鲁塞尔召开闭门会议,呼呼美俄双方留在条约里,并与欧盟一道申明《中导条约》是欧洲安全的基石。总统国家安全事务助理博尔顿表示,尽管遭到俄罗斯和一些欧洲国家的反对,华盛顿将继续推进退出这项具有里程碑意义的核武器控制条约的计划。  《中导条约》,全称为《美苏消除两国中程和中短程导弹条约》,由里根和戈尔巴乔夫在
里约奥运会,中国代表团最大的亮点莫过于女排夺冠。  在外界看来,里约是一次中国运动员表现不尽如人意的奥运会。开赛以来,中国运动员的冲金之路一直有些磕磕碰碰,预测中比较有把握的一些夺金点,比如体操、射击、羽球,几经风雨难觅金牌,以至于影响了整体的金牌数量,最终在俄罗斯许多名将无法出赛的情况下,金牌总数出人意料地排在英国之后位居第三,打破了近几届奥运会中国金牌数一直稳居前两位的底线。一直到闭幕前一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