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天，牙痛。于是，通过一医院朋友帮找位医生，希望“速战速决”。朋友很爽快，一个字：来。到了医院，主任医生等着呢。
　　漱口，消毒，一把细细的钳子，东敲敲西敲敲，给了个评价：“您这把年纪，牙齿算好的了。有的呀，简直是惨不忍睹。”先给安慰剂，再说：“不过，您这次的毛病，出在右下牙后面的第三颗。这么说吧，这是非常关键的一颗。我们嚼食物，主要就是依靠这两三颗牙齿的。这样吧，您先去拍个片。”
　　拍片之后，主任医生对着片看了半天，说：“您这颗牙，有些严重。得将牙神经掐死，再消炎，不痛了，拔掉。不过，掐死神经前，得先将牙缝打通。躺下吧。”看着治疗台前的器械，大钳小钳，大钻小钻，大针小针，心里发憷了。
　　医生算是心领神会：“打麻药吧。”过了会儿，右脸颊开始发麻，逐渐没了知觉。“躺下。”医生要求。闭上眼睛，耳际响起了钻头的“吱吱”声。钻了大约五分钟，声音戛然而止。医生说：“您呀，不注重保护，从不洁牙。牙齿结石严重，钻不过去。”顿了顿，她又说：“建议您到口腔医院。那里有全市唯一一台设备，是在显微镜下操作的，慢工出細活，无坚不摧。一台设备一百多万啊，只有他们专科医院才能配。懂得操作的医生也只有一个，博士后。要预约。这样，我先帮您问问。不过，做一个，得两千来元，自费的。”我点点头。
　　电话打通了，博士后忙着呢。护士接的，说是一个星期后。也只能如此。想想，不对呀，牙齿钻了一半，留着一个大窟窿，就这样回去，就像头发理了一半，就稀里糊涂往外走？头发是让别人看的，牙齿可是自己的。
　　回来路上，忍不住又托熟人。朋友说：“到口腔医院吧。专业。”车子掉头就走。
　　口腔医院一位副院长，刚放下手中的活，就让我直接上了治疗台。程序八九不离十。只是，院长轻轻地对我说：“牙齿钻错了。您不是那颗，而是这颗。”钳子过处，还真的是“这颗”钻痛。顿时，犹如晴天霹雳。平时从报纸上看到的所谓开错药，诊错病，切错位，放错物，却真真地发生在我身上。不过，也算庆幸万分：毕竟，只是牙齿；毕竟，“钻不进去”，否则一颗无辜的牙齿就生生地给拔了。
　　茶余饭后跟同事聊起此事，没想到我的一位同事也差点切错位。她是患肾上腺血管瘤。这肾上腺也怪了，竟然会牵扯到她的后脑勺，让她的后脑勺肿了一个包，而且引发头痛头晕。到医院看，该检查的一项都没遗漏，不该检查的也统统给“扫描”了。诊断结果是：甲亢引起的。建议住院手术。女人心细，又到另一家医院试试。一检查，南辕北辙：肾上腺出了毛病。立即住院，小手术，微创的。很快就出院了，人瘦了一圈。她说，不是身体疾病，而是心理疾病。想来相当后怕。若不是多了个心眼，挨一刀，是小事；挨错刀，旧病未祛却添新患，才是大事啊。
　　如是几率当然是极低的，却赶巧让我和我的同事给遇上了。也许有医务人员会觉得这是正常的，就像我们做报纸的差错率也是允许在万分之三四内的。我的理解是，允许并不等于可以。就像我们的报纸，读者对一个错字也会提出批评；更何况，医院、医生掌握着患者的身家性命。哪怕在医院、医生看来，差错率不过十几万分之几；但对患者而言，却是百分之百的。
　　最新数据说78%的医生不希望自己的子女从医，对此我非常理解。一次聚餐，我们左等右等直到晚上8点，那位在妇产科当医生的小老乡才出现。她说当天做了15台手术，刚刚下班。说话已是有气无力，吃饭也是草草了事。大伙见状唏嘘不已。
　　写下治牙遭遇，并不等于我否认医生的辛劳。只是，在一个医患矛盾日趋激烈的今天，实在不愿看到医生的草率，让这个行业成为众矢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