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着极光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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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洪家辉:台湾中兴大学中文系毕业。因缘际会下,沉浸天文学领域至今将近二十年。执着于追日的神奇体验,多次到世界各地观测日蚀,并在2000年开始的太阳活动极大期期间,一年两次远赴阿拉斯加费尔班克斯地区观赏与拍摄极光,可谓另类的『哈日族』。
  导读:以看极光为主要目的的游览,是趟运气之旅。不同于其他景点观光,只要你去,风景就在原地。极光,更多是看老天爷赏脸与否。作为一个看了三十多次极光的人来说,洪家辉是追着极光跑,每年必定履行极光之约。
  洪家辉的行程很特别,跟着太阳的节奏。太阳活动剧烈,他的行程就安排得很紧密。今年是太阳活动极大年,洪家辉,这名资深“哈日族”,几乎没有停下过追日的脚步。
  起先只是因为爱好天文,便立志做一名现代夸父不悔地追日,只要各项条件许可,洪家辉都会尽量到地球上发生日全蚀和日环蚀的地点去观赏。而因缘际会下开始认识到另一个以太阳为源头而产生的自然现象—极光,从此一发不可收。“虽然了解得还是很有限,但对我而言,它那种神秘的本质,仍然强烈地牵动我想要一探究竟的欲望, 直觉上就将它列入追日之旅的另一个重要目标。”
  这位“现代夸父”的主要任务就是追着极光跑。今年4月份已经去过一趟阿拉斯加,回来后大呼过瘾,现在就开始计划9月份的行程,再去看一次。当问及看了那么多次极光,不觉得腻吗?“我常说的一句话就是,找不到两个相同的极光。没有一个极光是重复的,当你看到绚丽的色彩在空中飞舞时,你就想着下次还要看。”目前为止,洪家辉已经看过33次极光,自言还是看不够。
  于是,远在台湾的他,每年总有几次出现在阿拉斯加的费尔班克斯。这个名不见经传的阿拉斯加州第二大城市,是全球观看极光的最佳地点。“迄今为止,阿拉斯加内陆地区的费尔班克斯我总共去了11次,近三年来更是一年去两趟,一如进出自家厨房般熟稔。为何我会对它特别情有独钟呢?那里到底有什么样的神奇魔力一直吸引着我?一言以蔽之,就是‘极光’这种充满魅惑特质的天文景象,它那迷人的多样风貌强烈牵引着我一次又一次地投入它的怀抱。”
  与极光的第一次邂逅
  洪家辉第一次踏上那片终年酷寒的冰封世界,是在1995年3月16日。独自一人从台北经旧金山、西雅图、安克拉治,最后抵达目的地费尔班克斯,包括转机时间在内已花了将近一天,此时还不到当地16日晚上11点半。“我孤零零一个坐上车,尽量睁大双眼来观察这个全然陌生的世界。路两旁一株株只剩枯枝的树木笔直挺立着,枝干上尚披着薄薄的雪衣,所有空地上则堆积了厚厚一层雪,有如远观一张白色毛毯的表面般柔顺滑溜,而且毫无任何凹陷痕迹,如果不是刚下过雪,或许就是整个冬天都没有人或动物从上面踏过,这是否也正透露出阿拉斯加大地普遍的荒凉景象呢?车子行走的路上,积雪都已被铲到两侧路肩有将近五十公分高,有些路面因为被压着一层雪而分辨不出来往的车道。”
  令这位极光迷遗憾的是,1995年是太阳活动极小年,极光比较少出现。当地的出租车司机告诉洪家辉,两天前有人在半夜一点多看到了,但只持续了十多分钟就消失。他还说这个礼拜的天气预报都相当不错,祝福这位远道而来的游客能够如愿。“对当地居民来说,极光当然是司空见惯,但从他平缓语调中透露出天气稳定的讯息,却已经足以让我心头为之雀跃一整个晚上。”
  离开机场前往市区的路上,洪家辉充分感受到何为冷清。稀稀疏疏散布的房子坐落在一片白的大地上,愈发显出冬夜孤寂的氛围。路上只有少许车子经过, 偌大的超市停车场上还停着几辆车子,瞥见路旁的电子告示板正显示着“-26℃”的字样,洪家辉开玩笑说道,生平第一次处在如此低温的环境里,感觉新鲜外也有一股想跳入这个天然大冰箱中去直接体验的冲动,或许会相当好玩。
  当时没有想到,与极光的首次邂逅来得如此突然。次日洪家辉近午时醒来,便租车去到超市想自制一顿午餐,就在停车场外,看到了极光。“虽然停车场灯光亮了点,但仍然可以看到旅馆上方熟悉的星空不知何时铺上了一条约肩膀宽、如绿色毛毯的光带,延伸大致有半个夜空长,令人不禁想伸长手臂去触摸那柔软的表面。”
  “难道这就是最近二三个月来自己一直朝思暮想的极光?”洪家辉心里头开始纳闷着,“是不是观赏极光都如此不费吹灰之力?”由于只是去超市买东西,洪家辉并没有穿羽绒服,当时他也有考虑要不要冲回房间拿相机拍照,却深怕极光会立刻消逝,因此他动也不动地伫立在空无一人且酷寒异常的停车场,尽量睁大双眼直视上方,并将看到的影像烙印在脑海深处。“当时虽然衣服穿得少,但整个人就只专注于天上的那条绿光带,而无暇顾及气温到底有多低了,何况这确确实实是第一次亲眼看到极光,它所激起的高亢心境似乎也让体温升高不少。”
  “那条静静悬挂在天上的极光一直维持大致相同的宽度,而它那浅浅草绿中略带一丝微黄的色彩,在幽黑星空的衬托下愈显亮眼、突出。即使极光位在上百公里远,却似乎能看清楚其内部的状况,仔细端详下宛如一个透明的玻璃容器里盛装了无数细细的沙粒,它们像被煮沸的开水般持续且激烈地翻搅着。隐约中又感觉它像奇异果冰沙蓬松的表面,轻轻一碰就会出现凹陷。经过约十多分钟,极光渐渐往远处缓慢移动,而最初呈现出来的既浓密又饱和的状态,此时已大大稀释得好像白云一样,完全看不出极光该有的绿色调,原本整个被遮住的大的北斗七星也终于无碍地露出脸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身旁多了两位日本女孩,她们也许在走出旅馆时看到我一个人望着星空,也跟着抬起头。她们一看到极光,立刻脱口而出:‘好漂亮、好壮丽喔!’—刚好是我听得懂的日语形容词,脸上随之露出比我还兴奋的表情,接着虽然不是表现出大幅度手舞足蹈的动作,但此景就让她们跃动不已了。受到当场气氛的感染,我也跟着她们发出几声惊呼。直到极光消失,我才带着那份虽千言万语亦不足以形容的满足与喜悦之情回到房间。”
  只为不一样的风景
  “就像雪花一样,没有两个极光是完全相同的,可以说不论是它们的颜色、形状或运动情形,呈现出来的都是变化无穷且难以预知的。”洪家辉在接受采访的时候反复如是强调。正是因为这片不一样的风景,洪家辉不远万里多年来辗转拜访费尔班克斯。谷地中的费尔班克斯跟一般的美国城镇并没什么不同,到处弥漫着特有的纯朴与悠闲气息。
  除了观看当地盛产的极光外,洪家辉充分挖掘出这个小镇的好玩之处。“你可以去参观大学博物馆,那里完整呈现了阿拉斯加的历史;贝罗之行让你真正站在结冰的北极海上……广袤荒原里蜿蜒千百回的输油管代表着工程上的奇迹;哈士奇犬在狗拉雪橇比赛中展示的是酷寒环境下的勇者形象;地面上人造的冰雕艺术堪与高空中天成的极光遥相辉映。冬季的费尔班克斯充满着丰富多样的游趣。”
  其中,洪家辉最为推荐的是在北极圈内泡温泉。同属于环太平洋火山地震带地区之一的阿拉斯加,火山与温泉也不在少数,境内七十九处温泉中,有一半以上集中在西南部的阿留申岛链上,仅有极少部分位在内陆地区,其中较有名的为极圈温泉(Circle Hot Spring)与契纳温泉(Chena Hot Spring),后者即位在费尔班克斯东北方九十六公里处。由史迪希高速公路往北驶出费尔班克斯市区,十分钟左右就看到契纳温泉路(Chena Hot Spring Road)的出口指标,下交流道后沿路一直往前开,路的尽头就是契纳温泉度假中心(Chena Hot Spring Resort)。
  每回到费尔班克斯,洪家辉都会安排至少一天来这里,除参加渡假中心提供的一些活动外,晚上泡泡露天温泉更是一种奇特而刺激的体验。“晚上的室外温度能低至零下二十几摄氏度,只穿着泳衣泳裤走到温泉池,大部分人都会呲牙咧嘴地快步跑过,感觉有如置身在一个超级大冰库里。泡在温泉里又是另一番感受,沾附在头发上的水滴不用几分钟马上结成冰,好像结了串串的珍珠发饰,煞是好看。”
  泡温泉,看极光,这种经历显然无比吸引。“泡在露天温泉里,抬头看着繁星点点,每个人都有相同的期望,就是极光能够同时出现在星空中,那种情境确实会令人毕生难忘,但终究可遇不可求。经验中有两次在泡温泉的同时,天空飘下阵阵雪花,对我来说已是相当难得的体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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