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私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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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35年,私塾被当时的政府明令取缔,似乎这有着两千多年的中国教育方式真正消失了。然而,事实是直到2003年12月31日,私塾在中国才真正退出历史舞台,在这之前,在21世纪的中国湖南平江县,正宗私塾依然存在,依然教授着古文、古诗和古礼。
  记者在2003年12月31日前走进了田园诗般美丽的湖南平江,陪伴着中国最后的私塾和末代塾师共同走向中国私塾教育的终结,也亲眼目睹了私塾——这个有着2500年历史的教育方式在当代的生存模式。
  
  牛棚猪圈见雅对
  
  一个11岁大的小男孩在清早准时起床,匆匆吃完早餐,背上书包去上学堂。他书包里的文具是一枝墨迹斑斑的毛笔,课本是两本古书:《增广贤文》和《幼学故事琼林》。临出门的时候,仍在忙家务的母亲叮嘱:“用功读书,听先生的话啊!”小男孩答应着,蹦跳着出门,跑向同村里一幢低矮的旧农舍——三间用土砖砌成的老房子,里面有一位八十多岁的老先生和一个学堂。在那里,小男孩要和他的几个同学一起跟老先生学习书包里的两本古书,练习毛笔字,学对对子和作诗以及为人处世的礼仪。
  无论谁看见这样一副场景,都会以为这是发生在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都会想起一个古远的笑话:一位乡村私塾的教书先生,教他的弟子读《四书五经》,这位教书先生自己认的字也不多,也就是混口饭吃。他把《论语》中的“郁郁乎文哉”念成了“都都平丈我”。先生这么教,底下的弟子当然就跟着念,学会了。等过了一段日子,这位白字先生终于不教了,退休了。接替的是一位学问好的先生,一来,当然马上给学生们纠正读音,可没想到这么一纠正,倒把孩子们都给吓跑了。因为这个缘故,有人编了两句顺口溜:“都都平丈我,学生满堂坐;郁郁乎文哉,学生都不来。”
  但其实,笑话是古远的,场景却是现代的,它在2003年12月31日之前每天都发生在湖南省平江县南江镇五角村一座如假包换的、绝对具备2500年中国特色的私塾里。
  平江县地处偏僻,位于湘鄂赣三省交界的湖南一侧,交通很闭塞。但是,这里山清水秀,宛若田园诗一般。近处有汨罗江蜿蜒而过,屈原的种种传说大多诞生在这里。而百里外,岳麓书院的翰墨留香更让这里充满着文化上的优越感。自古以来,平江就是文人退隐的世外桃园。清末,湘军有个著名的儒将叫李元度,他就是平江人。李将军发迹后曾为家乡大力兴办文化产业,使小小的平江在近代文化史上出了不少人才,这还不够,同时也使得当地文风更盛,影响至今。久而久之,老百姓也跟着粘上了墨香。
  在平江县看到这样一副对联:善饮托阿爷莫向花晨斟浊酒,疏肴供我客聊从谷雨试新茶。千万不要以为这是某文人骚客的杰作,它只不过是平江的一个普通农民的信手拈来,尽管它雅得和作者的身份形成了惊人的反差。外乡人在平江经常会有这样的惊喜,因为这种水准的对联随处都有,不管是新造的贴瓷砖的小楼,还是老的泥屋瓦房,甚至牛棚猪圈,谁见了说不定都会站那敬仰一番。当然这一切都和私塾有着最直接的联系。
  
  作文是写古体诗
  
  这是初冬的清晨,五角村里炊烟袅袅,南江镇五角村274号——中国最后的私塾的门打开了,它的主人,中国最后一位私塾先生——83岁的朱执中开始打扫他的家兼学堂。家里是农家常见的家具、桌子、椅子及各种炊具,中堂挂着各种寿匾。最后面的一间屋,才是学堂。当地人把来私塾上学称作“学老书”。
  简陋又宁静的学堂显得有点阴暗潮湿,在靠近窗户的一边,摆放着用几块破旧门板搭起来的书桌,旁边放有几张椅子,简陋的课桌上整齐而简单地摆放着的,不是文具盒,而是笔、墨、纸、砚。四周墙壁上,贴满了学生们写的诗句和文章,全都是用毛笔写就的。
  一切打扫就绪后,朱先生在门口一边晒着太阳等学生来,一边和同村的人吟诗作对。朱先生现在一共收了八名弟子,昨天朱先生布置学生们去爬山,为的是回来交作文,就是写首古体诗《游五角山》。所以今天弟子们有晚来的,也有干脆不来的。来的学生陆续来了,有的在教室练毛笔字,有的做着小动作。朱先生又等了一会儿,然后走进教室准备上课,有学生上前给他拉上衣服的拉链,然后给他让坐,把自己的“作文”《游五角山》交给他改。说是改,实际基本上是他重新写过。不过朱先生说,课程对弟子们的确是深了一点。因为写古体诗前必须先得把对对子作好,而对对子前又须熟读各种蒙学读物:就是什么百家姓,千字文,三字经,声律启蒙等等。而这些弟子尚在学蒙学的阶段,而且程度不一,所以有的弟子写得还像古诗,而更多的只能算是打油诗,还有的干脆只交个题目,让先生来写。朱先生改完“作文”,在黑板上写下自己写的《游五角山》,并且高声朗读。上午教完作文,就是学习《增广贤文》和《幼学故事琼林》,虽说先生没像电视剧里那样穿长衫,留着山羊胡子,教室里的学生们也没有人留辫子的,但那学的课文,那读的声腔韵律,分明就是我们想像中的私塾!令人恍如隔世。当然,在我们关于私塾的联想里,应该还有戒尺的“啪啪”声,朱先生说:“以前管得严,我打过,就是用竹片,又宽又长,有一天打断三根!打得人三把眼泪四把鼻涕,现在老了不行了,打不动,没力气。”
  下午,朱先生把学堂设在了野外,带着8大弟子在田埂边晒太阳,小黑板放田埂上。朱先生在那里摇头晃脑地念书,念的自然还是那两本古书,弟子跟着先生念,有口无心的,有几个在扔泥巴玩。放学的时候,朱先生的学生们骑摩托走了,朱先生一个人回到家里烤火,烤着烤着就睡着了,面色疲惫,烟灰烧了许久……
  
  末代塾师备受敬仰
  
  朱先生从19岁开馆授徒,除中间文革几年,至今已教了五十多年的私塾,对于这样一位有着五十多年教龄的老教师,要问他教过多少学生,这显然是勉为其难的,不过朱先生说,他记得曾经有一家,他教过人家三代人。老伴去年过去了,儿女们都在岳阳市,他一个人守着家和学堂。
  朱先生的学问,在当地是远近闻名,不服不行的!朱先生早年先后有七个私塾先生教过他,作诗,书法,写铭文等样样精通。很有点像《射雕英雄传》里的郭靖,为什么后来武功那么好,是因为做弟子的时候曾经有多位高人给他打足了底子。朱先生底子扎实,十年寒窗,学完了一身本事。可是私塾教的是《四书五经》八股文,为的是科举考试,而科举制度却早就废除有年头了,眼看着英雄无用武之地,于是,顺理成章地,朱先生也像他的先生一样,办起了私塾。这么多年来,私塾有时候也会响应号召,叫别的名字,比如说识字班啦,或者扫盲班,夜校啊。但是教的内容却没变,就是朱先生的先生怎么教他,他也怎么教下面的弟子。
  朱先生说:“到了年纪,83岁了,都快死了,不想搞了。有五六个都死了,没有教的了。南江镇就我一个人搞,再没有人搞,平江县都少了。还有一个虹桥的,他也不搞了,他比我小一些,74岁,就不搞了。”朱执中老先生恐怕是还在执教的老书先生中名气最大的。据介绍,虹桥镇东安村的李复兴、洞口村的魏启便、白马村的胡仕柱三位老人,教老书也很有名气。因年纪大了,近两年陆续关门歇馆。而已故去的李勋伯、黄砥中两位老人,则被公推为平江老书先生中的“大师级”人物,前者还是县政协委员。地方上谈到他们生前的言谈举止,修养学问,有口皆碑。但是这几年他们都推说年纪大了,纷纷关门歇馆。后来有关人士告诉我们,咱们的记者去报道私塾去晚了,私塾在平江最鼎盛是在八十年代中期。那时候几乎每个村都有一两所,可是这几年,慢慢少了,特别是现在,朱先生说,在他所知道的范围里,只有他一个人在教了。
  据村民介绍,朱执中先生的私塾收费不高:每月30元,加一斤米;后来一斤米不收了。“有些家庭富有的,往往多给一些。也有一些读了书缴不起学费的,那也就算了。乡里乡亲的,给不给钱都无所谓。”乡亲们七嘴八舌地告诉记者。
  这天,朱先生的妹妹过七十大寿,朱先生率领着众亲戚去祝寿,这祝寿在平江可得讲“礼”,是礼貌的“礼”,不是道理的“理”!朱先生在众亲戚中辈分最高,得走最前面,走不动也得让他走前面,这就是礼。朱先生进屋率领众人向妹妹行礼,可惜鞭炮太响,记者也没听清楚朱先生说什么。据当地的人说,办这些事越按古礼办就越有面子,如果是婚丧嫁娶,那礼节严格得让你恍惚回到古代!记者手头有本小册子,叫《民间应酬汇编》,这上面所列的就是平江的私塾弟子们所要学的最重要的功课,也是最难学的功课。对联写得怎样,字写得怎样,格式用得对否,场合用得对否等等,到时候私塾弟子学的是驴子是马,十八般武艺都会被拿出来溜溜。
  
  搞事、做人都要好
  
  朱先生现在的几个学生大多是初中没能毕业,或者是毕业后没有升上高中。而再过几年,等这些孩子大一点以后,他们大多也会像当地的许多人一样,加入打工的大潮,对他们来说这些功课还没有临到呢,因为眼下有眼下的功课,那就是怎么填补从学校出来到打工这段漫长的光阴。
  又一天,朱先生的一个学生过生日,同窗们纷纷也跟着请了假,朱先生见弟子们都走了,索性就放了假。在热闹繁忙的南江镇上,朱先生的学生有的逛街,有的去溜冰场溜冰。记者采访了学生们。
  记者:你们觉得朱先生人怎么样?
  学生:他(先生)是一个品德高尚的人,我们这里很多人都很尊敬他,敬爱他。学问也是有的,还有仁义,有慈爱。
  记者:你们都是自愿去朱先生的私塾读书的吗?
  学生一:我是自己愿意来的。
  学生二(指着学生三):他爱来不来的,他经常不来的。他给我说过,他本来准备读个把月就不来了。可是他爸爸偏要他来。他就读到现在,他是勉强读的。
  记者:那你们没想到学技术吗?
  学生二:想啊,就是不知道学什么好?
  学生一:想是想过的。
  记者:想过学什么技术?
  学生四:修高压锅,修电视。
  记者:那你为什么不去学修电视,又到这里来干什么?
  学生四:直接学技术,读完初中没什么文化,怎样去学?那时候比较小。
  学生一:有点傻,不过在平江这里,老书还是比较好,读一年老书抵得上两年新书。虽然在外面打工老书还是用不上。
  记者看到一封朱先生过去的学生写给家人的信:“眼看一天天过去,既没有事做,又没有钱赚。白天连去玩的地方也没有,真是闷死人了。只好整天在床上睡觉,吃三餐饭,就这样一天天地浪费光阴了。在这里工作,只是人生的第一步阶梯,在这里见识一下世面,要有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做法,那么人才有立于不败之地的优势。一个人的能力是有限的,要有三人行必有我师的行为,才能适应当前社会变化的走向。” 写信的人现在在外面打工,这封信是他打工第一年的时候写的,虽说文笔尚嫌幼稚,但完全称得上知书达理,要知道写信的人也是初中没有毕业,据说当初成绩差得让爹妈头疼,后来跟着先生读了一年的私塾,就变了,所以在平江有一句顺口溜,叫做“读新书能够搞事,读老书晓得做人。”当然,平江人觉得搞事、做人都应该好。
  就是在平江,一些传统的观念和一些新的思想两厢并存,并没有发生多大的冲突。一方面,平江正成为打工大县,当地统计,光朱先生所在的南江镇就有17000多人在广东“搞事”,竟占当地劳力的一半。但是另一方面,咱们也看到了,这里文风兴盛,知理有节,传统保持得很好。   
  渐行渐远的背影
  
  天越来越冷,这个冬天,朱先生打算送完最后这几个学生后,封馆不教了。屋内,有一个学生在古老的私塾内放最现代的周杰伦的歌,分不清是歌声还是读书声。其他的学生们在给先生搬柴禾。可是这天,有人居然又给朱先生领来个要拜师的。来人对朱先生说:“你是出名了,私塾教育在全国都出名了。”朱先生说:“南江桥带了很多人,柘庄、南园的还有尖山都带了很多人,地委一级干部都有。你有没有读过老书?”来人回答:“没有。只读过新书,今年25岁。”记者问朱先生:“现在找你的人好多吧?”朱先生说:“是啊,很难应付,懒得打招呼。身体是本钱,病了不得了,大学生不教。”记者问:“大学生你为什么不教呢?”朱先生说:“现在不管怎么样都不想搞了,怕生病,来了没办法,还是要教,没来的就不想再带了。”其实在朱先生的弟子中间就有一个特殊的学生,而且就是个大学生。
  小刘毕业于河北师范大学,在北京工作。从媒体上知道了对朱先生的广泛报道,慕名而来,已经在朱先生这儿两个多星期了。小刘说:“到这儿,不是说我们发现了一个大儒,一个隐者而跑到这里来了,到这边来的主要目的,就是想考察一下私塾的教学方式。但是到这地方来,感觉现在很多地方就是受市场冲击太大了,老先生的私塾在当地来说还存在必然性,你看那么多小孩失学,上班太早,肯定要到哪个地方补习一下。”
  这是平江的十二月,学生们知道先生要封馆,已经很少有来的了。下雨天,朱先生的私塾愈发显得萧条,三个学生缩成一团在听朱先生讲课,恐怕他们是坚持到最后的学生了,也算得上是中国最后的私塾弟子了。朱先生虽然依旧保持着“诲人不倦”的职业道德,但明显他的双眼是失神的。课后,朱先生对记者说:“我儿子孙子都在岳阳,现在我想到他们那儿去。以前要我去我不去,我爱人死了以后,儿子要我到岳阳去,我没去,我觉得不舒服。长沙我去过,我也去不得,在家里面好一点。但是现在钱不够用,生活差,好久没肉吃了。”
  当记者最初发现平江有私塾的时候,是说不出的惊喜和好奇,可是在平江呆了那么些天,可以说陪着有2500年历史的中国私塾教育走完它最后的历程,心情是无比复杂的。因为我们在平江发现的只是一个渐行渐远的背影而已,它终于要走了,要消失了,并且可能永远都不会再有了。因此突然间就明白了,为什么那么多的名人在自己的自传里,经常会数落童年的私塾,和私塾先生,但是一写到那挨戒尺打的岁月时,笔下竟然是压抑不住的喜悦!
  2003年12月31日,朱先生的私塾——中国最后的私塾正式封馆。这2003年最后的一天,朱先生的门口仿佛召开了一场新闻发布会,朱家的门口闪烁着一片镁光灯,在灯光里,末代塾师朱执中尴尬地笑着,亲手将历经2500年的私塾教育送下了中国的历史舞台。
  面对私塾在当地的消失,平江县教育局的李亚舟认为,平江县近年经济的发展和与外面信息交流的增加是促使其消失的重要原因。现在平江县几乎村村通了公路,九年制义务教育得到了普及,初中、高中生的升学机会大大增多,青年农民也往往外出打工,这从生源上断了私塾发展的道路。
  平江县民办教育办公室主任吴籍珍认为,私塾的存在对于传统文化的继承和保持良好的社会风气起到了积极的作用。但对于培养现代公民意识和传播科技知识是不利的。 最后一个私塾封馆了,吴籍珍舒了一口气,说道:“我们本来就是采取任其发展的措施,现在它终于走到了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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