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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陈沛最喜欢在上课时折飞机,一只接一只,整整齐齐地排列在空荡荡的抽屉里。
对于他的此种行为,苏晓最开始是不屑,后来就慢慢习惯了,如果哪天上课陈沛不折纸飞机了,她反倒会觉得无聊。
大多数时候,苏晓会盯着陈沛,看他修长的指尖在光洁的白色纸张上游走,灵巧地将它们变成一架架轻盈的飞机,看得累了她便低下头,用彩色的笔在指甲上勾勒各种各样的图案——苏晓的理想是当一个美甲师,跟姐姐一样。
对于她的这个理想,陈沛也同样不屑一顾。
就这么不登对的两个人,却顺顺当当地做了两年同桌,直到高三上学期。
彼时高考的硝烟味儿已经很浓重,折纸飞机和画指甲的剧目很少再上演,陈沛和苏晓也身不由己地加入奔赴高考的大军,就算有再多怨言,也只能埋藏在心中。
2
语文课。
班主任在讲台上卖力地讲课,苏晓盯着书页昏昏欲睡,旁边的陈沛端坐着,头却微微下垂,不知道是在认真听课,还是在做别的。
直到班主任毫无征兆地走到他们的座位边,苏晓才猛地瞪开双眼回过神来,然后,她看见班主任盯着陈沛面无表情地说:“拿出来。”
“什么?”一向沉寂的陈沛今天显得格外地倔犟,他眼神冰冷地看着班主任,像一头被激怒的公牛,苏晓不由得暗暗为他捏了一把汗。
班主任不再跟陈沛纠缠,一把将桌盖掀开,顿时,满满一抽屉纸飞机出现在众目睽睽之下。
“陈沛!”班主任眼里像是要喷出火来,“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折飞机?”班主任越说越愤怒。“我警告了你多少次,提醒了你多少次,你以前作的保证难道都忘光了?”
陈沛只是静静地看着班主任,既不争辩,也不承认错误。班主任的怒火升腾到了顶点,伸手抓起几只纸飞机,撕得粉碎,扔向陈沛,教室里顿时飘扬起白色的雪花。
周围的空气忽然间变得如同冬天一样寒冷,苏晓和同学们一起倒抽了一口凉气,心中那种隐隐的不安愈发炽烈。
果不其然,下一秒,陈沛猛地伸出手,狠狠地将班主任推开,然后昂着脖子扬长而去,只留下一句极度冰冷的话语:“这学我不上了!”
3
3天过去了,陈沛果然没有来上学。
苏晓的心里开始焦燥不安——根据学校的规定,无缘无故旷课一周就会被当成自动退学处理。
陈沛啊陈沛,那些纸飞机对你而言,难道就那么重要吗?甚至值得你用前途去交换?
照理说,自己平日跟陈沛的关系也很一般,他走了失踪了还是辍学了,都跟自己没关系。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苏晓的心里就是不安,这种不安就像一条条毛毛虫,在她的心窝里爬来爬去。
终于,苏晓决定,无论如何都要在期限到来之前找到陈沛,跟他谈个明白。
好不容易,苏晓才从校友钟飞口中得知,陈沛家和高三五班的夏琳家住得很近。
苏晓找到夏琳时,夏琳正在埋头做题。听苏晓道明来意后,夏琳头也不抬,声音里透着浓浓的不耐烦:“现在忙都忙死了,哪有工夫陪你去管这档子闲事儿?”
苏晓顿时火了,凶神恶煞般地将夏琳从教室里拖出来,满脸通红气喘不匀地说:“你到底答不答应?”
微微刺目的阳光里,夏琳歪着头用嘲讽和探询的目光看着苏晓:“你这么激动干嘛?你到底跟陈沛啥关系?”
苏晓忽然间就语塞了,一下子没了底气——是啊,对陈沛而言,自己算什么呢?自己有什么理由对他的事如此上心如此着急呢?
见她半晌不回答,夏琳冷哼一声,甩掉苏晓的手便往教室里走,苏晓愣怔了一下赶紧追上去,抓住夏琳的手腕低声道:“就算我求你,帮我这个忙,好吗?”
见夏琳依旧沉默,苏晓又满脸诚恳地说道:“就算看在你和陈沛多年邻居的份儿上,帮他一把,行吗?”
夏琳的脸色变换不定,片刻后,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不是我不想帮忙,只是……”夏琳欲言又止,最后勉强答应道:“好吧,我就陪你去试试。”
回教室的路上,苏晓有些恍惚,更多的是忐忑不安,她不明白夏琳为何会有那样的神情,更不明白她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直到,她再次见到陈沛。
4
令苏晓震惊到极点的是,夏琳带她去的地方,是城西的公墓。
绕过长长的甬道后,她看到了陈沛。他正立在一座白色的墓碑前,背影苍凉而孤寂。
夏琳在离陈沛几百米远的地方收住脚步,扯住苏晓的胳膊低声说:“陈沛不喜欢有人在这个时候打扰他。”接着,苏晓听到了更加令她震惊的事情。“那是他爸爸妈妈的墓,他们都是航空公司的职员,陈沛刚刚考上重点高中,他们就在一次空难中去世了……”
“啊?”苏晓鼻子一酸,眼中不自觉地有了泪意。
“从那以后,陈沛就变得格外孤僻,总喜欢一个人默默地待着,不停地折纸飞机,然后跑到山岗上放飞。他说这样,还在天空里飞行的爸爸和妈妈就能听到他的声音,感受到他的思念……”
苏晓心中的疑惑终于得到解答——原来那一架架小巧精致的纸飞机里,竟然藏着这样的秘密。
“你还要过去吗?”夏琳深深地看了苏晓一眼,“你知道一开始我为什么拒绝你吗?因为我也曾经劝过陈沛,想让他从悲痛中走出来,可是都失败了,后来连我自己都觉得累了,所以……”
“我们不能放弃!”苏晓还盈着泪光的眼里满是热切,“陈沛已经失去了最亲的人,我们不能再让他失去自己!”
夏琳震惊地看着她,有些口吃地说道:“那……那你打算怎么办?”
苏晓没有回答,转身向公墓大门跑去,夏琳紧随其后,扬声喊道:“苏晓,你要做什么?”
丛丛树影很快掩没了苏晓的身影,那些狂热的念头在她的脑海里愈发清晰——“陈沛!我要救你,我一定要救你!”
徐徐吹来的晚风中,苏晓的裙摆婉转飞扬,开成一朵灼目的花……
5
“老师……”苏晓一路飞奔着冲进班主任的办公室。
班主任抬起头,双眉紧拧:“出什么事儿了?”
“老师,我想向您报告一件事,”苏晓擦擦头上的汗,调整了一下呼吸, “您知道陈沛为什么喜欢折纸飞机吗?”
班主任的表情再次严厉起来:“不管有什么原因,上课不专心都不是值得原谅的行为!更何况,陈沛他……”
“老师!”苏晓重重地打断班主任的话,双眼蓦地湿润了,一字一句地将自己在城西公墓看到的一切告诉了班主任。
听完苏晓的话,班主任也久久地沉默了,看向苏晓的眼神变得极为复杂。
“老师,陈沛已经失去太多了,作为他的老师和同学,我们难道不该帮他一把吗?”苏晓的眼里满是诚挚。
许久,班主任沉沉地叹了一口气,起身拍拍苏晓的肩膀:“你说得很对,看来那天我的确做得太过火了。那么苏晓,你觉得,我们该怎么做,才能让陈沛尽快振作起来呢?”
“老师,我想这样……”苏晓把头凑到班主任耳边,低语了一番,班主任的唇边露出一丝浅浅的笑,轻拍双手道:“果然不错,就这么办吧!”
“谢谢老师!”苏晓咬着嘴唇向班主任鞠了一个大大的躬,转身跑出办公室。
看着她轻盈飞舞的背影,班主任的眼里忽然也有了隐隐泪光。
6
层层叠叠的乌云把天空压得灰暗,陈沛依旧立在父母的墓前,不停地折着纸飞机,指尖已磨出好几个血泡。
“飞在风里的纸飞机/载满我对你的情和意/飞到那思念的另一边/诉说我心中的痴迷/飞在风里的纸飞机/捎去我对你的惦记……”
远处忽然传来清亮的歌声,如汩汩清泉,淌进陈沛心里。
陈沛愣了愣,小心地将折好的纸飞机装进一个大大的盒子里,然后抱着盒子走出公墓。
纸飞机,满天满地的纸飞机,忽然迎风驶来,在他的头顶徐徐地打着旋儿,然后飞向四面八方。
陈沛抬起头,极目望去,只见公墓对面的小山上,他熟悉的同学们,正在不停地放飞一架架纸飞机,漫山遍野都是纷扬的雪色,刹那间迷乱了他的眼。平素严厉无比的班主任赫然站立在人群中间,正满脸微笑地望着他,眼里满是殷切的希望。
陈沛的热泪滚滚而落,他的身影越过重重叠叠的树影,很快与山上的人群融为一体……
7
“陈沛,欢迎你回来!”班主任首先迎上来,给了陈沛一个大大的拥抱,“孩子,是我错怪了你,老师向你道歉!”
陈沛眼含泪花,不知该用什么样的言辞来表达自己此刻内心的感动。
“不过陈沛,沉溺于过去的伤痛并不能让你得到解脱,更不能让你看到人生的希望。我想你的父母一定也不希望你因为过度思念他们而荒废了学业蹉跎了人生,你说是吗?”
“嗯,”陈沛哽咽着点头,“可是老师,我真的好难过,一想起爸妈,我的心就疼痛难忍,我不是不想忘记,而是,没有办法忘记……”
“孩子,你要坚强起来,”班主任呢喃着将陈沛拥进怀里,柔声道,“你看这样好不好?从今天起,我们每个周末都陪你到这儿来放飞纸飞机,帮你向远在天国的父母传达思念。但是你,陈沛,一定要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学习上,把所有的哀伤都埋在心底!”
“老师,我答应你……”陈沛哭得像个刚刚回归亲人怀抱的迷路小孩。
“苏晓,”班主任转过头对一直沉默的苏晓说,“从今天起,你要好好地关照陈沛,如果他上课时还是忍不住折纸飞机,你一定要劝阻他,明白吗?”
“嗯!”苏晓重重地点头,向陈沛眨眨眼,“你不是常说,世上没什么事能难倒你吗?那么,就从这件事开始吧!”
陈沛没回答,只是竖起手指,冲苏晓做了个胜利的手势。
8
从那以后,苏晓果真一板一眼地盯起陈沛来。刚开始的时候,有好几次陈沛忍不住要折纸飞机,都被苏晓一把抢走。
时间一长,陈沛也就能够控制自己,开始专心致志地听课了。
那些绘指甲用的彩笔被苏晓拿回家锁进了箱子,她知道,自己有一天一定能成为一个非常出色的美甲师,但不是现在,而是将来。
9
又一年春花盛开之时,苏晓和陈沛都已经走进了各自心仪的大学。
在某个晚风轻抚的黄昏,他们相约来到城西的小山上。苏晓的手指甲上,一朵朵桃花盛开着,她和陈沛的怀中都抱着满满一大盒纸飞机。
他们站在风里,手臂一次次扬起,做工精巧的纸飞机就从他们的指尖起航,飞向天际。
“飞在风里的纸飞机/载满我对你的情和意/飞到那思念的另一边/诉说我心中的痴迷/飞在风里的纸飞机/捎去我对你的惦记……”
有悠扬的歌声随风飘来,和着花的芬芳晚霞的灿烂,将往昔的种种凝炼成一帧帧淡淡的画面,定格在青春的深处,永远放射着温馨的光芒……
陈沛最喜欢在上课时折飞机,一只接一只,整整齐齐地排列在空荡荡的抽屉里。
对于他的此种行为,苏晓最开始是不屑,后来就慢慢习惯了,如果哪天上课陈沛不折纸飞机了,她反倒会觉得无聊。
大多数时候,苏晓会盯着陈沛,看他修长的指尖在光洁的白色纸张上游走,灵巧地将它们变成一架架轻盈的飞机,看得累了她便低下头,用彩色的笔在指甲上勾勒各种各样的图案——苏晓的理想是当一个美甲师,跟姐姐一样。
对于她的这个理想,陈沛也同样不屑一顾。
就这么不登对的两个人,却顺顺当当地做了两年同桌,直到高三上学期。
彼时高考的硝烟味儿已经很浓重,折纸飞机和画指甲的剧目很少再上演,陈沛和苏晓也身不由己地加入奔赴高考的大军,就算有再多怨言,也只能埋藏在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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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文课。
班主任在讲台上卖力地讲课,苏晓盯着书页昏昏欲睡,旁边的陈沛端坐着,头却微微下垂,不知道是在认真听课,还是在做别的。
直到班主任毫无征兆地走到他们的座位边,苏晓才猛地瞪开双眼回过神来,然后,她看见班主任盯着陈沛面无表情地说:“拿出来。”
“什么?”一向沉寂的陈沛今天显得格外地倔犟,他眼神冰冷地看着班主任,像一头被激怒的公牛,苏晓不由得暗暗为他捏了一把汗。
班主任不再跟陈沛纠缠,一把将桌盖掀开,顿时,满满一抽屉纸飞机出现在众目睽睽之下。
“陈沛!”班主任眼里像是要喷出火来,“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折飞机?”班主任越说越愤怒。“我警告了你多少次,提醒了你多少次,你以前作的保证难道都忘光了?”
陈沛只是静静地看着班主任,既不争辩,也不承认错误。班主任的怒火升腾到了顶点,伸手抓起几只纸飞机,撕得粉碎,扔向陈沛,教室里顿时飘扬起白色的雪花。
周围的空气忽然间变得如同冬天一样寒冷,苏晓和同学们一起倒抽了一口凉气,心中那种隐隐的不安愈发炽烈。
果不其然,下一秒,陈沛猛地伸出手,狠狠地将班主任推开,然后昂着脖子扬长而去,只留下一句极度冰冷的话语:“这学我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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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天过去了,陈沛果然没有来上学。
苏晓的心里开始焦燥不安——根据学校的规定,无缘无故旷课一周就会被当成自动退学处理。
陈沛啊陈沛,那些纸飞机对你而言,难道就那么重要吗?甚至值得你用前途去交换?
照理说,自己平日跟陈沛的关系也很一般,他走了失踪了还是辍学了,都跟自己没关系。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苏晓的心里就是不安,这种不安就像一条条毛毛虫,在她的心窝里爬来爬去。
终于,苏晓决定,无论如何都要在期限到来之前找到陈沛,跟他谈个明白。
好不容易,苏晓才从校友钟飞口中得知,陈沛家和高三五班的夏琳家住得很近。
苏晓找到夏琳时,夏琳正在埋头做题。听苏晓道明来意后,夏琳头也不抬,声音里透着浓浓的不耐烦:“现在忙都忙死了,哪有工夫陪你去管这档子闲事儿?”
苏晓顿时火了,凶神恶煞般地将夏琳从教室里拖出来,满脸通红气喘不匀地说:“你到底答不答应?”
微微刺目的阳光里,夏琳歪着头用嘲讽和探询的目光看着苏晓:“你这么激动干嘛?你到底跟陈沛啥关系?”
苏晓忽然间就语塞了,一下子没了底气——是啊,对陈沛而言,自己算什么呢?自己有什么理由对他的事如此上心如此着急呢?
见她半晌不回答,夏琳冷哼一声,甩掉苏晓的手便往教室里走,苏晓愣怔了一下赶紧追上去,抓住夏琳的手腕低声道:“就算我求你,帮我这个忙,好吗?”
见夏琳依旧沉默,苏晓又满脸诚恳地说道:“就算看在你和陈沛多年邻居的份儿上,帮他一把,行吗?”
夏琳的脸色变换不定,片刻后,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不是我不想帮忙,只是……”夏琳欲言又止,最后勉强答应道:“好吧,我就陪你去试试。”
回教室的路上,苏晓有些恍惚,更多的是忐忑不安,她不明白夏琳为何会有那样的神情,更不明白她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直到,她再次见到陈沛。
4
令苏晓震惊到极点的是,夏琳带她去的地方,是城西的公墓。
绕过长长的甬道后,她看到了陈沛。他正立在一座白色的墓碑前,背影苍凉而孤寂。
夏琳在离陈沛几百米远的地方收住脚步,扯住苏晓的胳膊低声说:“陈沛不喜欢有人在这个时候打扰他。”接着,苏晓听到了更加令她震惊的事情。“那是他爸爸妈妈的墓,他们都是航空公司的职员,陈沛刚刚考上重点高中,他们就在一次空难中去世了……”
“啊?”苏晓鼻子一酸,眼中不自觉地有了泪意。
“从那以后,陈沛就变得格外孤僻,总喜欢一个人默默地待着,不停地折纸飞机,然后跑到山岗上放飞。他说这样,还在天空里飞行的爸爸和妈妈就能听到他的声音,感受到他的思念……”
苏晓心中的疑惑终于得到解答——原来那一架架小巧精致的纸飞机里,竟然藏着这样的秘密。
“你还要过去吗?”夏琳深深地看了苏晓一眼,“你知道一开始我为什么拒绝你吗?因为我也曾经劝过陈沛,想让他从悲痛中走出来,可是都失败了,后来连我自己都觉得累了,所以……”
“我们不能放弃!”苏晓还盈着泪光的眼里满是热切,“陈沛已经失去了最亲的人,我们不能再让他失去自己!”
夏琳震惊地看着她,有些口吃地说道:“那……那你打算怎么办?”
苏晓没有回答,转身向公墓大门跑去,夏琳紧随其后,扬声喊道:“苏晓,你要做什么?”
丛丛树影很快掩没了苏晓的身影,那些狂热的念头在她的脑海里愈发清晰——“陈沛!我要救你,我一定要救你!”
徐徐吹来的晚风中,苏晓的裙摆婉转飞扬,开成一朵灼目的花……
5
“老师……”苏晓一路飞奔着冲进班主任的办公室。
班主任抬起头,双眉紧拧:“出什么事儿了?”
“老师,我想向您报告一件事,”苏晓擦擦头上的汗,调整了一下呼吸, “您知道陈沛为什么喜欢折纸飞机吗?”
班主任的表情再次严厉起来:“不管有什么原因,上课不专心都不是值得原谅的行为!更何况,陈沛他……”
“老师!”苏晓重重地打断班主任的话,双眼蓦地湿润了,一字一句地将自己在城西公墓看到的一切告诉了班主任。
听完苏晓的话,班主任也久久地沉默了,看向苏晓的眼神变得极为复杂。
“老师,陈沛已经失去太多了,作为他的老师和同学,我们难道不该帮他一把吗?”苏晓的眼里满是诚挚。
许久,班主任沉沉地叹了一口气,起身拍拍苏晓的肩膀:“你说得很对,看来那天我的确做得太过火了。那么苏晓,你觉得,我们该怎么做,才能让陈沛尽快振作起来呢?”
“老师,我想这样……”苏晓把头凑到班主任耳边,低语了一番,班主任的唇边露出一丝浅浅的笑,轻拍双手道:“果然不错,就这么办吧!”
“谢谢老师!”苏晓咬着嘴唇向班主任鞠了一个大大的躬,转身跑出办公室。
看着她轻盈飞舞的背影,班主任的眼里忽然也有了隐隐泪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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层层叠叠的乌云把天空压得灰暗,陈沛依旧立在父母的墓前,不停地折着纸飞机,指尖已磨出好几个血泡。
“飞在风里的纸飞机/载满我对你的情和意/飞到那思念的另一边/诉说我心中的痴迷/飞在风里的纸飞机/捎去我对你的惦记……”
远处忽然传来清亮的歌声,如汩汩清泉,淌进陈沛心里。
陈沛愣了愣,小心地将折好的纸飞机装进一个大大的盒子里,然后抱着盒子走出公墓。
纸飞机,满天满地的纸飞机,忽然迎风驶来,在他的头顶徐徐地打着旋儿,然后飞向四面八方。
陈沛抬起头,极目望去,只见公墓对面的小山上,他熟悉的同学们,正在不停地放飞一架架纸飞机,漫山遍野都是纷扬的雪色,刹那间迷乱了他的眼。平素严厉无比的班主任赫然站立在人群中间,正满脸微笑地望着他,眼里满是殷切的希望。
陈沛的热泪滚滚而落,他的身影越过重重叠叠的树影,很快与山上的人群融为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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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沛,欢迎你回来!”班主任首先迎上来,给了陈沛一个大大的拥抱,“孩子,是我错怪了你,老师向你道歉!”
陈沛眼含泪花,不知该用什么样的言辞来表达自己此刻内心的感动。
“不过陈沛,沉溺于过去的伤痛并不能让你得到解脱,更不能让你看到人生的希望。我想你的父母一定也不希望你因为过度思念他们而荒废了学业蹉跎了人生,你说是吗?”
“嗯,”陈沛哽咽着点头,“可是老师,我真的好难过,一想起爸妈,我的心就疼痛难忍,我不是不想忘记,而是,没有办法忘记……”
“孩子,你要坚强起来,”班主任呢喃着将陈沛拥进怀里,柔声道,“你看这样好不好?从今天起,我们每个周末都陪你到这儿来放飞纸飞机,帮你向远在天国的父母传达思念。但是你,陈沛,一定要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学习上,把所有的哀伤都埋在心底!”
“老师,我答应你……”陈沛哭得像个刚刚回归亲人怀抱的迷路小孩。
“苏晓,”班主任转过头对一直沉默的苏晓说,“从今天起,你要好好地关照陈沛,如果他上课时还是忍不住折纸飞机,你一定要劝阻他,明白吗?”
“嗯!”苏晓重重地点头,向陈沛眨眨眼,“你不是常说,世上没什么事能难倒你吗?那么,就从这件事开始吧!”
陈沛没回答,只是竖起手指,冲苏晓做了个胜利的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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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以后,苏晓果真一板一眼地盯起陈沛来。刚开始的时候,有好几次陈沛忍不住要折纸飞机,都被苏晓一把抢走。
时间一长,陈沛也就能够控制自己,开始专心致志地听课了。
那些绘指甲用的彩笔被苏晓拿回家锁进了箱子,她知道,自己有一天一定能成为一个非常出色的美甲师,但不是现在,而是将来。
9
又一年春花盛开之时,苏晓和陈沛都已经走进了各自心仪的大学。
在某个晚风轻抚的黄昏,他们相约来到城西的小山上。苏晓的手指甲上,一朵朵桃花盛开着,她和陈沛的怀中都抱着满满一大盒纸飞机。
他们站在风里,手臂一次次扬起,做工精巧的纸飞机就从他们的指尖起航,飞向天际。
“飞在风里的纸飞机/载满我对你的情和意/飞到那思念的另一边/诉说我心中的痴迷/飞在风里的纸飞机/捎去我对你的惦记……”
有悠扬的歌声随风飘来,和着花的芬芳晚霞的灿烂,将往昔的种种凝炼成一帧帧淡淡的画面,定格在青春的深处,永远放射着温馨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