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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 要：自20世纪90年代末网络小说诞生以来，网络小说的作品表现形式从第一人称叙事为主，飞快过渡到了以第三人称叙事为主。时至今日，第一人称叙事已基本从网络小说作品中消失。造成第一人称叙事在网络小说中极度式微的原因只要是网络小说题材的变化、作品篇幅的巨大化，以及阅读受众特定的阅读兴趣。
关键词：网络小说；第一人称；第三人称；叙事；消逝
作者简介：胡懿（1981-），硕士，无锡城市职业技术学院讲师，主要研究方向：明清小说研究、创意写作研究。
[中图分类号]：I2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17）-33-0-02
自20世纪90年代末期以来，随着大陆地区互联网技术的蓬勃发展，网络小说也随之兴起。时至今日，经过近20年的积累与发展，网络小说每年的生产数量可能已经超过了传统小说，越来越多的研究者开始将目光转向这一新兴的文学样式，研究论著逐年增多。但在网络小说的发展呈勃兴之势的同时，有一个现象却不能不引起网络小说研究者的注意，那就是网络小说的第一人称叙事在近年来一直呈逐年减少的趋势，以至于这一叙事角度在网络小说创作中存在消亡的可能。
在这里，首先要明确什么是小说的“叙事人称”。法国结构主义叙事学家热奈特认为，所有叙事，无论明确与否，都是第一人称。虽然这样的观点从叙事学的广义角度来看，是极有道理的，但我们在这里并不想采用热奈特的这一观点，而仅从小说写作的狭义角度，对“叙事人称”进行定义。
任何一个小说家，在他准备提笔进行创作时，都会遇到一个相同的问题，那就是他该使用何种人称进行写作。尽管语言学意义上的人称有三种形式，即第一人称、第二人称和第三人称。但小说作为一种叙事文体，以第二人称进行叙事的作品不能说没有，却极为罕见，最常见的叙事人称还属第一人称和第三人称。所谓第一人称叙事，就是叙事者以“我”为主语讲故事。而所谓第三人称叙事，就是叙事者以“他”、“她”、“他们”为主语来讲故事。这两种叙事角度的根本区别在于：“一种是叙事者与小说人物同处于虚构的世界中，以故事中人物的身份来讲述故事；一种是叙事者置身于故事之外，以旁观者的身份讲述故事”[1]。
从网络小说的发展历史来看，早期网络小说多以第一人称叙事为主。学界公认的第一部产生巨大影响的网络小说《第一次亲密接触》（痞子蔡于1998年3月创作）便是一部使用第一人称叙事的作品。此后陆续出现的如宁财神创作的《缘分的天空》《假装纯情》，邢育森创作的《活得像个人样》，李寻欢创作的《一线情缘》《边缘游戏》《迷失在网络与现实之间的爱情》，慕容雪村创作的《成都，今夜请将我遗忘》，以及安妮宝贝的《彼岸花》《八月未央》等最具有网络影响力的作品，也都是运用第一人称叙事。可以说，网络小说在它诞生的初期，第一人称叙事占据了这一文学样式叙事方式的统治地位。
但在经过了近20年的发展之后，我们却不难发现，第一人称叙事在网络小说中所占的比重逐渐下降，直至近年，甚至已经到了日渐式微乃至于将要消逝的地步。以目前占据网络文学半壁江山的起点中文网为例，该网络平台最重要的作品排行榜“原创风云榜”（以当月VIP作品月票数排行）在2017年9月排名前一百的作品，竟然没有一本作品是第一人称叙事。
为什么早期网络小说多采用第一人称叙事，而如今的网络小说却是第三人称叙事占据主流地位呢？要回答这一问题，我们需要从题材、篇幅、阅读受众这三个角度进行探讨。
一、题材的变化导致第一人称叙事不再占据主流
早期网络小说的题材多描写现代都市男女的爱情故事，如前文所列举的诸多早期网络小说的优秀作品，都可以归纳为此类小说。此类小说的故事背景贴近作者自身生活，甚至很多故事就是改编自作者本人经历，因此在写作此类小說时，作者往往本能地选择第一人称叙事，将本人代入到小说中，变为故事的主人公，通过小说讲述“我”的生活、“我”的经历、“我”的情感和“我”的故事。应当说，早期网络小说作者的选择是非常正确的，因为第一人称叙事对现代都市爱情类的网络小说创作有两大功能：“第一，有助于直接抒发内心的感受。第二，有助于作者与读者的交流”[2]。
可是，随着网络小说的发展壮大，网络小说的题材很快就不再仅限于现代都市爱情。以起点中文网为例，其收录作品的题材便包含玄幻、奇幻、武侠、仙侠、都市、现实、军事、历史、游戏、体育、科幻、灵异、女频、二次元这14大类，每一大类还能分成若干小类。现代都市爱情故事在这林林总总的题材类型之中，仅能占据一隅之地，自然没有了网络小说萌蘖时期的声势与地位，连带着第一人称叙事也从统治者的宝座上跌落下来。
而在网络小说发展历史上紧随现代都市爱情类故事兴起的玄幻类故事和仙侠类故事，则在很大程度上加速了第三人称叙事在作品数量上超越第一人称叙事的进程。第一人称叙事虽然有着能让作品给人以真实感，并更便于把叙述、描写、抒情、写景和一轮结合起来这两大长处，但也有着很多的不足。在题材选择方面，“第一人称的手法不适于表现距离作者创作年代较远，而‘我’又是历史事件中主要任务的历史题材的创作”[3]。换而言之，第一人称叙事的最大优点在于其描述的故事更具有真实感和可信度，而这一叙事方式并不适用于故事背景偏离创作者实际生活背景太远的创作。可是，玄幻类和仙侠类故事发生的环境，大多是古代或异界。这样的故事环境与创作者的实际生活环境差异实在过于巨大，如非要以”我“为主人公进行创作，非但不能让读者接受和相信，反而会只会使读者发笑。譬如早期网络小说中玄幻类小说《我是大法师》便是如此一部以第一人称叙事的作品。该作品在玄幻类作品较为匮乏的早期网络小说中曾一度非常有名，阅者无数，可随着其他精品网络文学的不断涌现，这部小说便沦为笑柄，甚至是网络小说创作中的反面教材。受此影响，越来越多的网络小说创作者视第一人称叙事为小说创作中的低端表现形式，而更愿意采用第三人称叙事。这样的认识自然是不正确的，但它却实实在在地影响着一批又一批网络小说的创作者。 二、篇幅的巨大化使创作者本能地选择第三人称叙事
和现今的网络小说相比，早期网络小说的篇幅大多较短。比如痞子蔡的《第一次亲密接触》，全书字数仅6.4万字。慕容雪村的《成都，今夜请将我遗忘》，也仅有11.4万字。纵观世界文学史，以第一人称叙事作为表现作品形式的小说，篇幅最长的是狄更斯的《大卫·科波菲尔》，而这篇作品也仅有75万字而已。漫长的文学史证明，第一人称叙事并不适用于篇幅超过100万字的鸿篇巨制。而如今的网络小说，鲜少有低于100万字的。以起点中文网“原创风云榜”在2017年9月排名前一百的作品为例，仅有《牧神记》《奶爸的文艺人生》《我是至尊》等20部作品的字数是低于100万字的，且这些作品全都并未完结，还在不停连载中，篇幅突破100万字都是指日可待。而在这排名前一百的作品中，篇幅最长的要数《极品全能学生》，截止2017年9月底为止，总字数已超过1100万字，且还未完结。
如今的网络小说之所以会如此长篇巨制，与网络小说发表平台的商业策略有很大的关系。早期的网络小说大多发表于BBS等平台，作者的创作目的以自娱自乐为主，除非被出版商相中，出版为实体书，否则甚少有商业化的机会。因此，作者并不在意作品篇幅的长短，只需将一个故事讲好即可。可如今的网络小说，大多发表于以起点中文网为代表的网络文学平台，其创作之初便以商业化运作为根本目的。并且，通行于如今的网络小说创作的一大规则，便是作品篇幅越长越好，通常认为100万字以下的作品并不具有太大的商业价值。因此，网络小说的创作者们不得不在写作时尽量拉长篇幅、增加字数，甚至加入一些对推动故事发展实际上并无太大意义的内容，以达到减缓故事发展节奏、拉长作品篇幅的目的。这种行为，在网络小说界有一个专有名词：“灌水”。为了“灌水”更顺利，网络小说的创作者势必只能抛弃第一人称叙事，而改用第三人称叙事。毕竟，第一人称叙事的“叙述材料限于叙事人所知道、所经历、所推断以及与其他人物交流所发现的范围，他不知道别的人物的想法和感觉，所能提供的仅为对他们的语言和行为的阐释”[4]。因此，第一人称叙事在“灌水”这一方面，远不如第三人称叙事来得方便。
三、阅读受众的年龄与教育水平使得第三人称叙事更受读者青睐
所谓阅读受众也就是读者。早期的网络小说作者在创作时与传统小说的作者并无太大不同，他们创作什么样的内容，读者便要接受什么样的内容，读者对作者的影响力较低。但随着网络文学产业的发展，读者通过评论、点击量、投推荐票、投月票以及订购收费章节等方式，越来越多地参与到小说的创作过程之中，对作者的影响力与日俱增。网络小说的创作者为了作品的经济利益，不得不向读者妥协，不仅在创作内容上不敢写读者所不喜的内容（如《神雕侠侣》中小龙女被玷污之类的情节），就连作品的表现形式上，也不得不选择读者更加喜爱的第三人称叙事。
网络小说的读者，“性别方面，男性居多，占比56.4%；婚姻方面，已婚略多于未婚； 年龄方面，19-35岁年龄区间覆盖了六成以上的网文用户；教育方面，本科学历占比最高，为49.1%，其次为大学专科，为27.6%，碩士及以上者仅占6.4%”[5]。读者的受教育层次与年龄区间，昭示着网络小说的主要读者群体特征：他们受过一定的教育，正处于人生的奋斗阶段，他们习惯于快餐化的娱乐方式，而缺乏对经典作品的欣赏经验与兴趣。他们需要阅读具有一定水准的文学作品来作为繁忙学习、工作之余的消遣，但他们又没有精力和兴趣去阅读那些需要静下心来反复品读的经典作品。就如他们看电影通常会选择情节简单、画面火爆的爆米花电影一样，他们在阅读网络小说时，自然会选择那些以情节曲折刺激取胜的第三人称叙事小说，而非时常陷入主人公内心思考与感受的第一人称叙事作品。即便选择第一人称叙事的小说，他们通常也只会选择《鬼吹灯》《盗墓笔记》《苗疆蛊事》之类的恐怖灵异小说。
综上所述，网络小说中第一人称叙事的消逝并非某一因素单方面影响的结果，而是题材变化、篇幅加长和阅读受众的年龄区间与受教育水平三方面共同作用的结果。从目前来看，第一人称叙事在网络小说创作中的消逝暂时是一件不可避免的事情，但正如“物极必反”一次所昭示的道理那样，随着网络小说阅读受众的年龄区间以及受教育水平的不断提高，终有一天他们会呼唤更有水准的网络小说出现在世间，到那时，第一人称叙事也必将重新兴起。
参考文献：
[1]顾建新，孙艳秋.小说第一人称叙事再探[J].写作，2006，（5）：30-32.
[2][4]欧阳友权，汤小红.论网络小说的叙事情境[J].中南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6，12（4）：400-403.
[3]刘金笙.试论在小说中对于第一人称的运用[J].山西大学学报，1982，（1）：69-72.
[5]2016年中国网络文学行业研究报告[R].艾瑞咨询，2016.
关键词：网络小说；第一人称；第三人称；叙事；消逝
作者简介：胡懿（1981-），硕士，无锡城市职业技术学院讲师，主要研究方向：明清小说研究、创意写作研究。
[中图分类号]：I2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17）-33-0-02
自20世纪90年代末期以来，随着大陆地区互联网技术的蓬勃发展，网络小说也随之兴起。时至今日，经过近20年的积累与发展，网络小说每年的生产数量可能已经超过了传统小说，越来越多的研究者开始将目光转向这一新兴的文学样式，研究论著逐年增多。但在网络小说的发展呈勃兴之势的同时，有一个现象却不能不引起网络小说研究者的注意，那就是网络小说的第一人称叙事在近年来一直呈逐年减少的趋势，以至于这一叙事角度在网络小说创作中存在消亡的可能。
在这里，首先要明确什么是小说的“叙事人称”。法国结构主义叙事学家热奈特认为，所有叙事，无论明确与否，都是第一人称。虽然这样的观点从叙事学的广义角度来看，是极有道理的，但我们在这里并不想采用热奈特的这一观点，而仅从小说写作的狭义角度，对“叙事人称”进行定义。
任何一个小说家，在他准备提笔进行创作时，都会遇到一个相同的问题，那就是他该使用何种人称进行写作。尽管语言学意义上的人称有三种形式，即第一人称、第二人称和第三人称。但小说作为一种叙事文体，以第二人称进行叙事的作品不能说没有，却极为罕见，最常见的叙事人称还属第一人称和第三人称。所谓第一人称叙事，就是叙事者以“我”为主语讲故事。而所谓第三人称叙事，就是叙事者以“他”、“她”、“他们”为主语来讲故事。这两种叙事角度的根本区别在于：“一种是叙事者与小说人物同处于虚构的世界中，以故事中人物的身份来讲述故事；一种是叙事者置身于故事之外，以旁观者的身份讲述故事”[1]。
从网络小说的发展历史来看，早期网络小说多以第一人称叙事为主。学界公认的第一部产生巨大影响的网络小说《第一次亲密接触》（痞子蔡于1998年3月创作）便是一部使用第一人称叙事的作品。此后陆续出现的如宁财神创作的《缘分的天空》《假装纯情》，邢育森创作的《活得像个人样》，李寻欢创作的《一线情缘》《边缘游戏》《迷失在网络与现实之间的爱情》，慕容雪村创作的《成都，今夜请将我遗忘》，以及安妮宝贝的《彼岸花》《八月未央》等最具有网络影响力的作品，也都是运用第一人称叙事。可以说，网络小说在它诞生的初期，第一人称叙事占据了这一文学样式叙事方式的统治地位。
但在经过了近20年的发展之后，我们却不难发现，第一人称叙事在网络小说中所占的比重逐渐下降，直至近年，甚至已经到了日渐式微乃至于将要消逝的地步。以目前占据网络文学半壁江山的起点中文网为例，该网络平台最重要的作品排行榜“原创风云榜”（以当月VIP作品月票数排行）在2017年9月排名前一百的作品，竟然没有一本作品是第一人称叙事。
为什么早期网络小说多采用第一人称叙事，而如今的网络小说却是第三人称叙事占据主流地位呢？要回答这一问题，我们需要从题材、篇幅、阅读受众这三个角度进行探讨。
一、题材的变化导致第一人称叙事不再占据主流
早期网络小说的题材多描写现代都市男女的爱情故事，如前文所列举的诸多早期网络小说的优秀作品，都可以归纳为此类小说。此类小说的故事背景贴近作者自身生活，甚至很多故事就是改编自作者本人经历，因此在写作此类小說时，作者往往本能地选择第一人称叙事，将本人代入到小说中，变为故事的主人公，通过小说讲述“我”的生活、“我”的经历、“我”的情感和“我”的故事。应当说，早期网络小说作者的选择是非常正确的，因为第一人称叙事对现代都市爱情类的网络小说创作有两大功能：“第一，有助于直接抒发内心的感受。第二，有助于作者与读者的交流”[2]。
可是，随着网络小说的发展壮大，网络小说的题材很快就不再仅限于现代都市爱情。以起点中文网为例，其收录作品的题材便包含玄幻、奇幻、武侠、仙侠、都市、现实、军事、历史、游戏、体育、科幻、灵异、女频、二次元这14大类，每一大类还能分成若干小类。现代都市爱情故事在这林林总总的题材类型之中，仅能占据一隅之地，自然没有了网络小说萌蘖时期的声势与地位，连带着第一人称叙事也从统治者的宝座上跌落下来。
而在网络小说发展历史上紧随现代都市爱情类故事兴起的玄幻类故事和仙侠类故事，则在很大程度上加速了第三人称叙事在作品数量上超越第一人称叙事的进程。第一人称叙事虽然有着能让作品给人以真实感，并更便于把叙述、描写、抒情、写景和一轮结合起来这两大长处，但也有着很多的不足。在题材选择方面，“第一人称的手法不适于表现距离作者创作年代较远，而‘我’又是历史事件中主要任务的历史题材的创作”[3]。换而言之，第一人称叙事的最大优点在于其描述的故事更具有真实感和可信度，而这一叙事方式并不适用于故事背景偏离创作者实际生活背景太远的创作。可是，玄幻类和仙侠类故事发生的环境，大多是古代或异界。这样的故事环境与创作者的实际生活环境差异实在过于巨大，如非要以”我“为主人公进行创作，非但不能让读者接受和相信，反而会只会使读者发笑。譬如早期网络小说中玄幻类小说《我是大法师》便是如此一部以第一人称叙事的作品。该作品在玄幻类作品较为匮乏的早期网络小说中曾一度非常有名，阅者无数，可随着其他精品网络文学的不断涌现，这部小说便沦为笑柄，甚至是网络小说创作中的反面教材。受此影响，越来越多的网络小说创作者视第一人称叙事为小说创作中的低端表现形式，而更愿意采用第三人称叙事。这样的认识自然是不正确的，但它却实实在在地影响着一批又一批网络小说的创作者。 二、篇幅的巨大化使创作者本能地选择第三人称叙事
和现今的网络小说相比，早期网络小说的篇幅大多较短。比如痞子蔡的《第一次亲密接触》，全书字数仅6.4万字。慕容雪村的《成都，今夜请将我遗忘》，也仅有11.4万字。纵观世界文学史，以第一人称叙事作为表现作品形式的小说，篇幅最长的是狄更斯的《大卫·科波菲尔》，而这篇作品也仅有75万字而已。漫长的文学史证明，第一人称叙事并不适用于篇幅超过100万字的鸿篇巨制。而如今的网络小说，鲜少有低于100万字的。以起点中文网“原创风云榜”在2017年9月排名前一百的作品为例，仅有《牧神记》《奶爸的文艺人生》《我是至尊》等20部作品的字数是低于100万字的，且这些作品全都并未完结，还在不停连载中，篇幅突破100万字都是指日可待。而在这排名前一百的作品中，篇幅最长的要数《极品全能学生》，截止2017年9月底为止，总字数已超过1100万字，且还未完结。
如今的网络小说之所以会如此长篇巨制，与网络小说发表平台的商业策略有很大的关系。早期的网络小说大多发表于BBS等平台，作者的创作目的以自娱自乐为主，除非被出版商相中，出版为实体书，否则甚少有商业化的机会。因此，作者并不在意作品篇幅的长短，只需将一个故事讲好即可。可如今的网络小说，大多发表于以起点中文网为代表的网络文学平台，其创作之初便以商业化运作为根本目的。并且，通行于如今的网络小说创作的一大规则，便是作品篇幅越长越好，通常认为100万字以下的作品并不具有太大的商业价值。因此，网络小说的创作者们不得不在写作时尽量拉长篇幅、增加字数，甚至加入一些对推动故事发展实际上并无太大意义的内容，以达到减缓故事发展节奏、拉长作品篇幅的目的。这种行为，在网络小说界有一个专有名词：“灌水”。为了“灌水”更顺利，网络小说的创作者势必只能抛弃第一人称叙事，而改用第三人称叙事。毕竟，第一人称叙事的“叙述材料限于叙事人所知道、所经历、所推断以及与其他人物交流所发现的范围，他不知道别的人物的想法和感觉，所能提供的仅为对他们的语言和行为的阐释”[4]。因此，第一人称叙事在“灌水”这一方面，远不如第三人称叙事来得方便。
三、阅读受众的年龄与教育水平使得第三人称叙事更受读者青睐
所谓阅读受众也就是读者。早期的网络小说作者在创作时与传统小说的作者并无太大不同，他们创作什么样的内容，读者便要接受什么样的内容，读者对作者的影响力较低。但随着网络文学产业的发展，读者通过评论、点击量、投推荐票、投月票以及订购收费章节等方式，越来越多地参与到小说的创作过程之中，对作者的影响力与日俱增。网络小说的创作者为了作品的经济利益，不得不向读者妥协，不仅在创作内容上不敢写读者所不喜的内容（如《神雕侠侣》中小龙女被玷污之类的情节），就连作品的表现形式上，也不得不选择读者更加喜爱的第三人称叙事。
网络小说的读者，“性别方面，男性居多，占比56.4%；婚姻方面，已婚略多于未婚； 年龄方面，19-35岁年龄区间覆盖了六成以上的网文用户；教育方面，本科学历占比最高，为49.1%，其次为大学专科，为27.6%，碩士及以上者仅占6.4%”[5]。读者的受教育层次与年龄区间，昭示着网络小说的主要读者群体特征：他们受过一定的教育，正处于人生的奋斗阶段，他们习惯于快餐化的娱乐方式，而缺乏对经典作品的欣赏经验与兴趣。他们需要阅读具有一定水准的文学作品来作为繁忙学习、工作之余的消遣，但他们又没有精力和兴趣去阅读那些需要静下心来反复品读的经典作品。就如他们看电影通常会选择情节简单、画面火爆的爆米花电影一样，他们在阅读网络小说时，自然会选择那些以情节曲折刺激取胜的第三人称叙事小说，而非时常陷入主人公内心思考与感受的第一人称叙事作品。即便选择第一人称叙事的小说，他们通常也只会选择《鬼吹灯》《盗墓笔记》《苗疆蛊事》之类的恐怖灵异小说。
综上所述，网络小说中第一人称叙事的消逝并非某一因素单方面影响的结果，而是题材变化、篇幅加长和阅读受众的年龄区间与受教育水平三方面共同作用的结果。从目前来看，第一人称叙事在网络小说创作中的消逝暂时是一件不可避免的事情，但正如“物极必反”一次所昭示的道理那样，随着网络小说阅读受众的年龄区间以及受教育水平的不断提高，终有一天他们会呼唤更有水准的网络小说出现在世间，到那时，第一人称叙事也必将重新兴起。
参考文献：
[1]顾建新，孙艳秋.小说第一人称叙事再探[J].写作，2006，（5）：30-32.
[2][4]欧阳友权，汤小红.论网络小说的叙事情境[J].中南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6，12（4）：400-403.
[3]刘金笙.试论在小说中对于第一人称的运用[J].山西大学学报，1982，（1）：69-72.
[5]2016年中国网络文学行业研究报告[R].艾瑞咨询，20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