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文部分内容阅读
如果说超模也要论资排辈的话,那么87岁的卡门·戴尔·奥利菲斯一定会是最靠前的,因为她在模特界已经叱咤风云70年有余,而今,依然活跃在T台上。
张爱玲的《怨女》中曾提到,民国初期有一条规矩是“一过三十岁就不能打前刘海”。这种看似不成文的年龄规矩,在模特界却被奉为金科玉律,什么出名要趁早,年紀越小越吃香,过了30岁就需要转型,长相也要么厌世,要么高级,要么是不耐烦脸,或者随着流量市场的热捧,好歹必须是星二代或者是带货的KOL方能走台。然而,这一切的规则,在这位优雅的老太太身上,却不太奏效。因为在她诞生时,还没有时装周的概念,而今,87岁的她却是各大时装周和杂志封面的常客,跟着年龄还不足她四分之一的年轻超模站在一起,气势和身材也毫不逊色。
越沉越香
2017年巴黎高级定制时装周,卡门以一身红色战袍压轴亮相郭培“传说”发布会秀场。一头银发,一米八的身高再加上凌厉的眼神和霸气的姿态为自己的模特生涯划上了一个完美的句号。虽然,大家都说卡门看起来就像冻龄少女,肌肤完美无瑕,几十年身材如一日,我想绝大部分是在过度吹捧。卡门的岁月感,明眼人都能看得见,只不过岁月给芸芸众生带来了安稳和自我放弃,给卡门留下更多的却是对美丽的一种负责任的态度和优雅气质的累积。
关于如何保持美丽,卡门从来不隐藏自己的秘诀。年少时,卡门为促进发育曾注射激素;后来,她为晒伤的皮肤做磨皮手术,还定期注射硅酮抚平皱纹。她说她的确是通过整容手术和一些美容技术,造就了这张在时尚圈具有象征意义的脸庞。但现在,卡门再不会借助这样外来的手段,也坚决不做化妆品的“奴隶”,而是用一种由兽医开发的为马擦拭的普通药膏。她说:“药膏效果很不错,和许多知名化妆品的感觉很相似,但一年只需要花3美元99美分。” 除此之外,卡门还非常注重运动,保持充足睡眠,少喝酒,不抽烟。朋友问她:“你花这么时间和经历保养也没看你身上多点什么”。她说:“我不想让身体多点什么,只想让身体少点东西。最起码不是老态龙钟,步履蹒跚,满脸核桃一样的皱纹。”
也正是对于美丽的万分专注,几十年来,卡门一直是大师和各大品牌的宠儿。让·保罗·高提耶曾邀请她为自己的爱马仕处女秀走秀,约翰·加利亚诺需要她去为Dior镇场,她还在Moschino、蒂埃里·穆勒、卡门·马克·瓦尔沃、Pierrot、DKNY等时装秀上频频亮相。劳力士腕表、服装品牌GAP及其副线Banana Republic、雅顿面霜、兰嘉斯汀抗老系列、Target百货公司邀其代言,以卡门在时尚界常青树的形象来证明自己恒久可靠的品质。与她合作过的都是行业中最负盛名的摄影师,连她老年居民证上的大头照都出自诺曼·帕金森(英国著名摄影师)的手笔。
窘迫童年
卡门的生活就像一部电影:1931年6月3日生于纽约,母亲是匈牙利芭蕾舞演员,父亲是意大利小提琴家。她出生时,母亲19岁,父亲则已39岁,都是贫困的移民。为了追求艺术梦想,卡门的父亲很早就离开了家,可怜的母女俩有时穷得连房租都交不起。最初,卡门想成为一名芭蕾舞演员,却因病不得不中途放弃。“12岁时,我患上了风湿热,卧床一年。13岁时,我长得太高了,肌肉也松弛了。跳芭蕾舞时,只要我一屈膝,就会摔倒。芭蕾梦破灭,这是我人生第一次‘死亡’。”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这个在母亲看来有着“两扇门一样大的耳朵和一双棺材大脚”的女孩,却在13岁那年,在下公共汽车的时候被一名摄影师相中。摄影师为卡门拍了几张照片交给《BAZAAR》杂志,该杂志给卡门妈妈的回信是“您的女儿是一位有礼貌的淑女,遗憾的是她并不适合拍照”。第二年,卡门当上了西班牙超现实主义画家萨尔瓦多·达利的人体模特。1946年,由著名摄影家霍斯特主刀,15岁的卡门首次登上《Vogue》的封面,此后她六度登上该杂志封面,作为模特的卡门入行了。
后来,尽管成了专业模特,年轻卡门的日子仍然艰辛。由于贫困,卡门家没有电话,《Vogue》就派邮差通知她来拍照。为了省下路费,赶工的她并不乘坐公交车,而是穿着轮滑去赶着给大牌拍广告——就像个送外卖的小伙子。由于卡门严重营养不良,摄影师为她拍照时总要用别针把衣服后边别起来,或者往衣服里塞些东西好撑起来。
曾经有人批评她的父母,认为他们都是不合格的家长。卡门却替他们申辩:“我对人们的偏见不感兴趣。我母亲很严厉,但也很专心刻苦。她比当下大多数的女人都聪明,她教我如何做饭,如何贴墙纸,如何做针线活,如何精打细算……对于我父亲,我想说的是,当我需要他的时候,他出现了。”
曲折爱情
若没有暗礁和险流,或许不能称其为长河般的人生。16岁时,卡门爱上了一个大她10岁的男人,并很快结了婚。但这个男人不但从卡门那儿骗了几匹赛马,还卷走了她的大部分走秀酬劳。21岁那年,他们结婚了,第二年,生下了女儿劳拉。两年后,他们离婚了。随后,她与一位摄影师结婚,退出模特界,还资助他创办工作室,但婚姻仍然失败了。卡门的第三任丈夫是一名建筑师,后来卡门发现他不但吸毒,还让劳拉嗑药,两人最后也分手了。尽管他们都没有给她幸福,但卡门从不指责这几位前夫。她70多岁时,有记者问她,爱情对她是否重要时,她反问道:“呼吸对你重要吗?”
如今,卡门在纽约的公寓里堆满了知名的摄影师为她拍摄的作品,柜子里,床上,到处都是。问她最满意的是哪张照片?她回答说:“就像你问我最爱哪个孩子。”打从心底里,那些欣赏过她,提携过她,锻造过她的摄影大师,都像她的慈父,比起她混乱的家庭生活更让她感到安宁。尽管卡门在工作上的人缘不错,同自己的女儿却很疏远。女儿劳拉如今已60岁,是加州的一个心理医生。也许有一个美丽女神般的母亲对任何一个女儿来说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劳拉说:“妈妈总对我说你有你自己的美,但我怎能相信呢?为什么我没有她那样修长的双腿和优雅的身形?”卡门也承认:“每当别人赞美我时,她(劳拉)都有一种相形见绌的感觉。”母女俩很生疏,联系也很少,这对任何一个母亲来说都是很痛心的事情。
在感情上,卡门屡遭伤害;在经济上,她也数次陷入绝境。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卡门投资股票遭受重创。为维持生计,她不得不委托苏富比拍卖自己在上世纪40年代到80年代拍摄的经典照片。2008年,77岁的卡门卷入了麦道夫的金融骗局。她和麦道夫是多年的朋友,这个男人看起来害羞又聪明,带她泛舟、郊游、品酒,让她把钱放进他的基金,然后那些钱一夜之间消失了,“这是我人生中第二次把所有积蓄都丢掉”。如今,87岁的卡门已经目送了不少亲人、朋友辞世。但这对她而言与其说是悲痛和失去,不如说是见证生命的最终圆满。然而,正是生活的磨难,让她成为几经打磨的宝石,发出优雅的光彩,造就了一个不老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