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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年7月21日上午，安徽阜阳市西郊某渔塘水面上惊现一具少女尸体，警方打捞侦查认定，这是一起典型的故意杀人案。尚不满14岁的受害少女被人活活掐死后抛尸渔塘。是谁这么心狠手毒，灭绝人性？随着侦查工作的深入，见此惨状哭得死去活来受害少女的妈妈竟被警方纳入侦查视线。
“虎毒尚不食子。”作为这位少女的亲生妈妈，怎么可能亲手掐死花季女儿呢？其中，有着怎样不可告人的隐情呢？日前，阜阳市颍州警方通过缜密侦查，此案终于露出冰山一角：魔鬼与天使原来只有一念之差。慈母演变成元凶的悲剧向善良的人们展现出了人性中丑恶的一面，实在发人深省。
亲亲女儿，离婚大战后妈妈誓死将你夺回身边
现年42岁的张晓雪是河南漯河市人。1987年春,活泼漂亮的张晓雪与一位高中同学夏天结婚。婚后的生活并没有这对年轻人想像得那样幸福。在张晓雪的眼里,高度近视的丈夫夏天除了对自己疑神疑鬼外,几乎一无是处。他们之间每一次争吵都是因为张晓雪与别的男人多说了几句话。
已拥有一双女儿的这对下岗夫妻,在分居长达三年之久后,终于被法院的一纸判决书解除了婚姻关系。大女儿夏晓云被判归张晓雪抚养,小女儿夏晓天则由夏天抚养。要强的张晓雪多次向法院申请将小女儿也判归自己抚养,可是,夏天死活都不同意。他认为自己有能力将夏晓天培养成才,并说为了女儿的幸福他甚至打算不再结婚。
张晓雪在离婚期间,通过别人介绍,认识了在密县煤矿井下作业的工人高保平。高保平是阜阳市人,两年前,妻女不幸因车祸丧生。高保平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灾难,痛不欲生,是迁居到此的张晓雪母女给了他温暖和生活下去的勇气。张晓雪对高保平前来度暑假的儿子视若己出。晓雪常常对他说:“老高,为了儿子,你也要活下去!”
2002年9月,当张晓雪拿到离婚判决书后,忠厚老实的高保平次日一早就鼓足勇气向她求婚。这对中年人很快牵手走进了婚姻殿堂。
让高保平感动的是,一直生活在城市里的张晓雪在暑假结束后,做出了一个重大决定,那就是随高保平的儿子一起回阜阳某小镇生活,以便更好地照顾他读书。望着新婚妻子带着一双儿女踏上列车的背影,老高感动得流下了幸福的泪水。在井下作业的高保平收入一直不高,春节过后,张晓雪又让已经成人的大女儿夏晓云跟村里的姑娘们一起去南方打工以补贴家用。张晓雪是个要强的女人,除了把家照顾得井井有条外,她还办起了加工饼干的手工作坊。高保平每次从河南回来探家,邻居们都夸他有福气,想不到他找的这个城市里长大的媳妇这么贤惠能干。每当这个时候,高保平心里总像吃了蜜一样甜。
懂事的儿子对高保平说,妈妈对他可好了。只是,他发现妈妈一个人时会拿着小女儿的照片独自发呆,有时会悄悄地红了眼圈。当高保平问起这件事时,张晓雪忍不住哭了。她说:“老高,我怎么老是挂念着晓天呢,她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跟着脾气暴躁的他爸,我总琢磨着不会好到哪去的。”老高安慰她说:“咱们想想办法还是把晓天讨回来,我知道男人都粗心,闺女大了,跟着他爸也不方便。再说,我也不常在家,晓天回来了可给你做个伴儿,我也放心了。”张晓雪嗔笑着说:“你这个老实头子,说起话来还怪入耳哩,回头我抢也要把女儿抢回来,晓天可懂事了,将来对咱们准会孝顺的。”高保平憨厚地笑了,闺女是娘的贴心小袄嘛。
2003年国庆节长假期间,张晓雪在探视小女儿的第二天,趁前夫外出期间,将夏晓天连哄带骗地带上了火车。当列车驶出河南境界后,张晓雪抱着女儿瘦弱的身子,激动得泣不成声,母女俩顿时哭成一团。她说:“晓天,妈妈发下过毒誓的,就是死也要将你带在身边,我放心不下你啊。”后来,夏晓天的爸爸辗转找到高保平工作的密县矿上,追问小女儿的下落。高保平温言相劝,两个男人酒过三巡后都哭了,高保平说:“我不会告诉你她们母女的具体下落,但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会对她们好的,兄弟啊,闺女跟着她妈,会比跟着你更开心啊!”夏天相信自己对这个男人的直觉,他含泪向高保平敬了一杯酒后,深深地鞠了一躬:”大哥,拜托了!”
然而,这两个做父亲的男人万万没有想到,三年后,可爱的夏晓天竟被历尽千辛万苦,把她接回身边的亲生妈妈张晓雪活活地掐死。
寂寞难耐,妈妈不轨被女儿撞上
晓天是个非常懂事的孩子。从河南来到安徽,她非常珍爱这个好不容易组成的温暖的家。为了让继父开心,她提议自己和姐姐都随“高”姓,只保留了亲生父亲为她们取的名字,改名叫”高晓天”。她与哥哥相处得十分融洽,2005年秋,哥哥以优异的成绩考上大学后,她学习更加刻苦,因为她向哥哥保证过,一定要像哥哥一样考取在北京的名牌大学。
由于前些年爸妈离婚大战耽误了晓天的学习,她虽然14岁了,才读小学五年级,比同龄孩子晚了整整两年。2006年暑假,两年来成绩一路攀升的晓天磨拳擦掌,准备跳级升入初中。班主任老师非常支持她的这一想法,专门给她设计了暑假补习作业。晓天每天把自己的时间按排得满满的,完全按预定的作息制度执行。她把这一消息,在电话里告诉了远在浙江宁波打工的姐姐和在北京利用暑假勤工俭学的哥哥,他们都很高兴,要她听妈妈的话,许诺她春节放假后一定送给她这个小中学生一件让她意想不到的礼物。晓天为此兴奋不已。
这两年,生产饼干的小作坊被有关部门查封后,张晓雪在镇上的一家建材厂上班。业余时间,她还利用附近农村产的柳条手工做些柳编工艺品,总之是争分夺秒地挣钱。从灯红酒绿的城市来到这个安静的小镇,为了拥有一个可以栖身的家,她认了。可是,每当夜深人静,晓天入睡后,她无论是在灯下做工,还是呆呆地发楞失眠,都有一种失落和空虚感萦绕着她左右。
每每这种时候,她总是想起厂里低头不见抬头见的那些健壮的汉子们。但是,她很快否定了自己的这种不轨念头,因为她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几年来,她在街坊邻居的心目中,从排斥到认同,这份好名声的确来之不易,自己有这种想法且不说对不起在井下卖命的老高,也对不起自己这些年的努力啊。特别是晓天被带回来后,自己的心愿基本上都实现了,全家人完全融入了这个民风淳朴的皖北小镇,这该是件多么幸福的事啊。
可是,总有一个人的影子从这些矛盾的想法中跳出来,那就是老高近门的侄儿国良。国良比自己小五六岁,因为妻子三年前病逝,一个人拉扯着两个孩子,在镇上开了一间修理电器的门市部,生意很红火。这个夏天,张晓雪被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缠绕着,挥之不去。
鬼精灵的晓天似乎特别早熟,好像看透了她的心思,像个小大人似的,常常提醒她给老高打电话。让张晓雪特别无法接受的是,晓天越来越喜欢顶撞自己。其实,就她们娘俩相依为命,这孩子怎么就不懂得尊重妈妈呢。俗话说:惯子不孝。有时候对待孩子就是不能太给她好脸色,必要时,棍头底下才会出孝子。张晓天这样寻思着,打算找个机会好好地给小女儿晓天一个教训。在张晓雪的潜意识里,只有这样,她才会获得真正的的尊重和自由。
7月中旬的一天上午，下班经过高国良的电器修理门市部时,她鬼使神差地拐了进去。高国良热情地给婶婶让座,泡茶。张晓雪的脸上不由自主地浮上一片红云。她说她想请国良抽时间到她家里去一趟,帮她修一下制冷效果不太好的空调和其它一些小家电。国良问了保平叔近来的情况,得知他到晓天开学时才能回来休假的消息后,犹豫了一下说,过几天抽个晚上的时间去修理。那一刻,两个人似乎心照不宣。张晓雪怀里像揣了个兔子一样，逃也似地离开了高国良的小店。也就是在那天夜里,她被女儿从梦中摇醒,稚气未脱的女儿像审讯犯人一样地盯着她问:“妈!你在梦里面怎么喊什么国良。国良的?”张晓雪很快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但马上镇定地喝斥晓天:“你一个小丫头片子胡说些什么,快睡你的觉吧!”晓天不服气地哼了一声,转身给妈妈一个后背,闭上了眼睛。可是,张晓雪再也睡不着了。眼前又浮现出国良那惊慌的眼神,她不由得会心地笑了。
7月20日下午6时许,高国良早早地关了店门,带着工具如约来到张晓雪家。修好空调后,张晓雪又找来电风扇,电熨斗以及洗衣机、台灯之类的一大堆电器,让高国良一个个检修。她支使晓天去厨房里烧饭,自己则陪大侄子边修电器边聊天。她夸高国良聪明能干,生意做得挺红火,不像他叔叔高保平整天在几百里外的井下挖煤,担惊受怕不说,成天也顾不了家。在厨房里帮妈妈做饭的晓天,不时朝他们这边瞅,并不乐意地故意把碗盆弄出很大的响动。张晓雪不情愿地回到厨房里时,晓天对妈妈冷嘲热讽地说：“我看你今天心情怪好的嘛。”张晓雪好气又好笑,心虚地骂着去追打晓天,不料女儿一头钻进卧室里,堵气重重地关上房门,居然连晚饭也不吃了。
张晓雪并没有把女儿的反感情绪放在心里。她认为这个年纪的小孩子都有逆反心理,懂个啥事啊。晓天躲进屋里,她和国良说话还更方便些。那天晚上,她和国良谈得很投机,当各种家电都检修了一遍后,他们才发现已是晚上十点多了。张晓雪将饭菜又热了一遍,亲自为他打开一瓶白酒,执意挽留国良在家里吃饭。那天晚上,张晓雪激动得一点食欲都没有,早早地冲凉后,穿着一身真丝透亮的睡衣,望着国良狼吞虎咽的样子,眼里漾满了柔情。她说:“国良,你真是不容易啊,以后想换口味了,就到婶子家里来我给你做好吃的。”国良的眼睛红红的,他情不自禁地握住婶子亲自为他斟酒的手。但是,当他下意识地望一眼晓天卧室那扇紧闭的门,还是警惕地松开了手。
晚间11时许,已有几分醉意的国良恋恋不舍地拎起工具箱向外面走去,张晓雪将他送到院子里时,只听”哗啦”一声,好像有工具从箱子里掉下来,当他们不约而同地弯腰在地上寻找时, 体态丰满匀称的张晓雪与高国良肢体相触,他们像触电一样,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理智终于突破最后一道脆弱的防线,紧紧地抱在一起。忽然听到晓天在院子里喊:“妈,你在干啥?!”那一刻,他们意识到忘情中可能弄出了太大的响动,从而惊动了晓天。当晓天又喊了几声仍不见妈妈回应时,他们听到晓天回屋睡觉带着不满情绪重重摔门的声音。
抢夺面子,妈妈一怒杀死亲生骨肉
送走高国良后,张晓雪心里依然七上八下。知女莫若母。她深知晓天的个性,这个丫头对她今天晚上的莫名去向一定会刨根问底。张晓雪认为女儿肯定没有睡着,独自在客厅里坐了很久,决定先入为主, 编个理由将这件事向女儿搪塞过去。同时，她还想借这件事镇压一下女儿，为今后的自由打下基础。
张晓雪轻脚轻手地走进卧室,柔声叫道:“晓天,睡着了吗?”张晓雪连叫了几声,可是晓天没有反应。当她把床头的台灯拧亮时,却发现女儿不仅没有睡着,而且泪流满面,小脸蛋由于激动而变得通红。张晓雪有些心疼,又有些生气,这孩子小小年纪竟然管到老娘的头上,未免管得太宽些了吧。当即,便装作很严厉的样子虚张声势:“你哭丧啊?!我叫你没有听见吗?”晓天哭得更凶了,她哽咽良久,用床单突然蒙了头,大叫一声:“你不要脸!”
那一刻,张晓雪的脑袋”嗡”一下大了,仿佛在光天化日下被人剥去衣服一样。自己的最疼处被女儿曝光了。这是一个亲生女儿对自己母亲的态度吗?如果不给她点颜色看看,那还得了吗?如果说张晓雪先前还有一点内疚和心虚的话,这时已完全化作了愤怒。她一个箭步冲到女儿床前,一把扯去女儿蒙在身上的床单,因为极度恼羞成怒而颤声质问:”你说谁不要脸?!”晓天毫不屈服呼地一声坐下来反问她:“刚才你在那间小屋里干什么?你以为我是聋子、瞎子、傻子吗?你不要脸,不要脸!”女儿一连串地叫起来,这叫声在寂静的深夜里显得是那么响亮,让她心惊肉跳。张晓雪脑海里顿时一片空白,她把女儿捺倒在床上,用手死死地扼住了她的喉咙,疯狂地阻断那个足以让自己不轨丑行败露的声音。更让她恼怒的是,女儿居然在挣扎中重重给了她一记耳光。在撕打中,一个可怕的念头突然窜上来:杀了她,杀人灭口!张晓雪掐住女儿喉咙的手加大了力气,直到她听到女儿没有哭声,也没有动静为止。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当她放开女儿的时候,发现高晓天的口鼻已没了一丝气息。
张晓雪把女儿本能地抱在怀里,呆呆地坐在那里。那个夏夜是那么漫长而死寂。这个几年来一直老和自己顶撞的孩子安静地躺在她的怀里,再也一动不动。她的眼泪大颗颗地掉下来,落在女儿原本姣好的脸庞上。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后,张晓雪仿佛刚刚清醒过来。她意识到自己犯下了滔天罪行。因为自己的一时贪欢,竟亲手扼杀了亲生女儿。她知道罪行的恶果不仅是自己赔上性命,而且,将遗臭一方。求生的本能促使她再次滑向罪恶的深渊。在女儿体温尚存的小脸上亲了又亲之后,她用床单把女儿严严实实地包起来,此时此刻,她的想法是不能让女儿再死而复生了。于是,她再也来不及多想,就把女儿装在了一辆放停在院子里的架子车上,在夜色中深一脚浅一脚地拉着车来到几华里外的一个渔塘边,连同架子车一起将女儿推进水中。
天亮的时候,一夜无眠的她故意把院子的大门和堂屋门全都打开,伪装成家中遭坏人入侵的样子,然后像往常一样和镇上的妇女们说说笑笑地去上班。上午九时许,附近的村民们发现了浮在池塘水面上的少女尸体,并被辨认出是名叫”高晓天”的女孩子,警方迅速赶到现场介入侦查。几乎与此同时,这位痛失亲生女儿的母亲也“闻讯”赶到现场,她哭天抢地地打着自己耳光,咬着自己的胳膊,哭着说:“晓天,妈妈对不起你啊,妈妈没有照顾好你啊!”善良的人们谁也没有把这位母亲这些泣血之词与她的不齿恶行联系在一起。
人们一边安慰这位可怜的母亲,一边有序地接受公安机关的调查询问。高国良闻讯还带她去了一家诊所吊水,因为她几次哭得昏厥倒地。民警们在向张晓雪询问有关案情时发现,她几次叙述的案发情节和时间都不一致,办案民警敏感地意识到眼前这位痛不欲生,在病床上打着点滴的母亲具有重大作案嫌疑。临时专案组经过认真分析后,果断决定对其依法控制讯问。面对办案刑警入情入理的分析和凌厉的审讯攻势,嫌疑人张晓雪终于哇地一声失声痛哭,如实交待了全部犯罪过程。
拷问良知,天使和恶魔只有一步之遥
记者在走访时,村民们一致反映晓天是个好女孩,平时特爱笑,见人嘴特别甜,还经常帮妈妈做家务。张晓雪亲手扼杀女儿的消息传来,人们震惊了。
主办此案的刑警告诉记者,从感情上来说,他们不愿相信这一不堪的犯罪事实。嫌疑人张晓雪千方百计将判给丈夫的女儿夺回身边, 最后演变成亲手扼杀亲生女儿的恶魔。其实她扼住女儿脖子以至没有气息之后,孩子还有希望抢救过来,有可能那仅仅是休克而已,但这位担心丑行败露的母亲那一刻已丧心病狂,居然选择了将女儿投入池塘彻底致死,以掩盖罪行。刑警还向记者透露,案发后，这位母亲还是禁不住自己良心的折磨,一次次像野兽一样咬伤自己的肢体。
法国作家雨果说:“一个母亲之所以崇高,就因为她有点像野兽。母性的本能是兽性的,也是崇高的。”张晓雪作为一个母亲,是野兽,是天使,也是恶魔,其间只因为一念之差。为了满足一时的私欲,她做出了令人不齿的恶行。高晓天试图用她纯洁无暇的心灵,来唤起欲行越轨的母亲时竟遭此厄运,她那小小的坟莹带给我们太多的悲哀和愤慨。
(文中人物均使用了化名)
（责编：姚少宝）
“虎毒尚不食子。”作为这位少女的亲生妈妈，怎么可能亲手掐死花季女儿呢？其中，有着怎样不可告人的隐情呢？日前，阜阳市颍州警方通过缜密侦查，此案终于露出冰山一角：魔鬼与天使原来只有一念之差。慈母演变成元凶的悲剧向善良的人们展现出了人性中丑恶的一面，实在发人深省。
亲亲女儿，离婚大战后妈妈誓死将你夺回身边
现年42岁的张晓雪是河南漯河市人。1987年春,活泼漂亮的张晓雪与一位高中同学夏天结婚。婚后的生活并没有这对年轻人想像得那样幸福。在张晓雪的眼里,高度近视的丈夫夏天除了对自己疑神疑鬼外,几乎一无是处。他们之间每一次争吵都是因为张晓雪与别的男人多说了几句话。
已拥有一双女儿的这对下岗夫妻,在分居长达三年之久后,终于被法院的一纸判决书解除了婚姻关系。大女儿夏晓云被判归张晓雪抚养,小女儿夏晓天则由夏天抚养。要强的张晓雪多次向法院申请将小女儿也判归自己抚养,可是,夏天死活都不同意。他认为自己有能力将夏晓天培养成才,并说为了女儿的幸福他甚至打算不再结婚。
张晓雪在离婚期间,通过别人介绍,认识了在密县煤矿井下作业的工人高保平。高保平是阜阳市人,两年前,妻女不幸因车祸丧生。高保平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灾难,痛不欲生,是迁居到此的张晓雪母女给了他温暖和生活下去的勇气。张晓雪对高保平前来度暑假的儿子视若己出。晓雪常常对他说:“老高,为了儿子,你也要活下去!”
2002年9月,当张晓雪拿到离婚判决书后,忠厚老实的高保平次日一早就鼓足勇气向她求婚。这对中年人很快牵手走进了婚姻殿堂。
让高保平感动的是,一直生活在城市里的张晓雪在暑假结束后,做出了一个重大决定,那就是随高保平的儿子一起回阜阳某小镇生活,以便更好地照顾他读书。望着新婚妻子带着一双儿女踏上列车的背影,老高感动得流下了幸福的泪水。在井下作业的高保平收入一直不高,春节过后,张晓雪又让已经成人的大女儿夏晓云跟村里的姑娘们一起去南方打工以补贴家用。张晓雪是个要强的女人,除了把家照顾得井井有条外,她还办起了加工饼干的手工作坊。高保平每次从河南回来探家,邻居们都夸他有福气,想不到他找的这个城市里长大的媳妇这么贤惠能干。每当这个时候,高保平心里总像吃了蜜一样甜。
懂事的儿子对高保平说,妈妈对他可好了。只是,他发现妈妈一个人时会拿着小女儿的照片独自发呆,有时会悄悄地红了眼圈。当高保平问起这件事时,张晓雪忍不住哭了。她说:“老高,我怎么老是挂念着晓天呢,她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跟着脾气暴躁的他爸,我总琢磨着不会好到哪去的。”老高安慰她说:“咱们想想办法还是把晓天讨回来,我知道男人都粗心,闺女大了,跟着他爸也不方便。再说,我也不常在家,晓天回来了可给你做个伴儿,我也放心了。”张晓雪嗔笑着说:“你这个老实头子,说起话来还怪入耳哩,回头我抢也要把女儿抢回来,晓天可懂事了,将来对咱们准会孝顺的。”高保平憨厚地笑了,闺女是娘的贴心小袄嘛。
2003年国庆节长假期间,张晓雪在探视小女儿的第二天,趁前夫外出期间,将夏晓天连哄带骗地带上了火车。当列车驶出河南境界后,张晓雪抱着女儿瘦弱的身子,激动得泣不成声,母女俩顿时哭成一团。她说:“晓天,妈妈发下过毒誓的,就是死也要将你带在身边,我放心不下你啊。”后来,夏晓天的爸爸辗转找到高保平工作的密县矿上,追问小女儿的下落。高保平温言相劝,两个男人酒过三巡后都哭了,高保平说:“我不会告诉你她们母女的具体下落,但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会对她们好的,兄弟啊,闺女跟着她妈,会比跟着你更开心啊!”夏天相信自己对这个男人的直觉,他含泪向高保平敬了一杯酒后,深深地鞠了一躬:”大哥,拜托了!”
然而,这两个做父亲的男人万万没有想到,三年后,可爱的夏晓天竟被历尽千辛万苦,把她接回身边的亲生妈妈张晓雪活活地掐死。
寂寞难耐,妈妈不轨被女儿撞上
晓天是个非常懂事的孩子。从河南来到安徽,她非常珍爱这个好不容易组成的温暖的家。为了让继父开心,她提议自己和姐姐都随“高”姓,只保留了亲生父亲为她们取的名字,改名叫”高晓天”。她与哥哥相处得十分融洽,2005年秋,哥哥以优异的成绩考上大学后,她学习更加刻苦,因为她向哥哥保证过,一定要像哥哥一样考取在北京的名牌大学。
由于前些年爸妈离婚大战耽误了晓天的学习,她虽然14岁了,才读小学五年级,比同龄孩子晚了整整两年。2006年暑假,两年来成绩一路攀升的晓天磨拳擦掌,准备跳级升入初中。班主任老师非常支持她的这一想法,专门给她设计了暑假补习作业。晓天每天把自己的时间按排得满满的,完全按预定的作息制度执行。她把这一消息,在电话里告诉了远在浙江宁波打工的姐姐和在北京利用暑假勤工俭学的哥哥,他们都很高兴,要她听妈妈的话,许诺她春节放假后一定送给她这个小中学生一件让她意想不到的礼物。晓天为此兴奋不已。
这两年,生产饼干的小作坊被有关部门查封后,张晓雪在镇上的一家建材厂上班。业余时间,她还利用附近农村产的柳条手工做些柳编工艺品,总之是争分夺秒地挣钱。从灯红酒绿的城市来到这个安静的小镇,为了拥有一个可以栖身的家,她认了。可是,每当夜深人静,晓天入睡后,她无论是在灯下做工,还是呆呆地发楞失眠,都有一种失落和空虚感萦绕着她左右。
每每这种时候,她总是想起厂里低头不见抬头见的那些健壮的汉子们。但是,她很快否定了自己的这种不轨念头,因为她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几年来,她在街坊邻居的心目中,从排斥到认同,这份好名声的确来之不易,自己有这种想法且不说对不起在井下卖命的老高,也对不起自己这些年的努力啊。特别是晓天被带回来后,自己的心愿基本上都实现了,全家人完全融入了这个民风淳朴的皖北小镇,这该是件多么幸福的事啊。
可是,总有一个人的影子从这些矛盾的想法中跳出来,那就是老高近门的侄儿国良。国良比自己小五六岁,因为妻子三年前病逝,一个人拉扯着两个孩子,在镇上开了一间修理电器的门市部,生意很红火。这个夏天,张晓雪被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缠绕着,挥之不去。
鬼精灵的晓天似乎特别早熟,好像看透了她的心思,像个小大人似的,常常提醒她给老高打电话。让张晓雪特别无法接受的是,晓天越来越喜欢顶撞自己。其实,就她们娘俩相依为命,这孩子怎么就不懂得尊重妈妈呢。俗话说:惯子不孝。有时候对待孩子就是不能太给她好脸色,必要时,棍头底下才会出孝子。张晓天这样寻思着,打算找个机会好好地给小女儿晓天一个教训。在张晓雪的潜意识里,只有这样,她才会获得真正的的尊重和自由。
7月中旬的一天上午，下班经过高国良的电器修理门市部时,她鬼使神差地拐了进去。高国良热情地给婶婶让座,泡茶。张晓雪的脸上不由自主地浮上一片红云。她说她想请国良抽时间到她家里去一趟,帮她修一下制冷效果不太好的空调和其它一些小家电。国良问了保平叔近来的情况,得知他到晓天开学时才能回来休假的消息后,犹豫了一下说,过几天抽个晚上的时间去修理。那一刻,两个人似乎心照不宣。张晓雪怀里像揣了个兔子一样，逃也似地离开了高国良的小店。也就是在那天夜里,她被女儿从梦中摇醒,稚气未脱的女儿像审讯犯人一样地盯着她问:“妈!你在梦里面怎么喊什么国良。国良的?”张晓雪很快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但马上镇定地喝斥晓天:“你一个小丫头片子胡说些什么,快睡你的觉吧!”晓天不服气地哼了一声,转身给妈妈一个后背,闭上了眼睛。可是,张晓雪再也睡不着了。眼前又浮现出国良那惊慌的眼神,她不由得会心地笑了。
7月20日下午6时许,高国良早早地关了店门,带着工具如约来到张晓雪家。修好空调后,张晓雪又找来电风扇,电熨斗以及洗衣机、台灯之类的一大堆电器,让高国良一个个检修。她支使晓天去厨房里烧饭,自己则陪大侄子边修电器边聊天。她夸高国良聪明能干,生意做得挺红火,不像他叔叔高保平整天在几百里外的井下挖煤,担惊受怕不说,成天也顾不了家。在厨房里帮妈妈做饭的晓天,不时朝他们这边瞅,并不乐意地故意把碗盆弄出很大的响动。张晓雪不情愿地回到厨房里时,晓天对妈妈冷嘲热讽地说：“我看你今天心情怪好的嘛。”张晓雪好气又好笑,心虚地骂着去追打晓天,不料女儿一头钻进卧室里,堵气重重地关上房门,居然连晚饭也不吃了。
张晓雪并没有把女儿的反感情绪放在心里。她认为这个年纪的小孩子都有逆反心理,懂个啥事啊。晓天躲进屋里,她和国良说话还更方便些。那天晚上,她和国良谈得很投机,当各种家电都检修了一遍后,他们才发现已是晚上十点多了。张晓雪将饭菜又热了一遍,亲自为他打开一瓶白酒,执意挽留国良在家里吃饭。那天晚上,张晓雪激动得一点食欲都没有,早早地冲凉后,穿着一身真丝透亮的睡衣,望着国良狼吞虎咽的样子,眼里漾满了柔情。她说:“国良,你真是不容易啊,以后想换口味了,就到婶子家里来我给你做好吃的。”国良的眼睛红红的,他情不自禁地握住婶子亲自为他斟酒的手。但是,当他下意识地望一眼晓天卧室那扇紧闭的门,还是警惕地松开了手。
晚间11时许,已有几分醉意的国良恋恋不舍地拎起工具箱向外面走去,张晓雪将他送到院子里时,只听”哗啦”一声,好像有工具从箱子里掉下来,当他们不约而同地弯腰在地上寻找时, 体态丰满匀称的张晓雪与高国良肢体相触,他们像触电一样,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理智终于突破最后一道脆弱的防线,紧紧地抱在一起。忽然听到晓天在院子里喊:“妈,你在干啥?!”那一刻,他们意识到忘情中可能弄出了太大的响动,从而惊动了晓天。当晓天又喊了几声仍不见妈妈回应时,他们听到晓天回屋睡觉带着不满情绪重重摔门的声音。
抢夺面子,妈妈一怒杀死亲生骨肉
送走高国良后,张晓雪心里依然七上八下。知女莫若母。她深知晓天的个性,这个丫头对她今天晚上的莫名去向一定会刨根问底。张晓雪认为女儿肯定没有睡着,独自在客厅里坐了很久,决定先入为主, 编个理由将这件事向女儿搪塞过去。同时，她还想借这件事镇压一下女儿，为今后的自由打下基础。
张晓雪轻脚轻手地走进卧室,柔声叫道:“晓天,睡着了吗?”张晓雪连叫了几声,可是晓天没有反应。当她把床头的台灯拧亮时,却发现女儿不仅没有睡着,而且泪流满面,小脸蛋由于激动而变得通红。张晓雪有些心疼,又有些生气,这孩子小小年纪竟然管到老娘的头上,未免管得太宽些了吧。当即,便装作很严厉的样子虚张声势:“你哭丧啊?!我叫你没有听见吗?”晓天哭得更凶了,她哽咽良久,用床单突然蒙了头,大叫一声:“你不要脸!”
那一刻,张晓雪的脑袋”嗡”一下大了,仿佛在光天化日下被人剥去衣服一样。自己的最疼处被女儿曝光了。这是一个亲生女儿对自己母亲的态度吗?如果不给她点颜色看看,那还得了吗?如果说张晓雪先前还有一点内疚和心虚的话,这时已完全化作了愤怒。她一个箭步冲到女儿床前,一把扯去女儿蒙在身上的床单,因为极度恼羞成怒而颤声质问:”你说谁不要脸?!”晓天毫不屈服呼地一声坐下来反问她:“刚才你在那间小屋里干什么?你以为我是聋子、瞎子、傻子吗?你不要脸,不要脸!”女儿一连串地叫起来,这叫声在寂静的深夜里显得是那么响亮,让她心惊肉跳。张晓雪脑海里顿时一片空白,她把女儿捺倒在床上,用手死死地扼住了她的喉咙,疯狂地阻断那个足以让自己不轨丑行败露的声音。更让她恼怒的是,女儿居然在挣扎中重重给了她一记耳光。在撕打中,一个可怕的念头突然窜上来:杀了她,杀人灭口!张晓雪掐住女儿喉咙的手加大了力气,直到她听到女儿没有哭声,也没有动静为止。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当她放开女儿的时候,发现高晓天的口鼻已没了一丝气息。
张晓雪把女儿本能地抱在怀里,呆呆地坐在那里。那个夏夜是那么漫长而死寂。这个几年来一直老和自己顶撞的孩子安静地躺在她的怀里,再也一动不动。她的眼泪大颗颗地掉下来,落在女儿原本姣好的脸庞上。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后,张晓雪仿佛刚刚清醒过来。她意识到自己犯下了滔天罪行。因为自己的一时贪欢,竟亲手扼杀了亲生女儿。她知道罪行的恶果不仅是自己赔上性命,而且,将遗臭一方。求生的本能促使她再次滑向罪恶的深渊。在女儿体温尚存的小脸上亲了又亲之后,她用床单把女儿严严实实地包起来,此时此刻,她的想法是不能让女儿再死而复生了。于是,她再也来不及多想,就把女儿装在了一辆放停在院子里的架子车上,在夜色中深一脚浅一脚地拉着车来到几华里外的一个渔塘边,连同架子车一起将女儿推进水中。
天亮的时候,一夜无眠的她故意把院子的大门和堂屋门全都打开,伪装成家中遭坏人入侵的样子,然后像往常一样和镇上的妇女们说说笑笑地去上班。上午九时许,附近的村民们发现了浮在池塘水面上的少女尸体,并被辨认出是名叫”高晓天”的女孩子,警方迅速赶到现场介入侦查。几乎与此同时,这位痛失亲生女儿的母亲也“闻讯”赶到现场,她哭天抢地地打着自己耳光,咬着自己的胳膊,哭着说:“晓天,妈妈对不起你啊,妈妈没有照顾好你啊!”善良的人们谁也没有把这位母亲这些泣血之词与她的不齿恶行联系在一起。
人们一边安慰这位可怜的母亲,一边有序地接受公安机关的调查询问。高国良闻讯还带她去了一家诊所吊水,因为她几次哭得昏厥倒地。民警们在向张晓雪询问有关案情时发现,她几次叙述的案发情节和时间都不一致,办案民警敏感地意识到眼前这位痛不欲生,在病床上打着点滴的母亲具有重大作案嫌疑。临时专案组经过认真分析后,果断决定对其依法控制讯问。面对办案刑警入情入理的分析和凌厉的审讯攻势,嫌疑人张晓雪终于哇地一声失声痛哭,如实交待了全部犯罪过程。
拷问良知,天使和恶魔只有一步之遥
记者在走访时,村民们一致反映晓天是个好女孩,平时特爱笑,见人嘴特别甜,还经常帮妈妈做家务。张晓雪亲手扼杀女儿的消息传来,人们震惊了。
主办此案的刑警告诉记者,从感情上来说,他们不愿相信这一不堪的犯罪事实。嫌疑人张晓雪千方百计将判给丈夫的女儿夺回身边, 最后演变成亲手扼杀亲生女儿的恶魔。其实她扼住女儿脖子以至没有气息之后,孩子还有希望抢救过来,有可能那仅仅是休克而已,但这位担心丑行败露的母亲那一刻已丧心病狂,居然选择了将女儿投入池塘彻底致死,以掩盖罪行。刑警还向记者透露,案发后，这位母亲还是禁不住自己良心的折磨,一次次像野兽一样咬伤自己的肢体。
法国作家雨果说:“一个母亲之所以崇高,就因为她有点像野兽。母性的本能是兽性的,也是崇高的。”张晓雪作为一个母亲,是野兽,是天使,也是恶魔,其间只因为一念之差。为了满足一时的私欲,她做出了令人不齿的恶行。高晓天试图用她纯洁无暇的心灵,来唤起欲行越轨的母亲时竟遭此厄运,她那小小的坟莹带给我们太多的悲哀和愤慨。
(文中人物均使用了化名)
（责编：姚少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