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科夫人蓝妮叶落归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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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中山的独子孙科,与原配妻子陈淑英育有两儿两女,已为很多人熟知了。然而孙科还有一位二夫人,孙科同这位红颜知已经历了13年的夫妻生活,并生育一女孙穗芬。这位二夫人就是上海滩上名扬一时的交际花蓝妮。蓝妮的一生充满了传奇式的悲喜经历。
  
  衰败的苗家女儿遭遇婚姻失败
  
  蓝妮本是苗族富家女,原名蓝业珍,曾用名蓝巽宜,祖籍云南建水县。祖父蓝和光清末举人出身,曾官任广东香山县知事,后与袁世凯合作,在湖南创建中国第一家水泥厂,继而无意于仕途,奔走澳门、广州、上海、南京等地经商办厂,终成一位事业有成的苗族实业家。
  蓝妮的父亲蓝世勋,早年加入同盟会,后去英国剑桥大学求学,回国后与孙传芳换帖为友,官运亨通,出任江苏无锡税务局局长,后来成了发过横财的富翁。
  蓝妮的母亲方淑贞是名门闺秀,贤慧有学识,写一手好宇,尤能管教爱女刻苦读书,并选聘名流严师做女儿的家庭教师。
  蓝妮于1912年7月2日降生在这个亦官亦商的苗人贵族家庭,故有人美称蓝妮为“苗王公主”。蓝妮美丽俊俏,聪明伶俐,从小接受正规学校教育,11岁入南京惠文中学读初中,13岁进南京暨南女中,15岁转入上海智仁女中。
  然而造化弄人,1926年,蓝妮的父亲蓝世勋在同好友一次外出时,突遭歹徒枪击,那位好友当场毙命,而蓝世勋却因此被吓成了精神病。蓝家倾其尽有财力长期求治,也未能治愈,并因此导致蓝家陷于困境。
  1929年,18岁的蓝妮已出落成“沉鱼落雁”之容,为化解蓝家生活困境,蓝妮中途辍学,与居住在上海襄阳南路的李定国结婚。
  蓝妮的公爹李调生,江苏武进人,早年加入同盟会,当过广东中央银行的秘书、南京国民政府财政部印花处处长。蓝妮嫁到李家时,李调生时任国民政府财政部常务次长,可谓官宦人家了。
  蓝妮的丈夫李定国,也是风流倜傥的俊美男子,先是苏州东吴大学法律系肄业,后在上海法政大學毕业。课余喜好京剧,常以唱腔美自唱自乐,论年龄也仅长蓝妮两岁,可算是夫妻般配。
  然而蓝妮婚后很不愉快。蓝妮婆家是显赫的封建大家庭,新过门的儿媳要遵从的清规戒律特别多,又加上蓝妮娘家贫困,年年月月都得依靠婆家出钱资助,必得忍气吞声矮人一等,致使生来倔强,又极具好胜心的蓝妮不堪忍受。特别是丈夫李定国倚仗家庭富有,既不想做官,又不思经商,终日闲呆家里,坐吃山空。蓝妮常常劝说丈夫要自立自强,走向社会,独立谋生,李定国竟是铁心不改。蓝妮无奈,便于1935年同李定国办理了离婚手续,给李家留下了一儿两女,仅带上几百块钱,结束了近7年的失败婚姻,独自一个人闯荡于上海十里洋场,时年仅24岁。
  
  先为孙科秘书 后为工夫人
  
  蓝妮以蓝巽宜这个名字,凭着自己的娇美姿色与交际花的智谋手腕,闯入上海滩的上流社会,结织了一批巨商富贾、商官显要。当时走红的徐茂昌、沈长赓及青帮大亨杜月笙等,无不被蓝妮的美色所征服,情愿拜在其石榴裙下。
  1935年的暮春,蓝妮在老同学的一次家宴上,幸运地结识了孙中山的独子孙科。
  孙科生于1891年,曾留学于美国的加州大学及哥伦比亚大学研究院,获得硕士学位。孙科熟谙中国文学、哲学和艺术,并以其显要家世,相继在国民政府里出任交通、建设、财政、铁道等部的部长要职,1935年时为考试院副院长。
  孙科一见蓝妮,当即为蓝妮的俊美姿色所倾倒,眼前的蓝妮真是西汉赵飞燕、东汉貂蝉之再现,而且熟谙英文,又知书达礼,真是最理想的世间丽人。酒宴上孙科与蓝妮的交谈热情合谐,之后经常幽会。而当时孙科的原配夫人陈淑英患病在身,经常住在澳门。于是孙科即以单身在南京当高官,生活上缺少照顾为由,决定聘请蓝妮当他的私人秘书,帮助办理一切公私事务。
  时过不久,孙科升任立法院长,蓝妮便以孙科私人秘书身份,公开出现在南京官场上,不论是孙科办公务或私下里交际,蓝妮总是陪侍身边,一如形影不离的亲密伴侣。后来,蓝妮要求在孙家有个名份,孙科才决定不肆张扬,摆上四桌酒席,邀请立法院的全体同事,举行一场简单的婚宴。席间孙科满面春风,当众戏言:“我这是知法犯法,罪加一等啊!”孙科还曾给蓝妮亲笔写下字据:我只有原配夫人陈氏与二夫人蓝氏二位太太,此外决无第三人,特此为证,交蓝巽宜二太太收执。
  1937年8月,蓝妮在上海为孙科生下了一个女儿,孙科为这个爱女取名为孙穗芬。
  
  孤身回上海 展风流创基业
  
  1937年秋,淞沪抗日战争爆发,上海失陷,南京危在旦夕,国民政府决定迁都四川重庆。蓝妮不得不忍痛将新生女儿孙穗芬,交给娘家人代为抚养,陪孙科前往重庆。他们在嘉陵江畔两浮支路的山坡下,建造了一幢别具风格的屋舍,取名“园庐”,做为他们的新居处。
  当时正处于国共两党合作时期,蓝妮时常陪伴孙科去往重庆曾家岩的八路军办事处,会见周恩来、邓颖超、董必武等中共领导人,商讨抗日救亡运动。蓝妮在这里结识了待人真诚、和蔼可亲的邓颖超,并与其成了好朋友,蓝妮尊称邓颖超为邓大姐。通过邓颖超的介绍,蓝妮还同朱德夫人康克清成为好朋友。可以说,这个时候是蓝妮一生中增长知识、练达才干的难得岁月。
  然而此时,蓝妮也有难言之苦。当时国民党军队防空能力极差,日本飞机对重庆时常袭击,狂轰滥炸,蓝妮和孙科的“园庐”也遭到轰炸,每当日机来空袭,蓝妮也得同重庆男女百姓们一起,躲进防空洞里。时间一长,大小便成了问题,况且男女混杂,空气污浊不堪,这使娇惯的蓝妮非常痛苦。
  与此同时,孙科的原配妻子陈淑英也带着孩子们来到了重庆,虽然不在园庐居住,但陈淑英和孩子们时常能见到蓝妮,这使蓝妮感到很尴尬。诸种原因互为促使下,蓝妮于1940年在重庆告别孙科,独自一人返回上海。
  此时的蓝妮凭借美色和娴熟的交际手腕,顶着孙科二夫人的桂冠,闯荡于汪伪时代的上海高层社会里,创下了耀眼的基业。
  蓝妮一到上海,就聘请当时上海有名的建筑师奚福泉、黄大猷等人,为她设计并施工了新居处,取名“玫瑰别墅”。“玫瑰别墅”由七幢房子组成,都是独立的三层花园式洋房,风格各异,并以不同颜色相区别,外观十分醒目别致。
  蓝妮以孙科二夫人的身份,周旋于汪伪政府的陈公博、周佛海、褚民谊、梅思平等大汉奸之间,求其保护或捞取好处。特别是1941年12月太平洋战争爆发后,汪伪大汉奸们愈加认识到孙科在蒋介石政府中位高权重,影响极大,为给自身留条退路,都极力拉拢蓝妮。1943年,上海华商证券交易所欲重新开业,但是办不成许可,交易所的常务副理事沈长赓,便前去央求蓝妮相助。蓝妮则带着沈长赓同去南京,请陈公博、梅思平帮忙,结果是一路绿灯。一时间,30岁的蓝妮不仅因此获利多多,还成为—上海滩的能人。而此时,蓝妮也开始不时地出钱供养她与前夫李定国所生的三个子女上学读书。
  
  在上海同孙科分手寄居于国外
  
  1945年8月15日,中国人民取得抗日战争的胜利,在上海居住近五年的蓝妮,不久即飞往重庆,与孙科相聚,随后又双双回到上海。孙科见到容貌酷似自己的9岁女儿孙穗芬,即视为掌上明珠,一家三口人过上了从未有过的幸福生活。
  然而时过不久,一向同孙科关系不好的军统头子戴笠,认定蓝妮在抗战期间居住上海时,曾与汪伪上层人士交往过密,便乘着主持查抄逆产之际,以“汉奸嫌疑”将蓝妮关进监狱。囚蓝妮从未担任过伪职,谈不上当汉奸,再加上孙科向蒋介石求情,并以辞职相要挟,在得到蒋介石的命令后,戴笠释放了蓝妮。
  1948年,国民党宣布为“行宪年”,蒋介石要通过选举保住总统位,可是还要选出一位副总统来装潢“民主”门面。桂系头目李宗仁、湖南派元老程潜等人,群起争当副总统,蒋介石极为头痛。于是,蒋介石动员孙科参加竞选。桂系地方实力派针锋相对,白崇禧宣称“投李宗仁一票,则给一根大金条”。而只能“出一两黄金,拉选票一张”的孙科明显外于劣势。
  这时,蓝妮挺身而出,从上海来到南京,施展她出众的交际才能,积极为孙科竞选奔走呐喊,四处拉票。她先是鼓动广东代表们说:“广东人定要选举广东人的国父孙中山之子孙科。”赢得了一些意向中的选票。随后,蓝妮又去找“云南王”龙云,倚仗龙云与她的家父蓝世勋有世交之谊,得到了云南地方势力支持孙科,进而又得到云南省主席卢汉的支持。
  然而事实大出意料,李宗仁、白崇禧一派竟重金收买某些文人,在上海几家报纸上撰文,肆意贬斥蓝妮在汪伪统治时的行迹,重提了以“汉奸嫌疑”遭戴笠关押案,顿时使蓝妮陷入困境。故此在最后一轮投票时,李宗仁当选为副总统。
  落选的孙科对蓝妮为他苦心卖力助选非但不感激,反而撕毁曾对投票人的金钱许诺,就连买一张返程飞机票,礼送支持他的外省代表也不肯。各类小报上对蓝妮的人身损害,孙科不但没有为之公开辩解,反倒为了洗清自己还做了一些手脚,生性倔强的蓝妮被激怒了。再加上孙科从前的婚外妻子严霭娟,又在这时找上门来,为其女儿讨要巨额抚养费,日夜纠缠不息,给蓝妮增加了极大烦恼。终于,蓝妮不得不同孙科分手,结束了近13年的夫妻生活。
  这以后的蓝妮也因不再是孙中山的儿媳、孙科的二夫人,身上的荣光随之大为减退了。
  
  离开美国
  回上海定居
  
  1948年底,蓝妮将12岁的爱女孙穗芬送到香港读书。1949年,蓝妮也到了香港。而这时的孙科则在蒋介石身前失势,辞官到美国定居了。蓝妮为了不使母女俩坐吃山空,倾其所有,在香港雪厂街开办了大隆金号,不料大蚀其本钱。蓝妮走投无路时曾一度自杀未成。直至1954年,女儿孙穗芬高中毕业后,到台湾航空公司当空姐,蓝妮的生活方得好转。
  1957年,孙穗芬在台湾同美国人、时为美国在台湾的航空公司驾驶员孙康威结婚。之后,蓝妮同女儿一家离开香港到了泰国曼谷,共同生活了四年,蓝妮还学成了一口流利的泰国语。
  1962年,蓝妮又伴随女儿一家人移居美国,蓝妮与女儿也同时加入美国籍,蓝妮单独住在旧金山。这之后,蓝妮得到时在美国的蓝家苗族兄弟们,以及女儿一家精心的关怀与照顾。
  1982年秋,中共中央统战部和邓颖超邀请蓝妮回国观光。9月18日,蓝妮在女儿孙穗芬的陪伴下来到北京并到中南海拜会了她敬仰的邓大姐。邓颖超一见蓝妮即亲切地称呼她为“孙太太”,令蓝妮激动万分。之后蓝妮又受到康克清、杨静仁及中共中央统战部领导的接见。10月1日,蓝妮母女又应邀出席了国庆大典。
  随后,蓝妮在统战部的安排下,来到了久别的上海。蓝妮动情地说:“过去我想去台湾与女儿同住,不被允许。而今祖国大陆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欣欣向荣,到处都是一片大好美景。现在台湾请我去,我也不去了。我倒是想回到上海定居。”她的一席话,得到了有关方面的首肯。
  1986年11月上旬,75岁的蓝妮再一次得到全国政协主席邓颖超的邀请回到北京,参加纪念孙中山先生诞辰一百二十周年大会。会后,蓝妮又到了上海,住进锦江饭店的一个套间。从此,蓝妮定居上海安度晚年。
  1990年3月,蓝妮搬出锦江饭店,住进了她当年主建的、今后永为自有的“玫瑰别墅”中的一处房子。这为蓝妮叶落归根情怀,增添了无尽美趣。
  1996年9月28日,蓝妮,这位“苗王公主”在“玫瑰别墅”里, 以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公民的身份,走完了富有传奇色彩的85个岁岁月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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