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邪归正的斗牛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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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使是从小以厮杀为生的斗牛犬,也懂得珍惜来之不易的爱……
  
  古罗马的角斗场上,在数万观众震耳欲聋的呼喊声中,浑身伤痕的两名角斗士正在进行生死搏杀。刀光剑影中,地上到处都是角斗士的鲜血……
  时代跨入21世纪,2009年7月9日,纽约的地下斗犬场中两只斗牛犬抱成一团,打成一团,咬成一团。尘埃落定时,墙上地上都是斗牛犬的鲜血……
  号称“犬类角斗士”的斗牛犬,是英国人在1200年左右用一种亚洲猛犬与当地的牧羊犬杂交后获得的。1209年圣诞前的狂欢活动中,斗牛犬正式进入英国社会,随后在斗牛、斗熊、斗犬等活动中大显身手。
  
  嗜斗成性,只因幼年心灵受伤
  关于斗牛犬的正式文字描述,见诸于1631年英国人普莱斯威克-伊顿 (Preswick Eaton) 的文章。这种犬类宽肩扁头粗腿,浑身肌肉健壮,牙齿锋利,咬合深至骨骼,会造成严重的肌肉、骨骼、软组织伤残。普通卷毛犬的咬合只会造成两个洞的伤口,而斗牛犬的咬合则会造成上百个洞,因为这种犬咬住牛鼻后便会如鲨鱼般不停地撕咬、蹦跳,即使被电击失去知觉后也不松口, 正因为如此,英国议院在1835年明令禁止这种野蛮血腥的搏杀活动。
  训练一头好的斗牛犬,和罗马古代训练角斗士一样,要从幼犬开始进行体能、心理和搏杀技术的训练,利用犬类对领地的先天护卫性,为求偶而争斗的天性,还有斗牛犬特有的忠诚、固执心理特点,以食物为引导,或以药物、毒品、激素和其他手段为工具,使其变得特别残忍好斗,并且能够忍住各种疼痛,顽强搏杀至最后一息。因为和古罗马的角斗士一样,斗牛犬的生存意义就是作为屠杀机器,杀死其他犬类。而自从古罗马的人类角斗被禁止后,一些有钱有闲人的变态心理,就从斗牛、斗熊、斗犬的活动中得到满足,以动物生命为代价的商业行为便快速地发展了起来。
  在今日的美国,每年被斗牛犬咬伤、咬死的人依然占犬类伤人案的大多数。例如,当地时间2009年9月17日清晨7:10,美国密西根州豪威尔小城的一名52岁妇女在散步时遭5只斗牛犬袭击,不治身亡; 同日上午8:20,同一小区另一名92岁老翁在家门前被斗牛犬咬死;下午4时,5只斗牛犬被警方辑拿归案,9月19日全部注射处死;9月20日度假回来的犬主人53岁妇女被法庭以过失杀人罪、疏忽管理罪起诉。
  可是美国拯救斗牛犬中心的专业训犬师、志愿者和犬类心理学家却认为,斗牛犬的恶名和恶性是人为造成的。训练斗牛犬时,有人把小斗牛犬饿上几天,还有人用皮鞭暴打小斗牛犬,让其发怒发狂,甚至注射各种毒品,使其上瘾,然后让其一圈圈地追逐绑在跑步机上的活鸡、活猫、活兔或其他小狗,追到的有食物奖赏,追不到的则挨饿挨打。拯救斗牛犬,就是要根据其生理、心理特点,因犬而异,对症下药,建立互信,唤起爱心,从而让其消除其对人和其他动物的恐惧、攻击性,建立正常的生活心态。
  领养幼犬,爱心拯救好斗浪子
  2009年8月2日,美国乔治亚州亚特兰大市的专业训犬师、犬类心理学家约瑟夫领养了一只7个月大的小斗牛犬鲁迪,它的腹部、腿部已有搏斗的伤痕。在兽医为小犬进行手术时,约瑟夫一直在旁边照看着小犬,并替它包裹伤处,盖好恒温毯。他的关爱,取得了小斗牛犬的极大信任,在康复中,它一步也不离开训犬师,约瑟夫不在,它不肯吃不肯睡,而当小狗痊愈后,约瑟夫便把它带回家,让它和自己2岁、6岁的儿女共同生活。
  约瑟夫说,斗牛犬是一种非常忠诚的犬类,它一旦信任你了,便会终身不渝。斗牛犬也非常聪明,能够知道你的好恶,试图去做你喜欢的事,尽力讨好你和其他家庭成员。不过有的训犬师朋友说,斗牛犬在出生后的头几个月如果没有和人类儿童在一起,或者学会与其他宠物相处,那么它一辈子都学不会与儿童和其他动物相处,而且会主动攻击对方。
  约瑟夫发现,小斗牛犬鲁迪很会揣摩主人的意思。刚到他家的第三天,它看到一只金丝雀逃出鸟笼后,虽想追赶扑杀,却一直看着主人不动,只是摇尾示意;当主人让它把鸟儿活着抓来时,鲁迪立刻便扑向小鸟,把小鸟小心翼翼地含在口中,放到主人面前。因为鲁迪知道,这只小鸟也是家庭的一员,不可以冒犯的,而主人的儿女不管如何调皮,揪它的尾巴,拉它的腿,搂得它喘不过气来,鲁迪都是一副“孺子牛”形象,表现得服服贴贴。
  然而,至今美国所有的航空公司仍拒载6个月以上的斗牛犬,因怕其好斗的本性在拥挤环境中被诱发出来,对旅客造成危害。因此训练斗牛犬鲁迪也是场挑战。2009年10月的一个下午,当约瑟夫和家人带着鲁迪在公园里游玩时,一只大型牧羊犬突然冲向鲁迪,猛吼乱咬;震惊下的鲁迪立刻露出了斗牛犬的本性,毫不畏惧,跃起肉搏,如果不是被约瑟夫及时拉回的话,真不知会有什么后果。
  事后,不仅家人对鲁迪的搏斗本领印象深刻,即使是久经世面的约瑟夫也被鲁迪眼神中的杀气所震撼了。或许这只斗牛犬已是杀性难改,其攻击性已如潜伏的炸弹,一旦爆发便会造成难以估量的伤害。可是,他还是无法忘记第一次见到鲁迪时,它那哀伤的眼神,以及在手术室里它那感激的眼神。约瑟夫还记得年轻时,曾见到两只斗得肠破肚裂的斗牛犬在慢慢地爬向各自的主人时,那痛苦、绝望的眼神。处死一只斗牛犬只要几分钟,但拯救一只斗牛犬不易,拯救一条生命不易。
  正当约瑟夫陷入沉思时,突然感到有东西在轻轻地碰他的裤脚,原来是泪汪汪的鲁迪趴在他的脚上,抬头凝视着主人。他知道,鲁迪可能被皮鞭抽过,被棍棒打过,至今一见皮鞭、棍棒,仍然会哭涕、愤怒、咆哮;而每当被主人抚摸时,却又格外地温柔、羞涩,因为即使是从小以厮杀为生的斗牛犬,也懂得珍惜这来之不易的爱。想到这里他不由地叹了口气,对鲁迪说:“我知道你委屈伤心,知道这不是你的错,可是,我在你的旁边,我是不会让你受伤的。你应该相信我,不要失控,要做只好狗。”泪汪汪的鲁迪也叽叽咕咕地回应着,仿佛有满肚的委屈要说。当约瑟夫打开鲁迪喜欢看的迪士尼频道和动物世界时,它便忘了烦恼,静静地和大家一起欣赏起来。
  约瑟夫对我说,他领养鲁迪不是一时的心血来潮。作为犬类心理学家,他知道斗牛犬的攻击性,知道几个月的小犬被打,被饿,被训练戴着铁链跃起扑食猎物,被逼上斗犬场撕杀后,心理受到的创伤之深。幼小动物的攻击性,包括狮,虎,豹等大型肉食动物在内,主要是后天得来的,在弱肉强食的自然法则下,为了生存和繁衍,它们必须捕杀猎物,守护领地。出生不久的虎崽、狮儿,眼中都无杀气;在动物园长大的狮、虎、豹等大型肉食动物,眼中也少有杀气。犬类的老祖宗,一种狼类更不是以滥杀为目的,因为猎物的大量减少,反过来会影响它们自身的生存。人类之所以能在1.3万年前将一种狼类驯养为犬,便是利用了人与狼之间的互依、互存、互利关系,利用了它们对人类的信任。从鲁迪最初在拯救斗牛犬中心的各种心理测试表现来看,虽然它是1896年英国的名犬之后,智商、生理、心理都符合杰出斗牛犬的条件,但是它的聪明不仅体现在其学习本领和理解能力上,更体现在它对爱的珍惜。当约瑟夫当着鲁迪的面把驯狗的皮鞭折断时,它感激得不停地摇尾,用头猛贴主人,显示了它对残杀生涯的愤恨,对爱的强烈渴望。这就是约瑟夫为何不管别人如何鄙视鲁迪的出身以及心理阴影,执意要领养它的原因。
  离开了地下斗犬场封闭、血腥的环境后,要培养起鲁迪对人类和其他动物的信任,也不是一日之功。开始时,它见人拿起棍棒、树枝便精神紧张,因为幼年的苦难印象太深了,不易改变。约瑟夫此时总是搂紧鲁迪,告诉它,这是打棒球,这是让狗儿追树枝玩……聪明的鲁迪见到儿童们挥棒击球,大呼小叫地开心、奔跑、上垒,便明白这棍棒不是打它的,而是游戏。到第二天、第三天,它便要约瑟夫带它去看小孩们的棒球赛,津津有味地看着邻居的少年出汗、欢乐。在公园里,在山坡上,在小河边,它看到狗儿们追着飞碟、小球、树枝疯玩,也很快明白这是人与狗的游戏,不久便乐此不疲地加入到人笑狗欢的场面去了。
  
  扮演红娘,成全爱犬娶妻生子
  随着鲁迪慢慢长大,约瑟夫感到应该给它找个伴了。可是对于鲁迪来说,正常的狗类爱情十分遥远,突然给它来个拉郎配,对于有强烈领地意识的雄性斗牛犬来说,只能是个挑战而不是爱情。于是他有意识地带着鲁迪去接触斗牛犬的幼犬,容忍幼犬在它的身上乱爬,再让它看着母犬哺育幼犬的情景,以便唤起它心中尘封的爱意,让它回忆起在母亲身边的日子。看着鲁迪对母犬和幼犬的眼神从困惑、怀疑、警觉变得宽容、温柔,约瑟夫便在2009年的那个圣诞早晨带来了一只母犬,一步步地让它和鲁迪接近。有趣的是,鲁迪对这只母犬的到来倒是十分欣慰,没有任何敌意,反而讨好地让母犬先吃食物,再带着母犬到它在家园中的几个秘密地方视察一番,然后回到主人面前,摇着尾巴似乎要说感谢的话。(下转第59页)
  (上接第58页)
  这对斗牛犬新婚后,丈夫鲁迪格外开心,为迟到的爱、为迟到的幸福而快乐地在草地上打滚。
  又是半年过去了,2010年6月1日,鲁迪拼命地摇着尾巴向约瑟夫示好,又带着约瑟夫向它的新居走去。在那温暖的狗窝里,四个小鲁迪排成一排向约瑟夫问好。初为狗父狗母的鲁迪夫妇满脸幸福,无法言表。
  拖家带口的鲁迪,此时更显宅男本色,不仅每次汽车加油时会衔着信用卡替主人付帐、收收据,而且每次购物时,更是为狗妻精选食粮,既要营养,又不能增肥,因为心血管疾病是斗牛犬的头号杀手。有了子女后,鲁迪要为下一代保重身体,当了狗爸,更知责任重大。
  约瑟夫对来访者说:“当你成功地拯救了一头斗牛犬时,你会更加认识生命的意义,更清楚地了解犬类心理学的作用,体会到许多言语无法表达的快乐。当鲁迪衔着绳儿要我带它上街时,当我和鲁迪对视时,我的快乐是值得回味一生的,因为我的辛勤换来了一次新生。我将永远为此自豪。”
  每一种犬,每一只犬,都有不同的生理、心理要求。知道狗儿的脾气,了解狗儿的特点,是主人的责任,也是养好犬类的必要条件。城市的公寓房空间有限,不适于每天要长距离奔跑的牧羊犬等大型犬种;上海闷热潮湿的夏季,也不适合阿拉斯加雪撬犬和一些北温带或寒带的犬类生存。虽然西施犬、斗牛犬等中小型犬不要大的空间,但它们也是怕热的动物。斗牛犬主要是以脚垫排汗的,对温度十分敏感,对水分的要求高,不能只凭一时兴趣,只凭对外形的取舍,便决定饲养何种犬类。狗儿是否开心,狗与人的关系,狗与狗的关系,狗与其他宠物的关系,都是要仔细考虑权衡的。
  (作者单位:美国密歇根大学医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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