孛罗古城 尸骨与黄金并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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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这个叫破城子在地方,古人尸骨、黄金在村民眼里都不足为奇,村民只知道,这里曾是一座古城,一座埋藏有千年秘密的古城。
  
  尸骨堆上的村庄
  
  新疆博乐市一个偏遠村落里,村民赵日财挥着铁锹在院子里挖坑,他准备埋根木桩拴家畜。挖了几下,两个人的头骨夹着土壤被铁锹铲出,两个人头骨的牙齿还在,瞪着已变成黑洞的双眼,让人毛骨悚然。
  赵日财把这两个人头骨捡到一旁,继续干活,埋好木桩,他放下铁锹朝屋里走去,看起来平静如水。这一天对他而言,和以往的任何一天没有什么不同,即使挖出了人头骨。
  在这个动动土就能挖出一堆尸骨的村子里,赵日财已居住了38年,其间,多少次看到死人的尸骨,他已经记不清了。在他眼里,这些尸骨就如村子里的一草一木,不值得大惊小怪。
  “我们这个村子,就是建在尸骨堆上的。”2010年1月9日,64岁的赵日财用淡淡的口吻描述居住的村子,语速缓慢使他显得平静如水甚至有些漫不经心。
  这个建在尸骨堆上的小村庄,至今没有直达班车,连名字也透着浓重的萧条——破城子村。
  破城子村隶属新疆博尔塔拉蒙古自治州达勒特镇管辖。达勒特,蒙古语“60”的意思。达勒特镇镇名的来历鲜为人知,但破城子村村名的出处在达勒特镇却广为人知——村子里有座破旧废弃的古城,破城子村100多户村民就居住在破古城南脚下。
  在古城北面,是一片低洼的农耕地,老人们说,在30年前,洼地是一条干河床,乌兰托哈东村站在河床岸边与破城子村隔河对望,诉说着与破城子村相同的遭遇——它脚下的尸骨比破城子村还要多。
  用“遍地白骨”形容乌兰托哈东村脚下黄土似乎并不为过。
  盖房子打地基,翻地犁地都能带出白骨。
  “有时一挖挖出好几个人,往前走几步再挖,又能挖出几个人。”乌兰托哈东村村民说起这件事时,和破城子村村民赵日财的口吻一样,淡淡的,很平静。
  村民介绍,挖出的白骨堆放的乱糟糟的,头朝哪个方向的都有,这些人都是正常埋葬,正常埋葬多少都要讲究点,不装棺木也会摆放的整整齐齐。
  村民齐格达西在数年前在地下挖了个棚圈,棚圈的墙壁上,至今仍嵌着不少白骨,有残破的头颅,有上半身骨架,有大小腿骨,有牙齿。齐格达西想看看过去的人有多高,曾把白骨拼出一个“人骨架”,结果一测量,竟然有2.5米,齐格达西一直很纳闷,这些“人”究竟是什么人呢?会有如此高的个头?
  年龄上了40岁的村民中,不少人已经对这个话题感到厌倦和老套。
  “我们小时候常拿死人骨玩呢,有啥稀奇的。”一位女村民撇撇嘴。
  在她的记忆里,死人骨是她那一代人童年里不需要花钱买的玩具,“有时把骨头捡了一堆,头身子、胳膊、腿的拼到一起,用骨头玩捉迷藏。”
  “对面村子说他们那尸骨最多?才不是呢,我们村里的才最多呢。村上人盖房子,哪家没挖出过尸骨?”女村民提高语调。
  男村民浓眉大眼,高大魃悟,皮肤黝黑,只轻轻说了一句“我年轻时挖土打土块,有一次一下挖出六个头骨,头骨都很小,应该是小孩头骨吧。”
  村子里为什么会有大量尸骨?这些掩埋凌乱的骨骸,既不像正常的埋葬,也不像是正常的死亡方式,“他们”究竟是什么人?从何而来,又为何命丧于此?
  这些疑问在破城子村和乌兰托哈东村的村民眼里,只是茶余饭后的众多谈资中微不足道的一项,村民们最关心的,是庄稼的长势和收成。
  
  诡异村庄很普通
  
  因脚踏尸骨,破城子村和乌兰托哈东村蒙上诡异面纱,但从表面上看,这两个相距不到一公里的村子与博乐地区任何一个农耕村落没有什么不同。
  穿过博乐市闹区,走到东郊客运站,那里有到达勒特镇的班车。
  从东郊客运站到达勒特镇有27公里路程,车票只需五元钱,无论乘客多少,到点就发车。
  通往达勒特镇的公路开阔平坦,道路两边种满杨树,林带两侧是望不到边的农田,在冬日里都盖着厚厚的积雪,天空湛蓝,像平静的海平面。
  27公里的路程似乎走了很多时间,路面如镜,司机双手紧握方向盘,盯着路面,一言不发。车辆如冰天雪地里的一只寂寞小甲虫,小心翼翼地前行。
  达勒特镇没有直达破城子村的班车,在一个名叫查干树木村的村口,司机停下车,指着路西的方向“朝前走一公里,就是破城子村。”又朝北指“走一公里,就是乌兰托哈东村。”
  此时太阳斜挂西边树梢,夕阳把树林抹成金黄色,这片树林周围的三个村庄(查干树木村、乌兰托哈东村和破城子村)都沉默着,村民屋顶烟囱里钻出袅袅青烟,摇摇晃晃,像睡着了一般。
  穿过树林,拐到低洼的农田里,顺着田埂朝破城子村走去,厚厚的积雪在脚下吱吱作响,农田中,有的地方已经犁过,有的地方还种着棉花,有的地方长着一米深的枯草,一群奶牛散落在田间地头,有的还在专心致志地吃草,有的已经三五结伴,排着队朝村庄走去。
  低洼农田南岸,隆出一个高大的土包,这个土包是一座破旧废弃的古城,占地面积约有500亩,被绿色铁丝网围着,破城子村因座落在破古城的脚下,因此得名“破城子村”。
  破城子村很小,一条土路从村口伸到村屋,走完只需15分钟,有100多户人家总人口400多人。
  李辉国是破城子村的会计,也是破城子村老居民,他介绍,破城子村有一个很鲜明的特点,村民清一色是汉族人,这在达勒特镇的几十个村落里,是绝无仅有的。
  “别的村子有汉族、哈萨克族、蒙古族,也有维吾尔族,就破子村村民全是汉族,而且籍贯遍布全国十多个省份”。说这些的时候,李辉国脸上挂着笑。
  破城子村不通车,村民到镇上或者去博乐市,只能步行到乌兰托哈东村村口,或者翻过洼地,走到查干树木村村口候车。
  冬季的破城子村清闲无比,一户人家到另一户人家间只有几步遠,路面上的积雪被打扫的很干净。
  村民们大多在上午11点半才起床,打牌、看电视是村民主要的娱乐内容。
  村民口音很杂,有河南口音,有四川口音,还有甘肃口音。村民们介绍,他们都是20世纪60年代和70年代从内地来到这里的,从此在这里扎根落户,不但自己村的人家都相互认识,很多人还和邻村乌兰托哈东村的人熟识。
  破城子村民衣着朴素,家中陈设也很简陋,个个都是种庄稼的好把式,并都以此为生,种植的庄稼大多是玉米、小麦、棉花。但由于耕地不多,村民们称收入并不高,家中都不富裕。
  乌兰托哈东村与破城子一样普通,只是这里的村民除汉族外,还有其他民族,乌兰托哈东村村民的院子比破城子村民的院子还要大,几乎都养有牛羊。
  在其他村的村民眼里,这两个村子一点也不普通“因为紧挨破古城,破城子村和乌兰托哈东村家家都有宝贝哩。”
  
  破古城里的金银财宝
  
  破城子村和乌兰托哈东村村民并不认同“家家都有宝贝”的说法,但他们承认,很多村民都在破城子村里的破古城里挖出过宝贝。   外村流传着很多关于这两个村子神乎其神的故事,全和古城有关。流传颇广的故事大致有以下几个:
  一个村民从古城挖出一堆金条,却不认识那是黄金,一次没钱买酒,就拿了一根金条到镇上的商店换了一瓶二块多的白酒。
  一次,有外来民工到古城干活,挖出好几只陶罐,里面装满用黄金打造的金币,那人当即扔下工具,抱着罐子狂奔而去,第二天,那人离开这里,再没人见过他。
  还有个人,在古城干活时,挖出一个古代头盔,头盔用黄金镶边,那人把头盔上的黄金撬下来拿到内地卖了个好价钱。
  这些说法可信度如何暂且不论,但确实有人在古城里挖出过金条,这人便是乌兰托哈东村村民居马巴依。
  1月10日下午,我来到居马巴依家里。居马巴依放羊去了,他的老伴55岁的莎丽莎汗在家中,她回忆起了往事。
  上世纪80年代以前,古城周围并不像现在这样布满屋舍,而是长着大片茂密的芦苇,显得阴森,很少有村民到那里去,也没人想到这片芦苇丛中竟会有一个规模庞大的古城。芦苇丛以外的土地,大多是白碱地。
  记不清是哪一年,居马巴依老人觉得自家地里土不肥,庄稼长的也不好,看到那一片芦苇长的又高又大,断定那里的土质一定很好,便去那里取土拉到地里做肥料。
  后经测试,达勒特古城附近土壤之所以特别肥沃,是因为那些土里含有大量的磷,而尸骨变成粉沫后便含有很高的磷的成分。
  莎丽莎汗回忆“他傍晚回来的时候,带了八根金黄色的长条,沉甸甸的,我们都觉得那是铜,他打算等到冬闲时,把那些铜缠在马鞭上做装饰,也没觉得稀奇,就扔在院子里给小孩当玩具。”
  直到有一天,有人来串门,认出那是黄金,相对于常挖出白骨而言,挖出黄金的消息令人振奋,并迅速在达勒特镇传遍。“天天都有别的村子的人到我们家看金条,我们烦得很,也担心因此会带来祸事,就把黄金上交了。”
  莎丽莎汗和丈夫并没因挖出金条而暴富,但她没流露出丝毫遗憾和失落,“不属于我们的东西交给国家是应该的。”莎丽莎汗说,她和丈夫的生活,每一天都很平静、快乐,这和有无挖出黄金没有丝毫关系。
  居马巴依的意外收获让其他村民对那片隆起的高地充满期待,希望这样的好运也能落在自己头上。
  破城子村民李廷铮也在古城取土时,收获了一对黄金手镯。
  今年68岁的李廷铮在1966年从安徽老家来到破城子村定居,20世纪70年代,很多村民都来古城取土,上到自家田里当肥料,上了古城土的田地,庄稼长的就是特别好。那时,已有不少人在取土时挖到宝贝了。
  1978年的冬天,李廷铮找了几个村民帮他在古城取土当肥料,往车上装土时,他还向村民开玩笑,“今天谁挖出宝贝算谁的,明年我撒土上肥时再发现宝贝,那就是我自己的啦。”
  1979年春天,李廷铮带着三个儿子把堆积了一冬天的“古城肥”晒干做肥料时,惊喜出现了。小儿子撒土时撒出一对扣在一起的手镯,黄闪闪的,一点也没生锈,李廷铮认出那是对黄金手镯,有着漂亮的纹路,古朴大方。这对手镯在李廷铮女儿手腕上戴了很长一段日子后,最终也交给文物部门了。
  破城子村村民赵日财回忆,20世纪60年代到80年代在古城周围,随便转悠一圈,便能捡到有孔、无孔的古钱币。那个时期,村子里每天都流传着,谁谁家挖出宝贝啦。
  2007年6月,赵日财带着文物部门工作人员,挨家挨户征集文物,破城子村村民大约献出五十多件文物。
  “文物是历史的见证,文物是国家财产,应该上交。”赵日财把从破城子收集的文物全都上交了,他从一个铁盒里拿出一本证书,那是文物部门对他主动上交国家文物的鼓励,破城子村里,很多村民都有这样的红本本。
  在破城子村宝城路,一个用砖块垒的拱门,上方只剩下三个字“达”、“城”、“遗”,赵日财说那本是一行字“达勒特古城遗址”,其他的字都掉了。因为古城位于达勒特镇,故取名为“达勒特古城遗址”。
  赵日财介绍,在他还是青壮年时候,这片古城保存的还不错,东含查干苏木村,南至破城子村南边,北边是乌兰托哈东村。
  古城分为内城、外城、外城延三部分,城墙残垣高有三米,宽有四米,城外分布了八个嘹望台,每个嘹望台占地约有20米。后来由于开垦荒地,这些嘹望台都被推平了,70年代末开始,不断有村民来古城取土做肥,古城被破坏的体无完肤。
  如今,古城只剩下屈指可数的几处断残墙断壁,站立在茫茫白雪中,透出无限苍凉。
  走到东边,两处断墙相对,中间有个大口子,60年代时,这里是个城门。而古城东面脚下的低洼田地,以前则是干河床,赵日财认为这是古城的护城河。
  赵日财先后在古城里发现了水晶作坊遗址,并捡回了一袋水晶,有的水晶已经打成心形的装饰品。而根据文物专家推断,这些水晶至少有几百年的历史。
  陆续的,破城子村的古城里,陆续发现了很多珍贵物品,金银财宝不计其数。
  经专家测定,这些金银财宝里,有元代瓷器、玻璃器皿,有12世纪时期察哈台汗国的金、银、铜币,有宋代银铤、铜镜,有宋代代表性的皇宋通宝、政和通宝、圣宋元宝、太平通宝等古钱币。一些在金银钱币上,还印刻有“布拉特打造”的字样。
  但在20世纪70年代到80年间,人们文物保护的概念很淡,很多文物流向内地,不知所踪。直到80年代未,古城才引起当地文物部门的高度重视。由于古城位于达勒特镇,文物部门暂且给古城取名为“达勒特古城”。
  专家断定,不断涌出的大量珍贵文物和白骨,都是达勒特古城所赐,古城脚下的破城子村和乌兰托哈东村也外界传说成“家家都有宝贝。”
  财富与尸骨并存,使达勒特古城越发神秘,但达勒特古城缄口不言,化作巨大谜团默默卧在年复一年的时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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