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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前人的贡嘎山域科学研究和如今的各种登山报告中,读者总会被困扰在令人头疼的山名地名问题之中,从而对其行文一头雾水、不知所云。这种名称的复杂在贡嘎山主峰就体现得淋漓尽致。
山名之惑
最早测绘贡嘎山域的瑞士地图学家英霍夫(Eduard Imhof)曾总结:“汉藏语名间巴别塔式混乱的一例,如拉丁字母转写中所揭示出的那样,由‘木雅贡嘎’一名体现了出来。”在各份游记与地图间,他发现这座汉地最高峰之名以如下的形式出现过(括号内为该名称来源):Bo-gungga(Tafel)、Bo-kunka(Kreitner)、G?ngga-Shan(汉语拼音形式)、Minya Gongkar(A.Heim)、Minya Gonka(Stevens)、Minya Konka(Rock,Imhof,Burdsall)、Gang-ka(Edgar)、MountKoungka(当时的印度地图)……
英霍夫所举的14种贡嘎山名,还只是擅长表音的西文中所出现的各种变体。要是再加上汉语名的各种变体与讹传,其复杂与多样还要再翻一倍。在贡嘎山的考察史中,不同的名字而使研究者以为是两座不同的山,这样荒谬的情况经常出现。我国著名的藏学家、史地专家任乃强是将贡嘎各山峰名作汉译处理的先驱,对于这种名词上的混淆,他的总结尤其准确:“其(康藏山岳)名称或依番音,或从汉语,大都征信古人,未有定译。后之来者,过其地而不辨为何山,阅其书而不识为何地。于是记游者侈为异称,纂述者兼收并列,骈拇枝指,叠床架屋,阅者厌烦,游者迷惘。自《四川通志》以下,悉犯此病。”
对于山峰,尤其是贡嘎山这样探险史悠久、关注度高的名山来说,“正名”并不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事实上,正是“名不正”助长着国内外户外文章中不少有意无意的滥竽充数、人云亦云。由于指代不明,国内外登山爱好者、山峰标注爱好者、游客时常不得不陷入迷惑,其后果正使人“过其地而不辨为何山,阅其书而不识为何地”。所以,如果说本文背负着一些责任感的话,那就是揭示贡嘎山域主要山峰现今名称、海拔来源的复杂性,以此尽可能地为这些山峰“正名”。
我将首先为一座山峰找到某个名字最初的命名者,随后尽可能寻找全所有山峰的命名来源。最终,为我们提供一个在它们之中挑选最科学、或最合理、抑或最权威名称的可能。
演变史
本文所关注的“贡嘎山域”或“贡嘎山块”,是依据探险史和自然地理上所形成的界线,以及中国科学院贡嘎山科学考察各份报告书上所界定的范围,综合划分出来的。它的广义界线是,西自康定县城沿康定河、折多河、榆林河向南,以日乌且垭口连接莫溪沟(旧称布曲河谷)、田湾河谷至田湾河口;东以大渡河为界。
而这个小区域内部另有划分,为自康定榆林经雅家埂垭口,而后沿雅家埂河(一说磨西河、泸河)至河口处,北侧划出五色海子小山块,主峰田海子山(旧称拉莫蛇山),南侧为本文所指的、狭义的贡嘎山块。由于精力和资料所限,本文暂时搁置北侧的五色海子小山系,仅仅关注南部狭义上的贡嘎山域,也就是大雪山山脉的核心区域。
贡嘎山东坡的沟谷比西坡发育得更为完全。对于一般游客来说,在贡嘎东坡为人熟知的沟谷只有两条:海螺沟、燕子沟。但实际上,东坡有更多较大的沟:自北向南有南门关沟、燕子沟、磨子沟、海螺沟、大沟(又名湾东沟)等,其间还夹杂和分支了许多规模较小的沟,如小南门关沟、小沟等。
此外,贡嘎山的西南坡还有贡嘎沟、巴王沟、子干沟、喇嘛溝等。而在贡嘎山的西北坡沟谷则并不发达,即使有也并不如东坡那般深长。这使得贡嘎山的整体结构表现为一条坐落在山块西侧、向西弯曲而南北延伸的山脉,同时向东伸出若干条支脉。
要着手为贡嘎山域的山峰正名,最严密的方法是从每座峰名最初的起源追溯下来。只需列举贡嘎山块的主要山峰,进行简单归类,就不难发现,如今在中国甚至在世界范围内,也很少见到有哪道山脉像贡嘎山域,山峰拥有如此风格多样、来源复杂的名称。
贡嘎山域中各峰之名按其基本特征可以归为三组,其中,有中西文名对应良好的,也有中西名差异很大的。有明显来自藏区当地语言的,也有明显具有其他出处的。
贡嘎诸峰名称之间的这种混乱,充分反映了在这些山峰逐渐得到定名的时期,曾有过复杂的演变过程。这个过程贯穿最初的考察测量阶段的工作,到后来山名逐渐为人接受的历史(接受史)。
贡嘎山的定名过程,在历史时期经历过很多曲折。这一区域的山峰资料整理,目前做得比较全面的已有几篇文章。但对于山名和海拔的考证,则一直缺乏阐释。
在具体梳理每个山名的历史前,我们可先以1932年美国登山队对贡嘎山的首登为界,将所有山峰名称的变化分为1932年之前的变化和之后的变化。当我们结合探险史来研究这块区域时就会发现,对于外界而言,1932年这个节点无疑是贡嘎山登场的过程。这些山名终于从当地百姓的口口相传、从石头上的铭文走出来,形诸笔端、为外界的人们所认知。而在1932年之后,名称变化主要是一些细节上的。
在传统上贡嘎山域有多少座为人所识别的山峰,说法不一。康藏史地学家任乃强、摄影家庄学本等的著作分别认为在8座、9座左右。而加上较早被西方人命名的孙中山峰、爱德嘉峰、朱山和戴山,就差不多组成了最早被西方人认知的13座山峰,它们也成为了其后贡嘎诸峰中最著名的几座。以今天最常用的称谓而言,由北向南分别是:小贡嘎、嘉子峰、日乌且峰、爱德嘉峰、勒多漫因峰、达多漫因峰、郎格漫因峰、那玛峰、贡嘎山、中山峰、娘波贡嘎峰、朱山、戴山,共有13座。 接下来就以这13座主要山峰为核心,探讨它们名称的演变史。
木雅贡嘎
由于视觉高度、实际高度都拔群出众,贡嘎山域主峰木雅贡嘎(即今称贡嘎山)显然最早为人熟知。数百年前,它的名字就由古人以藏文刻在了贡嘎寺前的玛尼石上,转写成方便表音的拉丁字母记录下来,即Minyag Kangsd’Kar。这应是现存贡嘎山主峰名字的最早记录。
19世纪末,匈牙利地质学家塞切尼的探险队来到西康地区,他们远眺到贡嘎,询问藏人,又用西文首先记载了它在新都桥附近的藏音名——Bokunka。其后在1929年,著名的探险者约瑟夫·洛克行至贡嘎寺,问得藏名后拼作Minya Konka。1930年瑞士测绘学家海姆又以德文写作Minya Gongkar。美国西康探险队再次审校了藏音的拉丁拼法,复以洛克的Minya Konka拼写。也是在1930年,任乃强于《西康图经》中率先使用藏音汉拼名“木雅贡嘎”指称主峰。其时又见称主峰为贡噶山、子梅山(MountTzemei)、米耶公干尔。
在“木雅贡嘎”中,“贡嘎”是雪山通称,“木雅”则是对山峰的特指。一般认为木雅是指居住在贡嘎山麓的木雅藏族。而据任乃强进一步解释,藏语“木雅”其实有三种本来含义:一,敬爱之地;二,指辽金鲜卑等部分古代东胡民族,他们可能曾迁居于此;三,指木雅地区,它的本意为“不崎岖”。
新中国建立后,原山名木雅贡嘎被弃用,统一作贡嘎山,标准英译后来一度被地方政府定为Kang gar Ri。由于国家层面的地名标准后来渐有修订,其中原则上要求地名英译统一按照汉语拼音方案,故后来实际常以GonggaShan为英文山名。在国外则主要以洛克的MinyaKonka相称。
木雅贡嘎主峰现今国内通用高程为7556米,这一数字也经历了漫长的修订。
1877年,奥匈帝国探险家塞切尼远距离使用气压计与三角测量,首次测得贡嘎山高7600米。20世纪初,传教士爱德嘉目测该山高约25000英尺(约7620米)。1929年,约瑟夫·洛克目测贡嘎山高约3万英尺(约9144米),引起了西方轰动。而后洛克使用气压计与三角测量,测得贡嘎山高25600英尺(约7802米)。
贡嘎山是世界第一高峰的传说早已有之,但至洛克时最为众说纷纭。美国国家地理学会为此专门召开会议,讨论洛克发回的海拔数据是否准确可采纳。一年后,瑞士测绘学家海姆(Heim)与英霍夫(lmhof)应国民政府教育部门邀请,对贡嘎山进行了精确测量,测定贡嘎山高度7590米。1932年,首登贡嘎主峰的美国西康探险队再次开展精确的三角测量,测定贡嘎主峰高24891±85英尺(约7587米,模糊处理标定为7590米),7590米自此成为西方登山界至今广泛接受的贡嘎山高程。
1957年,中华全国总工会登山队登顶贡嘎,崔之久等开始了对贡嘎山冰川地貌的研究,但这次攀登中并未见包括高程测量内容。在同一时期,苏联反而曾以遥感等方式测绘世界范围的军用地图,一度测得贡嘎山高7570米,但因属军用,直至苏联解体、资料解密,方为世人所见。
因此,新中国初期国内材料继续采用7590米的高度值。此数字亦持续较久、影响较广,直至我国地质工作者开始制作国家基本地形图,才有所变化。1966年,我国派飞机飞越贡嘎山域,并拍摄了测量用的照片。6年后,以这次航空所摄为基础,包含了贡嘎山区域的中国国家基本地形图修订完成。这一次,贡嘎主峰测高7556米,各卫峰的高度也再次修订完毕。
后者被标定在了这次考察所产生的航测图上,并被各国内外制图机构采用为标准数据,制成各类冰川目录、世界地图、中国地图、省市县区地图并公开发行。自此,才传播开了贡嘎山当下在国内被一般认为的7556米高度值。虽然在实际上,7514米才是经过地面修正,学者们认为具有更高精度的数字。
紧随其后,中国科学院于1973年成立了青藏高原科学考察队,并于1981年起开始关注横断山区。在这次考察中,中科院于1982年开始了对于贡嘎山地区的测绘,最终使用地面与航片联合测量的方法,测绘了主峰周围440平方公里地区1:25000比例尺的地形图。测量工作者不辞辛劳,在山峰与河谷间实地安营扎寨、寻找基准点,最终在地面使用交会法测得主峰高度7514米。
貢嘎山域其他山峰的高度测量,基本与木雅贡嘎的测量历史一致。
贡嘎十三峰的中文名称来源,相关文献并不多。1945年,任乃强在《康导月刊》上发表《关于木雅贡嘎》一文。1957年,冰川学家崔之久的报告《贡嘎山现代冰川的初步观察》。二者对贡嘎山的地形认知,较大程度上依据了瑞士地质学家海姆1930年的研究成果,而海姆又参考了洛克1929年在国家地理杂志上所刊出的译名。1986年,代表官方地名工作成果的《泸定县地名录》和《康定县地名录》中,出现过若干种汉译名。
直到1986年,正式文献中的山峰名也没有几个是我们今天所熟知的。并且,正式文献中记载的山峰名反而越来越少了。
许多山峰名称的混杂,还需要再仔细进行解释和考证。接下来,本文将把这13座山峰拆分为几组,再详细探究各组山峰名称流传中出现的变化。特别是北部嘉子峰附近几座山名的流变过程,以及主峰南侧朱山、戴山所指及名称的讹误。
五座贡嘎
小贡嘎,原名“奇布龙吉贡嘎”,从任乃强到所有西人的记录中记录的都是这个名字。据山友“小毛驴”的转引,作家张央在《康巴旧闻》中曾收录藏族人的歌谣,其中提到有五座“贡嘎”。这五座“贡嘎”的说法,也曾不止一次地被任乃强等学者提及过:“东南四座银白的雪山中有一座三角形高出一筹的山是木雅贡嘎山,那环在周围的是奇布龙吉贡嘎山、泸溪贡嘎山、折西贡嘎山、娘波贡嘎山。”
前已提到,“某某贡嘎”在藏语中的本义只是一个形容词加名词,它并非这一地区唯一的称谓,而是一种通称。在康定西南150公里的稻城县以南,就是经常被与贡嘎山混淆的贡嘎岭(贡噶岭,Konkaling),这片山域有着与贡嘎山同样的名字——“白色大雪山(Konka)”。那么,这5座其名各异的贡嘎,指的是哪几座山呢?
如果不需要再证明,那么其中奇布龙吉贡嘎看起来就是今天的小贡嘎。因为无论根据洛克还是海姆的记录,它名字的藏音(Chiburongi与Tsiburongi)音译成汉语都是奇布龙或奇布龙吉。此山又曾被在此旅行或居住的汉人称为石笋山、玉笋山。
而在“折西贡嘎”和“泸溪贡嘎”之间则出现了麻烦:在西人笔下的地图和文章里,嘉子峰曾出现过两个截然不同的名字:Djaze Konka和Riuche Konka。这个日乌且(Riuche,或德文拼法Rudshe)自然就应当是泸溪,因为任乃强也把洛克的Riuchi转写成了泸溪或鲁溪,这一名称是可以完全衔接的。那么看来,今日的嘉子峰就是所谓泸溪贡嘎或者说日乌且贡嘎。
但另一个名字折西贡嘎呢?在附近的地名中,不难发现Djesi一称,这个被探险者记录下的藏音指的是日乌且沟的分支——加折拉沟,或者也可以指加折拉山口(DjesiPass,或者Djezi La),也就是今天的盘盘山垭口。所谓“折西贡嘎”,会是“嘉子贡嘎”吗?
这是很有可能的。在Djezi La这个藏音中,La就是“拉”,是指山。而Djezi才是山口的本名,而海姆称呼嘉子峰用的就是Djaze Gongkar(嘉子贡嘎)。任乃强更是直接将折西拼写为Djazi,这也可良好衔接。所以我认为,折西贡嘎就是嘉子贡嘎。
那么,后来被洛克当场命名为格洛斯温勒峰(Mt.Grosvenor)的日烏且峰呢?为何它在西文中没使用藏音名?任乃强译自洛克的“格洛斯温勒峰”这一山名也没有得到汉语称谓的跟随,而且如今“日乌且峰”这个名字看起来像是对藏族居民传统称谓的沿袭。如果说是后来定名的国人不愿跟随西文名字,用“日乌且”补的名,那这又置文献上嘉子峰的“Riuche/Rudshe Konka(泸溪/日乌且贡嘎)”一名于何地?并且另一个怪现象是,洛克文章中只提及嘉子峰叫“Riuchi Konka”,根本没提它还有别的名字,而海姆起初打听到的嘉子峰名字却叫“DjazeGongkar”!
这两种怪现象的出现一定是有原因的。在英霍夫1974年出版的贡嘎山著作中,提到他和海姆沿袭了洛克的“Mt.Grosvenor”,所指的当然就是今天的日乌且峰(6376米)。可见,此山之名的流传也是众人简单的相互引用,很容易也很可能是以讹传讹、一错全错。
回到起点,洛克最初在《国家地理》杂志上发表的文章中说,这座山他没打听到名字,就以美国国家地理学会的会长格罗夫纳(Gilbert Hovey Grosvenor)来命名了。我认为,洛克很有可能是搞错了。日乌且峰才是洛克打听到的Riuchi Konka,而他阴差阳错地把RiuchiKonka一名安到了嘉子峰上。这样看来,应当采纳的正式中英名为:嘉子峰(Djaze Konka,汉语拼音方案颁布后也常作Jiazi)、日乌且峰(Riuchi Konka),而废除Mt.Grosvenor的英文名不用。因为日乌且峰从来就未曾无名,这或许是大名鼎鼎的约瑟夫·洛克犯下的一个不小的错误。经向起名者询问,“日乌且峰”是山友小毛驴2004年在撰写《伟大的贡嘎》一文前向老榆林村向导询问并定名的,可以采纳,而“嘉子峰”一名得于来此攀登的日本队之口。日乌且为藏语,其意为“大山”。
“娘波贡嘎(Nyambo Konka)”则毋需多言,其名称完整延续下来,指的就是主峰西南侧的娘波贡嘎(Nyambo-Konka)峰。任乃强在整理地理资料时就提到过这个名字,并指出它是贡嘎山块最南侧的一座雪山。
至此,诗文中提到的“五座贡嘎”就能对勘了。需要注意,在后期国外登山报告书上出现的许多错误和问题,其实来自于1981年英国陆军登山队首登小贡嘎时的报告书,他们认错了山峰,这也导致了后来者的一系列误认和误译。
爱德嘉峰
东部的爱德嘉峰被西方人在1930年占去了名字,这个名字“爱德嘉峰(西人称Mt.Edgar,E-Konka,E-Gongga,E代指Edgar)”来自对英音的汉译,而英文名则来源于生于澳大利亚的新西兰牧师詹姆斯·哈斯顿·爱德嘉(James Huston Edgar,1872~1936),中文名叶长青。叶长青牧师富有探险精神和对考古学、民族学的兴趣,他驻扎康藏34年至1936年去世,其间亦颇有一些著述,他关于贡嘎山所做的工作主要是纠正西人报告中的山峰所指、译音舛误。 命名爱德嘉峰的是海姆和英霍夫。1930年,他们在贡嘎东坡测绘这座山峰,以Mount Edgar为它命名。其后英霍夫的地图上将它简称为E-Konka,相应的还有C-Konka(朱山)、S-Konka(加折拉山)、G-Konka(日乌且峰)等,这来源于英霍夫的个人习惯。而在中国没有公开的大比例尺地形图的情况下,英霍夫的1:200000贡嘎山地形图在西方登山者中很具权威性,因此E-Konka也常出现在西方登山者的报告中。同时因为汉语拼音方案在汉英译名工作中渐具权威性,这个名称有时又变成了E-Gongga,所指的其实都是爱德嘉峰。
达多漫因、勒多漫因与郎格漫因
达多漫因峰在名称来源和海拔数据上似乎并不复杂。据说,“漫因”为玉龙西一带藏语方言中的“雪山”,而按照上文嘉子峰、日乌且和下文勒多漫因、郎格漫因的山名来源,“达多”应为附近山口名,在玉龙西附近似乎应当有一个垭口“达多玛”作为它名字的来源。
在山峰结构上,达多漫因峰有两点需要注明:其一,西侧有一相对分离、略低于主峰的西峰(Ⅴ峰,海姆测高6360米,1982年测高6287.5米);其二,主峰山体根据照片识别为4座山尖,按照国家基本图,其中最西侧的山峰(Ⅳ峰)是据以测绘的6380米主峰。2005年,美国-新西兰队自西山脊绕过西峰,所登即为这座峰。但2011年,日本队第二次攀登达多漫因,试图开辟东壁新路线时,最终登顶的似乎并非此峰,而是最东侧的Ⅰ峰。
勒多漫因与郎格漫因的名称,几乎可以肯定来源于玉龙西(藏语含义“玉河之外”,所谓玉河/玉龙,就是康定的榆林宫)附近的山口。据任乃强记载,康区的居民常以山口来命名山峰——正如嘉子峰、日乌且峰那样,在勒多漫因峰(Reddomain)的对面,有玉龙西的日达曼山口(Radema,据国家地名信息库,含义为“山脚下”)。而在郎格漫因峰的对面,则有玉龙西的郎吉玛(Londjima)山口。这三座“漫因”的名字,最早均为1929年来此的洛克记下,后期的变化已如前述。至于中文名应为漫因或是曼因,我想并不重要,二者皆可。
有一种说法是,那玛峰(任译诺奇马)的命名也同几座漫因相似,但目前尚无证据。那玛峰一名最早也为洛克所载,但含义尚不清楚。
戴山、太山与朱山
在贡嘎主峰的东南山脊上,山峰的分布格外密布,名称也最为混乱。
在贡嘎山域的这一部分,长期以来都有一个叫作“太山”的峰名。然而这里必须说明,在贡嘎山的早期考察史中,只出现过“戴山(Mount Tai)”,而从没有出现“太山”。“戴(德语拼法为Tai)”有明确的所指,它是为了纪念当时国民政府的官员、中山大学校长戴季陶。所以我想,今天流传的“太山”这个名字,其出现可能是因为海姆使用德语拼法将戴山拼为了Mount Tai,导致不明含义者误用汉语拼音译为了太山,而错误地传承到了今天。甚至较权威的《中国登山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