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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报纸以一定时期的社会活动为报道内容，本文着重研究《益世报》对于“五·四运动”的报道，探查《益世报》学生运动报道特点，发现《益世报》在一定时期的报道立场。学生运动作为传统社会运动的一种，可以从《益世报》对学生运动的报道中看出报刊与社会运动之间的关联性，从而探究在当代中国，大众媒介如何进行社会运动报道。
【关键词】益世报五·四运动社会运动报道
二十世纪前后，资产阶级改良派和民主革命派为了各自的政治目的，大力进行舆论宣传。于是各种形式的报刊纷纷问世，而报纸以刊期短、报道及时更为人所喜读。辛亥革命以后，社会有所变异，新旧思潮激荡，舆论勃兴，各种背景和形式的报刊发展迅速。《益世报》便在这样的历史条件下应运而生。
《益世报》与《申报》《大公报》《民国日报》并称为旧中国“四大报”。这与《益世报》把握时机、对重要事件的良好报道，坚定的报道立场以及成功的传播策略是分不开的。《益世报》正是在对“老西开”事件、“五·四运动”、“九·一八事变”、“一二八”抗战报道的出色表现为其赢得了较好声誉，奠定了地位。对“五·四运动”的报道便是其中的一个突出案例。
一、《益世报》对“五·四运动”的报道
基于研究需要及研究体量的限制，本文对1919年“五·四运动”期间的《益世报》进行了为期一个月的分析。选择《益世报》1919年5月4日—1919年6月3日为样本期，共查阅到“五·四运动”相关报道218篇。
1、报道数量
《益世报》在1919年5月4日—1919年6月3日内对于“五·四运动”的报道共有218篇。报道数量均衡，并与事件发展相适应。
在“五·四运动”刚刚开始的两日，《益世报》报道数量并未很多。随着学生被抓捕、学生郭田光牺牲、日本留学生因国耻日的纪念活动被日方拘捕、学生罢课浪潮、抵制日货等事件的不断出现，“五·四运动”声势不断扩大。《益世报》对势态发展的报道步步紧随，表现出色。《益世报》在“五·四运动”发生第三天后即发表郁青先生的评论《忠告卖国者》，文章末句写到“彼时山东问题必将翻天覆地，不崇朝而波及全国矣。可不防哉，可不罹哉？”①表现出了《益世报》对于事件发展的预见性。在整个“五·四运动”中，任何节点性事件，《益世报》的报道从未缺席，并且“五·四运动”报道是该时段内的报道重点。
2、新闻类别
民国时期新闻报道类别与现代社会新闻报道类别多有不同。但作为新闻主要类别的消息与评论仍无太大差别，不过民国时期有当时特定历史环境下的报道形式。《益世报》对“五·四运动”报道共有消息127篇，评论28篇，翻译外电6篇，公告、启事31篇，公电录要26篇。
消息报道的内容多为各团体开会、学生演讲团、学生罢课、抵制日货。此间评论数量虽不多，但几乎每日都有。评论大多短小精悍，除在头版中间部分的“论评”外，不时在6版出现对特定事件的没有题目的《时评》。铿锵的评论配合消息，对“五·四运动”进行有力报道。
公告启示多为各地学生联合会、社会爱国团体成立公告和各界抵制日货启示。如“本报自今日起关于日商广告一概不收，所有现登广告数家，因前有合同关系，为法律所束缚，碍难停止，一俟期满，一律撤销此布。”②电报选录为这一时期特殊的新闻形式，许多社会团体向大总统、政府、南北议和会及巴黎和会专使发去电报，电报内容主题多为要求“力争青岛”、“严惩国贼”、“释放被拘学生”等等。
在1919年5月4日-1919年6月3日内，《益世报》共出版28幅与“五·四运动”有关的新闻漫画。以更加浅显的方式告知广大人民群众事件进展，笔者将漫画视为《益世报》“五·四运动”报道的独特新闻类型。“五·四运动”期间，《益世报》的大量新闻漫画，起到了抗争列强、报道时事、抨击国贼、鼓舞国民士气的积极作用。
3、版面呈现
在报道“五·四运动”期间《益世报》共有2张12个版面。经笔者逐一翻阅1919年5月4日—1919年6月3日期间报纸，发现虽报纸有12版之多但真正报道新闻的版面只有2版半版，3版全版，6、7版半版，其余版面均为广告或者副刊。《益世报》对于“五·四运动”的报道文章4个版面上均有出现，其中2版64篇，3版25篇，6版97篇，7版32篇。
报道“五·四运动”期间《益世报》1版均为广告，所以真正的头版为第2版。2版的上半部分亦为广告，重要的内容排布于2版中间和2版下部。1919年5月4日—1919年6月3日，《益世报》对于“五·四运动”的报道每日均有文章出现在2版，甚至在有些日子2版有3、4篇关于“五·四运动”的新闻。很多情况下为2版中间部分置评论，下部安排重要消息。2版作为真正意义上的头版，关于“五·四运动”的报道数量达到64篇，将近占到报道总数的30%。且二版的消息、评论都是极有分量的，可以看出《益世报》对“五·四运动”报道的重视。除此之外10版为广告、副刊版，这一时段有关于“五·四运动”的新闻漫画登载于10版。
4、报道主题
《益世报》“五·四运动”的报道的主题集中在以下5个方面：
第一，《益世报》对“五·四运动”报道的主题是学生对战后山东问题结果的态度、行动。“五·四运动”以北京大学生上街示威游行打砸曹汝霖、章宗祥住处为起点，此后不断爆发学生游行、罢课、请愿活动。在5月5日《山东问题之日益扩大》中详细描述了前一日学生游行的各种细节：“学生三千余人”、“高举白旗”、“与卖国贼拼命”、“打破章宗祥头颅”、“焚毁曹汝霖住宅”、“被捕者十九人”、“又在大学开会”③。对学生的报道不限于“五·四运动”的发起地北京，作为天津本地报纸亦有对天津各校学生的报道。对学生游行、罢课、讲演团、对郭烈士的纪念活动的报道范围广，包括北京、天津、上海、武汉等地。
第二，转译国外媒体对巴黎和会的报道。《益世报》对“五·四运动”报道中也关照国际社会如何报道该事件，不时选译外报加强了解。如5月20日，《德代表接和议条约》、5月23日《日外相说明对华方针》、5月24日《全德反抗签字之热烈》等等。 第三，抵制日货。《益世报》对于“五·四运动”期间抵制日货报道也是重要主题。5月9日的报道中已经写到“闻北京已发起抵制日货，我看天津应仿行。”④开始时抵制日货的报道只作为文章的一部分，慢慢出现了《各学校抵制日货开会纪》《无锡商家之抵制日货热》等文章。报纸连日在头版发出启事，不登日本广告，同时提供日本货号供市民检查。抵制日货几乎作为当时民众能够为保护主权，抗衡日本所做的唯一之事。从后期报道中可以看到抵制日货起到了一定作用，在某日报道中驻华日本大使要求民国政府对国民的抵制行为加以干预。
第四，各界对于政府之山东问题的态度。在《益世报》对“五·四运动”的报道中社会各界对政府、总统的公电录要、函件有很大数量。《天津商学会致大总统电》《上海商业团致政府院电》《直隶教育会致政府电》诸如此类，均在电报中要求力争青岛、严办国贼，拒绝在合约上签字。“和约朝签，欧战祸夕其于东亚，则是下府聚怨，上贻国忧，破坏和平为世界诟谴”⑤。从众多致政府、总统电报的内容来看，其一为山东问题事关重大，其二各界对于政府对山东问题的处理程度并不满意。
5、报道特点
第一，报道形式丰富。在上文新闻类别的总结中可以看出《益世报》对于“五·四运动”的报道形式丰富，有消息、评论、选录重要公电、函件、公告、外报摘译，漫画7种类型。针对不同的报道内容，不同体裁充分展示其优势，有利于报道。
第二，语言犀利。《益世报》对“五·四运动”的报道中共有28篇评论，每篇篇幅不长，但语言犀利，铿锵有力。“在下者，安分守己充顺民，吾恐时不再来。致醒悟而欲发愤之时国已忘，家已覆，人已牛马。”⑥，此段评论发于5月9日，郁青先生在文章大声疾呼在国难当头之时，爱国人士应该奋起反抗而不是唯唯诺诺。新闻评论作为影响、引导舆论的“旗帜”和“灵魂”，表现了新闻媒体的政治倾向性。《益世报》在“五·四运动”中发表的评论，也反映出了自己的风格。
第三，报道连续性强。《益世报》对“五·四运动”的报道中出现了三次大的连续性报道。以《国民力争外交记》为题共连续11记，题为国民力争外交之一、二、三……十三记。以《外交紧急与和局破裂》为题共5记，以《内忧外患之交争记》为题共11记。这些报道均为连续性报道，对于事件发展的过程逐一报道。
第四，报道侧重“五·四运动”但对其他社会议题并没有忽略。“五·四运动”期间，《益世报》的报道侧重于社会各界的爱国行动，但是并没有忽略其他重大的社会议题。如这一时期内南北议和，国内乱局频频登上版面。
第五，与读者互动良好。查阅《益世报》对于“五·四运动”的报道可以发现其中有不少个人和社会团体直接给报馆的来信、致函。报纸选取一些比较重要的或者代表本报立场的文章刊发。“天下之大，匹夫有责。凡有血气执能忍此服从二字？遂并个人爱国之心亦为所磨灭也。军人乎，竟无大好男儿乎？当危急存亡之秋，何作壁上观耶？”⑦此文段来自于名为“自由生”的读者投稿，表达了对爱国运动中军界无所作为的质问，其实也代表了报馆的观点。来信文章中不乏“益世报馆大主笔启”等语句，表现出读者对于《益世报》的信任和肯定。
6、报道立场
《益世报》在对“五·四运动”的报道中有两个基本的立场即爱国、支持学生运动。
《益世报》支持学生运动的立场可以从新闻标题、遣词造句和具体新闻内容选取上看出来。如5月21日《外交紧急与和局破裂（六）》中“忠告售卖国货者”小标题下文中说道“愿我商家勿囤积居奇，以求永久之利，勿作一时之贪，而贻五分钟热度之消致负我讲演团诸君之苦心。”来劝诫售卖国货的商人不要再抵制日货期间乘机抬价。文中的“勿负演讲团之苦心”一句引自演讲团，但也投射了报纸对学生的同情之心。“五·四运动”期间，《益世报》北京报馆被查封，称为“五·四第一报案”，《益世报》因言获罪，从侧面反映出在“五·四运动”报道中对学生运动的影响，以证明《益世报》对学生运动的支持及热烈的赞扬。同时可以注意到《益世报》同情学生、支持学生，但不意味着承认学生做的一切都对。对于学生在运动过程中的出现的一些莽撞的行为，《益世报》也发表了批评性的文章。
任何报纸发表文章都需要符合自己的报道立场。面对国难，《益世报》“五·四运动”报道对学生的同情支持其后更基本的立场为爱国。《益世报》对于“五四运动”的报道是以爱国的立场为前提的。《益世报》对“五·四运动”的成功报道，促使该报纸声誉大升。成功之处为在坚定的爱国立场之下符合新闻规律地报道人民想知的内容。
二、报刊与社会运动的关联
1、《益世报》的报道在学运中起到的作用
《益世报》以其特有的报刊性质，在学运中公开报道了事件的真相，以引起社会各界的广泛关注。“五·四运动”中以《国民力争外交之记（1—10）》《内忧外患之交争记（1—11）》《外交紧急与和局破裂（1—8）》等为题持续报道一战之后中国外交的失败，对发生在北京、天津、上海等地的学生罢课、工人罢工、商人罢市、民众抵制日货也是连续报道。在叙述事件过程之外，还发表社论、评论，如五四之前可叔的《人面兽心之日本妖种宜速图之》、五四时期郁青的《忠告卖国者》《爱国者宜投袂而起矣》《违反民意之命令》《为力争当局敬告全国各界书》《忠告留学界与政府》、竹实的《为被捕学生请命》等，以鲜明的立场抨击日本企图侵占山东半岛的阴谋，唤醒民众，同情支持学生运动。这些报道和评论对学生运动的全面发展起了推动作用。
2、报刊在社会运动中的作用
“社会运动，一般来说指的是有许多个体参加的、组织化的、在一定意识形态指导下寻求或反对特定社会变革的制度外政治行为。”⑧社会运动与媒体有着不解之缘，自社会运动诞生之日起，媒体就是其发生发展的一个重要变量。⑨有一种观点认为，“如果媒体对一个事件不予报道的话，那么这一事件对于广大老百姓来说就等于没有发生。”尤其是在传播方式还比较单一的社会，报刊更是对社会运动传播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 社会运动作为公共事件，媒体对于运动的报道及其报道方式会对运动的公共认知、大众支持度和发展产生重要影响。“五·四运动”发生后，《益世报》作为当时天津乃至全国的重要报纸，积极关注、详尽报道。在当时消息很有限的时代，通过它的报道使得社会上更多民众对事件有了比较详尽的了解。通过报道扩大了社会影响力，让一些有爱国心、正义感的民众投入到事件中，推动了学生爱国运动的发展。
大众媒介在社会运动中是不可能忽略的动员工具。《益世报》对“五·四运动”的报道也起到了一定的动员意义。如《益世报》大篇幅报道在“五·四运动”中不幸逝世的郭田光后，各地掀起一轮哀悼郭田光的活动，《女师范开追悼会》《学生团开追悼会与游行讲演》等。“新闻报道能使社会运动组织者感到自己和自己正在做的工作的重要性”，⑩报道学生讲演团的成绩等作为对学生积极宣传抗日爱国的肯定，进一步鼓励了学生的爱国运动。
媒体对一个社会运动的报道方式很大程度上决定了人们对于社会运动的态度和这一社会运动发展的方向。《益世报》虽然有宗教背景，但是仍属于进步报刊，以其特有的报刊性质和报格，在“五·四运动”中扮演了调节器，传声筒，发挥了积极的作用，起到了对运动发展正面的效果。
转型中的中国面临极其特殊的社会状况，开展“新社会运动”是必要而有效的方式，现在社会运动包括环境运动、女权运动、公民维权运动等各种类型。转型中的中国社会，大众媒介的社会运动报道受到高度关注。《益世报》对“五·四运动”的报道虽然已年代久远，但从报刊与社会运动的角度思考有一定的现代意义。报刊对社会运动的报道及其报道方式都会对运动的公共认知、大众支持度和发展产生重要影响。转型时期出现的各种社会运动，大众媒介在报道时一定要十分谨慎，另外在有正面影响的社会运动中发挥动员作用。通过大众媒介进行社会动员，使得社会运动不断朝良性发展。现今环境下通过进行社会运动的“社会动员”是当前中国转型期社会报道应该承担和加强的功能。大众媒介成为社会动员的最重要资源，既是大众媒介与新社会运动的一般关系的体现，更是当代中国特殊的社会条件决定的。⑾
【本文系天津师范大学“大学生创新创业训练计划项目”《立体时空中的活态历史——天津地方新闻史新探（1886-1949）》成果，项目编号201410065008】
参考文献
①《忠告卖国者》[N].《益世报》，1919-5-6，2
②《本馆广告部启示》[N].《益世报》，1919-5-22，2
③《山东问题之日益扩大》[N].《益世报》，1919-5-5，2
④《国民力争外交之五记》[N].《益世报》，1919-5-9，2
⑤《鲁省会致参众两院》[N].《益世报》，1919-5-31，6
⑥《爱国者宜投袂而起矣》[N].《益世报》，1919-5-9，2
⑦《时评》[N].《益世报》，1919-5-24，6
⑧赵鼎新，《社会运动和“人民”登上历史舞台》[N].《东方早报》，2013-08-04
⑨赵鼎新、潘祥辉，《媒体、民主转型与社会运动——专访芝加哥大学社会学教授赵鼎新》[J].《社会科学论坛》，2012（4）：121
⑩赵鼎新：《社会与政治运动讲义》[M].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4：277
⑾孙玮，《转型中国环境报道的功能分析——“新社会运动”中的社会动员》[J].《国际新闻界》，2009（01）：120
（作者：天津师范大学新闻传播学院新闻学2011级本科生）
责编：周蕾
【关键词】益世报五·四运动社会运动报道
二十世纪前后，资产阶级改良派和民主革命派为了各自的政治目的，大力进行舆论宣传。于是各种形式的报刊纷纷问世，而报纸以刊期短、报道及时更为人所喜读。辛亥革命以后，社会有所变异，新旧思潮激荡，舆论勃兴，各种背景和形式的报刊发展迅速。《益世报》便在这样的历史条件下应运而生。
《益世报》与《申报》《大公报》《民国日报》并称为旧中国“四大报”。这与《益世报》把握时机、对重要事件的良好报道，坚定的报道立场以及成功的传播策略是分不开的。《益世报》正是在对“老西开”事件、“五·四运动”、“九·一八事变”、“一二八”抗战报道的出色表现为其赢得了较好声誉，奠定了地位。对“五·四运动”的报道便是其中的一个突出案例。
一、《益世报》对“五·四运动”的报道
基于研究需要及研究体量的限制，本文对1919年“五·四运动”期间的《益世报》进行了为期一个月的分析。选择《益世报》1919年5月4日—1919年6月3日为样本期，共查阅到“五·四运动”相关报道218篇。
1、报道数量
《益世报》在1919年5月4日—1919年6月3日内对于“五·四运动”的报道共有218篇。报道数量均衡，并与事件发展相适应。
在“五·四运动”刚刚开始的两日，《益世报》报道数量并未很多。随着学生被抓捕、学生郭田光牺牲、日本留学生因国耻日的纪念活动被日方拘捕、学生罢课浪潮、抵制日货等事件的不断出现，“五·四运动”声势不断扩大。《益世报》对势态发展的报道步步紧随，表现出色。《益世报》在“五·四运动”发生第三天后即发表郁青先生的评论《忠告卖国者》，文章末句写到“彼时山东问题必将翻天覆地，不崇朝而波及全国矣。可不防哉，可不罹哉？”①表现出了《益世报》对于事件发展的预见性。在整个“五·四运动”中，任何节点性事件，《益世报》的报道从未缺席，并且“五·四运动”报道是该时段内的报道重点。
2、新闻类别
民国时期新闻报道类别与现代社会新闻报道类别多有不同。但作为新闻主要类别的消息与评论仍无太大差别，不过民国时期有当时特定历史环境下的报道形式。《益世报》对“五·四运动”报道共有消息127篇，评论28篇，翻译外电6篇，公告、启事31篇，公电录要26篇。
消息报道的内容多为各团体开会、学生演讲团、学生罢课、抵制日货。此间评论数量虽不多，但几乎每日都有。评论大多短小精悍，除在头版中间部分的“论评”外，不时在6版出现对特定事件的没有题目的《时评》。铿锵的评论配合消息，对“五·四运动”进行有力报道。
公告启示多为各地学生联合会、社会爱国团体成立公告和各界抵制日货启示。如“本报自今日起关于日商广告一概不收，所有现登广告数家，因前有合同关系，为法律所束缚，碍难停止，一俟期满，一律撤销此布。”②电报选录为这一时期特殊的新闻形式，许多社会团体向大总统、政府、南北议和会及巴黎和会专使发去电报，电报内容主题多为要求“力争青岛”、“严惩国贼”、“释放被拘学生”等等。
在1919年5月4日-1919年6月3日内，《益世报》共出版28幅与“五·四运动”有关的新闻漫画。以更加浅显的方式告知广大人民群众事件进展，笔者将漫画视为《益世报》“五·四运动”报道的独特新闻类型。“五·四运动”期间，《益世报》的大量新闻漫画，起到了抗争列强、报道时事、抨击国贼、鼓舞国民士气的积极作用。
3、版面呈现
在报道“五·四运动”期间《益世报》共有2张12个版面。经笔者逐一翻阅1919年5月4日—1919年6月3日期间报纸，发现虽报纸有12版之多但真正报道新闻的版面只有2版半版，3版全版，6、7版半版，其余版面均为广告或者副刊。《益世报》对于“五·四运动”的报道文章4个版面上均有出现，其中2版64篇，3版25篇，6版97篇，7版32篇。
报道“五·四运动”期间《益世报》1版均为广告，所以真正的头版为第2版。2版的上半部分亦为广告，重要的内容排布于2版中间和2版下部。1919年5月4日—1919年6月3日，《益世报》对于“五·四运动”的报道每日均有文章出现在2版，甚至在有些日子2版有3、4篇关于“五·四运动”的新闻。很多情况下为2版中间部分置评论，下部安排重要消息。2版作为真正意义上的头版，关于“五·四运动”的报道数量达到64篇，将近占到报道总数的30%。且二版的消息、评论都是极有分量的，可以看出《益世报》对“五·四运动”报道的重视。除此之外10版为广告、副刊版，这一时段有关于“五·四运动”的新闻漫画登载于10版。
4、报道主题
《益世报》“五·四运动”的报道的主题集中在以下5个方面：
第一，《益世报》对“五·四运动”报道的主题是学生对战后山东问题结果的态度、行动。“五·四运动”以北京大学生上街示威游行打砸曹汝霖、章宗祥住处为起点，此后不断爆发学生游行、罢课、请愿活动。在5月5日《山东问题之日益扩大》中详细描述了前一日学生游行的各种细节：“学生三千余人”、“高举白旗”、“与卖国贼拼命”、“打破章宗祥头颅”、“焚毁曹汝霖住宅”、“被捕者十九人”、“又在大学开会”③。对学生的报道不限于“五·四运动”的发起地北京，作为天津本地报纸亦有对天津各校学生的报道。对学生游行、罢课、讲演团、对郭烈士的纪念活动的报道范围广，包括北京、天津、上海、武汉等地。
第二，转译国外媒体对巴黎和会的报道。《益世报》对“五·四运动”报道中也关照国际社会如何报道该事件，不时选译外报加强了解。如5月20日，《德代表接和议条约》、5月23日《日外相说明对华方针》、5月24日《全德反抗签字之热烈》等等。 第三，抵制日货。《益世报》对于“五·四运动”期间抵制日货报道也是重要主题。5月9日的报道中已经写到“闻北京已发起抵制日货，我看天津应仿行。”④开始时抵制日货的报道只作为文章的一部分，慢慢出现了《各学校抵制日货开会纪》《无锡商家之抵制日货热》等文章。报纸连日在头版发出启事，不登日本广告，同时提供日本货号供市民检查。抵制日货几乎作为当时民众能够为保护主权，抗衡日本所做的唯一之事。从后期报道中可以看到抵制日货起到了一定作用，在某日报道中驻华日本大使要求民国政府对国民的抵制行为加以干预。
第四，各界对于政府之山东问题的态度。在《益世报》对“五·四运动”的报道中社会各界对政府、总统的公电录要、函件有很大数量。《天津商学会致大总统电》《上海商业团致政府院电》《直隶教育会致政府电》诸如此类，均在电报中要求力争青岛、严办国贼，拒绝在合约上签字。“和约朝签，欧战祸夕其于东亚，则是下府聚怨，上贻国忧，破坏和平为世界诟谴”⑤。从众多致政府、总统电报的内容来看，其一为山东问题事关重大，其二各界对于政府对山东问题的处理程度并不满意。
5、报道特点
第一，报道形式丰富。在上文新闻类别的总结中可以看出《益世报》对于“五·四运动”的报道形式丰富，有消息、评论、选录重要公电、函件、公告、外报摘译，漫画7种类型。针对不同的报道内容，不同体裁充分展示其优势，有利于报道。
第二，语言犀利。《益世报》对“五·四运动”的报道中共有28篇评论，每篇篇幅不长，但语言犀利，铿锵有力。“在下者，安分守己充顺民，吾恐时不再来。致醒悟而欲发愤之时国已忘，家已覆，人已牛马。”⑥，此段评论发于5月9日，郁青先生在文章大声疾呼在国难当头之时，爱国人士应该奋起反抗而不是唯唯诺诺。新闻评论作为影响、引导舆论的“旗帜”和“灵魂”，表现了新闻媒体的政治倾向性。《益世报》在“五·四运动”中发表的评论，也反映出了自己的风格。
第三，报道连续性强。《益世报》对“五·四运动”的报道中出现了三次大的连续性报道。以《国民力争外交记》为题共连续11记，题为国民力争外交之一、二、三……十三记。以《外交紧急与和局破裂》为题共5记，以《内忧外患之交争记》为题共11记。这些报道均为连续性报道，对于事件发展的过程逐一报道。
第四，报道侧重“五·四运动”但对其他社会议题并没有忽略。“五·四运动”期间，《益世报》的报道侧重于社会各界的爱国行动，但是并没有忽略其他重大的社会议题。如这一时期内南北议和，国内乱局频频登上版面。
第五，与读者互动良好。查阅《益世报》对于“五·四运动”的报道可以发现其中有不少个人和社会团体直接给报馆的来信、致函。报纸选取一些比较重要的或者代表本报立场的文章刊发。“天下之大，匹夫有责。凡有血气执能忍此服从二字？遂并个人爱国之心亦为所磨灭也。军人乎，竟无大好男儿乎？当危急存亡之秋，何作壁上观耶？”⑦此文段来自于名为“自由生”的读者投稿，表达了对爱国运动中军界无所作为的质问，其实也代表了报馆的观点。来信文章中不乏“益世报馆大主笔启”等语句，表现出读者对于《益世报》的信任和肯定。
6、报道立场
《益世报》在对“五·四运动”的报道中有两个基本的立场即爱国、支持学生运动。
《益世报》支持学生运动的立场可以从新闻标题、遣词造句和具体新闻内容选取上看出来。如5月21日《外交紧急与和局破裂（六）》中“忠告售卖国货者”小标题下文中说道“愿我商家勿囤积居奇，以求永久之利，勿作一时之贪，而贻五分钟热度之消致负我讲演团诸君之苦心。”来劝诫售卖国货的商人不要再抵制日货期间乘机抬价。文中的“勿负演讲团之苦心”一句引自演讲团，但也投射了报纸对学生的同情之心。“五·四运动”期间，《益世报》北京报馆被查封，称为“五·四第一报案”，《益世报》因言获罪，从侧面反映出在“五·四运动”报道中对学生运动的影响，以证明《益世报》对学生运动的支持及热烈的赞扬。同时可以注意到《益世报》同情学生、支持学生，但不意味着承认学生做的一切都对。对于学生在运动过程中的出现的一些莽撞的行为，《益世报》也发表了批评性的文章。
任何报纸发表文章都需要符合自己的报道立场。面对国难，《益世报》“五·四运动”报道对学生的同情支持其后更基本的立场为爱国。《益世报》对于“五四运动”的报道是以爱国的立场为前提的。《益世报》对“五·四运动”的成功报道，促使该报纸声誉大升。成功之处为在坚定的爱国立场之下符合新闻规律地报道人民想知的内容。
二、报刊与社会运动的关联
1、《益世报》的报道在学运中起到的作用
《益世报》以其特有的报刊性质，在学运中公开报道了事件的真相，以引起社会各界的广泛关注。“五·四运动”中以《国民力争外交之记（1—10）》《内忧外患之交争记（1—11）》《外交紧急与和局破裂（1—8）》等为题持续报道一战之后中国外交的失败，对发生在北京、天津、上海等地的学生罢课、工人罢工、商人罢市、民众抵制日货也是连续报道。在叙述事件过程之外，还发表社论、评论，如五四之前可叔的《人面兽心之日本妖种宜速图之》、五四时期郁青的《忠告卖国者》《爱国者宜投袂而起矣》《违反民意之命令》《为力争当局敬告全国各界书》《忠告留学界与政府》、竹实的《为被捕学生请命》等，以鲜明的立场抨击日本企图侵占山东半岛的阴谋，唤醒民众，同情支持学生运动。这些报道和评论对学生运动的全面发展起了推动作用。
2、报刊在社会运动中的作用
“社会运动，一般来说指的是有许多个体参加的、组织化的、在一定意识形态指导下寻求或反对特定社会变革的制度外政治行为。”⑧社会运动与媒体有着不解之缘，自社会运动诞生之日起，媒体就是其发生发展的一个重要变量。⑨有一种观点认为，“如果媒体对一个事件不予报道的话，那么这一事件对于广大老百姓来说就等于没有发生。”尤其是在传播方式还比较单一的社会，报刊更是对社会运动传播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 社会运动作为公共事件，媒体对于运动的报道及其报道方式会对运动的公共认知、大众支持度和发展产生重要影响。“五·四运动”发生后，《益世报》作为当时天津乃至全国的重要报纸，积极关注、详尽报道。在当时消息很有限的时代，通过它的报道使得社会上更多民众对事件有了比较详尽的了解。通过报道扩大了社会影响力，让一些有爱国心、正义感的民众投入到事件中，推动了学生爱国运动的发展。
大众媒介在社会运动中是不可能忽略的动员工具。《益世报》对“五·四运动”的报道也起到了一定的动员意义。如《益世报》大篇幅报道在“五·四运动”中不幸逝世的郭田光后，各地掀起一轮哀悼郭田光的活动，《女师范开追悼会》《学生团开追悼会与游行讲演》等。“新闻报道能使社会运动组织者感到自己和自己正在做的工作的重要性”，⑩报道学生讲演团的成绩等作为对学生积极宣传抗日爱国的肯定，进一步鼓励了学生的爱国运动。
媒体对一个社会运动的报道方式很大程度上决定了人们对于社会运动的态度和这一社会运动发展的方向。《益世报》虽然有宗教背景，但是仍属于进步报刊，以其特有的报刊性质和报格，在“五·四运动”中扮演了调节器，传声筒，发挥了积极的作用，起到了对运动发展正面的效果。
转型中的中国面临极其特殊的社会状况，开展“新社会运动”是必要而有效的方式，现在社会运动包括环境运动、女权运动、公民维权运动等各种类型。转型中的中国社会，大众媒介的社会运动报道受到高度关注。《益世报》对“五·四运动”的报道虽然已年代久远，但从报刊与社会运动的角度思考有一定的现代意义。报刊对社会运动的报道及其报道方式都会对运动的公共认知、大众支持度和发展产生重要影响。转型时期出现的各种社会运动，大众媒介在报道时一定要十分谨慎，另外在有正面影响的社会运动中发挥动员作用。通过大众媒介进行社会动员，使得社会运动不断朝良性发展。现今环境下通过进行社会运动的“社会动员”是当前中国转型期社会报道应该承担和加强的功能。大众媒介成为社会动员的最重要资源，既是大众媒介与新社会运动的一般关系的体现，更是当代中国特殊的社会条件决定的。⑾
【本文系天津师范大学“大学生创新创业训练计划项目”《立体时空中的活态历史——天津地方新闻史新探（1886-1949）》成果，项目编号201410065008】
参考文献
①《忠告卖国者》[N].《益世报》，1919-5-6，2
②《本馆广告部启示》[N].《益世报》，1919-5-22，2
③《山东问题之日益扩大》[N].《益世报》，1919-5-5，2
④《国民力争外交之五记》[N].《益世报》，1919-5-9，2
⑤《鲁省会致参众两院》[N].《益世报》，1919-5-31，6
⑥《爱国者宜投袂而起矣》[N].《益世报》，1919-5-9，2
⑦《时评》[N].《益世报》，1919-5-24，6
⑧赵鼎新，《社会运动和“人民”登上历史舞台》[N].《东方早报》，2013-08-04
⑨赵鼎新、潘祥辉，《媒体、民主转型与社会运动——专访芝加哥大学社会学教授赵鼎新》[J].《社会科学论坛》，2012（4）：121
⑩赵鼎新：《社会与政治运动讲义》[M].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4：277
⑾孙玮，《转型中国环境报道的功能分析——“新社会运动”中的社会动员》[J].《国际新闻界》，2009（01）：120
（作者：天津师范大学新闻传播学院新闻学2011级本科生）
责编：周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