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洞庭东山 不是故乡胜故乡(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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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州东山的水产品更不胜枚举,春、夏、秋有“太湖三白”,外加带子虾,秋末冬初有大闸蟹、乌青、肥草鱼及鳊鱼等。“三白”是指白水虾、银鱼、白水鱼(又称“翘嘴巴白鱼”)。最独特的要算塘鳢鱼,木渎“石家饭店”有名的“豆瓣汤”就是用塘鳢鱼两块面颊肉制作的。奶婶婶教会我“收”虾子,做虾子酱油;又教我“生炒盐水虾”,此虾现吃鲜嫩异常,过一两天肉质老了,太阳光下晒干即是可久藏的虾干,味同虾米,亦可再用油爆炒制成“油爆虾”。
  
  
  奶婶婶“收集”虾子的方法奇特:将鲜活籽虾沥干放入木桶,倒入一盆井水,井水凉,惊得虾活蹦乱跳,虾腹收缩,虾子落下,沉淀、沥干,虾子集堆,蒸熟后晒干可以长存,鲜品可烧菜或制虾子酱油,这酱油可是苏州特产,极鲜,可拌菜、拌面条,不用加味精。做“生炒盐水虾”须先将净铁锅干烧至烫手,淋几滴水上去会冒烟出“吱”声,此时将沥水稍干的鲜虾倒下急炒,边炒边烹黄酒、撒细盐,见虾色转红即离火起锅。这种做法不用油不加水,原汁原味,清鲜甜嫩,口感较传统的盐水虾好,因盐水虾是汆入沸水中煮成的,虾的鲜味融入汤水中,而汤水又大多弃去。
  秋风起,蟹脚痒,人们都去阳澄湖抢购大闸蟹,岂不知东山的“太湖蟹”比之毫不逊色,不仅青背白肚黄毛金爪,而且壳较薄,肉更丰实。我认为评判蟹的优劣,不能仅以单只重量来论高低,若加论出肉率高低则更为合适。我丈夫姜先生,1975年在洞庭东山兴男哥家吃到一只300克重的雄蟹,兴男哥讲,这是村里人在太湖里抓到的最大的蟹。兴男哥是当地有名的兽医,东山畜牧兽医站站长,想来不会瞎说,村人也不会骗他,那只蟹吃得相当饱。称下来,东山350克重的大闸蟹的出肉率相当于其他产地重400~500克的大闸蟹,从性价比角度来说,东山太湖蟹合算。
  1990年代末,东山开始人工养蟹,兴男哥女婿沈利海在“文革”刚结束时正好高中毕业,因是农村户口,只能回乡。开始他跟随其父养鱼,看到别人开始养蟹,他不声不响买来有关专业书,仔细考察别人养蟹情况,终于总结出养蟹要素,如湖水深浅应在0.5~1.5米,水过深,阳光照不到湖底,水草也长不了;水过浅,太阳光照太强,水温较高,也不利蟹的生长。他还观察了水草的茂盛度以及小虾小鱼“走向”,然后吃准地块,在太湖里围网养蟹,并逐渐扩大到600亩。后来地方政策规定不准在太湖里“围网养”,遂转向太湖边陆地上开塘养殖,目前“开塘养”已达160亩。他养殖比较科学,蟹不仅成活率较高,而且又大又壮。我曾向来上海卖蟹的东山人(因东山人用的蟹篮都是竹片编成且形状独特,东山人称为“钩篮”,所以我一认一个准)问起过利海,卖蟹人说:“沈利海是养蟹大户,养蟹很煞该(东山语,意为‘厉害’、‘能干’)!”
  2007年奶婶婶病故,享年89岁。从此我去东山就由兴男哥接待,我们与他早已情同兄妹,但每次回沪,总会浮起奶婶婶挑担送行的情景。4年前,兴男哥不幸车祸而亡。之后我们每次去东山扫墓、探亲都到兴男哥女儿建妹和女婿利海家中休憩就餐,他俩总是将野生鲫鱼、野生鳜鱼或黑鱼、塘鳢鱼、白水鱼、野生黄鳝、自养大闸蟹以及应时蔬菜、水果来招待我们,还说:“阿姨,只要有野生的,我俚(东山语,即“我们”)绝勿将人工养殖的烧给您吃。”
  
  
  我在利海家不仅吃到了好东西,还带回来各种水产品和蔬果,并且向他学到不少挑选、辨别食材优劣的知识。例如,看蟹的梢尖(即小爪子)可以识别其生长地,爪尖短的是“外塘蟹”,即围网养的;反之为“内塘蟹”,即太湖边挖塘养殖的。“外塘蟹”的肉质甜而细腻,内塘蟹中不少蟹含泥沙多,表面有“铁锈”斑,因而好多蟹农会用化学品来为它“美容”,经药水浸泡后成为青背白肚的一级品,可以卖得出价钿了。
  沈利海的家坐落于一条直通太湖的小河边,乘船可直进太湖。他的家是一幢小别墅,二层楼三开间,三间卧室各带一间书房和一个卫生间,十分气派,1997年建成时在东山已非常现代化。别墅占地约1 000平方米,进门就是一棵高大的金桂树,门楼及花坛上砖雕着“暗八仙”,大楼门前是小花园,还有一个约100多平方米的小池塘,养着鸡、鸭。我清晨起床,见小夫妻俩已打扫好庭园,买了菜蔬正在“拾”鸭蛋、“收”鸡蛋。临回沪时,他俩告诉我已为我们准备好一间20多平方米的房间,在底层,有利于老人进出,房间里家具空调都全,稍微装修、打扫一下即可,边说边陪同参观还征求意见。朋友们,洞庭东山不仅是我实实在在的故乡,而且情胜故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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