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最美丽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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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卡通画里的少女
  春天,樱花开满了整条街道,纷纷扬扬的,熏染得半边天空像铺满了云霞。锦葵穿着白色的鹿皮小靴、短裙,像卡通漫画里的少女,步履轻快地去补习班上课。
  在这个春天里,有三件事情让锦葵耿耿于怀。第一件事情,身边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进入青春期后,都像庄稼拔节似的疯长,使劲儿往上蹿,男孩子变得英俊挺拔,女孩子变得美丽修长,只有她还在原地踏步,未曾开始发育,身板又小又平,像一张白纸。这让她有些自卑和气短,走在同学中间,尽量不把自己置于风口浪尖,以免惹人注目。
  尽管如此,可还是有男生不放过她,调侃她是假小子,中性人。她气得哭了,去找老师评理,老师轻描淡写地说:“一句玩笑话,别太认真了。”她不能接受老师的态度,这件事情在她心里大得如同一块大石头,重重地压在心上,在老师的眼里却轻得像一颗小米粒,何曾挂怀?
  锦葵回到家,仍然不开心,老妈瞅着她的身体唉声叹气:“丫头,我也没亏待你啊,给你好吃好喝,你怎么就不长个啊?怎么就不发育呢?怎么看都是一个未成年少女。”锦葵的心里像长满了荒草,没好气地对老妈说:“拜托你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别在我脆弱的小心脏上撒盐了,做点好事,行不行?”
  氧气不够用
  第二件让锦葵耿耿于怀的事情,是她的身体虽然不曾开始发育,但是却阻挡不住她的小心灵开始壮大。她暗恋上隔壁班一个叫林木的男生,看见他就心慌意乱,呼吸不畅,氧气不够用,最要命的是看不到他又会坐立不安,像丢了东西一般。
  好在林木他们家开了一个西点屋,就在锦葵家开的包子铺的对面,只隔着一条街的距离,有时候在自己家的包子铺里就能看到林木在他们家西点屋里走来走去。锦葵觉得,幸福得有些晕眩和不真实,也因此,她变得空前地勤快,常去包子铺里帮忙。可是对于锦葵的喜欢,林木一无所知,甚至他压根就没有把她当成女孩子。
  那天,锦葵站在操场上那棵硕大的银杏树下,看林木踢球,林木在足球场上奔跑的姿势很帅,她看得有些发呆。不知是谁,飞起一脚,足球旋转着朝她飞来,眼瞅着要被击中,足球的力度却减弱了,被她一把抱在怀里。
  等着林木过来拿球的时候,锦葵几乎要窒息了,终于可以近距离亲密接触了。果然,林木朝她跑过来,锦葵看着他一点点跑近了,紧张得手心都出汗了。谁知林木跑到她身边时却并没有停下的意思,还在继续跑,锦葵的眼里顿时溢满了泪水,她慢慢回头,看见莲心就站在她身后不远的地方……
  包子与西点
  第三件让锦葵耿耿于怀的事情,是她请林木和莲心来她家的包子铺吃包子,两个人却像约好了似的,明明答应得好好的,可是谁也没来,这让锦葵小小的自尊心受到了严重伤害。吃包子,是很没面子的事情吗?
  有一次,锦葵看见莲心去林木家的西点屋买蛋挞,是的,莲心那样的女孩子,怎么会吃包子?只有西式点心才配得上她吧!莲心高高的个子,长发飘飘,看上去有一点纤弱,皮肤白皙到近乎透明,眼神清澈,像宋词一般婉约。更重要的是,她能画一手好漫画,那些漫画上过画报得过奖。她的画风清新唯美,线条流畅,这让锦葵嫉妒得要命,觉得老天真的一点都不公平,赋予了莲心漂亮的外貌,又赠予了她不凡的才华,让她像一只白天鹅一样优雅美丽,愈发衬得自己像一只丑小鸭。甚至很多男生在莲心面前,都是大气不敢出,心甘情愿地为她做这做那。林木也喜欢莲心,不,是暗恋她,就像锦葵暗恋林木一样。
  像骑士一样
  夏天到来的时候,火红的石榴花开得如火如荼,锦葵的心中,却盛不下这些妩媚的花儿,她的心中有两件事情纠结在一起,乱糟糟的,理也理不清。
  第一件事情,是林木和教数学的女老师“小聋女”吵架了,因为莲心。“小聋女”是大家给数学老师起的绰号,因为她的听力不大好,人又有些刻薄。大约是因为婚姻不幸福的缘故,每天上课时板着脸,从来不笑,好像大家都欠她钱似的。
  那天,“小聋女”老师叫莲心站起来回答问题,莲心却埋头在一张纸上,专心致志地画漫画,画面上是一个女人端着咖啡在听音乐,很专心很陶醉的样子,旁边几个小字:其实什么也听不到。漫画造型夸张搞怪,大家都乐,“小聋女”老师却恼了,她把书摔到讲桌下,指着莲心的鼻子说:“会画几笔漫画就了不起了?有本事你别考大学,一辈子都靠这个吃饭,不饿死你才怪。”
  莲心低着头,一声不吭,楚楚可怜的样子。“小聋女”老师却不肯罢休,喋喋不休,极尽刻薄之能事,最后说:“莲心,你不爱听我的课不要紧,你可以到门外站着,下课后把家长叫来。”
  那天,下着小雨,大家都为莲心求情,可是“小聋女”老师仍然不依不饶。林木终于忍不住,和“小聋女”老师大吵了一架。林木像一个骑士一样,指责“小聋女”老师小题大做,铁石心肠,居然让一个娇弱的女生去教室外面淋雨,有失师德尊严。
  大家都惊呆了,为林木的大胆捏了一把汗——他简直是一只不知天高地厚的青蛙,跳到马路中间充当小汽车,不知死活啊!只有锦葵,趴在桌子上,呆呆地看着林木。他口齿清晰,条理分明,逻辑严密,简直太帅了。锦葵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一会儿甜蜜,一会儿忧伤。甜蜜的是,像林木这么帅的男生,只看一眼,心中的花儿全都开了。忧伤的是,林木是为了莲心,而不是为了自己,他的眼里只有莲心。
  吵架事件后来震动了全校。
  哥哥喜欢弟弟的喜欢
  第二件事情,是林木和外校的男生打架了,仍然是因为莲心。
  那天放学后,半路上有外校男生纠缠莲心,林木挺身而出。原本不大擅长打架的林木在好几个粗壮的男生中间,并不起眼,但是他没有退缩,像一只好斗的小公鸡,和他们扭在一起,终因寡不敌众,身体上有好几处挂彩,住进了医院。
  锦葵去看他,眼泪汪汪的样子,她的心很疼,这个让她暗恋了整整一个学期的男生,却为了别人打架挂彩。或许是一半因为心疼,一半因为嫉妒,她的眼泪不知不觉就滴了下来。
  林木很宽容地笑了,像大人对小孩子的姿态,他伸出手在锦葵的头顶上摸了一下,说:“傻丫头,别哭了,我知道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但是,就像哥哥喜欢弟弟那样。你成绩好,别东想西想的,好好学,肯定会考进理想的学校。”那是锦葵第一次和林木如此推心置腹地谈话,当然她的心理还是有点八卦,她在想:不知道他对莲心会不会也这样说?
  后来,莲心也来看林木,他立刻变得纠结起来,说话也结巴了,手足无措,眼神也不知落在哪里好。莲心埋怨他:“有什么值得你去拼命的?你傻啊?”
  锦葵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轻轻掩上房门,林木见到莲心时无比纠结的样子,让她觉得天空一片灰暗。
  华年·素颜
  秋天,学校旁边的山坡上,一大片葵花开得灿烂无比,朵朵向着太阳,天空蓝得没有一丝云彩,又高又远。
  这个秋天里,有两件事情让锦葵心中喜忧参半。先说忧,莲心要去日本学习漫画;林木转学走了,因为打架的事,他必须面对学校的处分。
  锦葵心中多了一丝淡淡的忧伤,第一次体会到了那句老话: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好好的,大家在一起,转眼就各奔东西。她想起小时候,老爱去家附近的火车站玩,尽管父母看管得很严,可是她还是喜欢偷偷地跑去。因为她喜欢看那些交错的铁轨,只要一扳道岔,火车的轨道便会改变,顺着另外一条道“轰隆隆”地走下去了,这多么像人生!
  好在人生不全是忧伤,还有一件事情让锦葵倍感欣喜,也是那年秋天,没有任何征兆,她的身体开始发育了,仿佛一夜之间,花蕾开了,树苗长了,身体里一片葱茏,暗恋、自卑这些症状,都长了脚似的,离她远去了,不治而愈。
  只是,她变得更加沉默了,穿校服,运动鞋,留短发,白色的鹿皮小靴和短裙被她压到了柜子底下,她觉得自己真的没有时间再胡思乱想了,她要好好梳理一下青春,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华年,素颜。
  长长一生中最美丽的时光。
  (编辑 文 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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