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2-1993:旋风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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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国的1992年,被世界称为"邓小平年",邓小平南巡被称为"使中国回到既定轨道"。那年,中国迎来了改革开放的第二次浪潮。中国人的观念和中国的经济都像被一阵旋风刮过。事后看来,这两年的经济增长速度已是"飞"起来了。
  新的形式同时伴随着新的矛盾。1993年,由于货币投放过量,造成了金融秩序一定程度上的混乱;投资需求和消费需求过于膨胀,财政困难状况加剧;股市热、债券热、期货热、房地产热伴随着资金不足的矛盾越来越尖锐……
  1993年的中国,大致上摆脱了姓"社"姓"资"的纠缠,令中国改革走上一条不归路。可是,另外一个问题仍然明显地存在着,这就是:中国经济的第一位事情,是"稳"还是"快"?是"改革优先",还是"速度优先"?又想"加快发展",又怕"经济过热",这大致就是1993年上半年的中国人心态。
  到了夏季开始的时候,"过热"之势愈演愈烈,一部分人疯狂收敛财富的行为已变得不择手段。此时,投资增幅前所未有;金融领域一片混乱;国债发不出去;银行支付艰难;财政入不敷出;物价一飞冲天;运力电力紧张;贪污腐败日盛……
  于是,"加快发展"和"防止过热"的天平,再不能够平稳如初。一方落下去,一方升起来,升沉起落之间,政府推出了新的方针:加强宏观调控。
  同时,一场大规模打击贪污腐败的廉政风暴也徐徐拉开帷幕。
  
  时代难忘
  
  邓小平南巡
  中国的改革进程充满了戏剧性场面。从小岗村农民的黑夜中签下分土地的"生死状",到马胜利承包造纸厂将17万利润指标倒个个成71万,再到1992年邓小平"南巡"。历史往往被一些突如其来的力量所推动。这使得中国的改革更加丰富多彩,更加让人回味。
  深圳的历史是从这一天开始改写的。1992年1月19日,邓小平重新踏上深圳的土地。从火车站到达宾馆,一杯茶还没喝完,邓小平便说:"先出去看看,到了深圳,坐不住呀。"
  小平同志听完汇报,充分肯定了深圳在改革开放中发生的巨大变化和经济建设取得的显著成就。他高兴地说:深圳的重要经验就是敢闯。没有一点闯的精神,没有一点"冒"的精神,没有一股气呀、劲呀,就走不出一条好路,走不出一条新路,就干不出新的事业。
  餐厅在旋转,一座座高楼大厦鳞次栉比尽收眼底。小平同志望望窗外,接着说:改革开放迈不开步子,不敢闯,说来说去就是怕资本主义的东西多了走了资本主义道路。要害是姓"资"还是姓"社"的问题。判断的标准,应该主要看是否有利于发展社会主义社会的生产力,是否有利于增强社会主义国家的综合国力,是否有利于提高人民的生活水平。对办特区,从一开始就有不同意见,担心是不是搞资本主义。
  深圳的建设成就,明确地回答了那些有这样那样担心的人,特区姓"社"不姓"资"。1月23日,小平同志告别深圳,在广东省委书记谢非的陪同下前往珠海特区。在到蛇口港乘船之前,小平同志对李灏等深圳市负责人再次叮嘱:"你们要搞快一点!"上午10时,小平同志乘坐的快艇在蛇口港启航。
  在航途中,小平同志对谢非、梁广大等作了重要谈话。小平同志说:经济发展比较快的是1984年至1988年。可以说,这个期间我国财富有了巨额增加,整个国民经济上了一个新的台阶。1989年开始治理整顿,治理整顿,我是赞成的,而且确实需要。但是,怎样全面地来看那五年的加速发展?那五年的加速发展,也可以称作一种飞跃,但与大跃进不同,没有伤害整个发展的机体、机制。
  发展才是硬道理。不解放思想,不敢放开手脚,结果是丧失时机,犹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南风窗》1992年第6期,《邓公南巡》
  
  盛夏中国"三大热"
  
  1992年春天,一个新的浪潮正席卷中华大地,这就是股票交易的热浪。仿佛刹那之间,股市风云令成千上万渴望财富的人疯狂。你看,穷光蛋一夜暴富,百万富翁破产跳楼,这一切曾经只是西方世界神话里的故事,如今变成中国百姓生活中的现实。人们从东南西北纷纷奔向上海、深圳,有人用麻袋装着钱,有人用小车推着现金,一时间,股票市场被围得水泄不通。
  深圳市内,北京人在帝豪酒店安营扎寨,上海人包下上海宾馆的整整一层,东北人则集中在天池宾馆,这里虽然层次稍低,但胜在一出门就是证券公司。上海市的热闹集中在万国证券公司,公司附近的皇宫海鲜酒家生意红火日日爆满,被当地人称为"股民之家"。证券公司内外,干部工人农民军人学生退休老人家庭主妇,为了一个共同的目的走到一起来了,一起传诵着一个又一个"股票神话":一名热爱国家的农民兄弟,说是"国家有困难,支援国家建设",拿几千元买了股票。
  后来有人叫他去兑现股票,他看见几十万巨款放在自己面前,吓得不敢伸手去拿。另一个名叫彭建东的人,10年前住在深圳一所贫民窟似的房子里,因为炒股发了财,后来成为巨富。在澳大利亚买了一套200多万美元的别墅,又在香港用500多万美元购下一处海滨住宅,与一个名叫李嘉诚的世界巨富为邻。
  然而好景不长,1992年5月,深圳股市率先滑下低谷,到了6月2日,压城乌云铺天盖地。到了8月,上海股市也开始一泻千里,证券公司大厅里哭声阵阵。几天后,一名名叫康柏华的股民在损失了6500元之后,一个想不开就上吊自尽了。这件事震撼了全体中国股民,让他们始见股市的无情。报纸编辑这样称呼康柏华:"新中国股市第一个殉难者。"
  股票热、期货热与房地产热,并称为1992年中国的"三大热"。中国人民以前所未有的忍耐精神集聚起对财富的狂热,好像在一夜之间爆发出来。在股市进入大跌之后,期货公司的灯火开始彻夜通明;汇市骗案开始一个接着一个曝光;东南西北各大城市林立着密密麻麻的地盘……热浪在1993年夏秋之际升至顶峰。
  1992年3月26日,香港湾仔百营商业大厦8楼,挤满了比平日多得多的富商豪贾。他们手持当日刚出版的《明报》,指着广告上标明发售的"羊城最佳商务位置之最高级商厦"---广东国际大厦A附楼写字楼,要求立即认购。由于人太多,销售公司的职员连午餐都放弃了,连续工作。两三天内,80%的单位全被订空。
  3月27日,《广州日报》刊出同样广告。结果从早晨8∶30到晚上7∶00,售楼接待处的3部电话一直响个不停。很多外商驻穗机构立即派人前来看楼,并急电香港方面:"速购,切勿迟疑!"一名美国商人打来越洋电话:"请帮我订下一个单位,我立即汇付支票。"一名投资性客户兴奋地对接待人员讲:"卖完之后,有人还想买,让他找我。"1900美元1平方米的单价,港商竟如此痛快和热烈地接受,令销售一方感叹不已。推究深层原因,穗港两地房地产专业人士,无不以一种充满敬意的口吻说:"邓旋风"在广东登陆,"一言定天下"。
  "邓公南巡",改革、开放、"闯"与"冒",这一切如春雷滚滚,似豪雨激荡,也给广东房地产业的前景"定了天下"。热,炽热,甚至狂热---在1992年春天来临的时候,广东房地产发展的一个新的黄金时代开始了。1988年底刚打下桩的许多建筑,沉寂数载重现活动。近期破土动工的各种楼盘风起云涌,热浪滚滚。翻开时下广州、深圳、珠海、惠州乃至港澳出版的报纸,整版推销广东各种花园、新村、中心、商苑、大厦等商品房的广告,时时跃入眼帘。漫步南国都市,巨大的推销广告和售楼指示牌,热情地呼唤着您的视线。
  不再有前两年为推销商品房提供的诸多免费服务,不约而同毫不客气地告诉您的是:"热烈发售中,欲购从速。""仅余少量单位,敬请从速把握。""今天的迟疑是明天的后悔。"外资频入,逐鹿岭南。香港的新世界、新鸿基地产、恒基兆业乃至长江实业等大财团,日本、新加坡的一些大企业都开始进行投资广州房地产的接触和试探。深圳。去年底外销商品房每平方米突破万元港币大关,广州外销商品房全年也提升50%。内销商品房的房价同样在狂升猛涨,购房者的狂热更让人触目惊心。
  《旋风过,楼市动》,1992年第6期狂热的不仅仅是股票和房地产,1992年下半年,期货旋风再次在中国各大城市悄悄袭来。夜越来越深,热闹了一天的广州终于沉寂下来,只见广州国际大厦10楼的一间写字楼里,依然灯火辉煌。走进写字楼,近200平方米的房间烟雾缭绕,几十部电脑密密麻麻地排列着,电脑旁坐着一个又一个满眼红丝的男男女女,清一色的20来岁年纪。
  时针指向凌晨5点20分,电脑旁的人不约而同长长松了一口气。一夜紧张的"战斗"终于宣告结束。这时,只见一位瘦瘦的年轻人站起来,兴奋的神色掩去了一夜的疲勞。他拨通一个电话,电话里传来一个睡意浓浓的声音:"收市了?"
  "老板,你猜猜我刚才为你赚了多少?"
  "1000?5000?1万?"听着电话里压抑不住的笑声,老板的睡意立刻被一阵兴奋赶跑,他急急地叫起来:"难道是5万?"
  "10万,10万啊!"年轻人也大叫起来。
  这个通宵工作的写字楼,便是广州一家期货公司的营业厅。那些年轻人大都是公司的期货经纪人。公司做的是美国期货,因为时差关系,他们按照美国的开市时间,从晚上10∶30到凌晨5∶15营业。
  那时,广州类似的期货公司还有十几家。
  他们一直尽力回避记者采访,不希望公开宣传,不希望引人注目。期货公司的规模大小不一,大的有两部路透社或美联社终端机主机,联结着几十台电脑终端。《南风窗》的记者走访了8家期货公司,最大一家有近200名经纪人,入市资金5000万。而最小的一家只有
  4部小电脑。
  《南风窗》1993年第4期,《风乍起,期货潮》
  时代人物
  
  马军博士
  马军是一个博士,一个毕业于20世纪90年代初的中国博士。《南风窗》杂志分别在1992年、1993年、1995年采写了这个博士的"下海"历程。让我们听听马军是如何说的:你现在看我这副模样,活得像个人,可你很难想像,半年前我是个啥样子。不错,我是博士,华南理工大学的强化传热物理学博士,可光凭那博士头衔又顶什么用呢?
  我拿到博士学位之日,就是热恋中的女朋友与我道一声拜拜之时,我们好了3年呀。说来惭愧,女朋友只希望我送一条金项链作为定情信物,可我没法满足她!博士生每月津贴120元,只够温饱(苦笑)。我女朋友离开我,我不怪她。后来我去看她,在她宽敞的新婚房里,电器、高档家具应有尽有。
  我一方面为她庆幸,另一方面为自己寒心:身为博士,却连爱的资格都没有!我决定迈出校门,搏出个人样。我只知道我不会按传统老路走了,但当时我也不知道归宿在哪里。书包里揣着面包、饮料和文凭,我搭上交通车就往乡镇企业、合资企业里跑。一路问一路找工作,我说我是博士,受过完善、系统的高等教育,到你们这儿不会白吃饭的。可谁也不相信我有实干的本事,还说风凉话。当我找到顺德的"美的空调设备厂"门口时,兜里只剩下40块钱,这时已欠下朋友1600元的债,如果再从这个厂退出来,明天我连栖身的地方都难办了。
  "美的"的厂长见了我,问我要啥条件,我说我只想找活干,厂长找总经理商量后,说厂里有许多科研项目,你就留下来干吧。那时厂里给我每月工资是600元,有人说博士真掉价,月薪比打字秘书还少200元。
  《南风窗》1992年第5期,《小镇来了个博士》
  后来,无数次试验以后,他的节能空调成功了。送到国家质量监督检验测试中心检测样机,节能性达36%,达到了目前国内最先进水平,一下子产生了轰动效应。没多久,我那四壁空空的房子里,彩电送来了,沙发送来了,热水器、煤气灶也送来了。他这只落汤鸡一下变成了金凤凰,厂里还给了他特等奖,一次就奖了2.8万元。
  《小镇来了个博士》,1992年第5期后来,他选择了自己做老板这条路。现在我们或许还不敢肯定他的路是否一条光明大道,然而马军的经历,却代表了中国90年代初一批刚刚走入市场经济大潮的知识分子的命运。尽管他在"美的"有了房子,加了薪,老婆也调来了广东,真真正正成了广东的新客家,但在"老板梦"的牵引下,马博士又从新客家变成了"流浪者"。
  1993年7月4日,马军离开了"美的"公司。那个时候,"美的"股票上市在即。
  那一天,是美国独立纪念日也是法国大革命纪念日。
  马军在广州石牌租了套农民房子,成立了"博立科技公司"。谁知道,真正当了老板的第一个感觉是:当老板比当打工仔难得多。
  一连两个月没有生意的马博士,只好重新去广州一家空调厂为人家解决技术难题。挣了几万块钱后,再回到他的农民房里,做老板梦。
  《从"打工皇帝"到"博士老板"》,1995年第1期
  
  牟其中
  
  他们曾经是时代风浪中的弄潮儿,他们曾经是企业英雄时代的宠儿,他们也都曾经叱咤商场风云,引领经济潮流,得到过数不清的鲜花、掌声、荣誉和财富。
  然而,潮起潮落,几度春秋,经济大潮的浮浮沉沉中,他们中有人因经营不善沉没商海;的有因决策失误浪里翻船;更有人因财失志;有人恃势忘义……
  禹作敏、牟其中、卢俊雄……一个又一个"落马"企业家,一份又一份沉重的答卷,我们在沉重中思索:中国,到底需要怎样的企业家?
  1993年8月27日,大邱庄"庄主"禹作敏被判犯有窝藏罪、妨碍公务罪等,执行有期徒刑20年,剥夺政治权利两年。
  1999年,禹作敏死在狱中,中国的改革开放还在继续。
  卢俊雄和牟其中也是曾经风云一时的"企业英雄",他们一个号称"中国十大富豪",另一个号称"中国首富"。然而今天,卢俊雄上了广州市中级人民法院公布的欠债不还名单榜首之后音信全无,而牟其中正因涉嫌"信用证诈骗"在武汉受审。
  从1992年到1999年,《南风窗》曾4次采写牟其中,也许我们从这个过程中,不难看出他从发迹到沉沦的轨迹。
  1991年11月20日,中国以易货贸易方式购进的一架崭新的俄制图154m型民航客机,飞越中俄边界,掠过长城脚下广袤无垠的黄土地,经过5000公里的航程,飞临秀美的巴山蜀水上空,最后徐徐降落在四川成都双流机场。
  很少有人知道,这桩巨额"飞机生意",竟是由我国一家民办的"南德经济集团"做成的。据说,这是迄今为止中俄两国间最大的一笔单项易货贸易,一家民办企业有能力组织进口飞机,这在中国经济界实为"破天荒之举",各方人士不禁议论纷纷。
  实际上,当南德经济集团总裁牟其中先生在3年前提出购买苏联飞机的构想时,在不少人看来不过是"异想天开"。但是,这位在 1980年就打破铁饭碗、有"中国第一家个体户"之称的企业家却喜欢这样一句名言:"世界上没有办不到的事,只有想不到的事。"
  《南风窗》1992年第8期,《"个体户"跨国买飞机》
  1998年,中国"首富"还是中国"首骗"的问题困扰着牟其中,《南风窗》又一次采访了他。
  如果你面前坐着一个陌生人,他非常自信和坚定地告诉你---"哈佛培养总经理,我们培养董事长。"
  "我们公司的任何一个业务部门的小项目都足以在中国称得上一个庞大的公司,我们永远是春天,永不凋谢。""我现在打算为中国每个省修一条高速公路,还有铁路、通讯设施,我们要在满洲里建北方香港,在海外建几十家投资银行,当然还有国有企业的股份制改造。中国能做这样事情的只有我们一家公司……"
  你听后有什么感觉?相信还是不信?如果你说不信,他会立即说你的眼光比眼睛差,只会死死匍匐在土地上,让思想画地为牢,乃是小生产者的思维方式。只有他的思想是超前的,站在高处的。如果你说相信,他则是乐于接受的。
  某份杂志的总编听了他的介绍,以为他的资产真有20个亿,于是堂而皇之地把他列为"中国十大富豪"第二位,这种消息他會迅速在公司内部报纸上刊出并挂在口头。而当真相大白有人质疑时,他又说那都是记者们干的,他对个人财富没有兴趣。
  《南风窗》1998年第3期,《牟其中,你让我们怎么理解你?》
  几个月后,前文作者又在一篇采写牟其中的文章的"编后的话"中这样写到:
  今年1月,我专程由广州飞北京采访牟其中。临出门前,还踩着单车到街上买了一箱广东特产红江橙带给他。我的想法是:以理性和虚心的态度,与作为长辈的牟其中,共同探讨中国民营企业兴衰成败的问题。谈了一个下午,大失所望。
  牟对我带有挑战性的问题很不感冒。牟把他的挫折归为两大原因:1,中国对民营经济不鼓励;2,中国人对知识经济缺少认识。我对这两点都不认同,而认为问题的关键在于牟其中本人的素质不行,作风不正。所谓"素质不行",是他不具备当一个优秀企业家的素质;作谓"作风不正",是他经常不讲商业信用,整天讲大话。
  这两点也造成了牟其中的第三个"不行",就是"实力不行",他没钱。没钱,还标榜自己很有钱。我与牟其中话不投机,但却打了一个赌。他说,南德将在2005年成为"世界十强企业",我认为他的思维已经到了"假作真时真亦假"、亦真亦幻、信无为有的妄境。我们都说:"走着瞧吧!"
  《南风窗》1998年第11期,《"牟其中又一次死里逃生?"编后的话》
  答案并没有等到2005年,1999年11月1日,牟其中及南德集团涉嫌信用证诈骗一案在武汉开庭审理,一个时代"风云人物"终于在时代洪流中沉沦。不是时代没有给他机会,而是他把这种机会当成了可以用个人小聪明蒙骗整个社会的垫脚石。
  有人从牟其中的遭遇联想到中国民营企业的遭遇和中国企业家的遭遇,甚至将他与"中国贡献最大的企业家"---原红塔集团董事长褚时健的沉沦相提并论。这是过虑了,也是高抬牟其中了。褚时健不过是在靠"信念"支撑多年之后,开始向常人的阴暗本能回复和屈服;而牟其中则是在一度超越常人的智慧之后,开始向"神人"的虚幻世界靠拢。
  阴暗本能的泛滥给社会带来的只是悲剧,而"神人"的狂想对社会所造成的伤害,远甚于无数人基于人性的弱点所造成的社会伤害。政治"神人"自不必说,经济"神人"又何尝不是一阵狂风过后,留下一片瓦砾?!牟其中"投资"旋风(不如说是为融资而"制造"项目的"形象工程")席卷全国,留下烂摊子一堆、坏账一批。
  他又可曾有过丝毫反省,又何尝不是以"孤独的先知先觉者"自慰?!他的结束,更多的只是代表一个"神人"时代的结束。
  《南风窗》1999年第12期,《牟其中,"神人"时代的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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