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宁首富周福仁:咱是农民出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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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福仁
  1957年8月,生于辽宁省海城市西洋村;1984年1月~1988年7月,任英落建材厂厂长;1988年7月~2001年8月,任西洋耐火材料公司总经理;2001年9月至今任西洋集团董事长兼总经理;连续7年跻身中国富豪榜,2006年,以62亿元的资产名列胡润百富榜第24位,为辽宁富豪之首。
  一如4年前接受记者采访一样,他没有亿万富翁的派头,相貌朴实,个头不高,东北口音。他就是周福仁,一个30年前辽宁海城英落镇的生产队长,如今已成为辽宁首富。这位拥有62亿资产的老板,临出门时还不忘嘱咐员工:在家里煮好大米粥,准备好咸菜,我晚上回来吃。
  就是这样一个“农民”,凭着被人称之为“计算机”的商业头脑,白手起家,用30年的时间,带领西洋集团实现年销售额100亿元,净利润10亿多元。而他本人的资产,也从2005年的20多亿元一下子飙升至62亿元,成为2006年胡润百富榜上的一匹黑马。这不能不说是一个奇迹!
  
  白手起家树威信
  
  1957年,周福仁生于辽宁省海城市西洋村。在周福仁13岁那年,父亲撇下母亲和他们兄弟姊妹5个,早早地去世了。父亲的离去,使得本来就艰辛的日子更加难熬。作为家里的长子,为了减轻家里的负担,他每天早晨要打上一担柴才能上学,放学回家也要割草喂猪。即便是这样,家里还是过着三餐不继的生活,很多时候要靠亲戚救济。
  靠别人的救济,就难免要看别人的脸色。偏偏周福仁从小就是个倔强的孩子,非常爱面子,这样窘迫的境况成为周福仁童年生活里最大的阴影。在接受记者采访时,周福仁毫不避讳地承认,他小时候想得最多的问题,不单单是如何能够解决吃饱穿暖的问题,而是怎么才能赚更多钱。因为他觉得,没有钱就得不到别人起码的尊重,没有钱就更谈不上有任何社会地位。
  上世纪70年代,全村40多名适龄男青年因为穷而找不到对象,不得不愁眉苦脸满街晃荡,周福仁却因为会赚钱交上了女朋友,成天意气风发。其实,周福仁找钱不外乎捡柴卖柴,但交上女朋友之事,影响实在巨大,以致村民集体决定让这位22岁的年轻人当生产队长,带领大家致富。不得已之下,当时只有20岁的毛头小子周福仁,在大家的期盼下走马上任了。
  周福仁的确与众不同。他知道脚下土地产粮不多,却蕴藏着无尽矿藏,中国最出名的鞍山铁矿,最大的菱镁矿天天就和自己睡在一块儿。于是这个新官决定,用村里仅有的两驾马车搞运输,往鞍山拉矿石挣钱。一年之后,全村人均收入翻了一番!村民们个个情绪高涨,人人拥护队长。“这一来,天时、地利,人和都全了,我有了干大事最好的‘土壤’。”
  于是,年轻的周福仁用那个时代最简便易行的方式,带着村民见钱就赚。
  马车逐渐换成了汽车,矿石日夜不停地拉着。周福仁听说西边的盘锦石油勘探局打出了石油,刚出的油都喷到了土坑里。他立即带人奔去,以每吨50元的价格买下一坑坑石油,将油熔化提炼之后,再雇车以每吨300元的价格卖给大连叉车厂;刚弄上油,他又了解到家乡的菱镁矿烧成粉,可做建房用的石棉瓦,于是又风风火火赶回村里,指挥村民大军进山……不久,全村家家户户都盖起了新房,年轻人娶媳妇开始挑三拣四了。
  进入上世纪80年代,做石棉瓦生意的周福仁看见附近公路上汽车、拖拉机来来往往,他知道,这些车一半以上是东北各地来拉轻烧粉(菱镁矿烧成的粉)做石棉瓦的。他合计了一下,出面承包了大队的两座窑,开始自己烧粉卖。“自此,我开始了人生中第一次简单却又完整的产业链运作,所以我的瓦总是比别人赚钱多。”
  接着周福仁一口气建了7座窑。东北全境,浙江慈溪、余姚、四川广汉,福建长乐等地的石棉瓦厂用的全是他的轻烧粉。1982年周福仁在广州租了个仓库,成立了销售分部,同年又将瓦做到了贵阳,成立了生产分厂。
  “估计当时我已经做到了全国最大,”周福仁呵呵一笑,“我不想做大都不行啊,全国各地做瓦的人,都眼巴巴望着你哩!”1983年,周福仁积累的资本已超过100万元。那一年,30岁的周福仁当选辽宁省人大代表,自此,他创业的政治“土壤”,也开始一路绿灯。
  
  耐火材料大跃进
  
  周福仁家乡的菱镁矿不但是中国最大而且在全球也是最优质的,国际市场对产自那里的镁砂需求量日增。
  一吨做石棉瓦的轻烧粉最多能卖80元,而一吨低档镁砂可卖350元,中档的800元,高档的2000元甚至更高。这对小打小闹艰苦积累的周福仁而言,不啻于一夜做大的天赐良机。从未离开过土地的周福仁,决心走这条资源深加工道路,而且要比别人做得更精!他决心一不做二不休,要做就做中档以上!
  1988年,辽宁海城西洋耐火材料有限公司成立。11月,关东大地寒风刺骨,滴水成冰。周福仁率领乡亲们凿山崖、填深壑、运砖石,从国营公司偷偷请来工程师指导作业,60个日夜后,窑建了起来。又经历了3个月的失败,他们成功烧出了第一窑中档镁砂。
  不到半年,西洋公司赚得100万元,接着又一口气建了5座窑。
  还是不满足。1991年,周福仁决心上马谁也不敢碰的高档镁砂窑,每吨2000元的价格诱惑实在难以抵挡!但是,2000万资金投进去,几十米高的窑建成,烧出的产品却始终不合格,再烧,窑却烧裂了。烧高纯镁砂所需温度太高,连建窑的镁砖都承受不了。这可如何是好?多年的积蓄全投了进去.如果失败,西洋公司就得玩完。周福仁寝食难安,心想这样下去有何脸面见村中父老?最后神经衰弱,大病一场。其间,周福仁曾打算将窑以每年300万元的租金租给别人,“这玩意儿我也干不动了。”大家一听吓住了,连忙打退堂鼓:“你都做不了,谁还敢做啊?”
  所幸中档镁砂生意尚好,西洋公司终不至垮掉。筋疲力尽地拖到1993年11月,这座窑终于经技术改造试烧成功。然而产品生产出来,却又卖不出去了!周福仁的下家,国有进出口公司对国际市场缺乏预期判断,被短期下跌行情吓得缩手缩脚。很快产品积压达4000多吨。周福仁再次被沉重的经济包袱压得喘不过气来。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此时西洋公司意外地获得了自营进出口权。原来,为了摆脱进出口公司的束缚,1992年,周福仁就向国家申请了自营进出口权,在此节骨眼上终于审批通过,而且成为全行业的第一家。
  周福仁立即飞往美国考察。结果是:高纯镁砂终端制品价格正在上涨,而且终端需求拉动原材料需求的周期,不会超过一年。他惊喜万分,立即回国,决心再投资9000万元上马高纯镁二,三期工程。在公司高层狂潮般的反对声中,周福仁只说了一句话:“相信我,输赢都由我负责。”
  此时,周福仁需要的是时间、时间!决心既下,几个工地同时开工.日夜不停挑灯夜战与行情赛跑。到1994年底,全国9条高纯镁砂生产线中,西洋公司就有5条,产能跃居世界首位。等到1995年初,周福仁预判的大涨价行情果真席卷 而来,两年的积压产品不但被抢购一空,新上生产线日夜不停地运转还供不应求。1995年,西洋公司销售额破天荒地增至5亿元!
  这次大胆的超前决策,使西洋公司一跃成为中国耐火材料行业巨头。
  
  进军复合肥领域
  
  1995年,镁砂行业发展到巅峰,分羹者来势汹汹,同时众多企业都拿到了自营进出口权,业务争夺导致价格战硝烟弥漫。之后3年价格一路下滑,周福仁顿感危机四伏。“东方不亮西方亮”,他觉得自己应该跳出这个行业寻找新的利润增长点了。
  此时的周福仁不但胃口大而且要求高,他想进入的不但要是行业核心,而且一定要是资源性行业。多年下来,周福仁渐渐总结出自己的成功之道:牢牢抓住资源性环节,并把自己稳固在产业链的上游。这样不但下游空间大,而且利润空间也大。
  得出这一结论还源于1993年的一次投资失败——唯一一次进入城市,与人合作在天津开发房地产,得到的却是两层至今没法变现的烂尾楼。农民出身的周福仁自认“那些花里胡哨的行业里没有我生存的土壤”,只好乖乖地退回农村,仍然与土地和工业打交道。
  但是做什么好呢?周福仁对当时快倒闭的生产复合肥的国有企业——锦州硫酸厂动心了。一接触到该项目,农民出身的他便对农业用的化肥来了灵感。周福仁派到山东了解行情的人在电话里激动得语无伦次:“这玩意儿可不得了,卡车从厂门口排了一千多米长,交了钱还拉不到货!”
  镁砂已是买方市场,“这玩意儿”竟然还是卖方市场,赶紧上!1997年11月17日,周福仁扔下电话立即组织人马,像当年杀奔盘锦炼油一样再次向西开进,接着快刀斩乱麻,不到10天时间签约成功——租赁,而不是收购。
  1997年底,锦州西洋特肥厂成立,迅速成为年产复合肥30万吨、硫酸25万吨、盐酸9万吨的东北最大复合肥生产基地,西洋由此成为中国第一家进入复合肥领域的民营企业。该厂前三年才生产1.2万吨,周福仁接手后,一个月产量即达到3万吨!产品一出厂,立刻对主导中国市场十多年的洋化肥形成了强烈冲击。东三省、内蒙、河北、河南、山东、山西等市场被一一打开。周福仁踌躇满志,面对中国地图决定挥师南下攻占全国市场。“我就是这个性格,胆大。”周福仁手臂一挥,西洋的“红旗”插向全国。
  要想将红旗插遍全中国,最重要的是必须在南方设厂,形成南北呼应之势。周福仁选择了当年前往做石棉瓦的贵州。2000年4月,周福仁兼并了位于贵州息烽县的核工业部宏泰化工总厂,分期投资9亿元,最终达成年产复合肥、磷石膏、合成氨、硫酸、盐酸共200多万吨的巨型产能,当之无愧地成为中国最大的复合肥生产基地。消息一出,举国皆惊,“西进第一人”、“蛇吞象”之誉不绝于耳,中央电视台《新闻联播》也做了专题报道。
  2001年9月10日,辽宁西洋集团正式宣告成立。这一年底,周福仁被北京数十家媒体联合评选为当年唯一的“中国农村新闻人物”。
  但产量的迅速扩大,使销售问题突出。北方市场3年的推广只能算小打小闹,南方市场该运用怎样的营销方式?反复研究之后,周福仁和他的企划班子决定从电视广告切入,请赵本山做形象代言人。
  这一年进入肥料产销旺季之时,赵本山代言的“西洋牌复合肥,种啥啥丰收”广告也进入了大江南北千家万户。西洋复合肥品牌形象迅速提升。
  在电视广告营销进入高潮之时,周福仁又在思索:“赵本山之后又怎么办?”他感到,赵本山广告虽能在较长时间内产生轰动效应,但他承担不了化肥甚至农业发展的“高度问题”。这时候,企划部想到了“杂交水稻之父”袁隆平。如果与袁隆平合作,西洋集团就能“借势”。移植袁隆平的名人效应,增强西洋的品牌力、公信力和美誉度,更重要的是西洋能与袁隆平合作进行适合杂交水稻的复合肥研发推广,袁隆平的优势将成为西洋的优势,袁隆平的市场将成为西洋的市场!2002年2月,西洋集团与袁隆平在湖南长沙举行了隆重的签约仪式。
  赵本山广告面向市场普及推广,袁隆平效应使品牌价值全面提升,两驾马车点面结合、齐头并进,西洋肥再上台阶。
  2003年,西洋集团耐火材料、复合肥双管齐下,在产品、宣传、营销等各个角度综合发力,年销售额达到36.6亿元。
  
  不变的钢铁情怀
  
  按周福仁的性格,他绝不会因为复合肥的巨大成功而止步。
  2002年周福仁将目光移向了钢铁。这年10月他兼并了海城钢铁厂,2003年1月他又兼并了沈阳钢铁总厂。他对钢铁情有独钟,二十年间两次涉足钢铁失败之后,他就对此念念不忘。
  周福仁一心想把企业做大,再做大,做第一!那么他就必须进入最大的行业。他知道小池塘里永远长不出大鱼,比如耐火材料行业,市场仅有30个亿,你怎么蹦也还是条小鱼,如果进入钢铁行业,稍不留神就能做出上百亿的销售额!
  周福仁铁了心,不在这个行当里弄出点名堂来,誓不罢休。
  但是钢铁不是谁都能玩儿的,不但资金需求大得离谱,而且国有大企业早就成了巨无霸,一个普通民营企业怎样在这个陌生的行业里立足?周福仁的指导思想是,多元化与专业化相结合:“既要做多个行业,同时要将每个行业都做深、做精,做成各个环节的单打冠军。我相信我们能将钢铁做到中国一流。”为了达到这一目标,周福仁投入35个亿,从美国引进了世界最先进的2030轧机。此前,这样的生产线,全中国仅宝钢有一条。这将使西洋在未来20年内都能站在中国钢铁行业的前沿。
  周福仁选择投入巨资进口这样的轧机,在于他决心做板材而不是建筑等其他用材。他看到,建筑用钢虽然需求量大,但生产投资相对较小因而竞争过于激烈,市场一旦饱和,行情必然下跌。果不其然,2004年建筑用钢材每吨下跌了800元~900元,而周福仁所选择的板材领域,每吨却上涨了500多元!因为做板材投资太大.这一领域企业较少,市场远未饱和,所以做板材的鞍钢2003年仅15个亿的利润,2004年就达到了100多个亿,一吨净赚1000多元!
  这一好消息令周福仁喜上眉梢,同时他相信,自己的钢材成本会降到最低。
  矿山是周福仁自己的,不用掏钱从别人手里买铁矿石,而且西洋铁矿能自给自足;选矿厂是他自己的,煤矿是自己的,焦炭厂是自己的——从粉碎、烧结、炼铁、炼钢到轧钢,全是自己做,成本当然降低。
  “但是你每个环节投资设厂必然使成本加大。”记者说。
  周福仁莞尔一笑,很轻松地就解答了这一问题:“铁矿除了供给自己还可以卖啊!煤矿、焦炭、铁粉、烧结矿、铁、钢,我们哪一个环节的产品都可以卖钱,各环节的利润完全可以支撑该环节的投资设厂和日常运营支出,甚至还有钱可赚!你说,我的成本会降到多少?”
  周福仁笑得一脸灿烂,将未来掌握于股学之上的自信溢于言表。2006年6月,周福仁还与重钢宣布共同投资30亿元上马热轧板生产线,并力争在2010年前把西洋集团带进世界500强之列。作为进入钢铁行业的小字辈,周福仁凭借着恒心和毅力,用了不足4年的时间,就赢得了“民营钢铁大王”的美誉。难怪周福仁在接受记者的采访时放出狂言:不出5年的时间,钢铁行业就会由民营企业唱主角!这样的狂话想必会遭到一些大型国有钢铁企业同行的口诛笔伐。但是,周福仁全然不顾。
  自己的企业发展得顺风顺水了,农民出身的周福仁并没有忘本。多年以来,他始终坚持做慈善。在2006年胡润发布的中国慈善家排行榜中,周福仁排名第49位,向社会捐赠的资金总额已经达到1510万元。(编辑:于杏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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