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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所有的男孩都喜欢倪晓薇
倪晓薇是我的好友,从小到大我们形同手足,一直,我是她的陪衬。有些女孩天生会是一些漂亮女孩子的陪衬,我的平凡与普通,更衬托出了她的不俗——高高的洁白的额头、修长的腿、如瀑长发、美丽的眼睛似一潭秋水。不,这些还不够,她还有足够的聪明,我们班的第一名总是她拿,尽管我很努力,可是我只能拿第二名。
有很多男生接近我,我知道他们是为什么。他们问我,倪晓薇喜欢什么颜色?倪晓薇喜欢吃什么?他们问我的时候我装作无所谓,可我知道他们是喜欢倪晓薇。
我没料到顾卫北也会喜欢倪晓薇。
这太出乎我的意料了,真的,他怎么能喜欢倪晓薇呢?他多么狂野啊,而且,他是老师眼中的坏学生,他打架、吸烟、喝酒,跳学校的墙头去看电影,他一个人坐最后一排。
他的眼神阴郁,喜欢捧一本卡夫卡的书看,文科班的学生,如他一样有灵气的人不多,我看过他写的文章,他不是不聪明,他只是不屑于学习。
就像他迷恋倪晓薇一样,我也不可救药地迷恋上了顾卫北。
当我语气里流露出对顾卫北的好感时,倪晓薇以奇怪的眼神看着我说,小莫,你不会喜欢他吧?他那种小子怎么可能让你喜欢呢?你看那副流氓样子,让人瞧了就想开除他!
这就是倪晓薇对顾卫北的感觉。但有一天顾卫北在路上拦住了我。我心里怦怦地跳着,我以为,他要对我说什么。
他的确给了我一封信,他鬼魅地笑着,充满了野性。他穿着飞着边子的牛仔裤,张扬的脸在黄昏里更加英俊动人,真的,他的身材怎么会那么好呢?1.8米的身高,加上一张类似三浦友和的脸。我深深地迷醉着,在夕阳中看着他,发着呆。
是给倪晓薇的情书,他说,请你帮我这个忙。
我无法拒绝他。
好。我说,我试试。其实我知道倪晓薇不喜欢他,可是,我怎么忍心告诉他,伤害他?
那时,我们还有四个月就要高考,我知道这样心猿意马是不对的。可是,可是我怎么管得了自己呢?
顾卫北等来的判决很残忍,倪晓薇居然把顾卫北的情书贴到了教室的墙上,当顾卫北路过倪晓薇身边时,倪晓薇冷笑着说:“什么时候能轮到你给我写情书呢?你想想,我们是一个世界的人吗?”我的心缩成了团,我看着顾卫北,他的眼睛里全是冰凉,那么凉那么凉,凉得像一口井一样深,我的两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倪晓微,你在过分了。
顾卫北转身走了,留给我一个孤独的背影,我趴在桌子上好久好久,顾卫北,对不起。顾卫北的受辱好像是我的受辱一样,我心里的难过并不比他少。
当北师大的录取通知书交到我和倪晓薇手里时,倪晓薇高兴地说,小莫,我们又能在一起四年了。
倪晓薇对我说,她舍不得离开我。她没有再提顾卫北半个字,许那样的男生在她眼中只是过云烟吧,可是我,我如何能轻易忘掉他呢?
顾卫北传来的消息越来越不好,他落榜了,成了社会闲散人员,他常常喝醉酒,还常常打架,据说,有一次公安局把他还抓了起来。也许是那次情书张贴把他的自尊全抹杀了吧,或者,他根本就觉得自己是个没用的人。这样下去他会毁了自己的!
我给他写了一封信,我知道用什么方法可以激励他!
那封信,我是以倪晓薇的名义写的。我说,顾卫北,原谅我,那时我年少气盛,所以,做了一件错事,请你一定要努力啊,明年我等待你的好消息。
我相信他会回信的,因为他真的很爱倪晓薇啊。
果然,一周之后,我收到了顾卫北的回信。他写道:谢谢你啊倪晓薇,因为你那封信,我已经决定回去复读了,请相信我,我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好,我说,以后,每月我都会写信给你。
从那以后,每月我都以倪晓薇的名义给顾卫北写信,给他寄复习资料。半年之后,顾卫北给我寄来了他的成绩单,他以不可思议的成绩交了一份满意的答卷,期中考试,他是全年级第一名!
这一切,倪晓薇并不知道。她上大学以后又成了班花,照样那样忙,文学社、学跳国标……她的时间总是那么挤,当然,她也开始谈恋爱,男友换了一个又一个,她总是挑三拣四,环肥燕瘦,好像总是不如意。
一年之后,顾卫北以我们难以想象的成绩考上了复旦大学,倪晓薇听到这个消息时吃了一惊,她说,不会吧?转眼,她就又忙着和男友去约会了。
但顾卫北给我的信中却说,倪晓薇,我爱你,从你给我的第一封信开始……所以,不要离开我,你如果离开了我,我所做的一切都将毫无意义,我将会退学,继续自己的流浪生涯。
为了顾卫北,我继续扮演倪晓薇,我也为顾卫北订了三条规则:一、不许和我通电话,因为我喜欢写信这种古典方式;二、不许见面,除非四年之后我们考上北大的研究生,因为我想先读书;三、把我们的秘密维持下去,这是两个人的爱啊。
那是我怕暴露自己而提出来的三条原则,没想到顾卫北想也没想就答应了,他说,四年之后,北大见!
此时的倪晓薇,正忙着谈N次恋爱,没有办法,她总是这样惹得男生为她赴汤蹈火,男生在她面前,全然没了自尊。我没有告诉她顾卫北的事情。
三年,三年内我和顾卫北写了多少封情书呢,我是给自己的心上人写,而顾卫北,全然把我当作了倪晓薇,如果他知道我是小莫,他肯定是不会再写了。
自始至终,这是我一个人的爱情战争,一个人的独角戏,唱到曲终人散的时候,我知道自己终将谢幕。
第四年,顾卫北果然如他所言上了北大研究生,而我去了北京一家外企公司,倪晓薇去了天津一个小公司里做广告。一切,与五年前有了那样的不同。
寒假时倪晓薇来电话,她说班主任于老师请大家回去,我们一起回去吧。
我说,我要加班,你回吧。
我没有想到倪晓薇和顾卫北会在那次聚会中相见,当倪晓薇看到顾卫北的一刹那,她呆住了,顾卫北与五年前比似脱胎换骨一般。他逼迫得让人无法呼吸的英俊和帅气,以及复旦和北大带给他的卓尔不群的气息,也让倪晓薇几乎一刹那就后悔了,是的,她后悔错过了他!
可是顾卫北却把倪晓薇看成信中的倪晓薇,他在酒后冲动地拉起了她的手,然后把她拖进舞池中。所有人都说,他们几乎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顾卫北说,倪晓薇,你答应过和我一起跳舞的。
倪晓薇茫然地听着,但心中却是喜悦的,她没想到,千帆过尽之后,自己的爱原来在这里。
他们开始了真正的恋爱。一个月之后,倪晓薇打电话说,小莫,知道我和谁恋爱了吗?顾卫北啊!他吻了我,他说,明年,明年我们就结婚吧。
我对倪晓薇说,好好爱吧。说完,我轻轻挂了电话,而窗外,已经是一片秋凉。
我呆立在窗前,我知道,早晚有一天会是这个结果的,美人鱼会变成蔷薇泡沫,而毛毛虫变成蝴蝶的刹那,蝴蝶已经老了!
祝福你,我噙着眼泪说,亲爱的倪晓薇,好好珍惜顾卫北吧,他值得你一辈子去珍惜。
还是你说得对啊,倪晓薇说,当时,你就觉得顾卫北一定特别出色,对吧?看来,还是你慧眼识君啊!
我擦了擦眼泪说,不,倪晓薇,我没有喜欢过他,我只是怀念过去那些岁月。
一年之后,我亦考上了北大研究生,常常我会和顾卫北擦肩而过,他没有认出我来,这个在他眼中那么平凡的女生,怎么会让他驻足呢?
我不知倪晓薇怎么解释那些信,但她在一次电话中叫着,小莫!小莫!她不停地叫着我。我明白倪晓薇什么都晓得了,不晓得的只有顾卫北,他全心全意地爱着那个叫倪晓薇的女子。我想,这就够了。
(摘自《好故事》)
倪晓薇是我的好友,从小到大我们形同手足,一直,我是她的陪衬。有些女孩天生会是一些漂亮女孩子的陪衬,我的平凡与普通,更衬托出了她的不俗——高高的洁白的额头、修长的腿、如瀑长发、美丽的眼睛似一潭秋水。不,这些还不够,她还有足够的聪明,我们班的第一名总是她拿,尽管我很努力,可是我只能拿第二名。
有很多男生接近我,我知道他们是为什么。他们问我,倪晓薇喜欢什么颜色?倪晓薇喜欢吃什么?他们问我的时候我装作无所谓,可我知道他们是喜欢倪晓薇。
我没料到顾卫北也会喜欢倪晓薇。
这太出乎我的意料了,真的,他怎么能喜欢倪晓薇呢?他多么狂野啊,而且,他是老师眼中的坏学生,他打架、吸烟、喝酒,跳学校的墙头去看电影,他一个人坐最后一排。
他的眼神阴郁,喜欢捧一本卡夫卡的书看,文科班的学生,如他一样有灵气的人不多,我看过他写的文章,他不是不聪明,他只是不屑于学习。
就像他迷恋倪晓薇一样,我也不可救药地迷恋上了顾卫北。
当我语气里流露出对顾卫北的好感时,倪晓薇以奇怪的眼神看着我说,小莫,你不会喜欢他吧?他那种小子怎么可能让你喜欢呢?你看那副流氓样子,让人瞧了就想开除他!
这就是倪晓薇对顾卫北的感觉。但有一天顾卫北在路上拦住了我。我心里怦怦地跳着,我以为,他要对我说什么。
他的确给了我一封信,他鬼魅地笑着,充满了野性。他穿着飞着边子的牛仔裤,张扬的脸在黄昏里更加英俊动人,真的,他的身材怎么会那么好呢?1.8米的身高,加上一张类似三浦友和的脸。我深深地迷醉着,在夕阳中看着他,发着呆。
是给倪晓薇的情书,他说,请你帮我这个忙。
我无法拒绝他。
好。我说,我试试。其实我知道倪晓薇不喜欢他,可是,我怎么忍心告诉他,伤害他?
那时,我们还有四个月就要高考,我知道这样心猿意马是不对的。可是,可是我怎么管得了自己呢?
顾卫北等来的判决很残忍,倪晓薇居然把顾卫北的情书贴到了教室的墙上,当顾卫北路过倪晓薇身边时,倪晓薇冷笑着说:“什么时候能轮到你给我写情书呢?你想想,我们是一个世界的人吗?”我的心缩成了团,我看着顾卫北,他的眼睛里全是冰凉,那么凉那么凉,凉得像一口井一样深,我的两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倪晓微,你在过分了。
顾卫北转身走了,留给我一个孤独的背影,我趴在桌子上好久好久,顾卫北,对不起。顾卫北的受辱好像是我的受辱一样,我心里的难过并不比他少。
当北师大的录取通知书交到我和倪晓薇手里时,倪晓薇高兴地说,小莫,我们又能在一起四年了。
倪晓薇对我说,她舍不得离开我。她没有再提顾卫北半个字,许那样的男生在她眼中只是过云烟吧,可是我,我如何能轻易忘掉他呢?
顾卫北传来的消息越来越不好,他落榜了,成了社会闲散人员,他常常喝醉酒,还常常打架,据说,有一次公安局把他还抓了起来。也许是那次情书张贴把他的自尊全抹杀了吧,或者,他根本就觉得自己是个没用的人。这样下去他会毁了自己的!
我给他写了一封信,我知道用什么方法可以激励他!
那封信,我是以倪晓薇的名义写的。我说,顾卫北,原谅我,那时我年少气盛,所以,做了一件错事,请你一定要努力啊,明年我等待你的好消息。
我相信他会回信的,因为他真的很爱倪晓薇啊。
果然,一周之后,我收到了顾卫北的回信。他写道:谢谢你啊倪晓薇,因为你那封信,我已经决定回去复读了,请相信我,我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好,我说,以后,每月我都会写信给你。
从那以后,每月我都以倪晓薇的名义给顾卫北写信,给他寄复习资料。半年之后,顾卫北给我寄来了他的成绩单,他以不可思议的成绩交了一份满意的答卷,期中考试,他是全年级第一名!
这一切,倪晓薇并不知道。她上大学以后又成了班花,照样那样忙,文学社、学跳国标……她的时间总是那么挤,当然,她也开始谈恋爱,男友换了一个又一个,她总是挑三拣四,环肥燕瘦,好像总是不如意。
一年之后,顾卫北以我们难以想象的成绩考上了复旦大学,倪晓薇听到这个消息时吃了一惊,她说,不会吧?转眼,她就又忙着和男友去约会了。
但顾卫北给我的信中却说,倪晓薇,我爱你,从你给我的第一封信开始……所以,不要离开我,你如果离开了我,我所做的一切都将毫无意义,我将会退学,继续自己的流浪生涯。
为了顾卫北,我继续扮演倪晓薇,我也为顾卫北订了三条规则:一、不许和我通电话,因为我喜欢写信这种古典方式;二、不许见面,除非四年之后我们考上北大的研究生,因为我想先读书;三、把我们的秘密维持下去,这是两个人的爱啊。
那是我怕暴露自己而提出来的三条原则,没想到顾卫北想也没想就答应了,他说,四年之后,北大见!
此时的倪晓薇,正忙着谈N次恋爱,没有办法,她总是这样惹得男生为她赴汤蹈火,男生在她面前,全然没了自尊。我没有告诉她顾卫北的事情。
三年,三年内我和顾卫北写了多少封情书呢,我是给自己的心上人写,而顾卫北,全然把我当作了倪晓薇,如果他知道我是小莫,他肯定是不会再写了。
自始至终,这是我一个人的爱情战争,一个人的独角戏,唱到曲终人散的时候,我知道自己终将谢幕。
第四年,顾卫北果然如他所言上了北大研究生,而我去了北京一家外企公司,倪晓薇去了天津一个小公司里做广告。一切,与五年前有了那样的不同。
寒假时倪晓薇来电话,她说班主任于老师请大家回去,我们一起回去吧。
我说,我要加班,你回吧。
我没有想到倪晓薇和顾卫北会在那次聚会中相见,当倪晓薇看到顾卫北的一刹那,她呆住了,顾卫北与五年前比似脱胎换骨一般。他逼迫得让人无法呼吸的英俊和帅气,以及复旦和北大带给他的卓尔不群的气息,也让倪晓薇几乎一刹那就后悔了,是的,她后悔错过了他!
可是顾卫北却把倪晓薇看成信中的倪晓薇,他在酒后冲动地拉起了她的手,然后把她拖进舞池中。所有人都说,他们几乎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顾卫北说,倪晓薇,你答应过和我一起跳舞的。
倪晓薇茫然地听着,但心中却是喜悦的,她没想到,千帆过尽之后,自己的爱原来在这里。
他们开始了真正的恋爱。一个月之后,倪晓薇打电话说,小莫,知道我和谁恋爱了吗?顾卫北啊!他吻了我,他说,明年,明年我们就结婚吧。
我对倪晓薇说,好好爱吧。说完,我轻轻挂了电话,而窗外,已经是一片秋凉。
我呆立在窗前,我知道,早晚有一天会是这个结果的,美人鱼会变成蔷薇泡沫,而毛毛虫变成蝴蝶的刹那,蝴蝶已经老了!
祝福你,我噙着眼泪说,亲爱的倪晓薇,好好珍惜顾卫北吧,他值得你一辈子去珍惜。
还是你说得对啊,倪晓薇说,当时,你就觉得顾卫北一定特别出色,对吧?看来,还是你慧眼识君啊!
我擦了擦眼泪说,不,倪晓薇,我没有喜欢过他,我只是怀念过去那些岁月。
一年之后,我亦考上了北大研究生,常常我会和顾卫北擦肩而过,他没有认出我来,这个在他眼中那么平凡的女生,怎么会让他驻足呢?
我不知倪晓薇怎么解释那些信,但她在一次电话中叫着,小莫!小莫!她不停地叫着我。我明白倪晓薇什么都晓得了,不晓得的只有顾卫北,他全心全意地爱着那个叫倪晓薇的女子。我想,这就够了。
(摘自《好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