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组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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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题,或大雪覆盖你的行踪
  玻璃屋顶,冬日高悬,缓慢的大雪把我压在深处。很多场景隐去,很多从光中溢出的孤独,无声无息。
  我担忧我的名字喧嚷出金黄曲调。此时,我听见雪在焚烧的声响,扑打着一再消瘦下去的日子。山岗和城市退却了,边界移动着温柔的风暴。
  我的双脚曾踏入幽深和遥远,我囚禁的夜晚逃离于生锈的栅栏,当鸟雀归巢,灯光抓住我的骨骼,多少时光会留下你的划痕。而乡野不停地重塑雪后的图景。
  只是另一次大雪纷飞,我们的脸荡漾着花的深影:一朵或两朵都像重逢的蓓蕾。
  岁月
  我想挪动方块的文字
  像挪动生活的音准
  让迅疾的去声? 慢慢倾斜
  我还想把这笨拙的年华
  挪身进屋
  在下雪的冬天
  听烟火烤一段难以拒绝的经文
  我们从茶水中拾捡嫩芽
  将它归还给枝头
  或者缝补一个感伤的瓷瓶
  把它赶回古画
  炉火有仁慈的缄默
  光,在菜蔬的领地收割冰雪
  那在钟盘里赶路的人
  依然行色匆匆
  只有新鲜的墨汁,从笔套取出
  包围房屋的阴影渐渐淡去
  在悬浮的白昼寂静溅起了涟漪
  雾霭散尽。她在院子里抚弄光线,
  窗台上的柳枝悄悄抖着粉尘,
  猫跳上黑色瓦墙,爬山虎穿过藤蔓就像
  冥想曲在寂静里伸展。
  不善言笑的父亲就在眼前,他轻声走动,
  整理不忍丢弃的农具、在地上安歇的菜蔬
  和收藏经年的溪石。这个日子
  仍如往常一样在他脸上缓慢流逝。
  父亲突然对她说:时间啊就像叶片
  不知道落向哪里,但每个叶片都会各得其所。
  之后,她盯着父亲的背影,眼睛
  渐渐在移动的寂静里潮湿了。
  摩 崖
  洪水正在撤退。微生物正在撤退
  摩崖上的草药正在撤退
  我们血管中的幽黑液体正在撤退
  庄稼会退到种子吗?倒下的松树
  会退到矗立于摩崖的光景吗?那火山口
  掩埋数万年的荒古神话会不会
  醒过来?
  我愿在自语的阶梯上安放干旱、虫灾、病菌
  安放沉默的舌头,被伤害的方式
  安放从疼痛中一次次找回的自己。
  而你说:诗的对面永遠
  只有一个孤独的“我”。那眼前的摩崖
  是否就是这个
  “我”?
  十月的一个夜晚
  ——龙宫小酒与诸友酬唱
  ——时间是圆的:它会在大地深处
  滚磨那些不可触碰的事物。
  十月,万物在空旷的边缘,
  我们倾听麦浪,倒伏于最后的秋光。
  而风把古槐擦洗得更加坚硬。
  在屋顶,我们与圆月垂直。酒杯
  仿若一枚燃烧的圆镜——
  如何进入这枚俘获夜色的镜子,
  带着醪糟和曲芽的异动
  捧出那个离去又归来的脸庞?
  清欢如幻。我们为彼此掌灯,
  听潮声低语。那潜藏的雾霭远去了
  双手之上仍有圆月的深影。
  致遥远
  当我注视你——
  星空的波纹,比岁月更古老的褶皱,
  黑暗中伸展的线条,我的眼眶
  竟装不下多出的空旷。
  远方的你氤氲于我的名字之上。
  让梦中的诀别,构造出
  新梦:那些喧哗、疲惫、沉重、忧苦,
  那些取代日常生活的断章
  生于火焰,止于灰烬。
  没有必须遵循的古老契约,也没有
  必须显现的经纬。我们的地理学
  始终害怕着色彩的赋形。
  那就让用流水重塑记忆。那就
  让奔跑的风声改写身体里的春天。
  那就喊出血液中威仪的君王,
  一起观看不隐的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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