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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君儿是大学同学,从性格上来讲,我们是截然不同的两类人。她是绝对安静平和,常常对我说,最大的幸福就是能和我一起隐居在某个不为人知的小村落里,静静地老去。而我却很不安分,向往大城市的精彩和繁华,不耐小城市的寂寞。大四最后一个学期,我们的感情终于走到了尽头。
那年四月的郑州,牡丹正盛,校园里随处可见花朵妖娆的笑靥。傍晚六点钟,我又一次走在去图书馆的路上,夕阳把天边染得红彤彤的,渐起的微风拂过脸颊,路两侧的梧桐叶拨动的声音就像君儿温柔的触摸,一种期待的的心悸掠过心头。如此美好的黄昏,图书馆边的林荫道上已有了几对情侣的身影,而我,只能一个人独自在林荫道间,数着一棵棵婆娑作响的梧桐树。
正在烦恼和不甘的时候,前面拐角处冒出了君儿的身影,她不慌不忙地走在前面,手里拿着一摞书。我突然涌上来一股冲动:叫住她!干吗非要一个人心不在焉地漫步呢?为什么不能再在一起散步、聊天?刚要开口,又犹豫起来,总是要分手的,如果因为这个夜晚,再重新开始一轮新的争论和辩白,只能让痛苦进一步延伸。我眼巴巴地看着君儿的背影,她却还是不紧不慢地走着。
我从拐角处一路尾随着,她快步走到图书馆,在那一刹那,我绝望又气恼地加快了脚步,身后的梧桐似乎要倾倒,一棵,二棵、三棵.......数到第九棵时,我从她身后,擦着她的胳膊越了过去。我没有回头,不想看她在我背后的表情,只在心里发出一声悲凉的叹息:只有九棵树啊,君儿,你却始终没有回头。
大学毕业以后,我如愿以偿来到南京,而君儿,也无怨无悔地回到了浙江象山那个不知名的小镇。日子水一般地流淌着,在断断续续的消息中,我知道她结了婚又离了婚,后来又考上了杭州一所大学的研究生。她不是喜欢淡定的生活吗?为什么不要幸福,为什么又要出来奋斗?在操心家庭和工作的间隙,偶尔我会冒出这样的疑问,感叹人生的变幻。
去年春日的一个午后,办公室电话突然响了。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声音敲击着我的耳膜。猜了半天后,对方叹了一口气:“我是君儿,九年了,你都把我忘了。”
我和君儿约好在“蓝天大厦”门口见面。远远看着她走来时,我有一种恍惚的眩晕,九年的时光眨眼间消逝无痕,我不敢问她婚姻的离合。君儿说:“我来南京一年了,一直没有给你打电话。”整整一个小时的叙谈中,她的眼睛锁住了我身上每处细微的变化。临别时,我伸出右手:“有空多联系。”她紧紧攥住我的手,我的手心里感到一种温柔。
回家的路上,我心里弥漫着淡淡的酸楚,眼神涣散地望着车窗外,不由自主地又想到九年前那个傍晚,如果当时她肯回头,生活会不会是另一种结局呢?刚到家,手机响了,她的声音:“到家了吗?”“到了,你放心吧。”我稳了一下心神,客气地说道。君儿沉默了一会儿,“你休息吧,有空多联系。”
自从知道君儿在南京以后,我的心开始欢跃起来,好像找到失散已久的亲人一般。这个人,我们曾共同度过四年青春时光,她了解校园时代的我的想法,她记得我那时简单明朗的笑容,那种亲切的温暖让我感到分外的温馨。欢喜的时候,君儿给我打来电话,烦恼的时候,我也会打电话找君儿倾诉,虽然彼此之间只相隔半个小时的车程,我们却谁也不提第二次见面。
夏天来了,我被邀请参加一个酒会。出于宣传的缘故,酒会通知上要求必须带一个舞伴参加。妻子在外地出差,我找了两个身边的同事,也都因故不能赶到。心急如焚之下,我找到君儿,她二话没说,打车赶到酒店门口。当晚君儿的表现非常得体,时尚的穿着,优雅的言谈,不仅得到赞助厂家老板的赏识,还赢得了这次活动组织者的注目,频频敬酒之间,体贴细致成了一道安全的屏障,让我得以免去酒精的攻击。
酒会结束后,她顺路到我家门口:“你上楼吧。我看见你屋里灯亮就走。以后有什么我可以帮到的事情,打我电话。今晚的角色,我没有演砸吧?”“没有没有,简直太出色了。”我心满意足地打开窗户,冲楼下的她挥挥手。在朗朗的月光下,我们微笑地对视片刻,淡淡的幸福从彼此的眼睛里流泻出来。和第一次见面相比,这一次,我们已经把九年前的旧情安然地存放在纪念册里,上了锁,不让它晃溢出半分,遥遥相望中,只有对彼此的牵挂,让我们找到一份充实和寄托。
今年春节,大学同学聚会。君儿作为活动的组织者,在饭店门口迎接大家。我下车时,她在远处冲我点点头,就忙着招呼别人了。用餐完毕,一行人相约到包间唱歌,我落在后面,稍停片刻,手机响了:“你走了吗?为什么不多坐一会儿?”餐桌上,那么多人忙着为即将出国的君儿送行,我没有上前,但我知道她会和我单独告别,就像此刻这个牵挂的电话。
“你不是喜欢平淡安静的生活吗?为什么还要来南京?为什么还要出国?”在同学们的嬉闹中,我们坐在角落轻轻聊着。
“可能还是因为你吧。尽管一个人,有不错的生活,心里还是有着一丝不满足,总觉着南京还有一根线牵着我,让我无法再静坐下去。”听了君儿的回答,我想起九年前的那个傍晚:“君儿,你知道吗?那天我一直在你身后,只要你肯回头,也许我就会跟你回家乡。”
君儿双目灼灼地看了我半晌,吁出一口气:“那个傍晚,其实我一直在等你赶上前,只要你肯加快脚步,我会为这段感情再努力一次。后来你真的加快了,我紧张地数着身旁的树,可到第九棵树的时候,你没有停下来。”
君儿继续说道:“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还有点妄想,可慢慢地,听着你幸福地描述妻子和孩子,知道了你对未来生活的憧憬,我的心反而平静下来。在这个城市里,能够感觉到你的存在,知道有你和我一起呼吸,我心里就很踏实。站在一边,看着你快乐地笑,我也觉得很快乐,有时我会这样想,如果当年我嫁了你,我可能会一直满足地在家乡生活下去,也就不会有今天的发展。现在,能和你永远保持着第九棵树的距离,对我来说,已经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了。”
聚会刚结束,已是夜里十一点。刚打开家门,君儿的电话来了:“到家了吗?我已经到了。”“我也到了,你放心吧。”来自九棵梧桐树之外的关心,在这个寒冷的冬日,像一杯暖手的热茶,在我的心里,升腾起一片温暖的幸福。
那年四月的郑州,牡丹正盛,校园里随处可见花朵妖娆的笑靥。傍晚六点钟,我又一次走在去图书馆的路上,夕阳把天边染得红彤彤的,渐起的微风拂过脸颊,路两侧的梧桐叶拨动的声音就像君儿温柔的触摸,一种期待的的心悸掠过心头。如此美好的黄昏,图书馆边的林荫道上已有了几对情侣的身影,而我,只能一个人独自在林荫道间,数着一棵棵婆娑作响的梧桐树。
正在烦恼和不甘的时候,前面拐角处冒出了君儿的身影,她不慌不忙地走在前面,手里拿着一摞书。我突然涌上来一股冲动:叫住她!干吗非要一个人心不在焉地漫步呢?为什么不能再在一起散步、聊天?刚要开口,又犹豫起来,总是要分手的,如果因为这个夜晚,再重新开始一轮新的争论和辩白,只能让痛苦进一步延伸。我眼巴巴地看着君儿的背影,她却还是不紧不慢地走着。
我从拐角处一路尾随着,她快步走到图书馆,在那一刹那,我绝望又气恼地加快了脚步,身后的梧桐似乎要倾倒,一棵,二棵、三棵.......数到第九棵时,我从她身后,擦着她的胳膊越了过去。我没有回头,不想看她在我背后的表情,只在心里发出一声悲凉的叹息:只有九棵树啊,君儿,你却始终没有回头。
大学毕业以后,我如愿以偿来到南京,而君儿,也无怨无悔地回到了浙江象山那个不知名的小镇。日子水一般地流淌着,在断断续续的消息中,我知道她结了婚又离了婚,后来又考上了杭州一所大学的研究生。她不是喜欢淡定的生活吗?为什么不要幸福,为什么又要出来奋斗?在操心家庭和工作的间隙,偶尔我会冒出这样的疑问,感叹人生的变幻。
去年春日的一个午后,办公室电话突然响了。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声音敲击着我的耳膜。猜了半天后,对方叹了一口气:“我是君儿,九年了,你都把我忘了。”
我和君儿约好在“蓝天大厦”门口见面。远远看着她走来时,我有一种恍惚的眩晕,九年的时光眨眼间消逝无痕,我不敢问她婚姻的离合。君儿说:“我来南京一年了,一直没有给你打电话。”整整一个小时的叙谈中,她的眼睛锁住了我身上每处细微的变化。临别时,我伸出右手:“有空多联系。”她紧紧攥住我的手,我的手心里感到一种温柔。
回家的路上,我心里弥漫着淡淡的酸楚,眼神涣散地望着车窗外,不由自主地又想到九年前那个傍晚,如果当时她肯回头,生活会不会是另一种结局呢?刚到家,手机响了,她的声音:“到家了吗?”“到了,你放心吧。”我稳了一下心神,客气地说道。君儿沉默了一会儿,“你休息吧,有空多联系。”
自从知道君儿在南京以后,我的心开始欢跃起来,好像找到失散已久的亲人一般。这个人,我们曾共同度过四年青春时光,她了解校园时代的我的想法,她记得我那时简单明朗的笑容,那种亲切的温暖让我感到分外的温馨。欢喜的时候,君儿给我打来电话,烦恼的时候,我也会打电话找君儿倾诉,虽然彼此之间只相隔半个小时的车程,我们却谁也不提第二次见面。
夏天来了,我被邀请参加一个酒会。出于宣传的缘故,酒会通知上要求必须带一个舞伴参加。妻子在外地出差,我找了两个身边的同事,也都因故不能赶到。心急如焚之下,我找到君儿,她二话没说,打车赶到酒店门口。当晚君儿的表现非常得体,时尚的穿着,优雅的言谈,不仅得到赞助厂家老板的赏识,还赢得了这次活动组织者的注目,频频敬酒之间,体贴细致成了一道安全的屏障,让我得以免去酒精的攻击。
酒会结束后,她顺路到我家门口:“你上楼吧。我看见你屋里灯亮就走。以后有什么我可以帮到的事情,打我电话。今晚的角色,我没有演砸吧?”“没有没有,简直太出色了。”我心满意足地打开窗户,冲楼下的她挥挥手。在朗朗的月光下,我们微笑地对视片刻,淡淡的幸福从彼此的眼睛里流泻出来。和第一次见面相比,这一次,我们已经把九年前的旧情安然地存放在纪念册里,上了锁,不让它晃溢出半分,遥遥相望中,只有对彼此的牵挂,让我们找到一份充实和寄托。
今年春节,大学同学聚会。君儿作为活动的组织者,在饭店门口迎接大家。我下车时,她在远处冲我点点头,就忙着招呼别人了。用餐完毕,一行人相约到包间唱歌,我落在后面,稍停片刻,手机响了:“你走了吗?为什么不多坐一会儿?”餐桌上,那么多人忙着为即将出国的君儿送行,我没有上前,但我知道她会和我单独告别,就像此刻这个牵挂的电话。
“你不是喜欢平淡安静的生活吗?为什么还要来南京?为什么还要出国?”在同学们的嬉闹中,我们坐在角落轻轻聊着。
“可能还是因为你吧。尽管一个人,有不错的生活,心里还是有着一丝不满足,总觉着南京还有一根线牵着我,让我无法再静坐下去。”听了君儿的回答,我想起九年前的那个傍晚:“君儿,你知道吗?那天我一直在你身后,只要你肯回头,也许我就会跟你回家乡。”
君儿双目灼灼地看了我半晌,吁出一口气:“那个傍晚,其实我一直在等你赶上前,只要你肯加快脚步,我会为这段感情再努力一次。后来你真的加快了,我紧张地数着身旁的树,可到第九棵树的时候,你没有停下来。”
君儿继续说道:“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还有点妄想,可慢慢地,听着你幸福地描述妻子和孩子,知道了你对未来生活的憧憬,我的心反而平静下来。在这个城市里,能够感觉到你的存在,知道有你和我一起呼吸,我心里就很踏实。站在一边,看着你快乐地笑,我也觉得很快乐,有时我会这样想,如果当年我嫁了你,我可能会一直满足地在家乡生活下去,也就不会有今天的发展。现在,能和你永远保持着第九棵树的距离,对我来说,已经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了。”
聚会刚结束,已是夜里十一点。刚打开家门,君儿的电话来了:“到家了吗?我已经到了。”“我也到了,你放心吧。”来自九棵梧桐树之外的关心,在这个寒冷的冬日,像一杯暖手的热茶,在我的心里,升腾起一片温暖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