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本溯源我们还要走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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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钱恒研究员,山东省标准化研究院副院长,担任国际标准化组织信息技术标准化技术委员会自动数据采集标准化分技术委员会中国秘书处委员,全国食品安全管理技术标准化技术委员会(sAC/TC313)委员,全国食品安全管理技术标准化技术委员会食品追溯技术分技术委员会(SAC/TC313/SCl)秘书长。现为国家质量技术监督检验检疫总局优秀中青年专家,国家863计划先进制造技术领域重大项目“基于RFID技术的食品安全追溯系统研发与示范”课题负责人,国家标准《饲料和食品链的可追溯性体系设计与实施指南》主要起草人。
  杨彤现任麦柯斯通科技有限公司(MTC)总经理。在其2G多年职业生涯中一直扎根于企业管理软件行业,为上百家国内外企业提供过ERP咨询服务,是国内最早一批专业咨询顾问。2007年创立麦柯斯通科技有限公司,在天津和上海两地设有专业的服务团队,专注于为中国本土和亚太地区的集团企业提供ERP咨询服务,尤其是在肉类食品加工,养殖一条龙产业有着成功的项目经验。
  张也平深圳矽感科技有限公司副总裁,武汉矽感科技有限公司总经理。主持并参与中国自主知识产权矽感GM,CM二维条码的国际、国家、军队和行业标准的制定,主持并策划矽感基于二维条码、快速检测技术,面向食品安全追溯和检测,以及国家公共安全感知网解决方案的制定、行业化推广等工作。
  Miodrag Mitic全球公认的食品安全追溯专家。为欧洲委员会,可口可乐公司.IFS.TraceRegister.ChinaTrace和JSV提供咨询服务,是国际标准化组织委员会负责1S02005追溯标准的委员,也是负责追溯及产品跟踪的法典工作组成员之一。曾在GS1全球办公室担任总结理、产品商务开发经理职务,负责全球范围的追溯标准及行业解决方案。
  
  现状剖析显露弊端
  
  记者:结合我国现阶段出现的食品安全危机,请介绍分析目前国内食品追溯产业的现状及原因,以及欧洲食品安全追溯体系的应用发展水平。
  钱恒:国内食品安全追溯产业起步较晚。由于中国食品安全监管模式属于分段监管,因此食品安全追溯体系也出现分段追溯的情况,例如工商局在超市零售环节实现追溯,质监局在生产加工环节实现追溯,食药局在餐饮环节实现追溯。目前商务部展开的肉菜追溯体系,实际上也是在一部分产品或者环节实现追溯。总体来看,国内追溯产业还是围绕一个企业或者一个监管环节实施,并没有实现全供应链的可追溯。
  张也平:我国的食品安全问题在这几年显得尤为突出。一方面是政府对于食品安全问题越来越重视,监管力度不断加大,再加上消费者投诉和媒体报道,很多问题企业和问题食品浮出水面;另一方面是一些不法食品生产加工企业视消费者利益和人民生命健康而不顾,制假售劣,给社会造成了极其恶劣的影响。作为国内食品安全追溯系统的解决方案供应商,我们在推进食品安全追溯体系和食品安全快速检测体系的建设过程中依然举步维艰。究其原因,虽然目前形势很严峻,需求很迫切,但由于分段监管的客观原因,虽然各部门都在积极做工作,但由于缺乏统一的规划和技术标准,表现在各自为政,重复开发,缺乏共享,无疑使国家食品安全追溯体系的使用效率受到极大的影响,消费者也并未在上述体系中得到应有的实惠。
  杨彤:现阶段,国内只有食品产业链上的某一段开展或是少数食品生产加工企业应用了追溯系统。客观上讲,造成这种现状的原因是多方面的,既有我国产业经济发展起步较晚,企业和行业管理部门对其重视度不够,也有国家在这方面的法律法规还不健全等因素,另外还有一些食品生产加工企业受自身利益的驱使,不愿在追溯体系建设上做过多投入。这些因素都导致了国内食品安全追溯体系建设的落后状况和较低的普及程度。纵观各种原因,其实最关键的一点,就是人们(包括管理者、生产者和消费者)对食品安全的重视程度还不够高。
  Mitic:目前,欧盟27个成员国政府都要对其食品安全问题负责,但对其来说仍然是一个挑战,因为各国在食品安全追溯和管理上的要求不同。以英国为例,食品标准局是政府应对涉及食品或动物饲料在加工、分销,零售和餐饮阶段受到污染的食品安全事故的主要机构。然而在德国,食品安全控制及检测机构由其16个州分别设立,消费者保护机构和食品安全(BVL)联邦办公室负责协调并提供咨询和支持。德国这种多政府机构介入食品安全监督管理的模式,可能会给危机爆发后的协调处理环节带来很大困难。
  以渔业和水产行业为例,目前,致力于渔业资源的保护和可持续开发的欧盟法规比欧洲食品法有着更严格的追溯要求。欧盟第1224/2009条例(欧共体为确保渔业和水产行业符合共同渔业政策建立的控制体系)要求每一批次投放到欧洲市场的渔业产品及水产品都具有可追溯性。但是,不同批次的渔业产品或水产品在第一次被销售后可能被重新组合或分割,因此只有在捕获阶段才有可能进行追溯。
  记者:我国现行的这种分段管理措施给食品追溯产业带来了哪些突出的问题?有什么好的解决方法?欧洲食品安全追溯体系的推广面临哪些主要问题?
  钱恒:分段监管模式确实给食品安全追溯工作造成一定阻碍。国家已成立食品安全委员会,各个省级及市级单位也成立了食品安全委员会或者食品安全办公室,来协调各监管部门之间的监管责任与义务,从管理需求来看,是解决分段监管问题的一种有效手段。另外,从企业需求出发,可通过第三方追溯平台,将供应链上的不同参与企业有效链接起来,实现可追溯系统管理。
  张也平:这势必造成某些环节的重复开发,导致资金技术等一系列投资成本的浪费。国家质监局,工商局及商务部都在建立自己的食品安全追溯体系,那么对于老百姓来讲,他不清楚哪个系统是最实用的,即使出了问题也不知道究竟该从哪个环节寻求解决。
  为了进一步推广食品安全追溯体系的应用发展,我们企业目前采取以下几个策略重点:以试点的方式来建立一些成功的应用案例;在试点的过程中,与一些专业协会及国家相关部委,包括一些食品生产加工企业共同制定一些相关应用标准,在结合前两点的基础上,逐渐达到一个全国范围内的推广
  Mitic:在欧洲,针对整个食品产业链上实施食品安全追溯系统面临的主要问题是欧洲的食品法并没有要求食品产业链的上下游企业进行流通数据的链接(所谓的内部跟踪)。对于一些产品如何被分拆或是组合,形成特定的产品或是新的批次,也没有任何的记录要求。如果没有企业内部的跟踪,实现全食品链的追溯管理几乎是不可能的。不过,对于消费者来说,值得欣慰的是,欧洲绝大多数的食品生产加工企业都引进了内部跟踪系统,并能够及时提供详细的产品批次等可追溯信息。
  
  应用需求两极分化
  
  记者:据了解,一些大型食品生产加工企业积极引进追溯系统,并且有些项目已经取得了成效。但不少食品生产加工企业对此仍持观望态度,造成这种局面的原因是什么7欧洲在此方面又是怎样的一种情况?   钱恒:除了现阶段施行的分段管理带来的弊端,我国食品工业现状整体落后,除了一少部分大品牌食品生产加工企业之外,其余普遍规模不太,信息化程度不高,特别是一些小规模作坊甚至没有接入互联网,因此根本没有引进追溯系统的基础和条件。针对此问题。一方面,随着经济不断发展,我国正在逐步淘汰一些落后产能,例如最近开展的乳制品专项整治活动就淘汰了50%以上的乳制品加工企业,另一个方面,需要研发一套简单易用的追溯手段,使这些小规模食品生产加工企业能够在尽量节约成本的前提下,实现对其产品的追溯要求。
  张也平:作为大型食品生产加工企业,都比较重视其信誉及口碑。我们知道,很多食品生产企业出于各种考虑,在加工过程中不可避免的会加入一些食品添加剂,但是否严格按照国家食品安全卫生的相关标准进行生产很大程度上取决于生产企业管理者的社会责任和法律意识。随着近年来食品安全问题形势的严峻性,这些大型食品生产加工企业的管理者已经清楚地意识到国家在食品安全监管方面的力度会越来越大。既然如此,他们尽可能从自发行为上重视食品安全问题,通过技术及资金的投入尽可能的解决其问题。如果出现问题,这些应用追溯系统的食品生产加工企业可以很快采取定向包围的方式,将责任界定到一个非常小的范围,甚至具体到个体。这样,不仅企业管理者在职责上尽到了一定责任和义务,有所作为,而且也进一步减少了企业的各项损失。
  对于其他一些持观望态度的食品生产加工企业,分析出如下几方面原因。一是食品加工行业是一个传统产业,大部分生产企业,尤其是中小型企业仍然采取的是传统管理模式,企业决策者亟待提高食品安全和质量管理意识,二是要建立食品安全追溯体系,势必与整个产业的大环境相互关联,往往会产生孤掌难鸣的尴尬:三是不管是作为一次性投入还是长期投入,势必要增加企业的管理成本,尤其是在食品产业同业化竞争利润微薄的情况下,项目建设投资是企业决策者不得不考虑的问题。建成一个食品安全追溯系统,投资在企业,而显现的社会效益是在下游,即监管层、消费者和零售环节,所以很多食品生产加工企业很迫切的希望政府和主管部门能出台一些专项扶持政策和资金来减轻企业压力。最后,即是信息化和标准化的问题,这些中小规模企业没有完善的信息化系统,信息化管理程度很低,更谈不上标准化的应用,尚未具备信息化应用的平台和基础,因此要把这一批中小型企业纳入到食品安全追溯体系中进行监管,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杨彤:一些食品生产加工企业有意引进相关信息化系统,但由于目前国内缺乏统一标准,企业担心一旦上马,后续标准出来后,可能会造成一系列的麻烦或问题,所以目前持观望态度。其实有些企业持这种看法,正说明他们的管理者对信息化系统建设的认识有偏差,他们只是把应用该系统当作应付外部监管的手段2_-。实质上,应用信息化系统不单是为了解决食品质量管理的目标,对企业自身多方面的管理水平的提升都会有很大帮助。而且对于标准不统一的问题,企业更不应该有顾虑,对于他们来说关键在于如何选择适合自身发展需求的系统。因为一个成熟的信息化管理系统已经涵盖了应对标准变化的方法,可以很便捷地进行转换。另外,一些企业对自身管理人员的素质水平也有顾虑,觉得没有懂技术的专业人员,其前期培养也需要投入很大的一笔开支。针对这一点,就需要企业依托有经验的服务顾问公司,建立长期的合作关系,这样当有任何内部或外部的变化和问题,都能够快速响应,提供对策,保障系统正常安全地运行。
  Mitic:食品生产加工企业和零售商基于食品安全的考虑,向他们的上游供应商提出了建立和实施食品安全追溯系统的要求。除此之外,还要符合欧洲食品法中对食品可追溯性的相关规定和要求,如BRC、JFS或lS022000等食品安全标准。当然食品生产加工企业和零售商在追溯体系的需求和实施方面存在一定的差异。零售商主要依赖于对其上游供应商的食品安全认证,可追溯内容是整个审核过程中的一小部分,不需花费太多时间。然而大规模的食品生产加工企业则更注重对其原料供应商的食品安全质量进行可追溯性的检查。
  
  各方协作共同推进
  
  记者:任何一个产业的发展都离不开政府的监督与扶持,食品追溯产业也例外。为了全面推广食品安全追溯体系的发展,政府今后应如何进行管控和作为?系统供应商和食品生产加工企业应尽到怎样的责任和义务?
  钱恒:食品安全追溯成为越来越热的一个主题。国家农业、工商、质监,卫生、商务等部门均在“十二五规划”中提到了食品追溯问题,很多部门已经开展了大量工作,例如商务部在全国范围已选取20个试点城市开始进行肉菜追溯国家质检总局要求所有婴幼儿配方乳粉企业采用电子信息追溯系统i山东省工商局在全省各大超市部署200多台查询机等。通过这些举措,可以看到政府各部门都在积极推进食品追溯产业的发展。
  食品追溯体系的社会效益要远大于其经济效益,因此离不开政府的大力支持。第一,政府应出台相关法律及法规,明确要求食品生产加工企业必须实现其食品的可追溯;第二,要建立长效机制,监督食品生产加工企业对追溯系统的执行情况,不合格的企业应进行整改;第三,政府部门要站在全国食品安全的高度上,出台标准化体系,确保食品供应链上的参与方能够实现无缝对接。
  食品生产加工企业不应该为了满足政府的要求而去实施追溯体系,更应该从自身质量安全管理和社会责任去考虑,向消费者提供食品质量安全信息隶属于其企业的义务。
  张也平:政府首先应完成所有监管环节的统一规划,规避其带来的各种弊端。其次,政府应解决追溯系统的标准化问题,全国有许多追溯系统解决方案供应商,其应用技术千差万别,这些系统怎样融合,数据库如何共享,都是摆在大家面前的困难。再者,实行追溯化系统既然是一项国家工程,那么政府应该支持拥有自主知识产权的民族化企业,来保证国家的利益。最后,在进行食品安全监管的过程中,鉴于国家监管手段和监管资源的不足,政府应出台更多的利好政策来吸引第三方投资,融合民间的力量共同做好这件事。如果国家不出台一些配套的资金政策和支持,食品生产加工企业要应用追溯体系必然会有资金成本的投入,少则几十万,多则上百万、上千万,如果让企业从自己的利润中拿出来,结果可想而知。所以,这就需要一个上下游的联动,国家需要出台相应的财政补贴政策,尽可能减轻食品生产加工企业的负担,充分调动起他们的积极性。落实到具体实施,则应先采取分步实施的策略,先将一些高危产品及重点区域作为监控对象,然后再慢慢向末梢去拓展。
  我们企业现在实际上就在帮助政府做一些标准化的推广宣传工作,一方面建立一些成功应用的案例:另一方面,在实践中,与政府和企业一起建立相关的标准,并依照此模式使其成功案例能够在食品生产加工行业不断复制。
  杨彤:首先,任何管理体系的建设都离不开标准的先行, 全面完善的管理标准是推行全程食品安全追溯的基础。其次,要确立管理标准的法律地位,让食品安全追溯体系成为全社会必须遵守的准则。最后,社会各界要联合起来推行全方位的教育宣传,让食品安全管理成为每个食品生产加工企业的必修课。
  对于系统供应商,我们深感责任的重要性和紧迫性。一方面要提高国内食品安全追溯系统的技术水平,让用户享受到高性价比的系统和服务;另一方面,鉴于国内食品生产加工企业普遍对食品安全的重视程度不够的问题,系统供应商应当在行业内相互联合,并借助媒体来扩大对食品生产加工企业的宣传教育及培训,希望各方都能切实加强合作,共同为提高我国食品安全质量做出应有的贡献。
  记者:随着食品工业的不断发展,国内食品追溯产业的发展前景及系统供应商的策略规划又将如何?食品生产加工企业在系统的选择应用上有哪些值得借鉴的经验?
  钱恒;食品追溯系统的广泛应用必将是大势所趋,未来所有的食品一定都是可追溯的。食品追溯领域具有非常大的市场潜力,将来一定能够诞生一两家上市公司,为食品生产加工企业提供全面和完善的追溯服务。
  张也平:这个产业的发展是迫切的,也是必然的。我们把未来业务发展的重点都放在了食品安全追溯体系的推广及应用上。但是,就目前国内食品追溯体系的应用而言,其只提供了食品的标识和追溯功能,并没有从根本上解决食品的质量问题,对于一些不法企业。劣质食品同样可以贴上标签来流通和追溯,因此这种追溯体系往往是在事后应急处理时才使用,永远是一种被动手段。我们一方面积极宣传推广食品安全追溯体系,另一方面,也开始关注事前预防机制,以期为相关企业和大众消费者提供实用的快速检测技术,使食品在进入流通前通过自检,及时将问题产品排查出去。只有建立起食品追溯和快速检测这两部分内容,我国的食品安全问题才能从根本上得到解决。
  杨彤:对于系统供应商来说,国内食品追溯体系未来应关注于整个产业链的管理,更加重要的是可以基于该平台建立起一个高效、快速的质量追溯体系。这就要求该系统不仅能够管理产业链的供应计划及进度,进行实时物料质量监控,提供完整的质量跟踪系统,而且还能够精确分析产品成本,提高食品生产加工企业的市场竞争优势。
  此外,系统的灵活性和稳定性也是系统供应商着重需要考虑的。特别是,国内绝大多数食品生产加工企业正处于一个高速发展,逐步转型的阶段,对该系统能否适应企业发展提出了更高的要求,我们将更加注重系统的可配置性,以期给食品生产加工企业提供更好的扩展空间。
  Mitic:目前欧洲市场上有很多追溯系统供应商及相关产品。食品生产加工企业最好的经验就是向一些独立的专家进行咨询,了解他们提供的解决方案是否能够满足企业的实际需要。然后,组织追溯系统及管理的相关培训,深入了解该追溯系统的各项功能。例如,欧洲追溯研究院建议企业在准备实施追溯系统时,应首先对企业高层管理人员进行相关培训,同时调整企业业务需求与企业目标相一致。接下来,在设计并购买相关的软硬件设施之前,进行独立评估和差距分析。此外,员工的培训也是不可忽视的。最后,在系统运行之后,应该每年至少测试一次,并在产业链的上下游企业建立内部追溯体系,尽快同他们及消费者一起构建全食品产业链的食品安全追溯体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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