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震之后 我们和从前一样过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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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震似乎没有改变杨桂仙家的任何人、事、物,他们只是比从前更用心地过好现在的日子而已。
  
  第一句话
  “顺便给我提提意见。”
  采访地点约在了新飞龙酒楼,“这里才刚刚试营业3天,一会儿你们在这里吃了饭再走,顺便给我提提意见。”杨桂仙一边带着记者上楼,一边开始跟酒楼经理安排晚饭的事。把我们安顿在包间之后,杨桂仙又赶忙招呼服务员沏茶,什么都安顿好了,她最后一个才落座,不忘跟身边的服务员说:“我不要茶,我要清水。”
  还没等我开口,她马上又说,“看我忙的,都忘了欢迎你们来到都江堰。”采访就由她的这句“客气话”开始了。
  
  最想问的话
  “你第一个想到谁?”
  2008年5月12日,当天杨桂仙和丈夫魏志全正在成都办事,因为家里亲戚家办白事,所以两口子处理完事情之后就急急忙忙往都江堰赶,赶到表姐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过了。“我们刚坐下,主人家举着酒杯说敬酒,突然间就开始摇晃了。”当时没反应过来的杨桂仙以为是卡车经过造成的摇晃,幸亏魏志全反应快,大喊一声:“地震了,快点跑!”在场的人才反应过来,一窝蜂地朝外跑,人刚跑完,吃饭的棚子就塌了,“我们跑出去之后发现她(杨桂仙)的包还在里面,又扒开棚子去找。”
  如果不是魏志全及时提醒,可能压在棚子里的不止一个手包那么简单,很多在场的人一时间都慌了阵脚,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我当时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我们山庄里的客人和我父亲。”这时候的杨桂仙早已经恢复了冷静,在别人还在慌乱的时候,她已经开始往自家的山庄赶。“我怕山庄的客人出事,第一个想法就是要马上回山庄。”一公里的路,两个人根本没用多长时间,所幸的是,山庄在地震的时候并没有发生严重的事故,客人除了受了惊吓之外,没有伤员,这也让杨桂仙悬着的心暂时落下了。
  
  半年后的话
  “我一进城就难过。”
  地震发生之后,杨桂仙没有哭也没有迷茫,而是组织山庄的工作人员协助救灾。“地震发生之后很多人都很惊慌,其实我也不知道接下来会是什么,是平静还是余震?都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现在能做的是什么。”山庄里很多员工都是跟了杨桂仙20几年的元老,杨桂仙不走,他们也都不走,开始在山庄里给受灾群众做饭。杨桂仙也专门去买了上千万的救灾物资、食物和水。
  “当时我想我能做的就这么多。”杨桂仙说,那时经历的一个场景,让一向好强的她落泪了,“是一个小姑娘, 应该是个大学生。”杨桂仙一边说一边用手比划着小姑娘的身高,地震的时候,这个姑娘几乎整条腿都被压在了楼板下,一直在流血。为了给她止血,杨桂仙和员工们就拿来很多山庄里的棉被,“但是没用,血就是止不住,那时候我才知道我能做的事情实在是有限,哪怕是一个小姑娘,我们那么多人也帮不了她,因为当时解放军还没进来,地震才刚发生,我们没有工具和机器,救不了她……”说着,杨桂仙有点哽咽,摆手示意说不下去了。
  看着刚刚还用乐观的语气和态度回忆着4年前那场灾难的杨桂仙,在场的人一下子也跟着她陷入了一种莫大的悲恸之中。在那之后,有半年之久的时间,杨桂仙没有进过都江堰城区,“我听说有学校遭殃了,我一进城就想到这事儿,心里就难受,忍不住要哭,所以没办法,我就真的半年没有进城。”
  虽然在灾难中,杨桂仙并没有不幸失去亲人,但是她的善良一样让她感受到别人正在遭受的痛苦。
  
  3天后的话
  “我的小女儿!”
  自从地震发生之后,杨桂仙就没闲着,组织员工协助援助需要帮助的人,吩咐厨房给大家做饭吃,外出采购救灾物资……就在这时,突然有人提醒她:“你女儿呢?”杨桂仙一下子反应过来,“对啊!我小女儿还在成都啊!我竟然全都忘了!”
  2008年5月14日,地震发生的第三天,杨桂仙和丈夫魏志全步行走出了都江堰,“因为当时还随时都有余震,路都垮了,开不了车,我们就是走着去的,路边山坡上的石头看着都随时要滚下来。”走到了大观镇,事先联系好的朋友从成都来接应他们,上了车之后,直奔小女儿所在的学校。
  “当天我穿的是白色的裤子,因为走了泥路,身上全都是泥巴,鞋子也都走烂了。”车子开到犀浦,杨桂仙想买双鞋穿上,“店主听说我是从震区来的,还送了我一双袜子和一条裤子,我到现在都记得。”
  见到当时只有7岁的小女儿魏杨雯之后,地震那么大的灾难都没掉一滴泪的杨桂仙终于哭了,“满心都是歉疚,你说怎么就把自己的亲骨肉给忘了呢?”因为魏杨雯家里一直也没跟学校联系,学校的老师已经做好了最差的打算,跟魏杨雯说:“如果你父母遇难了,你就跟着老师过吧,行不行?”当时年龄还小的魏杨雯根本不懂什么叫做“遇难”,好心的老师也不想去给她做残忍的解释,只是一直心疼这个地震发生了3天还没有家人来领的孩子。“我到现在都觉得对不起她,她有时候还问我:‘妈妈,什么是遇难?’真的是对不住她。”
  
  现在的话
  “我觉得我们都没变。”
  “其实一定要说变化,我一下子还真想不起来。”在地震之前,杨桂仙就是个经常“捐钱”的人。“我吃素,穿的也不是很讲究,所以我一个月花销根本用不了多少钱,我一直的想法就是可以用自己的力量去帮助别人,越多越好,发生地震之前我就一直在做,每年都给马尔康那边的孤儿学校捐钱捐东西,在电视上看到那些生活现状特别差的人,我也会流眼泪。”如果说地震真的改变了什么,应该就是让杨桂仙更加坚持这个想法了吧。
  晚饭的时候,杨桂仙和丈夫魏志全热情地招呼我们一行人落座:“这家店才开张,我们还在试吃,就是要多吃才知道不好的地方在哪里,你们也多吃点,都尝尝,给我们提提意见。”一边招呼服务员端菜,一边给我们介绍菜品,夫妻俩一起上阵招呼我们,还是显得有些忙乱,“我们现在就想着怎么能把生意做好点,一门心思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看着桌子上一道道布置精美的菜肴,听着夫妻俩一边尝一边评价每道菜的优劣,一丝不苟地跟大厨交换意见。在享受着佳肴的同时,记者也跟他们一样,觉得做好自己正在做的事才是这辈子最重要的事。
  
  
  TIPS
  【当时地震了】
  杨桂仙:“本来以为是大卡车经过,结果一下子就垮下去一层,说一点不害怕肯定是假的。”
  魏志全:“我当时端着酒杯,突然间就开始慌,也不知道怎么的一下子就反应过来是地震了,赶紧招呼大家跑出去。”
  
  【现在生活着】
  杨桂仙:“小女儿在成都读书,大女儿现在从澳大利亚回来在武汉准备考试,家里的生意也蒸蒸日上,感恩吧,起码我们现在还拥有这些。”
  魏志全:“每天除了工作,打打麻将,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就觉得很幸福了。”
  
  【他们对你说】
  杨桂仙:“珍惜自己拥有的,用最大的努力去帮助身边的人,因为不是什么困难你都能帮他们解决,所以我们能做的就是竭尽所能。”
  魏志全:“好好生活,不留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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