渴而穿井,斗而铸兵,不亦晚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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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故圣人不治已病治未病,不治已乱治未乱,此之谓也。夫病已成而后药之,乱已成而后治之,譬犹渴而穿井,斗而铸兵,不亦晚乎?”
  这段精辟的论述出自我国传统医学理论的奠基之作《黄帝内经》。从中可以看出,我们的祖先已经认识到对疾病“未雨绸缪,防患未然”的重要性,用临渴时才挖井,临打仗时才铸造兵器作比喻,从而引申出以治未病为主的预防思想。
  
  上工治未病,下工治已病
  
  近日,卫生部副部长、国家中医药管理局局长王国强说,要倡导老百姓增加自我保护意识,努力实现:一不得病,二少得病,三晚得病。“特别是晚得病。现在有好多病都呈现低龄化,比如癌症、心血管病、高血压、糖尿病,如果那么早就得了,终身相伴,终身服药,要花多少钱啊?通过养生保健以后,可以使这些病晚一点得,尽管还会来,但60岁得和40岁得,相差20年啊。”
  治已病和治未病相比,治未病更难。治未病,是当自己还没感觉,或者感觉还不明显,指标还没有变化的时候,就要敢于治,让它尽可能不要向有病发展,这样的标准更难定。所以,中医认为:上工治未病,下工治已病……
  要真正体现未病先防、已病防变、瘥后防复发的“治未病”理念,现在看来还任重而道远。历史就像一面镜子,折射出许多医学家在预防、诊断和治疗过程中的智慧光芒,我们应该深入挖掘和借鉴他们“治未病”的经验。
  
  战国齐桓侯“讳疾忌医”
  
  战国名医扁鹊有一次路经齐国时,国君齐桓侯亲自在宫殿里接见他。扁鹊一看这位齐桓侯的面色有患疾的征象,就对他说:“君有疾,但目前在皮肤、肌肉的部位,如不早治,今后定会发展”。齐桓侯听了此话感到奇怪,说:“我身体好好的,哪有什么病。”扁鹊走后,齐桓侯还对他的随从说:“医生都是贪图名利的,他们把没有病的人说成有病,想以此来邀功请赏。”
  五天后,扁鹊又见到齐桓侯,对他说:“君有疾,现在已经到了血脉,再不治还会发展。”齐桓侯很不高兴地说:“我根本没有病!”又隔了五天,当扁鹊再次见到齐桓侯时,又郑重地对他说:“君有疾,已经蔓延到肠胃,再拖延下去就危险了。”齐桓侯听了很生气,便不理睬扁鹊。又过了五天,当扁鹊又一次看到齐桓侯时,转身就退避。齐桓侯感到不解,便派人去问,扁鹊答道:“病在早期或中期阶段,还可以想法治好,现在病已入骨髓,无法可治了。所以我不要求为他治病了。”
  此后五天,齐桓侯果然病倒在床。他后悔莫及,急忙派人请扁鹊,但这时扁鹊已离开齐国。不久,齐桓侯就离开了人世。
  这个故事给人带来一系列的思考:齐桓侯不承认自已生病,而扁鹊说他有“疾”,他究竟算不算生病?这种病的特点是什么?说他有病吧,又没有任何自觉症状,连他自已也不承认,说他没病吧,他的“疾”又在发展,以至到后期他病倒在床的时候后悔莫及,最后病死。
  古代的“疾”与“病”含义不同:疾“指不易觉察的小病,发展到明显可见的地步便称为“病”。齐桓侯的“疾”的特点是介于“有病”和“无病”之间的状态。在中医学中称之为“未病”,“未病”不是“无病”。“未病”包含无病状态、病而未发、病而未传几层涵义。
  成语“讳疾忌医”就是从此引申而来,意在提醒我们,有了病一定要及早就医,争取早期诊断,早期治疗,使疾病早日痊愈。不要等病情深重了,再去医治,以致失去了治疗的机会。
  
  东汉张仲景“察言观色”
  
  汉代是祖国医学发展的重要时期。“未病”理论在这一时期受到重视的程度不亚于《内经》时代,获得了不少进展,特别是治未病的临床实践有了很大的进步。东汉医圣张仲景就是其中杰出的代表。下面就讲一个他通过“察言观色”来神断预后的故事。
  一天,张仲景与王仲宣相遇,当时王仲宣只有20多岁,是个才华横溢的诗人。张仲景对他说:“你已患病了,40岁时眉毛要脱落,然后过半年就要死去”,并告诉他服用五石汤可以幸免一死。王嫌他的话逆耳,心中很是不快,所以,他虽然接受了张仲景开的药方并没有真的服药。
  过了三天,仲景又见到王,问他:服药了吗?王谎称服了。仲景不信说:“看你的神情面色好像并没有服药,你为何轻视自已的生命呢?王本不相信仲景所言,就避而不答。
  20年后,王果然如仲景所言,先是眉毛脱落,继而在眉落后187天死去。
  讲到这里,您可别以为这是占卜人的神机妙算。这是古代医家对人体病理的科学把握和多年临床经验的娴熟运用,此种方法中医称之为望色诊断。
  张仲景不但诊察未病的造诣高超,而且对未病理论也极为推崇。他辨证地认识到,自然界中正常气候与虚邪贼风之间并无绝对界限,就像“水能浮舟,亦能覆舟”一样,“风气虽能生万物,亦能害万物”,从而告诫人们日常要注意饮食起居的调摄,包括作息规律、劳逸适度和节制房事,以及饮食的合理搭配,从而防止造成身体的虚衰;又要人们注意防避邪风及禽兽灾伤等险恶环境。这种结合临床实际,从邪正两方面来论述健康人的治未病,是比较全面的。
  
  东汉华佗创立“五禽戏”
  
  健康的大趋势是自我保健,这其中,有保持心情舒畅,避免喜怒无常和过度精神刺激的精神调摄;有主动适应自然,顺应自然变化的环境养生;有饮食有节,起居有序,劳逸结合的生活调养;有动作优美、神态自然、刚劲矫健的运动健身。
  其实,早在原始社会,我们的祖先就以舞蹈形式来表达劳动后的欢乐和丰收的喜悦了。久而久之,他们逐渐体会到舞蹈有舒壮筋骨、解除病痛的作用,因此就有意识地活动关节,揉按身体的相应部位,原始的导引和按摩也就随之产生了。
  导引所包括的健身方法在古代是相当宽泛的,如东汉末年杰出的医学家华佗,根据古代导引术,模仿虎、鹿、熊、猿、鸟五种禽兽的不同形象和特有的动作特色,创立了一套适宜于防病、祛病和保健的医疗体操——“五禽戏”;1973年在湖南长沙马王堆汉墓出土的帛画《导引图》、清代一部日常实用保健导引功法图集敬慎山房《导引图》等,它们所包含的内容虽各有不同,但都反映出一点:导引是古人运用的一种自我调节身体气血运行、祛病健身的养生方法。使用者即按照图画,看着上面的形象,根据疾病的部位,模仿图画中人像的动作,行气导引,集中精力把疾病排除。《吕氏春秋·大乐篇》中有这样的记载:“昔陶唐氏之始,阴多滞伏而湛积,水道壅塞,不行其原,民气郁阏而滞着,筋骨瑟缩不达,故作为舞以宣导之。”这段描述既形象又富有哲理。
  
  历代冬至开炼九朝贡胶
  
  除了运动健身,古人还重视饮食、药物的调理,倡导“药食同源”。在北京中医药大学博物馆中药综合展厅里,最让观众流连忘返的是展柜里形形色色的灵芝,这里既有大如脸盆的树舌,也有宛若层层彩云的云芝、身披紫衣的紫芝,个个都是珍贵稀有的中药材品种。
  灵芝自古以来就被认为是吉祥、富贵、美好、长寿的象征,有“仙草”、“瑞草”之称,被赋予许多神话色彩。而灵芝确实有许多奇异功效,比如它可在整体上双向调节人体机能,调动机体内部活力,调节人体新陈代谢,提高自身免疫能力,对于应用放、化疗的癌症病人亦有所帮助。在我国第一部药物学专著《神农本草经》中,灵芝被列为上品。
  还有一味有名的中药叫阿胶。阿胶甘平质润,善于滋阴润肺,善治肺热阴虚之咳中带血;阿胶又为止血要药,可治疗吐血、咯血、便血、崩漏带血、妊娠下血等多种出血症。
  阿胶起源于东阿,最早可见记录载于《神农本草经》,至今已经2500年有余。李时珍称阿胶为“圣药”。而历代皇家贵族更是把阿胶作为贡品,每年冬至派大员监制阿胶的历史也是源远流长。北魏郦道元《水经注》称:东阿“大城北门内西侧皋上有大井,其巨若轮,深六七丈,岁常煮胶以贡天府。”这是我国古代文献中最早提到东阿上贡阿胶的原始记录。此后,历代文献都有东阿上贡阿胶的记载。
  阿胶中的极品九朝贡胶,因其历代进贡朝廷,需要9天9夜、99道工序炼制,又取“久”的和谐之意,所以叫九朝贡胶。它的制做技艺本身就富予了中国传统文化内涵。九朝贡胶是在冬至子时开始炼制。冬至这天,阴气至盛,阳气初萌。选择至阴之时,取至阴之水、至阴之乌驴皮与火相融,炼出的阿胶阴阳平衡,滋补效果最佳。东阿阿胶制作技艺已被列入第一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扩展项目名录。
  古人对于进补的重视,由此可见一斑。
  
  清代康熙推广“人痘接种术”
  
  更难能可贵的是,我国于16世纪或更早一些时候发明了“人痘接种术”,成为人类免疫学的先驱。我们祖先的发明与创造,为世界预防医学增添了辉煌的一页。
  人痘接种术在中国历史悠久,但是,在一个相当长的时间里,它只是在民间秘密流传。
  1661年,随着因为得过天花而继承皇位的康熙执政,人痘接种开始从民间走进皇宫,种痘术在全国也得以提倡和推广。
  康熙推行人痘接种术是从宫中开始的,并正式确立了皇子种痘防天花的制度。当时一些守旧的老人,对此持反对态度。但是,这并没有影响康熙推广人痘接种的决心,他还特意把一些富有种痘经验的医生,调进皇宫种痘。
  有人分析康熙提倡和推广人痘接种的原因,首先,是他意识到了天花对大清王朝的威胁,二是他的父亲顺治24岁就死于天花,他有“丧父”之痛。三是康熙自己也有遭遇天花的不幸经历。
  康熙不仅在皇宫和八旗中实施种痘,他还把人痘接种术推广到远离北京的蒙古。
  据史料记载,康熙派出的御医,曾经风尘仆仆地到达中国北方的少数民族地区进行人痘接种,并取得了很好的效果。
  1752年,也就是乾隆十七年,详细记录有种痘、检痘以及保存痘苗方法的《医宗金鉴》问世。《医宗金鉴》是乾隆时代,清政府组织太医院编纂的一部大型医学丛书。书中专列《幼科种痘心法要旨》一卷,其中写道:“今将种痘一法,细加研究,审度精详,纂集成书,永垂千古。”
  随后,中国的人痘接种术,通过各种渠道传播到世界各地,很快就引起其他国家的注意与仿效。
  
  把疾病消灭在未病阶段,从而使人类达到健康长寿,无疾而终,这是一个多么令人神往的境界!假若说,这一境界过去一直是我们祖先的美好愿望的话,那么,在科技发达、社会日趋进步的今天,它已不是遥远的神话。健康就在我们脚下,在我们每个人的合理生活方式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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