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镇青城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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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闯王墓
  早就听说榆中青城是闯王李自成的归隐之地,且闯王死后就葬在青城,一直就想去看看,但原因种种,直到2013年国庆,才驱车前往。驶出白银市30多公里后,沿着前往大峡水库的方向,行走在水川的乡村道路上就可看到有丹霞特征的山谷。如今,乡村道路修建得很是不错,青色的大山石中的道路,并没有给人异样的感受。虽说山势险峻,但山的概念对于西北人来说不感到稀奇,因此这里的山石在我看来并没有透出异样的色彩,给人以普通不过的印象。只是进入古镇前,在一转弯处,突然发现有一路牌,上边指示闯王墓的方向。一代英雄长眠于此?赶紧下车去拜望。
  高达2.8米的“闯王李自成”墓碑伫立在甘肃青城古镇苇茨湾村龙头堡子山下。有报道说,此处的闯王墓是继湖北通城县、通山县,湖南石门县夹山寺之后全国的第四个闯王之墓。来到墓前,只见前方两侧还有两座坟墓,都立着“闯王卫士之墓”的墓碑,这种墓葬形式,我还没有见过,即使在级别较高的墓前,也只见石刻人马。因此,颇感意外。
  闯王墓碑正面中间刻写着“闯王李自成之墓”七个大字;左上方刻写着“生于明万历三十四年八月二十一日,卒于清康熙二十九年”;右下方刻写着“顺安堂一条城李氏后人立”,“公元二零零七年四月五日清明”。墓碑背面则什么都没有。据说刻碑时,由于李自成是否归隐于青城,在学界尚无定论,因此墓碑背面没有篆刻李自成的生平简介。这种没有人物简介的墓碑,也实为罕见。武后则天曾经下令,她死后由后人评说,碑上不要刻字,因此又有人称为“无字碑”,没想到,到此也见一块!以我之见,闯王前半生好写,只是生命之末实在不好说,但简单介绍其生平,应该还是可以的吧!秦末陈涉起义,最终失败;楚汉之争,项羽自刎楚江畔。但是,司马迁将这二人一归为“世家”,一归为“本纪”。闯王,该怎样评说?
  有学者认为,根据榆中青城现有的李自成传说、家谱、坟墓,而且坟墓面向东南,符合民俗传统,李自成归宿青城的真实性比较强。多年前我就听说过,青城苇茨湾龙头堡子附近的李家人依据祖辈们传下来的“规矩”,对闯王墓深信不疑,几乎在每年清明节前后都要前去祭扫,而且祭拜时有一套专门的程序,还说给皇爷先人烧纸。是真实的流传,还是后人的演绎?有待专家进一步考证。我所看到的墓前的盘龙供桌,似乎在表明着李氏后裔对李自成作为“皇先人”、作为一代帝王的尊重,毕竟,闯王曾建立了一个王朝,虽然短暂!
  关于明末农民起义领袖李自成的最终下落,几百年来争议不休。大致分为两大类:一类是李自成兵败后被杀身亡;另一类是李自成兵败之后落发为僧,隐居山野。多年来,在榆中县青城镇新发现的李自成兵败之后归隐此地的许多重要线索,引起了众多学者的关注。这里长眠的到底是谁?大概只有墓后的这棵红柳知道吧!
  李自成归宿可以说是一个千古之谜,也应该算是一个敏感的历史话题。其实历史有时本来就真真假假,因此,我对每一处李自成墓都有心存怀疑,有待史学界揭开这个历史之谜。当然,李自成归宿这一学术话题可以说是一笔难得的文化遗产,有待感兴趣者不断挖掘,也可以带动当地的经济发展。不过,当地政府和人民也只是立了石碑,再也没有开发,犹如成县的杜甫草堂。是因为西北人的观念落后,还是经济的制约?或许正是这些原因,才使得闯王保全了性命,在此度过了余年。如此说来,我倒宁愿此地真是闯王之墓,最起码,我还可以来亲眼看看。
  城隍庙
  离开闯王墓,继续前行不到5分钟,就可到达青城古镇。青城古镇位于甘肃省兰州市榆中县最北端的黄河南岸。青城的名称和宋朝大将狄青有着直接关系。据史料记载,自唐朝开始就在此修筑龙沟堡(民间俗称旧城)。北宋仁宗年间,西夏王李元昊叛乱,时任秦州刺史的宋朝大将狄青奉旨平叛,凯旋而归时,巡边至此,为防止西夏再入侵,便凭借天然的防御工事——黄河,在原旧城的基础上增筑了新城,并设立了议事厅(今城隍庙)。因为新城东西长南北狭,故称“一条城”或“条城”。后人为了纪念狄青,又将“一条城”叫作“狄青城”,再简称为“青城”。因青城历史悠久,民间又有“先有狄青城,后有兰州府”之说。
  青城的行政区划虽在榆中,但离榆中县城直线距离也有近60公里,离兰州也有100多公里。相反,它和白银的水川隔河相望,离白银市区仅25公里,到白银市半个小时即可到达。如今,开通了白银至青城的101路跨城区公交车,单程票价仅5元,很是方便。有建议将青城移交白银管理,窃以为颇有道理,就连作对联时,都可以青城对白银,多好!
  走进古镇,首先看到的不是令人神往的古建筑,而是所谓的“百年梨园”。我所知道的甘肃“百年梨园”在皋兰县的什川镇,没想到青城梨园也算一处。走近观看,但见梨园大门就是竖两棵、横两棵的百年老梨树搭建而成,看起来古朴,却也粗犷、雄伟,给人另一种美的享受。现代都市的许多建设,包括门庭、长廊等都模仿于此,也许正在追求一种纯朴、原始的美感吧!
  作为后起的旅游休闲度假胜地,青城将古梨园建设也纳入计划项目。如今,许多最令都市人感到新奇的梨园露营地、黄河农耕体验园、乡居休闲度假村、百亩荷塘等项目正在规划实施中。城里人在紧张的工作之余可以到此体验回归自然的快乐,也可以为世代耕作的农人掏出大把的钞票,两者相益,不亦乐乎?
  青城古镇保存着甘肃省内最集中、最完整的古民居建筑群,因此先后被评为“中国历史文化古镇”、“国家特色景观旅游名镇”、“中国十佳最美风情小镇”,还是“全国民间艺术之乡”。2013年5月,青城古民居又被列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景区内的古建筑、古民居群,以及民俗风情对研究西北民居、西北风情及宋代以来的历史都有一定历史价值。近年来,为了更好地传承古镇文化、保护古镇的古建筑群落及民俗,榆中县决定启动仿古街改造工程,对古镇核心区内传统街巷两侧的沿街铺面、民宅进行仿古改造,打造“天下黄河第一古镇”。我们所见到的古镇城门也是前不久修缮完备的,看起来似旧如新,也算古今结合。走近细看时,古老的透视感完全消失,如果再加上现代的柏油马路,仅能使人产生一种深邃、悠远、苍朴而不乏内秀的联想,或者说,所产生的审美效应仅仅是认识空间想象和情感上理解的而已。   青城城隍庙始建于宋仁宗宝元年间,即公元1038~1039年,初为秦州刺史狄青的议事厅,故又称“狄青府”。狄青(1008~1057),字汉臣,谥武襄,北宋名将,汾州西河(今山西汾阳)人。狄青系农家出身,因替兄罪,被罚充军,后在对西夏的战争中以勇敢著称,屡立战功,历任秦州刺史、惠州团练使、马军副部指挥使等,皇祐四年(1052)六月,推枢密副使。狄青以武将任执政,在士兵中有很高声望,但这在一向对武将严加防范的宋廷中却为朝论所不容,仅仅在他任职枢密院四年后,就被排挤出朝廷,以使相衔出判陈州,嘉祐二年(1057),卒于陈州,年仅49岁。
  就在青城城隍庙前的广场,新建了一座狄青的石雕像。但见狄将军全身戎装,骑在一匹疾驰的战马上,左手紧握缰绳,右手持长枪,双目凝视前方,头盔上的红缨和身上的披风迎风飘扬,似乎正领着千军万马,驰骋在疆场之上。其实,无论哪个朝代,对于外来的入侵者,一定要迎头痛击,否则不是丧权辱国,就是等待灭亡。正如歌曲《我的祖国》中所唱的:“朋友来了有好酒,若是那豺狼来了,迎接它的是那猎枪。”亦如毛泽东主席所讲:“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对于奋勇抵御外来入侵的民族英雄,我们就应该建祠、焚香、祭拜,历代传诵!
  狄青议事厅于明万历二十五年(1597)改为守备府,是一条城守备军指挥部的所在地。清朝时版图扩大,这里成为内地,守备军指挥部移往他处,朝廷也不在此屯兵。清雍正二年(1724),将此地改建为城隍庙。在中国古老的习俗中,人活在阳间由官府管理,死后的鬼魂在阴间由阎王爷管理,阎王爷是管理整个阴间的最高领导,阎王爷办公的地方叫森罗殿,而城镇人口死亡以后的鬼魂隶属于地方官城隍爷管理,城隍爷是管理阴间城镇的地方官,他的办公衙门就叫城隍庙。
  据说最初的城隍老爷是纪信。纪信为秦末汉初时刘邦的部将,先从刘邦起兵,为部曲长。后纪信在荥阳城被围时假扮刘邦的模样而让刘邦逃脱,自己因此被俘,被项羽处死。再后来刘邦战胜项羽做了皇帝,为纪念纪信救主之功,敕封纪信为“忠烈侯”,将其供奉为督城隍。刘邦还下令全国各县城建城隍庙,纪信也就成为“城隍老爷”了。民间传说中,又把许多值得纪念的人物,也封为城隍爷,例如定西的城隍爷是文天祥,靖远的城隍爷是郭虾蟆,都是威震一时的英雄人物。
  俗话说“天下衙门朝南开”,青城的城隍庙却是坐南朝北,庙门因此也就朝北而开。整个建筑呈“王”字形,为四进庭院式建筑,东西对称,建筑规模宏大。或许是当初狄将军在建造议事厅时,为了能随时看到黄河,以防敌人来犯,就依地势而建的吧。城隍庙门东、西两侧各有精美的砖雕画一幅。东侧为狄青巡边图:“狄”字大旗下,将军跨马提枪,似在带领人马奔赴战场,又似正在凯旋归来,设计精巧,气势雄伟。西侧雕像为纪信舍身救主图:纪信坐在战车上,正在奋力向前,大概是前往项羽大营,舍生替死刘邦,形神兼备,栩栩如生。两幅雕刻均想象丰富,古朴典雅,文化品位极高。
  城隍爷作为冥界一城之主,也是正义和公平的象征者,城隍庙自然就成为主持公道之地。中国人讲究“积阴德”,也就是说要为自己的身后留有余地,否则到了阴曹地府,会被打入十八层地狱。青城隍庙门前有楹联两副,内侧为篆书:“阳世奸雄,违天害理皆由己;阴司报应,古往今来放过谁。”外侧为草书:“好大胆敢来见我,快回头莫去害人。”正是对此含义的阐释。
  青城城隍庙门口有雌雄石狮两尊,有资料记载,为清乾隆二十六年(1761)条城著名的石匠李宝所雕。狮头较小,但也现出威猛,自和现代雕刻截然不同。城隍门首匾额上的字“城隍庙”系赵朴初所题,我所见到赵朴初的题字大多数为寺庙的“大雄宝殿”,为城隍庙题字还没见过,真是孤陋而寡闻!
  现如今,许多地方都是“文化搭台,经济唱戏”,古镇青城也不例外。城隍庙门上,就悬挂了“2013年中国兰州青城民俗文化旅游节”的字样,城隍庙门庭内则坐着两个卖门票的人,正应验了“有理无钱莫进来”的俗语。
  走过长长的门庭,进入城隍庙内,回首之处,就可见到一座耸立的戏楼。古语就有隍庙对戏楼之说,这里的戏楼正对的就是城隍庙大殿。和别的庙门不同的是,青城城隍庙门与戏楼相连,因此戏台的一层,实际上就成了城隍庙的门庭,而戏台自然也就比别处高出不少。整个戏楼主体为两层,三出,恰似杜牧所写的《阿房宫赋》中的“檐牙高啄,廊腰缦回”之势,古朴之外,颇显雄伟。戏楼朝面,上悬楹联:
  莫于万里划井疆,片席地中外定矣;胜似十年阅经史,一霎时古今知之。
  戏楼檐下有匾“一看便晓”,寓意含蓄,亲切别致,其书法苍劲有力,十分引人注目。
  再往前走,院内东、西两侧,从北向南依次排列着看戏厅各五间,陪殿各三间,钟鼓楼各一间,散福厅各五间。民间传说当时兰州城隍庙扩建,原城隍庙神像换成大神像,经青城人多方努力,将督城隍请到青城隍庙供奉,于是,青城的城隍爷管辖范围达八府七十二县,在院内东西各有三间陪殿,就供八府(兰州、庆阳、宁夏、平凉、金昌、凉州、甘州、西宁)及七十二县城隍神主之位。
  院内中间的大殿三间,俗称献殿,为何这样称呼,我也不知。献殿面对戏台,很是破旧,据说始建于明代,还没有维修好,但其中精美的图画、雕刻,宏伟的构建,依旧美轮美奂,亦如一位饱经沧桑的老人,于晚年讲述着历史的沉浮,更给人一种肃然起敬的感觉。
  继续前行,穿过院中的献殿,就到了供奉城隍老爷的大殿。大殿五间,坐南向北,斗拱起脊,重檐翘角,檐廊上方正中悬挂巨匾,上书“浩然正气”四个大字,殿门外明柱有楹联:
  善报恶报迟报早报,终须有报;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何谓不知。
  大殿内正中神龛内塑城隍老爷金身,塑像很是清秀儒雅,如果不把他和历史故事相结合,很难想到,这就是舍身救主的“忠烈侯”。当地人说,这里的城隍爷很是灵验,往来的游客都焚香磕头,祈求保佑。
  大殿东、西各有小殿三间,供金城、皋兰两县城隍,西殿楹联:
  举念有神知,善恶正邪都立判;
  照人如镜朗,吉凶祸福总无私。
  横批“昭新善恶”。
  东殿楹联:
  做事凭良心,不跪拜,神明不怪;
  对人怀歹意,再烧香,天理难容。
  横批“赏善罚恶”。
  这些楹联对仗工整,言简意赅,寓意深刻,发人深省,很有启迪、教诲作用。其书法镌刻技艺也特别高超,堪称艺术之作。行走于城隍庙内,突然想到,如今该地归属榆中,而榆中城隍爷却和别的城隍爷挤在一起,倘若真的神灵有验,该如何想?或者,阴司的地域划分和阳世不同?或许,这只有天知地知,你不知我不知了!
  走出城隍庙,已是正午时刻,再看到烈日下的狄青雕像,又发奇念,为北宋立下赫赫战功的狄大将军被立于广场上接收风吹日晒,而到处有庙宇的城隍老爷纪信却坐轿占殿,是否有点不公?城隍庙内中间的三间献殿正在维修,若等修好之后,就在殿内供奉将军,也好让他有个避风挡雨之地,如何?不知后入为主的城隍爷纪信是否答应,冷淡了英雄的青城人是否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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