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双影·一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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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爱玛·尼古拉斯(Emma Nicolas)和布兰登·弗莱切(Brendan Fletcher)是一对夫妻,爱玛打趣地说:“那个长得像澳大利亚人的就是澳大利亚人爱玛,那个长得像美国人的就是美国人布兰登”。他们在校园舞会上结识,一位智利朋友教他们跳“萨尔萨”。舞没学成,爱玛与布兰登却坠入爱河。2002年两个人一起徒步约翰·墨尔径(John Muir Trail,贯穿美国塞米蒂国家公园的一条著名徒步线路),并在惠特尼峰(MT. Whitney,海拔4418米,是美国本土最高峰)上订婚。
  俩人从2006年5月开始徒步长城,耗时167天,终于走完全长3000英里(约4828公里)的长城全程。采访他们的时候,他们正好徒步到九眼楼和箭扣附近。有老朋友见到爱玛说,天啊,认不出来你了。爱玛羞答答地说:“是啊,现在的我又干净,又不臭。”
  
  
  多远?
  HOW LONG
  布兰登: 说句实话,我们根本不清楚到底有多远。来之前,我们联系了威廉·林赛,他热情地回复了我们的疑问,但每个人给我们的数据都不一样。也许正是这个原因促使我们尽快做出了决定,自己去丈量一下到底有多远。
  爱玛: 我们有GPS也有数据,也有粗略的、不大精确的地图。因为GPS数据不能告诉你附近有什么村庄或者建筑物,而地图又没法告诉你的步速和行走公里数—所以两样东西我们都离不开。我们大概一天要走10个小时左右,算上中间休息和吃饭的时间。
  布兰登: 我们只能一直沿着长城走,用这种方式保持直线距离。但是当城墙消失的时候,很难判断还要走多远或者还要走多久。
  爱玛: 我们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就可以到山海关,那里就是我们这次徒步的终点。到了那里之后,我们就有了属于自己的长城数据。
  
  
  多难?
  HOW HARD
  布兰登: 最开始的困难是没有准确的地图,我们咨询过很多人。在陕西的时候遇到专家,他给我们看了一套非常珍贵的、完整的中国长城的地图。但那套地图贵得吓人,我们的确买不起。我们手里只有一本行政地区图,一个小册子。上面画有长城的蜿蜒,我们依靠它判断长城的位置。当然,我们自己也不是很确定,所以在很多时候我们都在找路、走错路、重新上路。
  爱玛: 没来之前,我们以为最大的困难是人为的,比如有人拦着我们不让我们过去等等。但是实际上这样的情况没发生过,现在的中国跟以前不一样了。当然,有警察要求查看我们的护照,而我们恰好有护照,哈哈,不怕看。
  布兰登: 天气因素很重要,在甘肃和陕西地区走的时候,风和日头让我们很难过。那里的风真是很恐怖,裹着那种小石子,抽打着我们露在外面的皮肤。有时候我们根本都不知道自己在往哪个方向走,风把我们往哪里吹,我们就往哪里去了。还有就是高温。有一次,温度表显示当天有43度,我跟Emma那天每人喝掉了四升水。现在我们在北京最好的季节走到了九眼楼和箭扣附近,感觉很幸福。这里既没有山顶的狂风也没有骇人的烈日,我看到今天这么好的天气都有点不想接受采访,直接背上包就上路了。在路上,若有好天气相伴,每天都是星期天。
  担心没水源?那倒不会。很奇怪,总有人来帮助我们。不是偶遇的农民,就是正在放羊的羊倌,他们会给我们需要的食物和水,甚至是路的方向和当地的历史。我希望我的中文可以再好些,现在的水平还不足以听懂他们的故事。
  爱玛: 最困难的是我们很孤独,想念家人和朋友。也想过放弃,那种动摇才是最难克服的。你脑子里有个声音在埋怨你为什么要这么辛苦,我想把这个坏家伙揪出来,可是你知道,那其实就是我自己。
  好在,我们走过来了,都克服了。你看我们不是挺好的么?
  
  多疼?
  HOW BADLY
  
  布兰登: 我的脚受过伤,在我的博客里也写到了,哈,你看了我的照片是么?很庆幸我及时找到了医生,他让我调养、休息、安静,总之就是别那么疯狂地走路,可是我恢复得太快了。其实那天我并没有做什么剧烈活动,看似只是一个小石头惹的祸,实际上,我的脚骨已经在长期的行走中变得越来越弱了,直到“惨剧”发生的当天,它已经彻底弱不禁风了。所以,当它碰到一丁点的障碍,就“嘣”地一声罢工了。我的骨折让我们修整了三个月才再次上路,我刚才说我们犹豫过,就是在受伤的时候,生理的疼痛很容易影响你的心理。
  爱玛: 我的后背总是又疼又酸,而且没有力气,每次上包都是布兰登帮我,我自己根本弄不起来这个包。我的膝盖也有旧伤,一路走过来,它们很痛的,真的很痛。
  
  多乐?
  HOW HAPPY
  布兰登: 我爱甘肃,那里太美了,我们是从那里开始徒步的。去之前,我们看过照片,但是绝对没有真实的景色那么漂亮。那里有成片成片的沙漠,又有很多很多的绿色农田,你有时候会不知道你自己在哪里,那么矛盾的景色会一起跳入你的眼帘。
  爱玛: 我喜欢那里的向日葵,像海洋一样。说实话,看到那样的景色足可以媲美最昂贵的镇痛药。
  布兰登: 你觉得我们长得好看么?哈哈,开玩笑的。一路上我们总是碰到好人,总是有人来帮助我们,这让我们很感激。虽然他们大部分是农民,但是我觉得他们对我们并不陌生,我们能很快成为好朋友。
  爱玛: 我们也会偷闲去逛一逛,比如我们去了大同的龙门石窟。与之前到过的敦煌石窟很不一样,而且那里允许照相,呵呵,我们都喜欢“上镜”!
  
   明知故问
  《户外探险》: 为什么选中国,为什么是长城?
  布兰登:嗯,我们看过威廉·林赛写的东西,澳大利亚离中国很近,长城是中国的象征,它贯穿了中国的很大面积,而且全世界人都知道它。我们对普通的观光旅游没什么兴趣,我热衷走路,正好想挑战些更长更有意义的线路,所以徒步长城似乎是非常“必要”的。我们也不算没准备,我们看了很多相关的书和图片,但是从“想到”到“决定”还是非常迅速的。哦,对了,我们提前学了中文,但是显然还不够。
  
  爱玛:在澳大利亚,中国现在很“火”。奥运会马上要开始了,所以,所到之处都在讲“中国怎样怎样”。我们来之前对中国一无所知,但是真的很想去看看,去直接接触一种语言。我俩都是喜欢徒步的,平时也划独木舟或者骑自行车,但最爱徒步,而长城的路线似乎很适合“走来走去”,所以我们就过来了。
  《户外探险》: 你们俩谁做饭?
  布兰登:我做。
  
  爱玛:嗯,布兰登是管炉子的“炉倌”,所以他负责做饭。嗯,简单地说,跟在家里一样,他做饭,我洗碗。哈哈。
  布兰登:我们用油炉,有点麻烦,所以我来管理这个复杂的家伙。我们要在路上注意随时去加油站加油。
  《户外探险》: 当你们走完全程后想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
  布兰登:哦,度假,度假。之后我们也会准备自己的书,希望可以早日出版。
  爱玛:因为我们走到山海关的时候,父母会去那里看我们。我想,第一件事可能是团聚。不过,度假是一定不会错过的。
  《户外探险》: 还会来中国徒步吗?
  布兰登:中国还有很多地方我们想去而没能去成,我们想去云南和贵州,不过尚在计划中。
  爱玛:明年就开奥运会了,我们想来做志愿者。如果不要我们的话,我们就带朋友来,给他们当导游,虽然我俩的中文没有中国人好,可总比他们强,呵呵。
  
  装备概况:
  帐篷: 冬季帐篷—BIG ANGES
   夏季帐篷—MSR
  背包:OSPREY
  垫子:THERMAREST
  炊具:SNOW PEAK
  鞋子:VASQUE
  帽子:ARCTICFOX
  脚套:SERRIE DESIGN
  Emma跟Brendan说来中国之前,不知道在这里可以买到这么多国际品牌的户外用品。“现在我们知道在北京有三夫,我们本可以在北京采购好东西的,但是当时是从国外买好,然后托运过来的。”不过他们现在的速干衣裤都是从北京采购的。
  两人在徒步长城之前也不是菜鸟,均有丰富的户外经验。抱着“无法补给”的心态准备装备的时候,显然是考虑到了轻量化的因素。所有的装备都非常轻,而且尽量一物多用。“但无论怎么减重,每天背在背上的重量都让我叫苦不迭。我们可以把冬季装备留在酒店里,高兴极了。”
  
  布兰登语录
  关于长城我们想了太多了,几乎一年的时间里,它就近在眼前。我入睡之前看到的最后一个建筑物是长城,我醒来看到的第一个建筑物也是长城。在没有家人和朋友的路上,它几乎就是我们所有的精神寄托。但是你问我,关于长城最特别的感觉是什么,我真的说不出来。在来之前,我反而有很多的特别感觉,因为那时候它对我来说还是一个二维影像。现在只是每天见到它,就像见到Emma一样,很亲切。
  
  爱玛语录
  来中国徒步长城之前,我是全职记者,平时做做报道,写写稿子。后来我又负责家居版块的编辑工作。以前我觉得我的工作很不错,因为它很实用,我在安排家具的时候就知道到底是买一个宽的书架呢,还是买一个高的书架。而现在我最想知道的是,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我是应该穿CoolMax的还是穿羊毛混纺的体恤比较舒服呢,或者是我到底该带一双木头筷子还是可折叠筷子更方便呢,或者是可注射的除臭剂啥时候才发明出来呢—你要知道,几天没洗澡的我们闻上去的确很可怕。
  我以前学习过好几种语言,但是没有任何一种语言比中文更艰深、难以掌握;我以前也徒步过很多地方,但是没有一个地方像长城这样考验着我的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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