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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次特殊的旅行。
索马里海域被称为海盗的“天堂”,海盗们让亚丁湾成为世界上最危险的海域。不久前,我乘坐“埃斯梅拉达”号经过这片“地狱”,遇上了传说中的海盗……
“埃斯梅拉达”号是智利海军的一艘风帆训练舰,也是当今世界上第二大帆船。每年5月~12月智利应届毕业的海军学员要在这艘长110多米、重3600多吨的风帆训练舰上进行环球航行。按照惯例,该舰沿途邀请一些友好国家各派一名海军学员随舰参加远航。作为海军大连舰艇学院2008届的一名毕业学员,我获得了代表中国海军在“埃斯梅拉达”号上训练的资格,参加从埃及亚历山大港穿越苏伊士运河、红海、亚丁湾,横渡印度洋,穿越赤道,绕过南非进入大西洋的部分环球远航。
当我能像智利学员们一样顺利爬上训练间的桅杆时,我才获得了参加舰上反恐演习和伤救演习的资格,此时的我不知道接下来是否真的会遇上海盗。
反恐演习前,我和值班的学员水兵们一起将舰舷以外的绳索和小艇都收回,这是为了防止海盗利用铁钩和绳索爬到舰上来。令我失望的是,一开始我被分配到伤救组,连枪都没摸到。演习持续了一个小时,甲板上枪声不绝于耳,我和几个学员把一个“受伤”的学员包扎后抬到急救室。演习结束后,我到驾驶室和威克特舰长力争带枪参战,终于如愿以偿,成为舰上13名外籍军官中唯一的反恐突击队成员。虽然舰上只有30多支步枪和二十几支手枪,舰长还是决定配给我一支M-16步枪和一个蓝色钢盔。
一步步接近索马里,舰上的气氛越来越紧张。同舱下铺的肯尼亚军官丹尼尔告诉我,现在索马里人的生活很困难,许多人铤而走险当起了海盗。他们每劫持一艘船,就会索取高达百万美元的赎金,所以海盗们很有钱,能不断地更新武器装备。他还说:“索马里海盗杀人不是一下子杀掉,而是将活人挂在车后拖到死,或是将手脚剁掉,慢慢折磨至死。他们曾经把美国士兵的尸体悬挂在索马里菜市场当成肉来卖。如果与他们交上火,不是你死就是他亡,所以,与他们作战得格外当心!”第
七天21:30,舰上突然拉响战斗警报,进行实战模拟演习。我与其他反恐突击队队员持枪奔赴各自战位,我的战位是前甲板舰首左侧。前甲板有四门礼炮,原是沿途进入各国港口举行礼仪时使用的,现在连它们都被用来对付海盗。
第八天是“埃斯梅拉达”号环球远航航程过半的日子,全体舰员在后甲板举行了弥撒,同时祈祷上苍保佑军舰平安地通过亚丁湾。
第九天清晨,我在睡梦中被摇醒,于是爬起来提枪迅速跑上甲板。全舰正以最快速度进入备战状态!前后甲板、两舷都站上了荷枪实弹的突击队员。原来,舰上刚刚接到电报:昨天,索马里海盗一天之内劫持了三艘货船,创下单日劫船最高纪录,而且还有一天他们就要到达索马里了!
海军陆战队队长兼反恐突击队队长埃特瑞威面色严峻,他对我们说:“我们就要进入本次航程最恐怖的海域,真的要准备战斗了!”
当天9:00,轮到我值航海更。驾驶室里,队长埃特瑞威正在草拟电报稿,他告诉我,昨天被劫持的三艘船中的一艘通过无线电向过往的船只发出受袭信息。为了对付海盗袭击,我舰准备了五条无线电报:当发现疑似海盗船时,发“我是智利海军风帆训练舰,我们正航行在这个海域”;有疑似海盗船向舰艇驶来时,发“我是智利海军风帆训练舰,请不要靠近妨碍我们的正当航线”;当海盗还在接近时,发“我是智利海军风帆训练舰,警告一次,请不要靠近我舰,不然我们就采取措施了”;第一次警告无效,海盗仍在接近时,发“我是智利海军风帆训练舰,再警告一次,请不要靠近,如果要袭击我舰,我们将击沉你”;当遭到袭击时,发“还击”。我看着电报,想象着与海盗“狭路相逢”的场景,手心变得热乎乎的!
当天16:30,我们驶出红海进入亚丁湾。亚丁湾被索马里和也门如南北两臂环抱,在这片恐怖的海域航行,“埃斯梅拉达”号的航线尽量偏靠也门方向。
第十天是全舰进入战备状态的第二天,也是最紧张的一天。视线里开始出现一座座岛屿和一艘艘船只,这是许多天来除了茫茫海水外难得一见的,瞭望更战位上的我手举望远镜警惕地观察着每一艘过往船只,因为伪装的海盗船很可能就混在其中。下午16:00,距离“埃斯梅拉达”号前方约50海里的海域,一艘货轮用无线电发出请求救援信号——他们遭到了索马里海盗的袭击!虽然美国已经派出一架直升机前往营救,但是接到这个消息后同一条航线附近的两艘轮船立即改变航线,掉头返回。我舰怎么办?舰长毅然下令:“按照原计划航线航行!”我们预计晚上八点左右到达出事海域,此刻舰上紧张的战斗气氛急剧升温,每一名突击队员都领了四梭子弹,每梭20发。在准备下更离开驾驶室时,我突然发现前方有一个移动的小白点,于是立即举起望远镜,同时大声报告:“左舷前方10海里出现一艘白色的快艇!”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舰长下令:“严密监视,注意警戒!”白色快艇只出现两三分钟,便从视线里消失了,真是有惊无险!
舰上紧急战斗警报再次拉响,海盗真的来了!
当天下午17:30,前方同一条航线上又一艘遇袭货轮用无线电断断续续发出最新信息:“海盗母船是一艘深绿色大船,在大船的周围是用绳子系的快艇,数量不明……”“快艇上装备有AK-47步枪和火箭发射筒,数量不明……”平静的海面上,一群群海豚在追逐跳跃,夜幕慢慢降临了,“埃斯梅拉达”号距离货轮遇袭的海域只有两个小时的距离了……晚上20:47分,舰上拉响紧急战斗警报!预伏在第二层甲板水密门内的我和10名其他突击队员如离弦箭般奔上前甲板。两只雪亮的探照灯把军舰前方的海面照得通明,海面上传来马达的轰鸣声,三艘海盗快艇分别从三个方向飞速地包抄我舰。我们和海盗之间的距离在不断缩短,我甚至能看清海盗的脸,于是双手紧紧地握着步枪,眼睛在瞄准镜后跟踪瞄准,只等队长一声令下,我的食指就扣动扳机。
“哒哒哒!”海盗们猖狂地朝着我舰上方鸣枪扫射!
“开炮!”队长埃特瑞威果断下令。
“轰轰轰!”四门礼炮同时鸣放怒吼,巨大的炮声打破夜的宁静。突然,海盗的枪声戛然而止,跟着马达声弱了下来,已经冲到我舰跟前的海盗快艇紧急掉头,180度大转弯向后突然加大马力,逃得比兔子还快,瞬间消失在苍茫的大海里。这一切来得突然,去得突然。猖獗一时的索马里海盗原来竟这么胆小,我连一枪都没来得及放他们就逃之夭夭了。实在令人心有不甘,于是我举起枪来,朝着海盗逃跑的方向“砰砰砰”地开枪,身边的突击队员也跟着放起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