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向小说寻找时代性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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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国未来三十年的发展中,城市化是个核心问题。小说与电影,都将在这个主题下获得历史性的汇聚。
  既追求优秀的专业性,又渴望上流的生活
  城市是现代社会的主要聚落方式,是多元文化高度聚合的交叉结构。城市既解放人,又禁锢人。人的复杂性可以在城市中获得最大的释放,饱含着自由的意义。这一点还没有被当代大众充分理解,城市往往被看作是高楼大厦、高架路、地铁的魔幻交合。大量的对城市生活的规划和运作充满了物质性,似乎人生就是一种物流。其实房子、汽车等都是生活的条件,还不等于生活本身,更不是生存的主要目标。生活是一个心灵化、精神化的价值体系,这个问题在以往三十年的城市化进程中并没有真正解决。所以这是我们面对城市化的时候,小说与电影都需要跟上历史的进程,从不同的艺术创造角度,建构两种艺术门类的同盟关系。
  18世纪工业革命之后,出现了大量的现代职业,地质师、煤矿师、机械师、职业教师……职业化的文化结果,就是人的知识性,有了知识性,才有精神面的扩大,才有人和人之间越来越丰富的情感联系,出现了对人的知识和精神的新指标。小说创作为之一变,叙事元素逐渐形成六大枝干:故事,情节,主题,人物,观点,场景。这些元素都比传统故事复杂化了,具有现代人的种种错杂。比如说人物,小说中聚集了对人的发散性透视,价值评判也充满开放性。美国作家马拉默德的短篇小说《魔桶》,把一个犹太老头写得既狡诈又可爱,这就是现代人的交错性情感,都是多面、复杂的人。
  电影有所不同,它是由八大元素构成的:摄影,场面调度,剪辑,声音,表演,故事,编剧,意识形态。归根到底,它是由可视可听的镜头语言来讲述的。这些要素密布着技术性,同时也需要文化资本强劲的支持。摄影镜头中有人文的选择,本身包含着历史与伦理。日本导演小津安二郎的大量镜头定位在35度角,用一定的仰视保持对人的尊重,非常朴素。而有的商业片很煽情,滥用蒙太奇和场面调度,缺乏小津的安静,这就是文化差异。这种差异还体现在演员这个关键环节。现在有的一线演员既追求优秀的专业性,又渴望上流的生活。这两种追求本质上是矛盾的,它妨碍一个演员去体会最广大的生活,尤其是底层的生存。
  电影编剧要保持足够的谦卑
  从这个大背景下看小说到电影的改编,一个核心的关联是“故事”。当下的小说与电影都处在中国社会剧烈变化的“历史故事”中,两者之间有共同的历史遭遇。要实现小说与电影的历史性共振,编剧成为一个枢纽性角色,而这恰恰是当下最弱的一环。现在我们的电影和文学距离太远,懂得小说与电影“语言转换”的人才太少。其实电影非常需要文学的力量,电影《少年派的奇幻旅行》里,最后的结局完全是小说化的,靠别出心裁的叙事转折实现了意义攀升。我们现在确实缺少这样有力度的编剧,原因不仅仅是写作技术的问题,更重要的是创作意识的单薄。文学写作和电影写作有两种类型:一种类型是面向现实的社会型创作,侧重描绘现实社会种种生存中的喜怒哀乐,比如《蜗居》。电影较多地依赖这种题材,大众看着感觉很熟悉,很容易被打动。还有一种类型是面向未来的时代型创作,要从当下人的生存里面,分辨出哪些是属于未来社会的东西,哪些东西是属于注定要消失的。这种创作会写出一些很新颖的人物类型,一些很新颖的生活的探索。文学创作,特别是现代文学倾向于这方面的寻找。这种创作要求艺术家有能力去把握身处的转型时代,看到历史的走向。这是一个几乎做不到的任务。中国人刚刚从农业社会走出来,现代化的经历太短,难以体会自己的“来龙”,更不知道自己的“去脉”,处于严重的准备不足状态。
  考虑到这个背景,面对正经历着脆弱的文化意识承担着宏大的经济喷发的特殊时代,电影编剧十分需要保持足够的谦卑。电影的基础是大众文化,生产形态是产业化的。这对电影编剧有极大的限制性甚至是压制性。电影编剧如果一味顺应文化资本的本能冲动,娱乐就将变为彻底的游戏。从精神分析的维度看,城市社会中的人心情都很复杂,需要宣泄更需要沉淀。游戏文化假如变为电影的主流,短期效应是缓解了城市人的焦虑,长期效果却是积累了城市的精神病症。为了平衡电影产业在微观经济中的趋利性,电影编剧向小说寻找时代性价值,就是一件顺理成章的事。
  今后电影更需要与小说高密度拥合
  城市是一个幻景,城市人生始终被视觉带着走,发生着生活方式的连锁问题。视觉充满了错杂的诱惑,推动大量欲望的涌生。每一个欲望都想实现它,个体不知不觉落入粉碎性的精神状态,生存化为飘零。中国电影对这个问题的认识相对来说比较传统些,我们的电影里总是期待一种比较完满比较完美的东西,构想出一种逻辑简单的生活。延绵不绝的贺岁片,是这方面的典型。这是根基于农业社会的理想,建筑在凝固的乡村生活里。现代城市生活时时刻刻在流变,身体的移动和观念的飞散迸发出无数的非线性驿动,简单化的故事完全不足以表达中国人的新生存。文学的长处,是对于社会问题的个性化发现。例如,北村的短篇小说《最后的卢西娜》讲述一个从偏远乡村到城市的弱善姑娘如何迅速沉沦的故事,写得十分冷峻,唤起人们对“失足妇女”的另一种观察。这种故事里面的大悲怜是电影中难得见到的。文学写作的物质层面极其简单,几张纸,一台电脑,就可以进行。微小的“投入”给精神的创作以巨大的自由,使小说家具有高度的自主性。而电影受制于资本运作,是种种妥协的产物。台湾导演侯孝贤执导《恋恋风尘》,不得不考虑市场的预期,收敛了很多细腻的人物内心呈现,这就是电影付出的文化代价。
  中国城市是一个承担着“中产化”历史责任的庞大转换器。从文化远景看,小说的黄金时代还在前面,小说家的主体将由进城的乡村文化青年构成。他们现在处于在城市立足的艰难阶段,还没有余力用小说书写自己的生涯。不用很长时间,他们获得了城市中的从容,有力量回顾自己的曲折坎坷,会以截然不同的角度、焕然一新的价值、浸满艰辛的扎实文字写出自己承担的历史。电影制作需要的物质条件太多,不可能成为这些新生代青年的主流创作武器。电影在今后的日子里更需要与小说高密度拥合,形成中国电影的新风格、新流派。这是一个可预期的辉煌,但需要小说家与电影界的超前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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