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传志 船长靠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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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被誉为“联想教父”、“中国企业家之父”。
  他的财富在富豪榜上排不上号,但每逢企业家们聚会时,大家会很自觉地将他排在第一位。
  美国《时代》杂志曾将他评为“全球25位最具影响力的商业领袖”之一。
  
  他是国内IT行业公认的教父。而他认为自己只是一个企业家,是一个叫联想的企业的主要创始人。
  
  坦言退出正当时
  “现在退下来,肯定是一个非常好的时候。”11月2日晚间,在联想集团媒体沟通会上,刚刚卸任集团董事局主席的柳传志说。重出江湖2年后,随着联想集团业绩的节节胜利,柳传志选择了适时“谢幕”。
  20多年前,他还只是一个普通的IBM电脑代理商;而20多年后,他已经收购了IBM的全球PC业务。
  因为“憋得不行”,柳传志开始走上创业之路,领头办公司,那一年他40岁。而之前,他已在科学院计算所外部设备研究室做了13年磁记录电路的研究。军校毕业的他认为,领导企业跟带兵打仗有很多共同点。之后,他将联想公司从小到大、 从弱到强,一步步发展成为国际性大公司,坚决向世界500强挺进。
  他的成功不只是因为雷厉风行的军人素质,还有他身上源于对自己境况的清醒认识的奉献精神,舍身忘我的工作、有着拼命三郎的精神。
  复出以来,柳传志采取一系列举措来治愈联想,兑现了“扶上战马再送一程”的承诺,将联想集团的江山与帅印,稳稳交到杨元庆手中。
  至此,柳传志正式谢幕联想集团,全心投入联想控股。
  从艰辛创业到功成身退,再到投资家的完美转型,柳传志如今虽已年过六旬,但依然精神矍铄。
  
  船长的哲学
  联想创业之初,有一次开总经理室成员会议,制订了几条天条。第一条是,不吃回扣。第二条,有问题摆到桌面上来,不许在桌子下做小动作。第三条,子女不能到公司任职。
  这几条天条让联想创始人之一、联想集团前副总裁张祖祥深刻地意识到:“柳传志是一个不搞小动作的、正直的、能够团结一大群人来为我们联想的发展做事情的人。”
  柳传志曾列出一条联想规则,公司成立时国家投资了20万元,国家是船主,而我们是船长。“我们一定要有船长的心态,不能损害国家利益。”
  违法的事情不能做,这是柳传志的底线。
  原红塔集团董事长、“中国烟草大王”褚时健是与柳传志同时代的企业家,但由于没有解决好股权激励问题,因贪污锒铛入狱。这事对柳传志触动很大:“不做改革的牺牲品,经得住诱惑,这也是很重要的一条。”
  “他有眼光,有做大事的魄力,但又善于忍耐,小心谨慎”。有人曾这样评价柳传志:“他让我联想到古代在皇权高压下的权臣,对于风险有着天然的敏锐。他们知道如何不触及掌管他们身家性命的皇帝底线,又知道如何在皇帝容忍的范围内实现他们的政见。柳传志说:“当时创业是有红线的,如果你迈出一点就会被抓起来,但你要是不迈的话,你根本活不下去。因此你要很巧妙地压在红线的边上走,想想当年在中关村创业的公司,到今天活着的有几家?”
  就是这位老船长,带领联想走出了三次生死危机:在IBM、康柏这样的国际巨头冲击中不断存活下来;和戴尔在中国市场苦战三年,最终获胜;历经近7年的时间,完全把杨元庆等人培养成了有国际化视角、能管理国际化团队的管理人员。
  从1993年到2009年,联想改制是一段漫长的、惊险的航行,最终安然无恙,达到胜利的彼岸。
  “我们做联想冒了很多风险。但到了最后,利益完全跟我们没关系,就好像你是一艘大船的船长,到达胜利的彼岸后就跟你没关系了。”柳传志说。
  
  临危救急
  2009年2月5日,交棒4年多的柳传志回归联想集团,重新出任董事局主席。彼时,联想集团已走到企业发展的十字路口:全球个人电脑市场占有率下滑,11个季度以来首次亏损,亏损金额超过9000万美元。时任集团董事局主席的杨元庆在当季财报中指出,由于执行力问题,联想集团在包括日本、印度等国在内的亚太地区业务增长缓慢。
  业绩的下降引发了资本市场的担忧。里昂证券的研究报告将联想集团的评级保持为“售出”。
  面对陷入困境的联想集团,作为创始人的柳传志决定重披战袍。
  如果联想没有起色,至少柳传志数十年不败的赫赫声名将蒙尘。对此担忧,柳传志反问道,“如果你家小孩在马路上玩,汽车眼看着要过来了,你是冲上去拉他一把,还是先考虑万一把我撞死了怎么办?”随着一句“联想是我的命”,柳传志再度来到PC战场。
  这次重新出山不同于临危受命,用柳传志自己的话来说,那是“义不容辞”的事。在宣布复出的当天,柳传志还掷出“三年扭亏”的豪言,一度引发质疑。
  在柳传志的多重布局下,联想集团的“气血”逐渐恢复,从巨亏2.25亿美元(2008年第四财季)到实现净利5300万美元(2009年第二财季)。重新“出山”半年后,联想集团摆脱了连续三个季度的亏损阴影,再度走向盈利轨道。
  
  百年老店之梦
  “我这次辞去联想集团董事长的职务,不是卸任。我辞去那儿的职务为了做好现在的联想控股,联想控股是联想集团的母公司。我现在依然担当着联想控股的董事长和总裁,那儿有非常繁重而有意思的工作等着我做。”柳传志这样解释这次辞任。
  在骨子里的产业情结,推动母公司联想控股上市,将业务范围向金融、能源、房地产行业拓展,从而打造真正的“百年老店”,成了柳传志的又一桩心事。
  也正基于此,在联想集团连续八个季度以最快增速雄踞全球电脑厂商头名,首次成为全球第二大个人电脑厂商后,柳传志决定重回幕后。对他而言,母公司整体上市无异于一场新的战斗,亟待他全力投入。
  在IT界,联想成为公认的“山顶”,在柳元志看来,联想未来还能在多方面成为“山顶”。
  比如,2010年联想投资专门成立农业投资事业部。2011年8月份,联想投资完成对江苏武进立华畜禽公司的3000万美元投资,该公司致力于打造鸡、鸭、鹅、猪一体化养殖。而在此前,联想投资还分别投资了武汉两家农业龙头企业。年届70的柳传志,在带领联想进军农业。
  之前,柳传志曾提及联想控股将在2014年到2016年整体上市,还有三到四年的时间,对于在整体上市过程中的机遇和挑战,柳传志心中有数。
  柳传志希望,在2014年联想控股能够形成若干个产业,在这个产业里边有自己最优秀的部分。
  
  为企业传承铺路
  要实现联想“百年老店”的梦想,就必须让联想控股能够长期经营,通过上市使得参与者能够获得长期的激励,这也是联想控股实现上市的目的之一。
  在柳传志看来,对员工的激励要分为三个层次,其中,对掌管着公司战略方向、未来命运的核心骨干的激励,应该是长期的,这样才能真正把个人与公司的命运连在一块。
  2011年6月17日,联想集团CEO杨元庆以每股3.95港元的价格,用贷款的方式,从母公司联想控股处购得7.97亿股联想集团股票,其个人持股份额从0.7%增至8.7%,成为联想集团最大的个人股东。
  柳传志说,杨元庆买了股份以后,不需要他再具体为企业能不能长远发展的目标而操心了,因为,杨元庆一定会把他自己作为集团真正的主人而工作。
  事实上,联想控股上市解决的是包括赵令欢等在内的联想控股新管理层的股权激励问题。
  为此,柳传志在2009年中国泛海入股联想控股时早有“预谋”。
  据悉,当初中国科学院将其持有的联想控股29%股权,转卖给中国泛海的前期谈判过程中,双方达成了“默契”——中国泛海承诺将把一部分股权卖还给联想控股的员工。
  据悉,由于按照国家现有规定,员工持股会的股权不能够进行股权买卖,因此,柳传志不得不“曲线救国”。
  “我们并不是一个家族企业,但是我希望能够像家族企业一样传承,这就是我们进行股权结构改变的原因,因为,企业传承需要有一定的机制保证。”柳传志说。
  不会再重新出山
  从2009年复出算起,柳传志又工作了两年,在总结过去两年间的工作时,柳传志给他自己打98.95分,给杨元庆打99.99分。
  对于给自己打的这个分,柳传志幽默地表示,“主要是为了给元庆99.99分留的空间”。
  “我和元庆,很多联想高层是亲密战友,以后会经常联系,未必是正式向我介绍,但我会和他们经常了解各方面的情况。会参加他们的一些重要活动。”
  这已经是柳传志的第二次退出,2009年他复出担任集团董事局主席,这次退出后,他还会在危难时机重新出山任董事长吗?柳传志给出了这样的答案:“我不相信联想再有2008年、2009年那样的厄运,那是并购之后的企业文化磨合形成的一些问题。”
  
  生活中的联想教父
  快70岁了,如果他没有创造联想,或许早该享受退休后的生活了。但柳传志现在要忙着带领联想去开另一片疆土。但这并不影响柳传志的幽默。他用一句话讲了一件好玩的事,“有次开车回家太晚,进不了车库,猛按铃叫保安。来了一个人说,你这是扰民,而且你还是柳传志。”
  柳传志的业余爱好是打高尔夫,不过,柳传志在“打高尔夫”前加了“学”字,“之所以加上学字,是因为打得不好,但是很愿意打。因为谈到财富观,他总是说,“钱不要多,挣得够打高尔夫球的就成。”
  运动之外,柳传志还喜欢看杂书,也喜欢看好的电视剧和电影。他还向人推荐《杜拉拉升职记》。柳传志喜欢看毛泽东的书,毛泽东喜欢的《红楼梦》他有两三次打算认真看完,看到3/4处就放弃了。“腻烦得很,弄点螃蟹也写上好多字。我觉得娶媳妇,薛宝钗比林黛玉强多了,真的,弄林黛玉当媳妇干吗呢……这种人不能在联想干。”
  或许很难想象,一个年届70的老人玩《植物大战僵尸》,他就是柳传志。“源源不断的僵尸那一关还没有过去,大概需要19条命或者20条命能够过去。”
  柳传志有自己的微博,不过玩微博潜水,但他也透露了自己关注的几个微博,包括联想集团副总裁乔健以及宋丹丹、潘石屹、史玉柱等人,他表示,“除了乔健以外,曾经看过韩寒的东西,我还看过史玉柱的微博。我会让秘书把有趣的内容整理出来给我看。”
  
  继续赶路
  在柳传志看来,联想集团曾经穿越的那些山峰如今已形同丘陵,只有摆在眼前的才是真正的山峰。“杨元庆一定能够带领大家越过”。
  “希望在我身边有才能的人,真的有本事的人,都能够有一个好的平台和舞台,让他们充分地施展。杨元庆未来也要给自己的战将舞台,让他们充分施展。”对于“众乐”,柳传志阐释道。
  “大家都能够有苹果吃,本着这个想法,才会把我们的事业越做越大,做成一个真正的没有家族的家族企业。”
  谈到愿望,柳传志说了两个,“希望在几年之内真正看到中国的足球能够返青,那就是真的给我添了天大的快乐了。”另一个便是事业上的,“还是希望联想能真的做成一个百年老店,能够成为一个没有家族的家族企业,完成联想控股的愿景。联想集团电脑这一块是我们其中的重要一块,希望它能站在行业的最前列。”
  从1984年开始办企业的柳传志,1988、1989年就已经站在各种领奖台上,但直到现在仍然还和柳传志站在同一个台上的人,少之又少。曾经的企业界风云人物,如周冠五、褚时健、倪润峰、于淑珉,现在都彻底退出;而淹没在历史浪潮中的企业小人物就更多了。
  而柳传志在中国企业史上,留下了最具有价值的一笔——他是少有的、成功解决了接班人问题的企业家,是少有的、成功解决股权激励问题,建立现代企业制度的企业家。
  对柳传志来讲,这够了吗?
  从创业到守业,柳传志有如一位不停赶路的“船长”,字典中鲜有“靠岸”。(编辑/周南)
  
  链接
  柳传志语录
  ● 创业初期,企业会经历“蒙”的过程,目标模糊不清,找不到合适的定位和发力点。这一阶段团队人心不定,易出现分歧。越是在这个时候,第一把手绝不能装大尾巴狼,越是要让所有的人都知道:思考的过程要和团队领导共同分享,共同讨论,共同成长。
   ——摘自中国新闻网
  ● 我在办企业26年当中,见过相当多的企业倒下,就是因为企业领导人有雄心壮志,一心要把企业办成大企业,但没有分出阶段来实现。然后拼足全力往上攻,结果都摔下来。这给了我很大的启发:企业要有高远的目标,但不能把长跑当成短跑。
   ——摘自新企业家网
  ● 我们在管理过程中形成了两个层次,画个屋顶,做自己行业专业的事。在钱不多的时候,用成熟型技术,赚到钱后再做研发,做创新型的技术,创新型的技术需要对行业了解才能做出来。
   —— 柳传志接受《21世纪经济报道》谈管理理念
  ● 要是一个领导班子的话,最重要的还是一把手,一把手的志向、能力、以身作则,决定这个班子能不能团结得好,能不能人尽其才。这个班子的领导作用,除了群策群力能够提高班子的威信,还能够制约一把手,使他不能为所欲为。我自己本身也是需要制约的。联想班子的成员可以证明他们确实在制约着我。
   ——摘自柳传志辞去联想集团董事局主席一职的访谈
  ● 人生在世,要受许多委屈。而一个人越是成功,所遭受的委屈也越多。要使自己的生命获得极值,就不能太在乎委屈,不能让它们揪紧你的心灵。要学会一笑置之,要学会超然待之,要学会转化势能。智者懂得隐忍,原谅周围那些人,让我们在宽容中壮大。
   ——柳传志有次和杨元庆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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