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氏451度似乎即刻就会来临,这是纸张将被点燃的温度。传统出版社以及我们传统的阅读世界、我们与白色的纸和黑色的墨曾经唇齿相依了漫长岁月的阅读习惯,越来越被数字出版技术的烈焰所灼烧。今年年初iPad在海外的面市,让更多大陆出版商感受到了这股热浪,不仅是传统出版业,更有数字出版业。实体书店的危机、内容制造商的激烈竞争、数字与纸书的博弈……所有的生存艰难,内忧外患,却又都代表了出版行业的强大吸引力。
　　日本业者称2010年为电子书元年,21家日本大型出版社联手成立社团法人“日本电子书籍出版社协会”,旨在合力制定出面向数字化的产品规格,以及与作者、销售网络的签约模式,在外来电纸书冲击前夕,稳固内容战线。对大陆而言,Kindle和iPad虽尚未走入国门,但电纸书已经从一个“概念”迅速转化为许多读者手中的实体。国家正在大力倡导数字出版产业,各种电纸书在世博会、数字出版年会、上海书展中纷呈登场,加上6月份从外而内袭来的降价风潮,都让这些阅读器的实体越来越多地出现在地铁里中、青年人的手里。电纸书的崛起在改变着大陆出版产业的格局,新战国时代已经来临。
　　
　　出版集团的数字出版渠道架构
　　
　　截至2009年年底,大陆已有超过90%的出版社开展了电子图书出版业务,但在互联网冲击的前期,传统出版社更多是以内容制造商自居,当阅读终端硬件商的触角延伸到内容资源时,实力强大的出版集团也首先开始涉足硬件制造。大陆首款由出版机构推出的阅读器,是上海世纪出版集团在三月推出 “辞海悦读器”,其中完整内置了第六版《辞海》,同时还有旗下17家出版机构、44种期刊、5种报纸以及北京、上海、台北、香港等地众多出版机构的内容资源,并为之搭建了“辞海天下网站”,期望能够立足内容优势,开发出不同载体形式的产品系列如阅读器、平板电脑、电子书包、电脑辞典等等,开启数字出版全新的渠道架构。四月,中国出版集团公司的“大佳阅读器”亮相,同样以旗下众多优秀出版社的内容资源为宣传亮点。此外,新华传媒推出了“亦墨阅读器”,重庆出版集团与汉王合作推出“读点经典”阅读器,《读者》杂志推出《读者》电纸书,凤凰集团和元太科技也已联手合作生产阅读器……
　　出版机构开发阅读器普遍采取与硬件商合作的方式,但毕竟技术不是出版商的强项,开发成本高,阅读器的售价不菲,这一批产品大多定位为高端产品,面向政府机构、学术团体等客户群体。出版社有丰富的内容可供阅读器预装,但其中也隐藏着数字版权界定所带来的危机,譬如,商务印书馆的著名丛书“汉译世界学术名著”系列,倘若开发成专用电纸书,与台湾远流的“金庸机”有异曲同工之妙,但丛书每一册的著者和译者的版权,是否都能够容易获取?内容优势,出版社还能领先多久?
　　
　　民营书商与电子阅读器的合作
　　
　　对于大部分民营书商而言,出版业是微利而辛苦的行当,也正因如此,那些很早就利用网络发现作者、吸引读者的书商们,敏锐地嗅到了电纸书所带来的利润气息。五月,万榕书业有限公司的老总路金波尝试用纸质书和电纸书同步出版了畅销书《媳妇的美好时代》,该书纸本定价25元,在汉王书城上定价3元,六月上传,至发稿时,已被下载826次。据路金波称,电纸书公司和他采取的是“二八分成”的原则,他已从电纸书获利“数万元”,“这完全已与一本销量一两万册的纸质图书获取的利润相当”,因此,他乐观地认为十年内数字出版将成出版业的主营业务。
　　盛大文学有着规模庞大的内容资源和自主版权:六大知名文学网站,500亿字的作品,每天更新6000万字,同时,CEO侯小强宣称盛大还将花2000万购买畅销书版权,以及1100种期刊,在此基础上,推出了“云中图书馆”、OPOB计划(One Person One Book,也就是说人手一册电子书),以及有着极为典雅的中英文名字的电纸书:锦书(Bambook),此款阅读器将以998元亏本销售,即使每台将近亏损千元。毫无疑问,盛大的电纸书战略对整个行业影响巨大,同时也引来争议无数。争议的焦点在于,董事长陈天桥一直致力于打造中国的迪斯尼,盛大的网络文学出版很容易被人视为是他娱乐王国的一部分,“云中图书馆”与中国传统藏书楼,似乎涵义相差甚多,前者原创作品中众多的“穿越”、“玄幻”题材,不得不让人对其内容的保障有所质疑。锦书,到底会成为盛大娱乐帝国布局中的一部分,还是会成为陈天桥多元发展中一次具有文化理想的转型?
　　民营书商所策划的选题,已经占据畅销书榜的半壁江山,这支灵活机动的队伍,在数字出版世界中,或许能够更为灵活地转身。
　　
　　数字阅读器之间的竞争
　　
　　在Kindle上市之初,笔者访问传统出版业界前辈时,其中有一种观点是,阅读是一件很纯粹的事情,电纸书必将容纳越来越多的功能,正因如此,它无法取代纸质书所带来的阅读体验。对iPad横空出世时,汉王的老总刘迎建说了同样的一句话:“阅读是一件很纯粹的事情。”
　　从问世之初,电纸书的设计者们就试图以最完美的阅读体验来吸引读者的目光,2010年,汉王的市场空间遭到了内外夹击——Kindle即将以“金读”为名通过卓越亚马逊上市中国,iPad已经通过各种渠道流通到读者手中,越来越多知名的和山寨的硬件生产商加入这一生产线,比如卓望和方正共同推出的文房(wefound)阅读器,联想的天玑阅读器,还有翰林、长城、大唐等等,运营商、平台服务商以及内容提供商都在试图瓜分这块市场。一些MP3/MP4厂商也在2010年转入数字出版市场,他们推出的“电子书”,还是以液晶显示屏为主,所以价格偏低,例如歌美喜阅S6000就具有彩屏电子书功能,不仅可以支持多种格式的电子文档浏览,还支持1080P全高清视频播放以及多种休闲高清游戏,8GB仅售499元。
　　与出版社合作仍然是硬件制造商获取内容的主要方式,例如汉王正与全国数十家出版社谈合作,提出“一书一密”的方案,以此保护知识产权,打消出版社对数字版权的疑虑,因此汉王也提出:“把出版社当上帝,我们是服务的角色。”
　　依靠电子书阅读器盈利的时代,已经飞速过去,亚马逊已经开始逐渐开放自己的平台,致力于内容和服务领域,汉王和盛大亦表示了相同的观点。在我国数字出版的战国时代,一大批电子阅读器不可避免地将成为厮杀的牺牲品,拥有作者和内容,才是最大的筹码,但是,在这个领域,没有谁具有绝对的优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