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是否有不落的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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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凭什么那么轻易就
  获得成功
  蒙蒙坐在座位上,看着堵在门口把阿迟团团围住的人群,握圆珠笔的手又多用了一份劲。
  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可以代表学校参加市里的演讲比赛嘛!
  蒙蒙摇晃着脑袋,想要把这讨厌的思绪赶走。和阿迟不是好朋友吗?好朋友获得这样的荣誉,应该为她感到高兴的,怎么可以有这种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想法呢!
  深呼吸,才艰难地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唉!算了,还是说不出真心祝福的话。
  叶子捧着习题册坐到蒙蒙身边,皱着眉问:“蒙蒙,这道数学题该怎么解啊?我看了半天参考答案,还是不明白个中曲折啊!”
  “是吗?”蒙蒙这才从那恼人的思绪中逃出来。
  幸好从小一起长大的三个人里,还有叶子垫底,所以不至于太丢脸。
  傍晚一起回家的路上,阿迟毫不掩饰发自内心的喜悦之情,絮絮叨叨地说了一路。
  “蒙蒙,你说我是不是该去买条新裙子啊?你觉得哪种裙子比较适合穿上台呀?”阿迟偏着头看着蒙蒙许久,等待着她的答案。
  蒙蒙却显然不在状态,不自觉地加快了速度。
  “喂,蒙蒙,你骑那么快干什么呀?你到底有没有听到我的问题啊?”
  没听到,没听到!干吗非得回答!非得这样炫耀吗?
  “你穿什么都好看,真的。”终于还是被阿迟追上了,蒙蒙不情不愿地从嘴里吐出这样一句敷衍的话。
  “你不会是骗我的吧?”虽然阿迟的话语透露出迟疑,但是脸上露出的欣喜怎么也掩饰不住。
  果然,人还是喜欢听阿谀奉承的话。
  听到蒙蒙的回答之后,阿迟才不紧不慢地把头转向另一边,询问叶子的意见:“叶子,你觉得呢?”
  一直以来都是这样,在三个人中间,叶子总是被遗忘或者被放在最末尾的那一个。因为她平凡,因为她没有可以让人艳羡的资本,所以容易被人遗忘。虽然叶子很平凡,但是谁也没有办法抹杀她不断突破自我的努力。
  蒙蒙把门关得震天响,像是为了宣泄心中某种说不出口的情绪。妈妈听到声音后,举着菜刀就慌慌张张地从厨房里跑了出来,关心地问:“宝贝,怎么了呀?谁欺负你了啊?”
  蒙蒙撅着嘴,恨恨地说:“凭什么阿迟可以代表学校去参加市里的演讲比赛呀!她到底凭什么啊!”
  “啊哟,我们闺女这是嫉妒了吗?”妈妈转身回厨房放下菜刀,探出一个脑袋半开玩笑地说。
  “我才没有嫉妒呢,我只是不服气。要是我也参加选拔的话,一定轮不到阿迟的!”
  嗯,一定轮不到阿迟的。
  “这次妈妈可要帮阿迟说说话喽!”妈妈从厨房里出来,一手捡起蒙蒙丢在地上的书包,一手捡起蒙蒙的鸭舌帽,“你是没有看到阿迟的认真劲,你以为人家的成功都是随随便便得来的吗?”
  “咦?”蒙蒙不相信地看着妈妈。
  阿迟不是一直都对生活表现得很无所谓吗?从来都没有见过阿迟为什么事努力过。
  原来真的有狠狠努力过。可是,为什么不敢大声地说出口,不敢让别人看到付出呢?是害怕失败吗?一定是害怕失败!
  妈妈斩钉截铁的话语,还在耳畔不断回荡。
  “听阿迟她妈妈说,阿迟每天都会听一个小时的演讲。为了让舌头更加灵活,在嘴巴里含两颗小石子。石子把舌头磨出了血,什么都不能吃……”
  ……
  诸如此类的努力,坚持不懈许多年,只是未曾开口大声说出来。
  为什么不说出来呢?所以才会被误会,才会觉得不服气。
  有些事,存在过,始终无法抹杀。
  所以不是因为天赋,而是因为踏实地努力才成功的。果然,没有人可以随随便便就手到擒来某些闪亮的梦想。
  原来你没有想象中的
  那么优秀
  期中考试结束后的一段时间里,蒙蒙的状态一直萎靡不振。相反,叶子所表现出的亢奋,那么显而易见。
  怎么就把考试考砸了呢?不是一直都是按照那种学习方式备考的吗?怎么偏偏这一次会突然下降这么多名次呢?
  令蒙蒙费解的除了自己直线下滑的成绩,还有叶子直线上升的名次。一切都脱离了蒙蒙的掌控。
  不安,烦躁,以及找不到方向的彷徨。明明什么都没有改变,可是,某些既定的事实浮现在眼前时,却又异常清晰地暗示着某些深刻的改变。
  反反复复在心底考虑所谓的改变,然后得出一个异常坚定的答案。
  一定有猫腻,或者哪一个环节出现了错误。
  人就是这样,不愿意面对现实的时候,不愿意面对自身的失败的时候,只会选择逃避,只会为自己找这样或那样不靠谱的借口。虽然理由很拙劣,但是却总有本事能够顺利说服自己去相信。
  窗外淅淅沥沥的小雨没完没了地下着,惹得蒙蒙的心绪更加烦躁不安。
  “到底有完没完啊!”脱口而出的抱怨,因为思绪太过于集中,完全忘了还在上课这回事。同学们投射过来的眼光,让蒙蒙羞愧得无地自容,脸庞火辣辣地烫。不用照镜子也知道,一定红得和猴子屁股没什么两样了吧!
  一向以严格著称的数学老师扫射过来的眼神,让蒙蒙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李蒙蒙,下课后来我办公室一趟。”
  怎么可以在他的课堂上走神呢?这下肯定完蛋了!期中考试本来就考砸了,这下罪加一等。
  “蒙蒙,你没事吧?”阿迟特地传来纸条关心,蒙蒙却不知道该不该回过去。
  好疲惫。倘若这个时刻再被这个老头抓住上课传纸条这项罪名,估计真的该吃不了兜着走了。
  因为下雨的缘故,蒙蒙、阿迟和叶子没有骑自行车来学校。
  回家的路上,蒙蒙走得很慢,像泄了气的皮球。叶子顺势躲进蒙蒙的伞下,想要用好情绪感染一下蒙蒙。
  “蒙蒙,听说你最爱的那个歌手月底要来开演唱会了,我们要不要一起去看啊!”
  “呃?”有半秒钟的迟疑,而后自嘲地说:“考试考得那么差,哪还有什么资格去看演唱会呀!”
  “不过是一次失误而已,不要放在心上,下次好好考就是了呀!”叶子笑着安慰。
  站着说话不腰疼。考得好的人,有什么资格安慰考砸了的人!   “蒙蒙,要不这个周末我们一起出去散心吧!”叶子兴致高昂地提议。
  相较于叶子的高昂兴致,蒙蒙一口气提不上来的模样,真是有够欠揍。
  “你们去吧,我没有兴趣。”说完也不管叶子是在自己的伞下,就大步往前走,硬生生地把叶子丢在雨中。
  “喂,蒙蒙,你等等我呀!”叶子冒着雨想要追上蒙蒙的步伐,全然忘记了该撑开拿在手上的伞。
  阿迟一把拉住横冲直撞的蒙蒙,并且大声提醒叶子打开雨伞,然后便大声地质问:“你们俩到底在干什么啊!”
  蒙蒙咬着嘴唇死活不吭声,叶子拿出纸巾擦着脸上的雨水,淡淡地说:“阿迟,没什么。我提议周末一起出去郊游,蒙蒙不同意而已。”
  “是吗?”阿迟疑惑的语气里夹杂着一种确信的肯定。
  不是都打算各自回家了吗?不是一切都风平浪静到看不出一丝波澜吗?最后到底是哪里出现了差错,而后所有一切不好的情绪全都一股脑地倾泻了出来。
  心与心的距离,
  到底有多远
  蒙蒙因为赌气,已经很多天没有理睬阿迟和叶子。
  又不是我一个人的错,凭什么让我一个人低头。
  不愿去回忆的场景,却一直挥之不去徘徊在脑海,好像是为了提醒,“你看,真正做错的那个,其实真的是你呢!”
  叶子明明都已经说出“我们回家吧”这样简单的结束语,有人却突然不依不饶地不愿意走了,硬赖在地上不起来,像个乳臭未干的小孩。
  阿迟的脾气一直都很暴躁,碰上这样的情况,心中的怒火一下子就被点燃,连滂沱的大雨都浇灭不了。
  “蒙蒙,你到底发什么脾气呀?不就是考砸了一次考试,有必要这样小题大做吗?你心里有气,凭什么撒在我和叶子身上,我俩到底哪里欠你了呀!”阿迟从来都是心直口快的那一个,为此自然得罪过不少人,没想到今天会和最好的朋友针锋相对。
  “对,我就是考砸了,心里有气,怎么了!你们可以把我丢在大街上自己回家去,干吗要理睬我呀!”蒙蒙到底没有阿迟那般强硬的心,任凭嘴上再怎么倔强,眼眶里的泪水还是出卖了她心底的柔弱。
  叶子终于看不下去了,赶忙打圆场:“阿迟,蒙蒙,你们一人都少说一句,这么大的雨,咱们还是回家吧!”
  “叶子!你不能这么惯着蒙蒙的脾气,她就是一个被宠坏的孩子!”阿迟一点儿往日的情分都不顾。
  “罗迟,你今天给我把话说清楚了,到底谁才是被宠坏的小孩啊!”虽然泪流满面,但是某些气势还是不能少。蒙蒙站起来,昂首挺胸的模样真像是要和阿迟拼个你死我活。
  ……
  “蒙蒙,蒙蒙?”飘荡在外的思绪被班长硬生生地给扯了回来。
  “嗯?”
  “下个周末班级的秋游,你应该还是和叶子、罗迟一组的吧?”班长拿着笔娴熟地在名单上打钩,标下组号,甚至都没有给蒙蒙回答的机会。
  其实在心底里有个声音本来想说——“我还没有考虑好”。
  可是,最后还是把这句憋在喉咙口的话,硬生生地给吞了下去。
  兴许这会是一个和好的机会吧!
  记忆中,应该不止一次吵架斗嘴过。可是,哪一次不是以握手言和为结局?这一次,也应该是大团结结局才是。
  曾经,蒙蒙和阿迟为了争夺一个漂亮的洋娃娃而大打出手,叶子在一旁不知所措该站在谁的身旁。第二天,当叶子还在心惊胆战怕蒙蒙和阿迟会继续扭打起来的时候,阿迟和蒙蒙早已经忘记昨天的不愉快,亲密地在谈论昨晚的连续剧。
  有一次,蒙蒙和阿迟为了一部电视剧里到底是哪个男主角最帅,而喋喋不休地争论,恰好叶子也是那部电视剧的影迷,恰好她和蒙蒙喜欢的主角是同一个。为此,阿迟憋着劲整整一个礼拜没有理睬蒙蒙和叶子。一个星期后,别的电视剧上档,蒙蒙和阿迟喜欢上了同一个主角,这才结束冷战。
  撇开那些小小的不愉快,三个人站在统一战线的时刻还是占了比较大的比重。
  类似于和小区里的孩子一起打雪仗的时候,阿迟、蒙蒙和叶子永远都是统一战线,共御外敌的。
  类似于捉弄别的孩子,一起承受责骂,从来都不会有人逃脱。
  庸庸碌碌,
  一生将何去何从
  秋游前一晚,蒙蒙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蒙蒙不知道这是否会成为一个契机,她真的一点儿把握也没有。
  第二天,天还没亮,蒙蒙就醒了,心里既期待又忐忑。
  似乎从来没有一次吵架会冷战这么久,蒙蒙是真心害怕会失去她们,是真的害怕她们会不原谅自己。
  令蒙蒙没有想到的是,一出家门,就遇上了笑脸相迎的叶子和阿迟。
  “你可别误会哦,我不是来找你和好的,我只是被叶子拉着和你来合计一下带的物品够不够全而已!”阿迟板着脸,一本正经地想要尽可能保持彼此间的距离。
  “切,蒙蒙,你别听阿迟乱说,明明就是她拉着我来的。”一旁的叶子终于还是忍不住拆穿了阿迟的谎言。
  一笑泯恩仇,说的便是这样温馨的时刻吧!
  一直都是刀子嘴豆腐心。其实,一直都明了彼此的脾气。
  阿迟说得没错,蒙蒙真的是被宠坏的小孩。
  因为是家里最小的孩子,所以从来没有人对蒙蒙大声呵斥过。因为是家里最小的孩子,所以所有人都觉得只要蒙蒙开心,蒙蒙喜欢就好,什么成绩,什么荣誉,通通都不重要。
  就是因为所有人的纵容,所以才会长成现如今这副毫无生气、不懂梦想、奄奄一息的模样。
  人生,本不该是这副模样。
  “蒙蒙,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好像什么都会一点,可是,你真正精通的又有什么呢?”
  “蒙蒙,别以为你这次考试只是一个失误。你其实真应该好好反思,不是因为你在退步,而是别人在进步。如果你一直这副要死不死的状态,你有一天真的会死得很惨!”
  “你别以为叶子这次的成绩是侥幸,我告诉你,不是!你到底知不知道叶子有多么努力?你到底有没有所谓的危机感啊?”
  所有那天从阿迟口中蹦出来的话语,一直回荡在耳畔。
  静静沉思许多天之后,蒙蒙不得不承认,阿迟所说的那些话都是对的。而从自己口中蹦出来的话语,是真的伤人,所以才会惹得她们这么伤心。
  像一个疯子一样,偏执地死咬着一个问题不放,非要咬得她们遍体鳞伤、鲜血淋漓才肯罢休。蒙蒙觉得,那个时候的自己,和疯狗真的没什么两样。
  自惭形秽这个词,终于被用到了身上。
  “阿迟,你不就是害怕失败,所以才会背着我们偷偷练习普通话,妄想有一天可以站在最闪耀的舞台上。现在,你也算成功了,很得意,对吧!”
  口不择言,大概就是这样的吧!为了保护自尊心,所以狠狠地伤害别人聊以自慰。
  后来才发现,其实,真正可悲的是,那个自始至终连梦想都不曾拥有的自己。
  “叶子,你难道真的天真地以为你考好了一次,就一直能够保持下去吗?你看我,就是最好的一个例子,没有永远的高高在上。”
  明明想要打击的是叶子,蒙蒙却不小心打击了自己。所谓的自作自受,大概说的就是这种时刻吧!原来真正该有危机感的,只该是自己,很有挫败感吧!
  叶子失望的话语那样刻骨铭心:“蒙蒙,你不知道,你一直是我前进的目标,你实在是太令我失望了!”
  蒙蒙人生最大的幸运,便是有两个真正的朋友,她们敢于直言不讳,她们亦师亦友。
  明天过后,
  是否有不落的太阳
  蒙蒙记得,阿迟曾经问过这样一个问题:“我们会是一辈子的朋友吗?”
  那时候的蒙蒙,毫不犹豫地回答:“当然!”
  说好是一辈子的朋友,三个人盖过章的,谁也没有反悔的权利。
  那是一辈子的约定。
  也许,就是因为害怕前行的路上,彼此会动摇,所以才会签订这样一份契约。又或者担心,和过去越行越远之后,会再也遇不上纯净如初的那种感情。
  秋游过后,日子似乎又恢复了往日平静如水的模样。
  蒙蒙、阿迟和叶子又过起了一起去学校,一起回家的日子。
  要说改变,阿迟当着蒙蒙和叶子的面开始大声朗诵、演讲、主持算不算?叶子不再偷偷地以蒙蒙为学习目标,而是主动向蒙蒙下战书,誓言要赢过蒙蒙算不算?蒙蒙不再像那撞一天钟过一天的和尚,开始努力找寻自己的目标算不算?
  人生这一条坑坑洼洼的路上,跌倒过,灰头土脸过,那又怎样?爬起来掸掉尘土,又是一个全然不同的自己。
  坚信,只要始终记得最初的梦想,总有一天,总能到达梦想的彼岸。
  (编辑 文 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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