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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照耀老窗子
北方的一个村庄,一位91岁的老人在午后的阳光斜照下坐在自家土炕上抽老旱烟,他的目光祥和、通达。窗外的墙壁被经年的炕烟熏黑了,扫帚、窗棂格、竹篮在窗下无心排列。画面之外的远处,两只大黄鸡在刨土觅食。更远处,冬阳晒在草垛上,晒在碾盘上,晒在犁铧上,晒在耕牛的背上,就如同晒在这面安着老窗子的土墙上一样恬静。
雪落西关
雪是前一夜飘洒而下的。站在甘肃天水西湖嘴的高处望西关,漫天风雪中人家屋中逸出的星星点点的亮光,如同不小心说出的一个温暖的秘密。这是难得的一场雪,四合院中一位穿大红棉袄的女士急忙堆了雪人,并拿出摄像机给女儿拍镜头。这一天,去玉泉观朝观的人,因为这场雪的降临,看上去更加热火朝天。
上元会的供品
始自公元1483年的甘肃天水太昊伏羲祭典已被列为国家首批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一迎礼,二大典,三送礼,民间上元会的祭祀把一种礼仪烈烈的气氛演绎得隆重而神圣。当供猪的一腔热血泼洒在伏羲的庭院时,手持纸币前去抢蘸的人们一定领受到了上元会的吉祥和瑞气。
城市里的民工
他们是城市的候鸟,分布在任何一个需要出苦力的地方等待活计。他们和架子车相依为命,每天把自己的力气现炒现卖:搬一袋沙石到五楼1元,拉一张桌子走4里路3元,使多少力气获多少报酬是有比例的,也是可以量化的。无活可干的时候,他们注视着来往的行人,不知道行人是否也注视着他们。
俯瞰一切的佛
一佛出世,千佛扶持。自南北朝以降,隋、唐、五代、宋各朝的7 000余尊雕塑在甘肃天水麦积山次第开放,分布在194个洞窟中。那是佛从西域走向中原的一个巨大脚印,也是中原本土文化吸收并融会西来文化的佐证。1 600年后的今天,我看那青云之半,峭壁之间,万龛千室,镌石成佛,便看到一双洞若观火的眼睛,透过世间繁华,如此澄清、洁净、通透。俯瞰一切的巨大的佛,海风山谷,何等体面!
聋哑姑娘临摹壁画
这位聋哑姑娘在一门心思临摹麦积山壁画,对前去参观的人置之不理,我由此想象她的精神世界该有多么的强大与纯粹。她很美,她笔下的壁画亦很美,人与壁画于是相映生辉。
朱漆大门前的童年
20世纪初,奥地利有一名军官,叫卡卜斯,他写诗,最大的苦恼是寂寞,于是他给诗人里尔克写了十封信,里尔克回写了《给一个青年诗人的十封信》,他说,人应当转向自己的内心,要甘于忍受寂寞和人生艰难的考验。人要回到内心甚至是回到童年。朱漆大门前嬉戏的孩子,他们在这里度过的童年,美丽得像人生的童话。
大佛手指上的鸟
中午,一只鸟落在甘肃甘谷大像山大佛右手的食指上,鸟与佛相安无事。抬头望去,佛手壁立千仞,手指依稀可辨鸟迹。“佛头着粪”是禅林用语,宋人笔记中说,崔相公入寺,见鸟雀于佛头上放粪,乃问师曰:“鸟雀还有佛性也无?”师曰:“有。”崔曰:“为什么向佛头上放粪?”师曰:“是伊为什么不向鹞子头上放?”生态的自然平衡本身具有佛性。
叶堡的老人和狗
叶堡是一个古镇,在甘肃葫芦河的北岸。叶堡街头,一位戴老花镜的老人,兜里插着旱烟锅,坐在矮凳上闭目澄心。他的脚下卧着一只黄狗,狗是土狗,四处张望,却并无警惕之色。我趋步上前拍照,央老人将旱烟锅衔于嘴上,让烟雾腾起如太白驾临,而黄狗竟坐卧于地,双耳支棱,摇尾环伺左右,忠实可鉴。
耕地的农民
这是丙戌年闰七月的最后一天,明日秋分,秋分昼夜平,即白天和黑夜将一样长。“白露早,寒露迟,秋分种麦正当时。”“秋收不耕地,来年不能定主意。”农谚口口相传,如同注释着农民的劳作。
步行街上卖红薯
春天卖杏花,夏天摆西瓜,秋天炒粟子,冬天烤红薯——这是我认识的一个生意人一年四季的营生。他和他的家人就像一个季节的指针,用摆在摊位上的西瓜、栗子和红薯,告诉人们季节的变迁,他多像《诗经》中那只趋暖避寒迁徙、随机出现在某一温度水平线上的蟋蟀啊——七月在野,八月在宇,九月在户,十月蟋蟀入我床下!
程沟村上课的孩子们
甘肃省清水县白沙乡程沟村,一群孩子正在上课。随便拍一张照片,都有希望工程标志“大眼睛”的味道——有疤痕的课桌,带擦皮的铅笔,清泉一般的眼神,红通通的双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