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惹和四个顾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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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有人问阿惹是做什么的,阿惹高高兴兴地回答:“我春天卖花,夏天卖西瓜,秋天卖镰刀,冬天卖雪。”
  我们的故事,就从这年春天开始。
  ??
  有一天,阿惹正在花田里侍弄那些美丽的花儿,一个脸色憔悴的人走过来说:“阿惹先生,我想在您这里买一些花。”
  “尊敬的客人,请您在花田里挑选一些满意的花儿吧!距离近的话,我还可以送花上门。”
  “这些花田里的花儿都很好看,可是我只要那种在夜晚开放的花儿。”这个顾客说。
  “您要的是这种花儿啊……您能告诉我您的职业吗?”
  “我是监视黑夜的人,”顾客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我负责监视哪一天的夜晚不够黑,哪一天的夜晚不像夜晚,然后及时提醒夜晚。天亮时,我才躺下睡觉。我的夜晚从你们的清晨开始。”
  阿惹知道这份工作的重要和辛苦,也忽然有些明白這个顾客想买那种在夜晚开放的花儿的原因了。这个人在夜晚瞪着眼睛监视夜晚,一定寂寞而紧张,需要花儿为他做个伴。
  “是啊,我在夜晚很寂寞,”顾客终于微笑起来,“我希望从您这里买回去的花儿还能够发光,因为我发现用微小的光亮监视夜晚的效果更好,这也能够避免我的面容在夜晚变得越来越模糊,需要休息整整一个白天才可恢复正常。而我经常被中途叫醒,我不想吓着前来拜访我的人。”
  听到这里,阿惹微笑着说:“尊敬的客人,我这里正好有您需要的那种花儿,它们确实能够驱散您在工作时的寂寞。至于能否满足您的另外一个需求,就要看您和花儿相处得怎么样。花儿们只喜欢被欣赏,不习惯被监视着开放。”
  “这个我知道。”顾客认真地说。
  ??
  夏天到来以后,阿惹把精力和时间差不多都放在西瓜田里。他的西瓜长得很好,看上去又圆又绿。成熟后的西瓜更加漂亮可爱,捧在手里沉甸甸的,可以想象到瓜瓤的甜美多汁,连阿惹自己也舍不得把它们卖出去呢!
  开始卖西瓜的那一天,阿惹迎来一个戴草帽的顾客。
  顾客始终没有摘下草帽。他看了看阿惹已经摘掉的西瓜,又走进西瓜田,到处看了看那些将会依次成熟的西瓜。顾客赞不绝口,对阿惹说:“阿惹先生,如果要评西瓜大师,非您莫属。一想到这个夏天可以尝到阿惹大师的西瓜,我就觉得生活多么美好,世界多么美好!”
  阿惹向客人表达了感谢,然后请他挑选一个满意的西瓜。
  没想到顾客一开口就说:“我只买第10个西瓜。无论哪一年的夏天,也无论在哪一片瓜田,我都只买第10个西瓜,所以熟悉我的人,又叫我‘第10先生’。阿惹,您会觉得我是一个怪人吗?”
  阿惹摇了摇头:“尊敬的客人,您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人,我喜欢跟有意思的人打交道。请您稍等片刻,我刚才只摘了5个西瓜,让我再摘4个西瓜,然后请您挑选那个最让您满意的第10个西瓜。因为您是第一个前来买瓜的客人,在价钱上我特意为您优惠一半,希望我们的买卖顺利快乐!”
  第10先生抱走了他买的西瓜。此后阿惹的西瓜越卖越顺利,不用他把西瓜运送到城市,城市的顾客反而亲自来到他的瓜田挑选西瓜,也从来没有讨价还价过。
  当西瓜卖得差不多的时候,第10先生戴着草帽又来到阿惹的西瓜田里,大声问:“阿惹先生,我买我的第10个西瓜,您这里还有吗?”
  “尊敬的客人,我特意给您留着呢!”阿惹快活地回答。
  秋天是丰收的季节,阿惹不惆怅卖不出自己的镰刀。虽然大部分庄稼地都由机器代人收割,但是仍旧有许多人喜欢亲自用镰刀收获庄稼。然而,就在阿惹卖光镰刀后不久,又过来一个人问他还有没有镰刀卖,而且这个顾客看起来根本不像经常干体力活的人。
  顾客犹豫着,最后鼓足勇气说:“阿惹先生,实话告诉您,我是一个老师。我爱孩子们,跟他们相处没有问题,唯一的困难是遇到那些习惯马虎的孩子,我便毫无办法。不能帮助他们改掉马虎的毛病,我茶饭不思,觉也睡不好。听说您是一个有办法的人,手里卖的东西都很神奇,所以我就想买一把可以割掉孩子马虎的镰刀!”
  阿惹不知道怎么回答老师的话,只好直率地说自己卖过的东西都不神奇。至于他现在卖的镰刀,更不能割掉任何一个孩子的马虎,因为它们都是真正的镰刀。
  “那可怎么办?”老师难过地说。
  阿惹想了想,对老师说:“不过我可以卖给您一把剪刀,再帮您想一个办法,请老师看一看是否可行。请您的夫人多为您织几双手套,但不是平常的手套,而是左手套要跟右手套连在一起,十根手指套都要对应连在一起。然后您戴上这种手套,请马虎的孩子用我的剪刀帮您分开左边的手指套和右边的手指套。必须要求他们,不可剪坏正常起作用的任何一根线。”
  老师买走了阿惹的剪刀。阿惹叮嘱他,当孩子成功分开了连体手套,一定要伸开双手拥抱一下孩子!
  在冬天卖雪其实是阿惹开的一个玩笑。当雪花纷纷扬扬飘落以后,哪里都有积雪,谁会舍近求远来买他收集的雪呢?没有人来买雪,阿惹正好可以歇息一下。
  但是有一天,竟然有一个顾客邮寄过来一封信,对阿惹说:“听说您是一个不会拒绝顾客的生意人,所以我想请阿惹先生卖给我一些温暖的雪。记住,一定是温暖的雪。用炭火取暖没有意思,我想用温暖的雪来取暖。而且这个创意有多好啊,木炭燃尽时会留下灰烬,暖雪烧完时则什么也不会留下。”
  阿惹一向是个快快乐乐的人,这封信却让他烦恼起来。谁都知道雪花是寒冷的,也不能用来取暖。阿惹天天都在思考这封信。几天后,他再也不能耽搁了,只好擦亮一把用来烧水的茶壶,再装满干净的积雪,又随身带上足够的木炭,提着沉甸甸的雪壶便向信中所写的地址走来。
  距离并不远,阿惹步行半个小时就来到了顾客家。敲敲门,顾客请他自己推门进来,原本有些黑暗的屋里一下子敞亮起来。让阿惹意外的是有个老人半躺在床上,他可能身体有病,行动不便。
  阿惹向老人问了好,见屋外的雪并没有停止的意思,屋内也确实有些阴冷,就放下雪壶,开始为老人点燃炭火炉。木炭火又红又温暖,老人的脸庞舒展了许多。阿惹又把雪壶放到炉子上面,一边等候壶内的积雪融化,一边跟老人聊天、说闲话。
  雪壶里的水终于烧开了,不停地冒着热气。阿惹准备为老人沏一杯热茶,老人却兴奋地离开床,拄着拐杖来到炉子旁坐下,说他并不渴,也不饿,就让雪壶里的水一直“吱吱”地冒着热气吧,水壶盖好像在唱歌跳舞呢!
  阿惹羞愧地提到老人写给他的那封信:“老伯,我那边的雪也是寒冷的,请谅解我无法卖给您温暖的、能够用来烤火的雪。但是我想可以在雪的下面添加木炭和火焰,帮助雪温暖起来,沸腾起来。这大概是一个不够真诚的办法吧。跟您说话,我感到很快乐,以后我会常来看望您。”
  老人哈哈大笑起来:“阿惹先生,我很感谢您这么在乎那封古怪的信。我并没有在信里禁止您使用别的东西帮助雪温暖起来,您说是不是?您看这壶雪,现在不是燃烧起来了吗?壶里也不会留下灰烬。您的办法真的很好呢!”
  水壶盖唱得似乎更欢乐了,好动听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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