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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治的艺术就在于在必要与可能之间找到黄金分割点”。目前,俄罗斯最大的“必要”是国家的强大,但最大的问题是如何使俄罗斯重新强大,这就是俄罗斯的“可能”范畴的问题。普京总统能在俄罗斯“必要”和“可能”之间找到“黄金分割点”吗?
与民众互动,普京赢了谁?
普京赢了,而且是以绝对的优势赢的。对这个结果不让人感到意外和新奇。如果我们将这次俄罗斯总统选举比喻为一场体育比赛,那么,普京是惟一的国家级专业选手,其他候选人则是来自地方的业余选手。实力对比如此悬殊的比赛,普京本应该表现得比较洒脱和超然,其实不然。选前的核军演、提前解散政府、对总统选举具体步骤的精心设计,所有这些都表明普京不仅仅是同竞选者较劲,而是另有其他。赛场原则表明,强弱悬殊的比赛是吸引不了观众的。而俄罗斯总统选举的一个规则就是选民参选率必须达到一半以上。这是普京不轻松的重要原因。普京是在追求民众尽可能多的参选率。事实表明,这次俄罗斯总统选举与其说是选举,不如说是普京与俄罗斯民众所展开的一场政治互动,通过这次政治互动,普京认定了他确实赢得了民心。
行政资源最大化,如何操控国家机器?
没有谁能够像普京这样将俄罗斯国家重要机器摆弄得这样整齐和乖巧。与戈尔巴乔夫不同,普京不是在“拆”或者“建”什么国家机构,而是通过改变国家机器中的成分和部件达到“控制”的目的;与叶利钦不同,普京不是寻求一个国家机器与另一个国家机器相对峙和平衡,而是将所有国家机器都串联起来形成政治合流。于是,我们看到了这样一幅政治画面:通过议会选举,普京控制了国家杜马这个十分重要的议会机构,得到了立法机构绝对“控股权”;通过解散政府吐故纳新,使政府早早成为贯彻“自己”战略意图的政治机器;普京还会改组总统办公厅,通过这样的改组,普京将完全“格式化”“自己的班子”。这样,议会、政府和总统办公厅不再像过去那样互相拆台,而是互相配合,启承政治顺势。而普京总统则是这些国家机器的总操控者。在普京第二任期俄罗斯所有“行政资源”将会被“最大化”。但是,“行政资源的最大化”也会带来相关的问题,一是权力制衡缺损会使权力失去应有的监督,最终导致最高权力的耗损;二是效率低下,高度集权的体制在一定时期内超强的动员、组织和突进能力十分明显,随后效率递减规律就会发挥作用。普京如何应对这个历史难题?现在似乎没有看到答案,处于“忽略”状态。
国家作用增大,会走向专制吗?
巩固民主手段,发展切合实际的多党制,造成政党能够多角度地施加政治影响,即使全国意义上的政党在地方有其影响,反过来使地方通过政党能够影响俄罗斯的最高权力和管理机关。这是普京所追求的政治目标。针对人们对普京是否会走向专制的担心,他保证,俄罗斯所有的民主成果将得到保障:巩固多党制,巩固公民社会,保证媒体言论自由。普京还准备改革吏治,第一,任何官员都不能以国家利益为掩饰中饱私囊;第二,任何夸夸其谈者都不能以民主的漂亮言辞为自己捞取好处。“绝对不能暗中破坏国家的政治进程”,这是普京对那些抵制国家作用增大人的警告。普京看到了俄罗斯政治危机中国家作用被削弱后所出现的危险状态,所以他强调像俄罗斯这样一个复杂、处于发展转折关头的国家,没有最高国家权力和管理机关是不可想像的。普京的这个论点是正确的。政权的作用在解决车臣问题时已显现得十分突出。
与寡头冲突,怎样改变畸形经济结构?
保证俄罗斯经济稳定增长是普京最大的理想。现在俄罗斯经济的增长一靠能源输出,二靠军火出口,三靠普京治理措施的初步功效。前两项有些靠不住。普京总统很有政治运气,国际原油价格上涨是俄罗斯经济增长的一个重要原因。但是一旦国际油价发生波动,经济的不确定因素就随之增大。军火生意也是如此。看来,普京必须建造一个使经济能够稳定增长的宏观和微观机制。有了这样一个机制俄罗斯经济才能走上正轨。普京所面临的难题在于,如何使俄经济从能源型经济转变为知识型经济,避免使俄成为一个“能源供应国”。若改变这一现状就必须改变现有畸形的经济结构,从对能源依赖型经济转变为技术依赖型经济,从倚重军工出口转变为民用技术经济。这个过程相当漫长,不是普京四年所能够达到的。换句话说,普京执政期限的短暂性与解决这个经济问题的长期性相矛盾,普京过分抑制能源出口会损害自己的经济业绩,而有限度地实施能源依赖型经济又会使俄罗斯经济继续畸形下去。普京面临两难选择。为保证经济增长,普京准备完善税收制度,重组自然垄断部门。前者旨在理顺经济环境,后者旨在打破垄断,这触及了利益的再分配问题。俄罗斯的经济历来都是高度政治化了的经济,实际上是被政治“格式化”了的经济。发展经济离不开治理经济环境,而治理经济环境必须打击腐败,而打击腐败必然触及寡头利益和官僚队伍中的既得利益集团。普京选用曾经担任过联邦税务警察局局长弗拉德科夫出任新总理,表明他将在第二任期内加大反腐力度,普京与个别金融寡头发生“冲突”不可避免。普京曾经表示,稳定性、透明性、合法性是未来四年权力机构与商业代表相互关系的基本原则。这表明普京从总体上准备将寡头势力规劝至自己能够控制的体制内。普京与寡头的冲突程度取决于寡头的抵制力度。
变沉默为张扬,会轮回至大变革时期吗?
如果说,戈尔巴乔夫时期苏联处于破坏时期、叶利钦时期俄罗斯处于急剧的变革时期、普京第一任期俄罗斯处于稳定时期的话,那么可以断定,普京第二任期俄罗斯又有可能轮回至大变革时期。普京的多点治国目标已经显露出来,他提前解散政府就是为了赢得时间更快地实施其治国方案。然而,从宏观角度观察,俄罗斯目前最需要的是发展而不是又一次大的变革。在俄罗斯还十分虚弱的时刻,发展应该成为首要任务。尽管普京宣布俄罗斯革命时期已经结束,但普京事实上已经启动了大变革的机制。普京的大变革必然会与俄罗斯这种或者那种既得利益集团和阶层发生摩擦和冲突,普京的第二任期将是高调行进的时期。至于普京通过大变革方式能否达到强国目的,看来难度很大。从历史上看,俄罗斯变革本身常常取代变革的目的的现象屡见不鲜。陀思妥耶夫斯基曾经说过“永远创建中的俄罗斯”的看法,以此观察,第一任期比较沉默的普京将变得比较张扬,俄罗斯再一次处于“创建”状态。
强国战略,能找到“黄金分割点”吗?
“政治的艺术就在于在必要与可能之间找到黄金分割点”,这是普京十分欣赏的一句话。我们在分析和评价普京从议会选举到总统选举的进程中似乎看到了普京在不懈地追求这样的政治艺术。但是,我们从俄罗斯历史文化基因中很难想像普京会比较完美地在俄罗斯“必要”和“可能”之间找到“黄金分割点”。现在俄罗斯最大的“必要”就是国家的强大。普京的强国战略是路人皆知的。但最大的问题是如何使俄罗斯重新强大起来。这就是俄罗斯的“可能”范畴的问题。普京在“可能”这方面所提出的解决问题的样式有三点:消灭贫困、10年内GDP翻番和军队现代化。前两项都属于经济范畴的问题,后者则是指国家的硬实力。而后者究竟能够“硬”到什么程度依然要依靠经济实力而定。所以,俄罗斯强国的“必要”只能通过经济的发展这个“可能”来实现。由此看来,俄罗斯最主要的问题是如何振兴经济的问题。但是,如果我们仔细思考俄罗斯的历史递进轨迹,就会惊奇地发现俄罗斯为了实现强国梦想或者战略这个大“必要”,经常不惜牺牲一切“可能”来贯彻和实现。这样,所得到的“必要”其代价是十分巨大的。俄罗斯哲学家曾经说过:“俄罗斯民族是一个极端性的、从一端迅速而突然转向另一端的民族,因此是一个历史不可预测的民族。”但愿普京总统能够跳出俄罗斯这个“周期律”,能够在俄罗斯“必要”和“可能”之间找到“黄金分割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