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欧洲文坛关键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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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欧洲现代主义的核心人物”——葡语文坛巨匠佩所阿,曾把欧罗巴比作一个曲肱而卧的美女。她的左右肘,分别是意大利和英格兰;她希腊式的眼睛回眸沉思,深邃的目光凝视着远方的葡萄牙。于是每一个欧罗巴的欣赏者,都成了身陷巨人国度的格列佛,纵使有缘瞻仰美女的玉胸,看到的也不过是凹凸不平的毛孔。从这个意义上说,任何对欧洲文坛的盘点,都不过是“一孔之见”。一孔所见的景观,往往让人麻木;然而一沙一世界,一花一天堂,一孔亦有所得。
  著名作家纳博科夫曾说:“真正领略艺术乐趣的部位,在两块肩胛骨之间。可以肯定地说,那背脊的微微震颤,是人类最高的情感形式。”在一孔所见中,去年欧洲文坛有几个关键词,能让人的脊背微微一颤。
  
  女王加冕
  在“文化工业”时代,一切都变得标准化、商品化和平面化,作家们头上的“光晕”也随之消失。但在世界文学的王国中,他们自有其加冕的方式。文学大奖,无疑是极为重要的一种。
  2013年,欧洲文坛诸多大奖拜倒在女作家石榴裙下。万人瞩目的诺贝尔奖颁给了女作家艾丽斯•门罗,她也成为第一位摘得这项桂冠的加拿大作家。门罗素有“加拿大契诃夫”之称,诺奖的皇冠让她无须再标榜他人。英语作家梦寐以求的布克奖,投向了年轻貌美的新西兰女作家埃莉诺•卡顿的怀抱。卡顿凭借《发光体》一书,在世界文学的星空中冉冉升起。两年一届的布克国际奖颁给了美国女作家莉迪亚•戴维斯。这项桂冠足以让她向前夫保罗•奥斯特叫板,更不输于她前夫的现任妻子席莉•胡思薇。墨西哥女作家埃莱娜•波尼娅托夫斯卡得到了西班牙塞万提斯奖青睐。德语作家最高荣誉毕希纳文学奖,则将桂冠献给了德国女作家西碧勒•莱维查霍夫。莱维查霍夫有“获奖专业户”之称,其代表作《布鲁门贝格》为读者带来了“皇家体验”。德国图书奖被匈牙利女作家泰蕾齐娅•莫拉揽入囊中,其作品《怪兽》吓退众人,让她轻松夺魁。“最让人垂涎的诗歌奖”艾略特奖,历来钟情于女诗人,这次也不例外,授予了爱尔兰女诗人希尼娅德•莫瑞斯,其获奖作品为《视差》。她曾三次入围该奖,都失之交臂,这次终于成为诗坛的王者。英语文坛传统大奖科斯塔小说奖,也选择了女作家,英国人凯特•阿特金森凭借《生命不息》一举夺魁。更甚的是,最终入围的四位作家,均为女性。素有“小诺贝尔奖”之称的北欧文学奖,曾是男作家的专属,去年也开始倒戈。浓妆艳抹的芬兰女作家索菲•奥克萨宁,以其深刻的洞察力、丰富的想象力和语言的张力,把瑞典学院的老头们弄得神魂颠倒。
  不仅诸多文学桂冠被女作家一一瓜分,就连作家收入榜榜首的宝座也被夺走,《五十度灰》的作者英国女作家E.L.詹姆斯以9500万美元的收益当仁不让地坐上福布斯年度作家富豪榜的头把交椅。
  可以看出,2013年女性作家全面篡班夺权,统治了世界文坛。这种阴盛阳衰是历史的必然还是偶然?在世界文学的王国中,父系统治是否正被母系所取代?众所周知,审美经验不分男女,性别也不应成为评判文学的标准;无论是历史上的男权统治,还是去年的女性垄断,都不是应有的模式。在世界文学的时代,多元化、国际化才是文学必然的出路。
  
  国际化
  2013年9月布克奖基金会宣布,从2014年起,所有用英语写作并在英国出版的小说,都有资格获奖。从此,布克奖开启了国际化模式,迎来了它近半个世纪以来最大的转型。此前,布克奖只授予英联邦和爱尔兰作家。对此,布克基金会主席乔纳森•泰勒说:“不让所有用英语创作的小说家都参与评奖,是十分荒谬的。这就如同把中国人排除在奥运会之外。”布克奖评委会主席艾恩•特里温在BBC的采访中也说,国际化的浪潮,让大西洋两岸的人们可以同步阅读,布克奖迈向国际化的时刻到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众多作家、评论家、记者甚至布克奖评委,都卷入了这场“国际化”之争,英国文坛从此沸沸扬扬。反对的声音甚嚣尘上,甚至占据了主流。他们认为,这将淡化布克奖的地域特色,阻碍英国作家的发展。知名作家梅尔文•布拉格对此非常失望,他说:“这就像一家英国公司被某个跨国集团收购了。”2010年布克奖得主霍华德•雅各布森则表示,这是个“错误的决定”。两获布克奖提名的作家琳达•格兰特更为愤慨,她说这完全“不公平”,因为普利策奖从未对英国作家开放。英国作家、评论家菲利普•汉修也表达了担忧之情,他说布克奖很可能会向美国作家一边倒,因为美国“通过经济霸权,很容易控制人们的文学审美”。作家苏珊•希尔曾两度出任布克奖评委,她认为:“我说不好这有没有道理。但为什么我们就不能有个自己的奖?”前布克奖评委约翰•穆岚也表示,在国际化的同时,布克奖会失去自身的独特性;我们将面临不幸的抉择:是选托尼•莫瑞森还是希拉里•曼特尔;选乔纳森•弗兰茨还是麦克尤恩。1990年布克奖得主、担任过评委的英国作家拜亚特,也认为这将让评审“无法评奖”。
  另一边1989年布克奖得主石黑一雄说:“一开始,我有点难过;我也能理解为什么有人感到恼火。可世界已经变了,仍用这种方式来分割文学世界,是很不明智的。”2005年布克奖得主、爱尔兰作家约翰•班维尔也表示,限制参赛者地域和国籍是“愚蠢的”。前布克奖评委A.L.肯尼迪对此非常欢迎,她说这会使得布克奖更国际化、人性化,对将来的参与者有利。评论家伊安•克罗齐则认为,这反映了美国文学地位的转变,“从‘不被重视的板凳队员’成为国际著名球星,这就像在布克孤立者‘旧世界的势力范围’中,发掘出了一个皮划艇。”
  在众多反对声中,历史悠久的布克奖,迈着艰难的国际化步伐。然而新兴的福利欧文学奖(Folio Prize)却可轻装上阵,在设立之初就打起了国际牌。它规定凡以英语写作,在英国出版的作品皆可参评。该奖的成立,源于一批知识分子对布克奖的不满。在2011年朱利安•巴恩斯获奖之时,评委会宣称,要追求作品的“可读性”。一批精英分子担心纯文学会被削弱,遂另立山头,创设该奖。奖金为4万英镑,将于2014年3月首次颁奖。评委包括库切、玛格丽特•阿特伍德、彼得•凯里、拜厄特、拉什迪等大家。作为老牌劲旅,布克奖的国际化转向,是在效仿后起之秀吗?对此,布克委员会一再否认,并称这个想法由来已久。孰是孰非,我们不好判断;但此后两者势必会面临竞争的局面,双方如何见招拆招,我们也只能静观其变。
  国际化乃是大势所趋,布克奖的选择虽举步维艰,却不可避免。正如布克基金管理委员会成员海伦娜•肯尼迪所说,世界各地有很多作家用英语写作,人为地设置障碍是错误的,国籍不应该成为决定获奖的因素。莎翁、歌德、雨果等大师,固然有很强的民族性、地域性,但这丝毫没有影响其国际化的声名。布克奖能力排众议,迈向国际化,必定会获得新的生命。
  
  大师安息
  2013年3月,“中尉散文”的最后一位代表、俄罗斯作家瓦西里耶夫与世长辞。或许很多人不知道这位作家,但一提《这里的黎明静悄悄》却是家喻户晓。有一些作家本人名气盖过作品;还有一类作家,本人默默无闻,作品却妇孺皆知。无疑,瓦西里耶夫属于后者。
  6月,苏格兰作家伊恩•班克斯离世。班克斯是苏格兰国宝级人物,《泰晤士报》将其评为1945年以来英国最伟大的50位作家之一;《时代》周刊称他是“英国同时代作家中最有想象力的小说家。”其代表作《捕蜂器》,被评选为英国20世纪最优秀的100部小说之一,《卫报》称其为“科幻小说评判的标杆”。
  8月30日,爱尔兰诗人希尼,用拉丁语给妻子发了一条短信:“Noli timere”(不要害怕),这成了他的遗言。他的作品“洋溢着抒情之美和伦理的深邃,能揭示出日常生活中的奇迹,再现活生生的历史”,并因此摘得诺奖桂冠。《纽约时报》称“希尼和爱尔兰这个国家已难以剥离”。英国《独立报》认为,他是当今英语世界最著名的诗人。
  9月,“文学教皇”赖希拉尼茨基去世,这成为德语文坛头等大事,甚至超过了当时的德国大选。有关他的纪念文章占据了各大报刊的头条,德国总统还亲自参加了他的葬礼。拉尼茨基是文坛的批评杀手,他坚信“能毁掉作家的人,才能做批评家”,“颁布死亡证书”是批评家的天职。他犀利的文风如一把利刃,刺伤过君特•格拉斯、海因里希•伯尔、马丁•瓦尔泽等文豪。他说:“我的故乡不是德国,而是德国文学”“文学是我的生命,我的生命就是文学”。如今,他终于回到了梦寐以求的故乡,与歌德、席勒相伴。
  11月,诺奖得主、英国作家莱辛也走向了生命的终点。她是继伍尔芙之后英国最伟大的女作家,在《泰晤士报》评选的“1945年以来最伟大的英国作家”中排第五位。
  这些文坛巨匠还算幸运,至少“赢得生前身后名”。下面这位大师,却足足等了两个世纪,在诞辰300年之时,才获得了应有的肯定,骨灰被迁到了先贤祠。他就是法国哲学家、作家狄德罗。卢梭、伏尔泰已入住先贤祠多年,而狄德罗的骨灰却被遗忘在不知名的角落。如今,他终于可以安息了。岁月嬗递,迁流不息,安息吧,大师!
  
  主角之争
  一位英国女士曾想见《围城》的作者,钱钟书回答说:“假如你吃了个鸡蛋,觉得不错,何必认识那下蛋的母鸡呢?”其实,作者与作品的关系,就如同母鸡与鸡蛋。然而,是鸡生蛋,还是蛋生鸡?是鸡因蛋而贵,还是蛋因鸡而荣?谁又能说得清?有两部犯罪小说,就很值得人深思。
  去年英国出版了一本名为《布谷鸟的呼唤》的犯罪小说,作者署名为罗伯特•高布雷希。然而,该书销量很差,只卖出了449本。面对如此惨不忍睹的局面,作者只好挺身而出,公布了真名——J. K.罗琳,于是很快被一抢而空。这是书因作者而贵的一个例子。
  另一本犯罪小说《阴影通道》,却让它的作者因书而荣。去年,RBA国际犯罪作品大奖,授予了冰岛小说家阿德诺•英德里达松的《阴影通道》。该奖是世界犯罪题材作品的最高奖项,奖金高达12.5万美元。评审团指出,这部小说展示了作者对冰岛社会的反思,并探索了全球化现象对各种文化的影响。值得注意的是,这部作品用冰岛语写成,冰岛不过是30万人的小国,作家也并非大腕。作品的质量,由此可见一斑;作者也因此全球皆知。
  在世界文坛,有一种怪现象:一些大作家二三流的作品,会被写入文学史,甚至流传于世;然而很多二三流作家的一流作品,却淹没在历史的尘埃中。作者和作品,究竟谁唱主角?仁者见仁,智者见智。这种难题,我们与其耿耿于怀,不如将其交给时间。
  除这几个令人震颤的关键词之外,还有一些琳琅满目的场景。葡语文坛最高荣誉——卡蒙斯奖授予了米亚•库托,他是第二位获得该奖的莫桑比克作家。其作品自成一派,有“魔幻现实主义”的特色,又颇显个人化,被称为库托式“非洲精神现实主义”。他笔下的主人公,鱼龙混杂,有农民、退役的士兵、鸟贩子、渔夫、街头理发师、匿名者、孤儿、寡妇等,是莫桑比克乃至非洲和世界的缩影。他去年还斩获了有“美国诺奖”之称的新城国际文学奖,被认为“不仅是莫桑比克的作家,也是全世界、全人类的作家”。
  欧洲图书奖小说类桂冠被西班牙作家爱德华多•门多萨获得,其作品是《猫斗——马德里1936》;西班牙国家文学奖则颁给了路易斯•戈伊蒂索洛。法国作家米歇尔•布托老当益壮,以其在诗歌和小说上的成就,摘得了法兰西学院大奖。克里斯托弗•奥诺蒂比奥凭借作品《跳水》,问鼎法兰西学院小说奖。龚固尔文学奖,则授予了皮埃尔•勒梅特的小说《再见天上》。该书也入围了本年度美第奇、勒诺多和费米娜三大文学奖的提名,作者将这次获奖比成一次新生。英国诗人罗伯茨(Micheal Symmons Roberts)凭借《干货商》(Drysalter)一书,梅开二度,将英语诗坛的两个传统奖项科斯塔诗歌奖和富华德诗歌揽入怀中。该书很有形式特色,由150首诗歌组成,每首15行。评委们说:“罗伯茨的诗很难懂,却非常必要,因为它描述了人类心灵的裂痕,指出了我们该如何面对信仰和世俗;启发我们怎么才能活出完美的生命。”
  (感谢法国阿尔多瓦大学金丝燕教授,对法语翻译问题给予耐心的解答;感谢塞浦路斯大学博士生宇宸,提供了众多宝贵资料。)
  
  (责任编辑陈琰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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