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度觉醒:这是谁的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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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百度回归内容分发之后,会否带来移动互联网大跃进时代的终结?玩法变了,模式也变了,互联网的时代正在重构。
  随着李彦宏一声令下,百度百家号全面升级,对外开放、吸引作者、加入日益混乱的内容平台大战,百度搜索APP也悄然变身,内容推送成了主打,精准算法、大数据推荐尽在其中。
  对于百度而言,当下似乎并不是属于它的时代。回眸过往,豪言壮语犹在耳、豪情壮志仍在胸,而世界却悄然变了。
  时间回到四年前,在2012年的百度大会上,李彦宏喊出了“ 重塑百度狼性文化 ”的口号;也是在那一年,百度大举向移动端迈进,浏览器、应用商店、安全、视频、地图、网盘、输入法、团购、社交(贴吧)……;也是在那一年,百度推出的让众多程序员为之折腰的“度娘”一夜成名,站在了舆论巅峰。
  那时候的百度,还是话语中心;那时候的李彦宏,还是行业巨头。那时候,百度还有号称媲美创二代“张小龙”、“王小川”的接班人李明远,声势最盛的时候,李明远对外说,百度旗下用户过亿的APP产品接近二十个,百度要做的不是连接信息,而是打通服务,从人到商品、服务的彻底直达!
  百度的悲剧也因此而生:放弃了最擅长的领域,开始在对手擅长的领域与人近身搏斗,事倍功半不说,死伤惨重(反腐)、士气低落,最后不得不强化投机取巧、短期营收模式,导致悲剧横生。
  一
  故事从周鸿祎枪挑马化腾说起 。
  回溯BAT三家,PC时代,百度一招鲜吃遍天,基本上依靠搜索技术,完美掌控了用户信息入口,在用户到信息的必经之路上设了关卡,如同收费高速公路,红利可以吃到天荒地老。腾讯依靠客户端产品,掌控了一条社交链条,进而将自己的信息推送到用户面前,如同在收费高速公路之外,建了一条点对点的小路,没那么舒服,但是用户不少。阿里呢,自己建了个山寨,当起了山大王,这些山货只有他们这儿有,谁想要都要给他交点钱。
  这三个模式中,最危险的是谁?显然是腾讯。技术需要积累(专利、迭代)、独家山货需要积累(线下资源),只有腾讯的那条小路,是可以轻松复制的:关系链没有技术壁垒、专利概念,也不存在独占性的线下资源。
  所以,当周鸿祎想要挑战BAT格局的时候,首先做的,就是想要拿腾讯开刀,当时,周鸿祎自诩自己是互联网圈数一数二的“产品经理”,所以,他有足够的信心做出一款可以取代QQ的即时通信产品,加上他安全的底牌,一旦动手撬走社交链,分分钟就可以把腾讯那条精心修筑的小路给据为己有。
  一个冒进,一个死守,所以,“3Q大战”乱成一锅粥。最后的结局,周鸿祎一战成名,360也成功上市,PC时代,360成功给自己找到了一条新路:不依赖社交链,而是“安全+浏览器+搜索”链(这个三级火箭的知识产权至今被王小川吐槽,因为王小川坚持“输入法+浏览器+搜索”,三级火箭概念是他最早提出来的,不过这是题外话)。
  周鸿祎的新路,最终跟百度撞到了一起,所以“3Q大战”之后,大家就见识了“3B大战”,表现包括:浏览器大战、浏览器主页大战、中小网站联盟大战、安全大战。由于百度早有防范,加上百度搜索的技术优势,周鸿祎再也没能实现当初枪挑马化腾的盛况。
  不过,360已经在百度那条高速路前面加了段收费水泥路,高速路之外修了条小路,也算是可以获得挺滋润,所以呢,BAT的大格局之中,一度加个3的呼声还是很大的。


  诚如古语所言“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腾讯、百度,一个痛彻心扉,一个自鸣得意,结果也就彻底相悖。
  二
  《我的团长我的团》里面有句话:打仗的人,一年抵得上十年过。移动时代,这句话属于所有人。当各方还沉浸在PC格局已定,各家还在为微博+视频两大新风口厮杀得不可开交的时候,突然,仿佛一夜之间,世界变了。
  格局彻底颠覆,用户入口分散、前移,小米的突然崛起,吓了所有软件、内容服务商一大跳,一度出现了不做手机全得死,软件、内容都得为硬件打工的声音,于是,BAT、360都开始做操作系统,更进一步,自己做手机。一时之间,各种OS遍天下,各类手机满江湖。
  不过,腾讯早有警觉,在微博大战的时候,就已经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一马当先,搞出了个微信,又吓了所有人一大跳。当微信打败了米聊、依靠社交链牢牢占据了入口之后,马云、李彦宏都差点疯狂了,接下来就有了马云连番的“内部公开信”:“企鹅都从南极杀到赤道了,我们还未觉醒……”
  阿里连番出击各类产品之后,半年之内,马云冷静了,不再考虑产品的问题,而是回归到了阿里最擅长的资源整合、运营层面。APP重要吗?重要,然而也没那么重要,毕竟,阿里是山大王的事实无人可以撼动,而且,阿里还有大数据、阿里云、支付宝,这些都够吃的,与其与腾讯纠结、缠斗,还不如好好琢磨一下怎么对付美团、京东这种后辈。
  百度呢?一直没有觉醒,在李明远的带领下,一路越走越偏,放弃了最强势的主业,开启了二三十个副业同时前进的“军团”战略,基本上,哪儿有热门产业,都会有百度的身影。
  这也不能怪李明远,当时的情况下,“刷机+预装”这一PC时代大杀四方的武器,基本上无人能敌,不止百度这么干,所有互联网公司都这么干,只不过百度最有钱,所以装得多、装的猛,最后就被央视曝光了。
  为什么“刷机+预装”这一PC时代的利器会失效呢?道理很简单,PC使用年头长,手机使用年头短。PC时代,Wintel联盟的控制下,基本上四五年换机器;手机时代,苹果控制下,换机时间缩短至15个月左右。
  也就是说,PC时代,中关村刷出一个用户的红利可以吃好几年,手机时代,还没等吃上红利呢,人家换机器了。所以,李明远口中好几十个过亿用户的APP,不到两年就烟消云散,基本上就是砸钱听响,红利还没吃到嘴,用户就不见了。   奉行这套玩法的都有谁呢?所有互联网公司渠道、流量出身的人,都擅长,而这波人也是APP创业公司瞄准的最大人群,在2012年-2014年之间,他们顶着“产品经理”的身份在大江南北骗吃骗喝转的盆满钵满,他们如同玩魔术一样,把一款APP产品短时间内用户量拉升至百万级、千万级、现象级,汇报数据好看到惊人,迎接创始人、合伙人、投资人、公司员工、媒体舆论的集体狂欢,然后在一个个泡沫破裂之前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三
  再来看看过去几年,这些互联网大佬、投资人大佬、未来主义学者给大家描绘出来的划时代的图景吧(吹的很大):
  智能家居领域,基本上,一机在手,掌控所有,颠覆所有家电、装修产业;
  LBS+上门服务,O2O将会颠覆所有服务业;
  LBS+陌生人社交,颠覆现有的社会结构,改变人群心理;
  基于移动端的大数据精准营销,将会颠覆现有传播、媒体产业;
  移动社交模式彻底改变现有商业生态;
  云计算将彻底改变现有的数据存储模式和工作组织模式;
  然后,我们再来看看实现了什么吧:
  智能家居,基本就是安卓电视。小米做了无数个产品,被称为“小米山寨百货公司”,然而,现实大家都看到了,他做的再大,也就是家“无印良品”,前提是,他的产品不要问题重重,确实是良品;
  O2O,基本变成了“团购 +外卖 ”;
  LBS+陌生人社交,基本就是“约X(你懂的)”;
  大数据精准营销,基本“造假数”;
  移动社交改变商业生态,基本“微商”。
  云计算,基本“网盘+黄色+盗版”,网盘不盈利,大家还借整肃名义关了。
  过去几年,哪怕是“广场舞APP”崛起融资,都不令人觉得奇怪,但是,当“不用抽血测血糖”等产品、技术开始走向大众、大量融资的时候,还真让人接受不了了,用一位老师的话说:这些技术在实验室已经存在十几年了,没有拿出去商业化的原因是因为准确率太低(低于50%)、被干扰的可能性太大,然而经过一包装、一忽悠,大家竟然信以为真了,而且还没人出来揭穿……
  搞技术的人,最容易犯的错误就是陷入技术万能论,就如搞产品的人,很容易陷入产品万能论一样,实验室里是一回事,到了现实则是另外一回事,曾经成功的经验,极有可能会让人持续失败下去。
  最可怕的还不在于此,而是当庞大的资本、众多利益方进入之后,这个失败是不能被承认的,结果,那就如当前国内产业结构调整、重工业去产能一样,积重难返,只能用一个泡沫掩盖另一个泡沫……
  所以,当微信刚刚称雄的时候,一帮人都傻了,认为腾讯依靠这个入口,将会通吃所有红利,成为巨无霸。然而,微信至今未能实现一统江湖的格局,原因何在?因为移动端APP的轻量化、扁平化。那么,为什么APP只能做成这样?说白了,手机这个东西,功能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大。
  而这,也是百度战略失误的所在,过去几年里,百度真的信了自己描绘的梦想,觉得自己真的可以通过智能的方案,一次性解决一切人与物、人与服务之间的连接问题,所以,人有什么需求,他就做什么APP,为了一个APP,不得不做更多APP,为了做更多APP,就得赚更多钱,为了赚更多钱,就得把所有能赚的不能赚的钱都赚到手……
  从这个角度看,BAT三家,腾讯是最清醒的,马化腾始终说一点,腾讯只干有限的活儿,多余的流量,全都给内部的创业者、外部的合作伙伴。百度最晕,什么都想干,大不了就收购也要干。阿里曾经晕了,马云也差点陷入APP产品魔咒,不过,很快又清醒了。
  三家目前的发展状况,也由此而定。
  那么,为什么腾讯最清醒、阿里能够及时清醒、百度却一直昏招迭出呢?猿大人认为,关键是公司治理结构:三家公司,腾讯是最早开放分权、内部竞争的(3Q大战之后,腾讯做了根本改变,从这个角度说,马化腾真应该感谢周鸿祎);马云的退休和不断分拆、推行合伙人制,也是同样效果;百度呢?大家都知道的。
  客观来说,百度回归内容分发,虽然晚了,但也意味着李彦宏总算清醒了,带着百度重回自己最强的方面,那就是技术端,连接用户和信息的技术。
  李彦宏终于觉醒,也意味着中国互联网江湖重新进入板块稳固阶段,试图找到BAT漏洞进而突围的“大跃进时代”基本结束,接下来,这个江湖将归于沉寂。
  从这个角度讲,窃以为百度基本见底,当然,前提是李彦宏真的清醒了。
  (作者简介:周治宏,先后毕业于中央民族大学文传学院和清华大学EMBA,前北京晨报财经首席记者,现供职于搜狐品牌部。对商业模式、品牌传播有独到见解,在多家媒体开设财经专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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